第52章
这厢年羹尧在离开时特意请雍正给他机会同妹妹两句话, 雍正自然一口应下。
这两兄妹已然一年多没见过面,年妃这才来之前还特意亲手给年羹尧做了一道他们兄妹两个幼时最爱吃的马蹄糕。
“妹妹的手艺比从前退步了啊。”
年羹尧五大三粗的,并未看出年妃的异样。
他朗声笑道, 嘴上虽然在吐槽着,实际上吃的却比谁都快。
“本宫每日在宫中养尊处优,若非是哥哥你回来,本宫压根不会下厨。”
年妃勉强扬起笑脸, 亲手给年羹尧倒了杯热茶以免哥哥被糕点噎着。
“也是,皇上对咱们年家最是宠爱。妹妹你更是宠冠后宫, 算起来孩子都有六个月了吧, 这次怎么瞧着并不显怀。”
年羹尧信息了解的并不全, 在西北时不过只收到了年妃通知怀孕的家书,故而并不知道年妃已然产。
年妃咬唇,一旁的梅蕊暗自叹了口气。
“怎么了?”
年羹尧看出气氛不对, 陡然站起来。他动作幅度很大,险些掀翻面前的红木桌。
“哥哥你别激动。”
年妃慌忙拦她,却因为自己心情太过激烈引得一阵咳嗽。
“娘娘。”
梅蕊慌忙帮年妃顺气,随即轻声对年羹尧解释。
“将军,娘娘的孩子已经没了。”
“怎么又没了!”
年羹尧眼中又是震惊又是心疼,他怒声问道, 那模样哪怕是一旁伺候的宫女们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好妹妹,你告诉哥哥,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年羹尧见年妃咳嗽的不停,立马压低了声音,颇为温柔的低声问她。
年妃摇摇头,抿唇道。
“哥哥不要多想,孩子并非被人所害。”
她不想让哥哥再跟从前一般大闹后宫, 也明白如今哥哥早就同皇上君臣有别。年妃素来骄纵,可这次她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哥哥,兴许真的是本宫跟孩子没有缘分。”
她为了安抚住年羹尧,不惜出这种往自己心里捅刀子的话。
年羹尧望着亲妹妹面色发白,适才突然发觉年妃似乎要比从前消瘦了很多。
他虽然是个行伍糙汉,对年妃却一向上心。只要是妹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月,年羹尧也一定摘下来送给她。
“是哥哥无能。”
可如今,年羹尧却深感无力。
孩子这两个字像是扎在兄妹心里的一根刺,这不是年羹尧能强求来送给妹妹的礼物。
“怎能怪哥哥。”年妃轻轻摇头,见年羹尧堂堂八尺男儿居然眼中隐约泛起泪光,她叹了口气,抿唇道。“本宫在后宫过得很好,万岁爷也对本宫颇为照拂。哥哥只管一心在前线杀敌,千万别为本宫操心。”
“可是……”
年羹尧欲言又止,他总觉得今日的年妃乖巧懂事的颇为奇怪,似乎像是变了个人般。
“没什么可是的,本宫同哥哥话的时间不多,哥哥难道就不想些开心的吗?年富怎样了,府上大家都还好?”
年妃笑着摇头,强行站起身将年羹尧拉着坐下。
“都好,家里人都惦记着你。”
起家人,年羹尧的脸色缓和了些。
“本宫也很想他们,哪日等有时间,本宫去求万岁爷让他们进宫瞧瞧。”
年妃颔首,肝脏处却如同撕裂般疼痛。她强行维持着笑容,实则一双手在年羹尧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拽住了衣襟。
————————
景仁宫,若枫被老八骚扰后一直愤愤不平。
门外,封儿的酒也还没醒,七荤八素的。安溪无奈的先给她灌了一碗醒酒汤,强行把封儿锁在房中。
“都酒品及人品,奴才瞧着封儿平时的人品很好啊,为何喝完酒跟疯子一样。”
安溪掀开帘子,轻声感叹。
若枫正在对着抱枕撒气,听到安溪的话,她将抱枕先放下。
“封儿终于睡下了?”
“没有,怎么都不肯睡,定还要再喝一壶酒。”
安溪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若枫身边帮主子也递上一碗醒酒汤。
“主子今日在宴会上也饮酒了,喝一碗吧。”
“好。”
若枫颔首,知道不喝醒酒汤的下场便是次日起来头疼,她乖巧的将醒酒汤一口气喝完。
“主子,所以封儿到底是因为何事喝了这么多酒?”
安溪蹙眉,抱着胳膊轻声问若枫。
“不是本宫给的,是十三爷。”
若枫眯眼,想起适才封儿一直抱着十三爷不撒手的模样便觉得好笑。
“十三爷!”
安溪恨自己今日没有跟着去紫光阁,居然给她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场面。
“嗯,所以封儿可不是人品不好,她不过只是意难平,想要借酒消愁罢了。”
若枫摇头晃脑的道,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都这个点了,还有谁会过来?
若枫抿唇,抬眸朝门外瞧去。
雍正同苏培盛刚走到门口,苏培盛抬手敲了敲门。
“应当是皇上,你去开门。”
若枫轻声道,她还以为雍正今日会去翊坤宫呢。毕竟年羹尧大胜归来,雍正怎么都要嘉奖年妃才对。
雍正走进门,瞧见若枫一脸疑惑,他扬唇笑笑。
“怎么都已经脱衣裳躺下了。”
“臣妾想着应当不会有人再来拜访,故而早早便躺在榻上看书了。”
若枫低声道,随意抓了一本诗经放到矮桌上。
“喝过醒酒汤了吗?”
雍正顺势坐下,拿过桌上的那本诗经,竟是崭新的。
“喝过了。”
“ 你若真的不爱看书,也不必在朕面前装模作样。”
雍正笑着将诗经搁下,没见过哪个妃嫔看书一直停留在前三页的。
若枫僵硬的笑笑,伸手拉住雍正的衣袖。
“万岁爷怎么这时候来景仁宫。”
“朕本想去见年妃,可翊坤宫大门紧闭,年妃身子不妥早早睡下了。”雍正叹了口气,心中也为年妃觉得惋惜。
自从两月前丢了孩子后,年妃的身子就没好过。
前几日雍正去翊坤宫,年妃那单薄的身子一阵风便能吹倒,叫雍正看了揪心。
“年妃姐姐今日应该是累着了,故而才早早睡下。”
若枫抿唇,轻声帮年妃解释。
“嗯。”雍正颔首,“不她。”
一起年妃难免会想到不高兴的事,雍正今日心情甚好,不想扰。
“好,今日万岁爷高兴嘛。”
若枫笑吟吟的颔首,拉过雍正的手亲昵的道。
“天色还早,万岁爷想玩什么,臣妾陪您。”
雍正扬唇,眼睛扫向抽屉上放着的围棋。
“下五子棋。”
若枫咬唇,“万岁爷,五子棋臣妾可不是你的对手,不然换一个吧。”
“适才不是朕想玩什么都陪着的吗?”
雍正假意蹙眉,低声问若枫。
若枫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臣妾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然后往里跳了。”
她轻声道,只好使唤宫女将围棋拿下来。
还是跟从前一样的规矩,“臣妾若是赢了,万岁爷的珍宝臣妾想要哪个便要哪个?”
“自然。”
雍正颔首,一点都不气。
“好。”
若枫摩拳擦掌,她就不信了,的五子棋莫非还能屡次失利。
第一把,若枫侥幸赢了。她颇为得意的收起棋子,笑容十分猖狂。
“万岁爷可是输了。那万岁爷最宝贝的那个多宝玛瑙醒狮可就是臣妾的了。”
雍正却只是微微一笑,撑着半张脸,“熹妃的胃口怎么突然了这么多,居然只有一个玛瑙。朕桌上那天山玉的镇纸怎么不见你要?”
雍正平日里虽然朴素,但在文玩上却颇为舍得。
那个镇纸通体无暇,流光溢彩,个头也极大。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块同样品质的料子。
若枫抿唇,虽她平日里不写字拿镇纸没什么意义,但是雍正既然开口了,她也就勉为其难的点头。
“那下一把臣妾就要那个。”
苏培盛和安溪听罢淡淡一笑,熹妃娘娘实在是飘了。这不过才侥幸赢了一把而已,居然如此大言不惭起来。
“要。”
雍正颔首,挥袖示意若枫先下,
这次战场颇为焦灼,二人难舍难分,黑白二子缠缠绵绵,颇有一副要斗道地老天荒的意思。
可末了也不知是雍正累了没看见,还是故意认输,居然又给若枫赢了。
“万岁爷,那镇纸可就是臣妾的了。”
“自然。”雍正颔首,瞧上去竟没有丝毫不舍得。
“臣妾想将那镇纸改成玉镯。”
若枫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已经是你的了,你想改成什么样都行。”
若枫抿唇,今日雍正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怎么了?”
雍正轻笑,看见若枫疑惑的表情,没忍住伸手捏了她一把。
“臣妾只是奇怪,万岁爷今日为何这么大方。”
“难道朕从前不大方吗?”
雍正抿唇,他倒是觉得自己一向出手阔绰。
“不是指赏赐东西。”若枫轻轻摇头,随即笑着道。“罢了罢了,再来一把。”
赢雍正一次两次可能真的是她今日运气好,可若是后面还一直赢的话,那便一定是雍正放水了。
“好。”
第三把,仍旧纠缠了很久,最后居然还是若枫侥幸胜出。
第四把、第五把……一直下到半夜,若枫居然全胜。
这下她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得不承认,雍正真的是在放水。
“万岁爷。”
若枫清了清嗓子,心里计算着自己从雍正那里敲来的赏赐,加起来都能买下整个紫禁城了。
“你今日为何要故意让臣妾赢呢。”
雍正不置可否笑笑,“朕可没有故意让你,是你进步很大,朕下不赢你。”
“不可能,臣妾旁的不行,但自知之明这点还是有的。”
若枫连连摇头,一把拉住雍正的手腕。
“万岁爷你今天有问题,快,为何要故意让臣妾。”
若枫同雍正相处愈发轻松了,可以肆无忌惮的逼问他。
雍正摇头,“适才在紫光阁,老八强迫你的事朕都瞧见了。”
若枫心虚的缩回手,原本以为雍正会生气,没料到他居然又道。
“老八冒犯于你,朕本该当场便将他拿下。只是此事传出去,难免也会损了你的名声,被人抓住把柄总归不好。”
若枫诧异的望着雍正,这世间竟有如此识大体的男子。
若是换了旁的男子,别是皇帝,哪怕是个普通人,都难免会对妻子发火吧。
可雍正却变相的通过下棋的赏赐弥补她,若枫抿唇,雍正的心思竟也能这般细腻。
“臣妾多谢万岁爷。”
若枫捏着帕子,颇为感动的望着雍正。
“臣妾都不敢告诉万岁爷,还以为万岁爷一定会生气呢。”
“你他的那样狠,朕怎会生气。”
想到老八捂着命根子艰难一步步挪开的落魄样,雍正便只想鼓掌叫好。他的熹妃甚是聪慧,知道蛇七寸,的实在是好。
“早知道万岁爷不会生气,那臣妾早就跟您了。”
若枫扬唇笑道,老八骚扰她的阴霾此刻一瞬间烟消云散。
“日后这些事若是你处理不好,尽管告诉朕。”
雍正颔首,一时竟颇为严肃认真。
若枫静静的望着他,只见雍正又道。
“世人都传朕好猜忌,为人阴鸷。此话的确不假,然朕却只对外人这般。”
雍正轻声一笑,他并不将那些恶谈放在心上。
“对于朕亲近之人,朕一向袒护。”
若枫抿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不必怕朕会觉得你跟老八有什么,往事不可追,若非要追究朕岂不是要累死?”
若枫笑着颔首被雍正的话逗笑了,她实在没想到雍正居然还想着过来开导自己。
“哭什么?”
雍正不,若枫都不知道自己因为感动湿了眼眶。
若枫摇摇头,“臣妾是喜极而泣。”
雍正失笑,伸手帮若枫擦干眼角的泪,帝王言辞恳切。
“朕的你都明白了?”
“臣妾明白了。”若枫颔首,看着雍正这张成熟英俊的脸,颇为感怀的站起身轻轻吻了过去。
苏培盛一把拽过安溪的衣角,二人甚至都用不着对视,便赶紧转身出门,顺带着遣散了其他伺候的宫女们。
——————————
二、
次日清封儿醒的很早,等到她睁开眼看见屋内一片狼藉时,她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景仁宫这是遭贼了吗!”
安溪被她这一嗓子直接吼醒,她无奈的揉了揉眼角,不解的问道。
“封儿难道你的酒还没醒吗?”
“你再什么呢。”
封儿皱眉,她下床穿好鞋,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衣裳和茶具。
“你还问我?难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安溪抿唇,紧张的从床上跳下来。
“发生何事?”
封儿摇摇头,显然不是装的,她是真不记得了。
“你昨晚喝多了,回来就胡闹。”安溪走到封儿身边,点了点她的额头。“这屋子里的东西可都是你弄乱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封儿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怎么可能,我昨天又没有喝……”
喝酒!她想起来了,昨晚她的确喝了酒,并且喝的还是十三爷的酒。
她回忆着,登时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想起来了一点点,其中就有喝完酒之后拉着十三爷的衣袖不准他走的场景。
封儿只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急的满头大汗。
“昨夜我回来的时候可有什么胡话?”
“胡话倒是没有,你只是一个劲自己叫封儿,还有就是找我们要酒喝。”
安溪弱弱摇头,看见封儿面色通红,不免有些担忧。她伸出手在封儿额头上碰了碰,担忧的问她。
“封儿你没事吧,脸这么红该不会是昨儿受了凉?”
“我没有,你别瞎了。”
封儿一把开安溪的手,低声呢喃道。
“好了,其实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只是在十三爷面前喝醉了而已,娘娘昨晚已经同我了,你除了吐以外并没有其他越矩之行。”
安溪看封儿这个模样便觉得想笑,但是她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好一边耸肩一边低声安慰她。
“我居然还吐了?!”
封儿这下是真的不想在活在这个世界了,她当下只想拿块砖头结果自己的性命。
“是的,并且还全部吐到了十三爷的衣服上。”
安溪重重颔首,特意加重了十三爷这三个字。
天呐,要死了。封儿猛地蹲到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头。她昨晚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居然那般冒犯十三爷。
“封儿姐姐,安溪姐姐,娘娘醒了,正在叫你们呢。”
安溪还准备再两句安慰封儿的话,不曾想宫女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好了,你也别难过了,先去服侍主子吧。”
安溪抿唇,也蹲下身子轻轻将封儿拉起来。
封儿委屈的点头,心中憋屈的厉害。可做奴才的,哪怕心里在难过,也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们走进内殿,瞧见若枫正在给自己梳头发。
“你们过来了?”
若枫昨夜睡得很好,她笑吟吟的看向封儿,见这宫女心里似乎很不好受,便知她已经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封儿,瞧你这模样,谁欺负了你不成?”
若枫温柔的拉过封儿的手,轻声问。
“没有谁欺负奴才……奴才只是……”
封儿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娘娘一定记的清清楚楚,一时脸更红了。
“娘娘这是明知故问。”
“本宫可没有。”
若枫笑着摇头,轻轻了封儿的额头。
“昨日你同十三爷相谈甚欢,本宫想带你走都不能呢。”
“娘娘!奴才这次真是没脸见人了。”
封儿当下只恨不能一头栽进井里淹死。
“这有什么有脸没脸的呢?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昨日临走前十三爷还特意嘱咐本宫,回去了定要好好照顾你呢。”
封儿听到这话,一时激动的抬眸。“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宫听得真真儿的。”
“那也是十三爷性子好,这才没有怪罪奴才冒犯。”
封儿轻轻摇头,心里头还是羞耻感爆棚。
“你昨儿不过只是喝多了纠缠他一阵子,并不曾做其他越矩之行,何苦放在心上。”
若枫摇头,封儿这丫头的脸皮真的是太薄了,不得也碰不得。
“可是……”
“好了,封儿你再放在心上,本宫才是真的要生气了。”
若枫故作生气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封儿。
“是。”
封儿抿唇,这才没有继续下去。
“安溪你过来,快给本宫梳妆。”
“娘娘这么高兴,是算去哪里啊?”
安溪笑着走上前,接过若枫手里的梳子。
“本宫要去养心殿,万岁爷今早上起来的时候吩咐本宫,早上去养心殿陪他一起用早膳,顺带着将昨儿他输给本宫的东西一口气搬回来。”
若枫满心欢喜,一想到雍正那些宝贝都是她的了,便兴奋的想像松鼠一样搓手。
“那可真是要快些了。”
安溪会意,手上功夫没停,不出一会便帮若枫梳妆完毕。
“封儿你也跟着去,再带上几个太监,东西可不少。”
能够去养心殿搬东西,若枫也算是第一人了。
一行人兴致勃勃往养心殿走去,却在门口碰到了皇后。
皇后看上去心情不算好,站在门口颇为焦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若枫屈膝行礼,心里头是不情不愿的。
皇后扫了若枫和她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一眼,“熹妃怎么浩浩荡荡带了这么些人过来,万岁爷素来喜欢清静,人多了万岁爷会烦的。”
“这点就不需要皇后娘娘操心了,臣妾哪怕是带一百个人过来万岁爷都不会嫌烦。”
有雍正的宠爱就是若枫在这个紫禁城最大的底气,她完,尤嫌不够特意又补上一句。
“其实万岁爷烦的哪里是人多人少,有的人哪怕是孤身面圣也会被万岁爷厌恶,你对不对皇后娘娘?”
若枫这话指桑骂槐,皇后哪里听不出来。
但她听出来又能如何呢?若枫又没有点名道姓,谁急了便是中了谁。
“是,这后宫之中谁能有熹妃看的通透呢?”
皇后无可奈何的咽下这口气。
“万岁爷回来了!”
远远的看见雍正从太和殿走回来,皇后率先迎上前去,若枫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臣妾见过万岁爷。”
“皇后怎么来了?”雍正抿唇,冷冷的应下。
“臣妾过来是有要事同万岁爷商议。”
皇后抿唇,满面忧愁。
雍正不爱看她这幅忧国忧民的模样,抬眸瞧见养心殿门口还站着眉眼如画的若枫,一时间加快脚步。
皇后见他突然走快,难免有些跟不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娘娘!”
春熙赶紧将皇后扶稳,她低声喊了一声。
“娘娘慢些走吧,万岁爷总不会不愿意见您。”
“本宫知道。”
皇后咬唇,看着雍正径直走向若枫,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你来的倒是早,朕不是你可以多睡会的吗?”
雍正对若枫话语气显然和缓了不少。
“瞧万岁爷的,您励精图治,臣妾怎能那般怠懒。自然要早早的过来陪万岁爷一同用膳。”
若枫笑着摇头,她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皇后,挑衅般挽住雍正的胳膊。
“得了吧,朕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带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就是想早点将养心殿的好东西搬去你的景仁宫才是真。”
雍正朗声笑道,他只有在若枫面前话才这么多。
皇后在后头瞧着,一张脸已经冷到了冰点。她没法子再装下去,自己的丈夫同妾笑笑,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了好了,臣妾不过就这么丁点大的心眼全被万岁爷都看穿了。”
若枫无奈的嘟嘴,示意雍正不要再了。
“咱们还是先进去吧,万岁爷。”
“好。”
雍正颔首,带着若枫便要进门,突然若枫却停了下来。
“万岁爷,咱们还忘了皇后娘娘呢。”
雍正转眸,看向皇后的眼神瞬间变冷。“皇后可用过早膳了?”
“臣妾无心用早膳,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臣妾一心只想跟万岁爷商议。”
皇后摇摇头,恳切般的道。
“既然皇后无心用早膳,那皇后便先在外面等着吧。”
雍正没有耐心,径直转过身,不再搭理皇后。
皇后在身后连连叫了三声万岁爷,若枫转眸,冷漠的嗤笑一句。
“万岁爷,皇后娘娘这是又要找您什么国家大事。”
“不过是她母家的事。”
雍正懒得提。
“皇后阿玛被人指控同老八来往密切,朕不过只是告诫而已,皇后便这般坐不住了。”
他冷笑一声,可见皇后的心思全然只看重母家。
“是吗?”
若枫轻轻一笑,颇为诧异的摇头。
“其实皇后娘娘这般做自然无可厚非,身为人女看见阿玛有难,心里想帮忙那也是人之常情。”
若枫轻声道,随即又转过话头。
“不过那只是普通人的人之常情,若是换成了皇后,便是过分了。”
“正是这个道理。”
雍正颔首,极为同意若枫所。
“皇后娘娘先是大清国母,万岁爷的正宫,后才是人女。”
若枫笑吟吟的给雍正夹了块豆腐,邀功般道。
“万岁爷您臣妾的对不对。”
“嗯,这后宫中也只有你还算明事理。”
雍正轻轻颔首,十分痛快的将豆腐吃到嘴里。
他素来不爱吃豆腐,可今日却吃得十分自然。
屋内帝妃有有笑,其乐融融。
屋外皇后同春熙站着,分明是夏日却如同寒冬般。
“皇后娘娘,奴才还是先带您去侧殿歇着吧。”
冬青走上前,巴巴的劝慰道。
皇后上下扫了冬青一眼,冷声道。
“废物东西,本宫不需要你管。”
冬青咬唇,自从陈太医在养心殿痊愈后,皇后便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然想在养心殿动手害人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个安溪一直陪着身边。
“奴才知道娘娘厌恶奴才,只是这大热的天娘娘在这里站着实在不是法子。”
“好了冬青,没看见皇后娘娘不想同你话吗?你自去忙你的,不要在这里找晦气了。”
春熙皱眉,随手将冬青推开。
冬青心里不是滋味,如今居然连春熙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心里一肚子的气不太发作,转身推门进内殿给两位主子换茶。
若枫接过茶盏,突然觉得冬青这丫头看着脸熟。
“本宫是不是见过你?”
冬青愣了愣,“是,奴才叫冬青,前几日在偏殿伺候陈太医,见过娘娘一次。”
“哦,本宫想起来了。”
若枫微微一笑,这冬青便是那个欺负安溪的所谓大宫女。
“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只是可惜服侍人不大尽心。”
雍正眯眼,不明白若枫话里的意思。
“这茶都冷了,虽如今天气热了起来,但是本宫刚用过早膳,总不能喝冷茶吧。”
若枫抿唇,伸手摸了摸雍正手里的茶。
“万岁爷的茶倒还是热的,怎么养心殿的奴才这么喜欢看人下菜碟吗?先前对安溪是如此,现下竟也这般对本宫了?”
冬青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可以倒了剩茶过来给熹妃喝。
若非是她当初多管闲事,自己又何至于被皇后厌弃。只是冬青没想到,熹妃居然会当着万岁爷的面出来。
要知道其他的妃嫔对养心殿的奴才们可都是带了一两分尊重的,哪怕是当初风头正盛的年妃娘娘,茶若是凉了一分半分,她也从不会提出来。
雍正蹙眉,面色冷漠。
“冬青,还不跪下!”
冬青吓得扑通一声跪到熹妃面前,“奴才知罪,是奴才疏忽了。”
“若真是疏忽了,本宫也就不同你追究。”若枫微微摇头,随即抿唇委屈的望着雍正。“可是万岁爷,臣妾上次便已经提点过她了,可这宫女却屡教不改。”
雍正信若枫的话,冬青慌忙抬起头。
“奴才从前并未冒犯过熹妃娘娘啊。”
“大胆,难不成你奴才还要主子跟你对峙不成?”
若是冬青不反驳,老老实实的低着脑袋承认错误也就罢了。
可惜她非要顶嘴,雍正最厌恶的便是不服管教的奴才。
“滚出去跪五个时辰。”
冬青抬眸,怨恨的瞪了若枫一眼。
若枫捂着胸口,低声道。“万岁爷,这宫女瞪臣妾。”
——————————
三、
雍正听罢,冷冷的看着冬青。
“奴才不敢,奴才真的没有。”
冬青连连摇头,她没想到自己这不过一闪而过的眼神居然都能被熹妃看见。
“万岁爷,养心殿的奴才是服侍您的,高人一等臣妾没有意见。可臣妾终归是主子……”
若枫极为委屈的擦了擦眼角硬憋出来的泪水,轻声道。
雍正哪里看不出来若枫如今就是在借题发挥,但他很乐意顺着熹妃的意思。
“苏培盛,将那宫女贬去辛者库,日后不许再来养心殿伺候了。”
他微微抬手,不过一句话便改变了冬青的命运。
冬青面如灰土,震惊的竟连磕头求情都忘了。她怎么也是在万岁爷身边服侍了十五年的老人。
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就被熹妃短短几句话害去了辛者库。
苏培盛抿唇,给一旁太监们使了个眼色。
很快,冬青就被拉了出去。
拉到屋外,皇后见状,一时诧异。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做错了何事?”
就算皇后嫌弃冬青没用,可这好歹也是她精心安排了十几年的棋子,如今怎么废就废了?
“回禀皇后娘娘的话,她得罪了熹妃娘娘,被万岁爷罚去辛者库做苦力。”
太监毕恭毕敬的回答,皇后死死攥紧衣袖,又是熹妃。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您救救奴才啊!皇后娘娘,奴才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给您办事。”
而被瞎愣神的冬青彼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她伸手想要拉住皇后的衣摆,可下一刻就被太监们拖出了半丈远、
“胡什么。”
春熙冷声呵斥一句,冬青这是脑子坏了吗?居然敢那么大声音要替皇后效劳。
“春熙,难道熹妃已经看出冬青是本宫的人吗?”
皇后捏拳,冷冷的看着冬青的方向。
“娘娘千万别多想,不定就是冬青得罪了熹妃。”
春熙摇头,轻声安抚皇后。
“是吗?那为何偏偏这么巧,在本宫面前废了她。”
皇后摇头,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
熹妃如此受宠,且明里暗里都在跟她过不去。
“熹妃一定知道了什么。”
她低声道,当日通过齐妃借刀杀人的那些事,难道熹妃已经查出端倪了吗?
“娘娘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啊。”
春熙被皇后的神色弄得惴惴不安,她抿唇。
“当年那些事不都是齐妃的过错吗?不管是将年妃孩子之死嫁祸给熹妃,还是下毒害熹妃。那可是都是内务府总管白纸黑字招认的,齐妃也都认了,熹妃怎么可能还会想到咱们。”
春熙声音极,四下无人,她一边一边左顾右盼。
“是吗?”皇后轻声笑了笑,心中却仍旧不放心。
“是,更何况哪怕她发现了端倪又能如何?齐妃罪都认了,莫非她还能翻案不成。”
春熙重重颔首,这话是服皇后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管怎样,这女人留着总归是个隐患。”
皇后抿唇,看着自己面前旁逸斜出的树枝。她像是很愤恨的伸出手,将那带着花苞的树枝折断踩在脚底。
屋内,雍正拿下若枫装哭的手。
“行了,朕都已经给你做主,你何苦再装呢。”
若枫抿唇,颇为尴尬的对着雍正笑笑。
“万岁爷看出臣妾是装的了。”
“你什么性子朕莫非不知?”雍正摇头,别是一个奴才瞪她一眼了,就算是他这个大清皇帝瞪她一整天,若枫都绝不会掉哪怕一滴眼泪。
“哎呀,万岁爷知道的这么透彻,那臣妾日后真是无处遁形了。”
若枫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道。
“知道你是装的又如何?朕还不是得顺着你?”
雍正伸手捏了一把若枫的脸,他前些天来倒是极为享受捏熹妃。不管是哪个部位,反正只要碰到了他心中便舒坦的很。
“臣妾多谢万岁爷宠爱,既然如此那臣妾也就不客气了。”
若枫笑吟吟的颔首,随即举手大力拍了拍。
封儿和安溪带着太监们应声站成一排。
“跟本宫在景仁宫吩咐你们的一样,将万岁爷昨儿输给本宫的都妥善的搬回去,明白吗?”
若枫朗声。
一排奴才们齐刷刷的应了一个是字,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瞧你的模样,是想把朕的养心殿搬空?”
雍正蹙眉,昨儿输了哪些东西他自己都已然记不清了。
若枫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即从胸口拿出一张清单。
上头整整齐齐写着昨夜赢得所有东西,雍正抿唇。
“万岁爷请放心,臣妾保证只拿这上面写的。”
“给朕瞧瞧。”
雍正朝若枫伸出手,一时蹙眉。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朕也输给你了?”
“对啊,这上头写着呢,万岁爷是在子时一刻输给臣妾的。”
若枫笑吟吟的颔首,好在昨儿安溪记得仔细,否则今日雍正定要赖账不可。
“苏培盛!”雍正冷声喊道。
苏培盛连忙跑上前,“万岁爷,奴才在。”
雍正一把将纸贴在苏培盛胸前,冷声问他。
“朕输了这样多的东西,你当时也在旁边?”
苏培盛疑惑,“昨儿万岁爷高兴,奴才也不好拦着。”
雍正昨儿的确喝多了酒,但他自诩千杯不醉。所以苏培盛也不敢,这位爷连醒酒汤都不喝。
“是吗?”
雍正蹙眉,他承认昨儿是喝的有点迷糊,但也不至于迷糊到将最喜欢的镇纸都送出去吧。
“万岁爷,您不会算赖账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若枫紧张的从雍正手里拽回那张纸,生怕雍正一个生气将纸撕了。
“朕一向视钱财是身外之物。”
雍正清了清嗓子,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东西损害自己的信誉呢。
不过…… 他犹豫着开口。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和镇纸,朕能不能留下?”
若枫眯眼,“不行!安溪你立马去拿这两样东西,拿完就送回景仁宫。”
雍正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殿内搬东西搬得热火朝天,门外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里头究竟是在做什么?万岁爷是否忘了本宫还在等他。”
“娘娘,奴才进去问一句吧。”
别皇后了,哪怕是春熙都觉得是莫大的羞辱。
“不必了,本宫亲自进去看。”
皇后颔首,她本不想同雍正置气,但如今她也实在是忍无可忍。
刚一走进殿门,便看见景仁宫的宫女太监们手上都拿着珍宝,拿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雍正原本正在听若枫讲的冷笑话,见是皇后,他收住了笑意。
“朕不是叫皇后现在外面等着吗?”
“万岁爷,臣妾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皇后摇头,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在雍正面前如此愤怒。
“臣妾自知数十年来勤勤恳恳,一心做好万岁爷的妻子。却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遭此等蔑视和侮辱。”
她低声道,语气已经颇为克制。
“皇后的意思是朕有意羞辱你?”
雍正轻笑,他倒是很想质问皇后,她的阿玛同老八来往是否也是羞辱他这个大清天子。
若枫抿唇,看出这夫妻之间剑拔弩张。
“万岁爷,臣妾的东西已经搬完了,臣妾想先行告辞。”
她不想掺和雍正和皇后的矛盾,如今只想赶紧回去好好把玩这些珍宝。
“嗯,你先回去。”
雍正点头,他本意也是想让熹妃回避。
“是,那臣妾就先告辞了。”
若枫颔首,带着奴才们匆匆忙忙离开。
安溪一手拿着卷轴,一手拿着镇纸的盒子,巴巴的跟在若枫身后。
等走出养心殿,安溪适才不解开口。
“娘娘,咱们为何不留在养心殿好好看热闹呢。”
“你这傻丫头。”
若枫失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有些热闹咱们可以看,但是有些热闹咱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为何?”
“皇后再怎么也是万岁爷的结发妻子,她就算犯错,万岁爷终究也要顾念旧情。
可若是咱们在,他们两个又怎么念旧情呢?”
若枫低声解释,夫妻之间的事情极为复杂。
安溪却听不懂,“奴才不明白。”
“等你日后嫁给陈太医后就明白了。”
若枫朗声笑,一句话的安溪跳脚。
“娘娘,奴才同陈太医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好好,本宫相信你。只不过你可千万要心些,别弄坏了这些好东西。”若枫看的心惊胆战,连忙从她手里接过木盒。
一行人缓缓从养心殿朝景仁宫走,若枫倒是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老十三。
“怡亲王。”
“熹妃娘娘。”
老十三颇为意外,他诧异的看着熹妃身后那行人,他们手上可提了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封儿拿着的那一副是宋徽宗的仙鹤图,他看上很久,可皇兄却一直不愿意给他。
“怡亲王这是要去养心殿面圣?”
“正是,皇兄昨儿便约了本王一起下棋。看熹妃娘娘的方向,莫非刚从养心殿出来。”
老十三笑着将视线从仙鹤图上收回,朗声问道。
“正是,不过王爷此时去养心殿只怕是不方便。皇后娘娘正在同万岁爷……”若枫微微一笑,随即压低声音。“正在吵架呢。”
老十三并不意外,只是扬唇笑笑。
皇后阿玛私自会见老八的事还是他的人查出来的,帝后二人会因为这件事争执再为正常不过。
“既如此,那本王也只好在御花园转转了。”
老十三笑道,却始终放不下那副画。
“不过本王倒是颇为好奇,熹妃娘娘这些东西都是从养心殿拿出来的?”
“正是,这些都是万岁爷赏赐给本宫的。”
在外面还是要给男人面子,若枫自然不能直接这些是雍正下棋输给自己的。
“包括那副仙鹤图吗?”
老十三诧异瞪大双眼,快步走到封儿面前,用折扇指了指那副画。
“自然。”
封儿跟老十三站的这么近,她下意识的将脑袋压得死死的。为何就这么凑巧,居然能够在路上巧遇十三爷。
“这幅宋徽宗的仙鹤图,本王不知道找皇兄要了多少遍。”
老十三颇为痛心,实在没想到皇兄居然就这么爽快的赏赐给了熹妃。
“原来这是怡亲王的心头好啊。”
若枫话里有话的笑道,
“封儿,既如此你便将这幅画送给十三爷吧。”
“封儿?”
老十三经过昨夜,对这个名字不能再熟悉了。他这时候注意力才从仙鹤图挪到了拿图人的身上。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老十三不由大笑。
“还真是你,宫女……”
老十三轻声道,随即连连摇头又道。
“不对不对,本王应该叫你封儿。”
“奴才给王爷请安。”
封儿脸红的抬不起来,她直直的伸出胳膊将仙鹤图递给老十三。
“熹妃娘娘,这幅画你真的送给本王了?”
老十三爽快的接过画,无意间指尖碰到了封儿的掌心,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下一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不是本宫送给你的,是封儿送给你。”
若枫笑着摇头,如果没有封儿这层关系在,她才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白白送给老十三。
“既如此,那封儿姑娘,本王实在要感谢你。”
老十三笑着将仙鹤图随手递给厮,继续弯腰给封儿作揖。
封儿慌忙摇头,“奴才受不起王爷的大礼,昨日不心弄脏了王爷的衣裳,奴才还没给王爷赔罪。”
完,封儿拉起衣摆就要往下跪。
老十三见她这般,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为的是不让她下跪。
“哎哟这不得了,怡亲王您收了我们家的画,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呢。”
安溪连忙大声嚷道,生怕事情不闹起来。
老十三这才收回手,他笑着摇头,用折扇指了指安溪。
“熹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个个古灵精怪,本王适才失礼了,还请恕罪。”
“不紧。”
封儿抿唇,轻轻摇头,手心已经紧张的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