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除恶？你听得懂吗？”

    “……也许是要扫地？”

    “不, 我觉得是神女要表演捉妖。”

    刚在宋志成的带领下赢得一场范围“战斗”的人民还飘飘然中，眼看神女又有教诲，很多直接往地上一坐。

    因为好农具和神女教导的沤肥, 加上宋志成分队有着钦州的种植经验暗中帮忙，新粮种长势喜人, 农忙停那么一会问题不大。

    见领头的人留下看直播, 最后干脆大家都不走了。

    皇城范围好久没有看到裴今这么正式的直播，都是一些上学日常, 偶尔放点在他们眼中还是“法器”的现代化设施展示，和医药专场。

    这个腐朽的朝廷已经被表象麻痹，韦章被贬后希望重夺圣上信任，利用之前留存的势力与财力暗中探查光幕所在地, 连着几处消息都是错的，杀了一批又一批人。

    永隆帝在新上任的谄媚奸臣的奉承下, 自我梳理，已经可以做到无视这个他毫无办法的光幕, 继续纵情享乐。

    受直播影响产生改革之心的大臣们被奸臣集团压严重, 郁郁不得志，皇城内养尊处优的贵族们四处听光幕上的医药，以求长生。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永隆帝面上威严，心里在发牢骚, 他冲身旁侍者使了个眼色。

    使者高喊退朝，百官行礼有序退出大殿，今日他们的步伐特别慢, 所有人都要分神去看光幕又有什么新花样。

    裴今往这块盛朝权力中心多加了几块屏幕，声音也特意调大，外头明显来自光幕的人声让永隆帝心烦意乱。

    眼不见为净！

    “来人, 奏乐！”

    -

    视频的开始，是无数身穿统一服饰的骑着“摩托车”从一间间标志相同的建筑驶出。

    对之前直播有印象的人给身边人介绍：“那是天界捕快的制服，有那个标志代表天界衙门。”

    “就是那个公民财产不可侵犯的捕快？”

    “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也很羡慕吧？别妄想了，怎么可能全都是那样的好捕快，有一两个已经是烧高香了。”

    刚有些兴起的人，被这话得有些丧气。

    “黑恶势力是社会之痛、文明之殇……扫黑除恶，刻不容缓！”随着一道庄重的男声播报序幕，整个视频的内核展露人前。

    好几个案件接连播放，旁白伴随着案情重演讲解它们发生的背景、造成的危害和相关法律知识，中间穿插着各方对事件的点评，有学者有专家有普通民众有相关工作人员。

    其中最吸引人们注意的，还应是受害人的讲述。

    那一件件惨案在现代是骇人听闻，在盛朝富贵人家眼里却是习以为常。

    “那人看上去是个地主吧？地主家几个佃农，竟然还给那么多钱，都可以是大善人了吧，还有什么不满的？竟然要上告。”

    “这是越诉啊！民告官，以下犯上，竟然不用先受罚？”

    “人命关天……天界一个普通农人都能出这种话，区区蝼蚁，他怎么敢？”

    在普通百姓眼里，受害人悲戚的控诉，案件重演剧情那种压抑，不是没有人感同身受，他们很多人也曾受过不公，内心深处也曾有过愤怒。

    但是最终他们选择顺应天命。

    积重难返，他们同情归同情，却不敢妄想这些事会有什么改变，有些极端的，甚至生出天界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天界也有不公，也有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天界也有富户贵族强取豪夺。

    见缺课的城里人有些失落愤慨，交谈的都是丧气话，进城送货的贫民们可高兴坏了，又到他们展现自己“见识”的时候了！

    “你们别着急，往下看，那些坏人肯定会受到惩罚！”

    “受什么惩罚？关大牢是肯定的！而且一定比你想得严重得多，保管你做梦都想不到。”

    “不信？不信咱们等着瞧呗，我跟你啊，神女早就给俺们村放过律法讲堂了，甭管你是当官的还是当地主的，只要犯了天界法律，统统都得关进去。”

    果不其然，伴随着慷慨激昂的乐曲响起，身穿制服的捕快们拿着盾牌和法器破门而入，先前不可一世的官员仓皇而逃，很快便被制住。

    头顶双色灯光的车辆在平坦道路上高鸣，作恶势力被一网尽。

    捕快们手上法器轻轻一按，一声炸响，试图反抗的人腿上就多出一个血洞，无法再逃。

    这法器、这手段！天界捕快们的笔挺的制服，耀眼夺目的双色灯光，将那些人心底的阴霾拨开一道细缝。

    战歌息、悲歌起，每一桩案件背后是不屈的人民舍命上告，是有识之士百折不挠地收集证据，是无数人不眠不休的辛勤工作，他们为信仰、为正义，付出一切，甚至有人牺牲生命。

    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天界公堂上，作恶的人被银白的镣铐锁住，一一判处重刑、甚至死刑。

    死……是砍头吗？

    因为欺负了那些下等贱民，这些贵族要被砍头了吗？

    那些牺牲与努力成为雨露，那些恶人受到的惩治成为一缕阳光，透过那道被拨开的细缝洒入他们心底。

    长久以来直播在那块地方埋下的种子，今日终于突破层层泥沼束缚，长出一颗颗嫩绿的新芽。

    他们想……

    他们也想要……

    裴今对视频做出总结：“任何地方、任何时代都有黑暗。”

    “但有黑暗，就会有光明，有黑恶势力，就有公平正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看着数条祈求盛朝能出一任像天界天帝那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的弹幕，她睫毛微颤，还是决定听从心意。

    “我们没有皇帝，只有由群众层层推选出来的领导人。”

    未曾进学的百姓浑浑噩噩似懂非懂，但只要略通文墨的人都为这惊世骇俗的事震动。

    没有皇帝？领导由群众推选？怎么可能？！

    难道那些当权者不会想把权力留给自己的子嗣？

    他们就甘心将天下拱手让人？

    “不仅如此，领导人也不是像皇帝是一个人了算，还要听取民众的意见，重大政策需要经过投票才可推行。”

    一条过于激动的心神被转化成弹幕送到裴今眼前：这怎么行？谁不渴望权力与地位！哪个执政者愿意自己的权力被架空？

    “人人生而平等，我曾经告诉过你们，我们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天下不会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民众心之所向，就是我们剑指的地方！”

    裴今：我忍你们这个恶臭的朝廷很久了，来吧，亮剑！

    -

    “她天天在家里讲这些大道理，是在给谁洗脑呢，那个初中姑娘？”

    “这算不算谈论敏感话题？头，我们要不直接用这个理由把她抓起来好好审审。”

    组长重重拍一下黄的肩膀：“别偷懒，继续查。”

    “天呐，这区和学校去年的监控早就被删了，附近那么多路那么多店，太难了。”

    “就是十年也得给我查清楚了，删了也想办法给我复原，这是命令！”

    复原？

    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他试着对似乎毫无防备的网络记录进行一番操作，竟真让他复原出一些东西。

    “头你看！我有发现！”

    调查组的人都精神一振，凑过去看，记录显示裴今在去年6月8号那天晚上短暂地搜索过“得到金手指后如何上交国家”。

    “你不会想这就是你的发现？她搜过的幻想类词条还少吗？”

    “不，这条不一样，为什么只有这条被删除了？而且浏览时间特别短，只有一秒不到两秒的时间。”

    这一刻黄觉得自己的脑洞被开了。

    “不到两秒，根本看不了什么信息，别她具体搜索结果都没有点进去，如果不想看又为什么去查呢？你看这后面，她可是连‘古代女人怎样和离’这种无聊问题都看了一个多时。”

    “我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搜的东西都是真的，她真的得到了动漫里那种金手指，一开始想过上交被这个不知形态的金手指阻止了。”

    “如果是这样，她的所有怪异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她应该有一个类似系统或者异世界商城这类的金手指，她得到的那些学术资料都是金手指给她的。”

    “她不定还能把什么东西卖到古代去，所以查了这么多古代的资料！”

    组长给了黄一个爆栗：“你是不是下班回去没休息又看了？这么天方夜谭的想法，你被目标传染了中二病吗？”

    黄揉揉脑袋，又闪现一个想法，“组长你等等，我知道怎么查了。”

    有了具体时间，查监控就比之前的大海捞针要容易得多，黄精准筛选6月8号的道路监控，果然找到了蛛丝马迹。

    “看！如果没有超自然事件，这怎么解释！”

    两段监控录像里，裴今本来在江城市中心的图书馆，突然挺直身体一脸茫然地冲出图书馆，往旁边的巷子里钻。

    不过几分钟，她的身影就出现在城西的路上车，身边还多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姑娘。

    “市中心到她们出现的这个地方，开车也要一个多时，这么短的时间她是怎么到那的？而且这段时间里各路段都没有她和那个姑娘的记录。”

    “这视频没有剪辑痕迹，周围画面都承上启下，只有她们不对劲，她们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里，或者瞬移。”

    调查组全员瞳孔震惊，这么奇思妙想的事情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组长皱着眉，在心底重塑三观，憋了半天后长舒一口气。

    “既然有新方向，那就顺着这个查，电话让走访的轩子去图书馆问问，虎头去联系出租车公司，想办法找到这个司机。”

    -

    当组长硬着头皮把一份结论离谱的调查报告交到上级领导手上的时候，他不是不慌的。

    想象中领导应该把报告狠狠甩到他脸上，怒斥他搞封建迷信、疏忽对待工作等等。

    然而领导只是看着报告，不停地重复拿起、盖上的动作。

    “哎，人老了，就是不如你们年轻人有想象力啊。”

    组长赶紧解释：“我知道这份报告很离谱……您听我解释……”

    “把这两个姑娘叫过来问问吧。”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写……啊？什么？”

    领导放下报告，端起老干部茶缸喝口水，“我把这两个姑娘请来协助调查。”

    组长一脸懵：“啊？您这就信了？不多问两句？”

    领导眼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研究院那边早上就给我讨论结果了。”

    “他们那个姑娘写出来的资料除了有他们正在研究和刚刚结束的保密项目，还有他们还没证实的设想和未来的研究方向。”

    “有些研究人员照这方向进行实验，有些结果已经被初步验证。”

    “简单来，就是那姑娘提供的资料，不是外泄的，反而是高于我们目前研究水平的。”

    组长直到走出办公室，带队来到裴今家敲响房门，都还没从这个突然玄幻的世界中缓过来。

    但是他们都是精英，训练有素，不管结果多离谱他们都能执行命令！

    “你好，我们是安全调查组成员，这是我的证件。”

    “现在有一件关于……”已经知道不是资料外泄，那应该怎么呢？

    “需要我配合调查是吧！等我一下，我披个外套马上出来！”

    裴今看到那些证件眼睛瞬间发亮，跑进屋拿外套的脚步都透露出欢呼雀跃，就差没明着你们总算来抓我了。

    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