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把门推开后，跑着去开院子里的灯，是灯，但其实就是个灯泡，还没拳头大，悬吊在房门上，暗淡地亮着，勉强能驱赶黑暗。

    段栩砚看得眉头微微蹙起，跟在莫雨身后进门，看着他低头找出另一把钥匙开门。

    开后，里头一片漆黑，莫雨熟门熟路地摸黑开灯。

    屋子里的灯管像接触不良一般，闪烁了几下才彻底亮。

    段栩砚也终于得以看清这间屋子，最多五十平，角落还有能到二楼的楼梯。

    家具寥寥无几，只有几张板凳和一张茶几，惨白的墙上还贴着几张已经发黄的画，还有张幼儿园的好孩子奖状，上面写着莫雨朋友。

    尽管这间屋子是这样的老旧，但好在收拾得很干净，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有认真扫收拾。

    段栩砚目光在环视屋子一圈后，定定地落在了挂在墙上的黑白相框，照片里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眼神温柔，嘴角含笑，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莫雨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照片前，支支吾吾地对着照片话，“奶奶，楼梯黑了，雨看不见，灯，没有了，都黑了。”

    段栩砚没有扰莫雨，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莫雨完都黑了又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笑声有种动画片里的人似的可爱，“栩砚有灯，栩砚有，看见了，回来了！”

    段栩砚听到他自己的名字，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茶几上后，走到莫雨身旁，轻声道：“奶奶好，我是段栩砚。”

    莫雨忽然一脸傻笑地看了看段栩砚，又转头看向照片里的奶奶，然后又像想起什么来，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天黑了，吃饭，要吃饭，雨饿。”

    段栩砚听见他饿，正想把买来的蛋糕开给他吃，结果这一转头就看见莫雨走进厨房。

    他愣了一下，莫雨会做饭？！

    很快，走进厨房的莫雨手里端着两个大海碗出来，那两个大海碗特别眼熟，段栩砚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奶奶家有一个，黄底大牡丹。

    这两只大海碗里，有一只里面是已经彻底凉了的白米饭，另一只碗里面则是有两个鸡蛋。

    莫雨把装着剩饭的碗放在茶几边的板凳上，然后端着装鸡蛋的海碗走到墙角。

    段栩砚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看他走向墙角才注意到角落地上居然有个电热水壶，还是粉红色的。

    莫雨把电热水壶加上水，然后把两颗鸡蛋心翼翼地放进去，再开开关。

    他做这些事时有种特别吸引人的认真，惹得段栩砚不由地好奇他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但莫雨把鸡蛋放进去煮后就什么也不做了，他蹲在热水壶边像要等到里面的鸡蛋煮好。

    他太认真了，段栩砚都不好出声扰他，就站在一边看着他。

    屋子里特别安静，只有热水壶在烧水的声音。

    几分钟后，鸡蛋煮好了。

    莫雨把热水壶端去了厨房，段栩砚没忍住跟上去看，但他没有进去，只站在厨房门外，这厨房是厨房，但里面得只够莫雨转个身。

    莫雨站在洗碗池前，先把热水壶里的水倒掉，然后才开盖子把里面的鸡蛋倒出来，开水龙头冲水。

    把两个鸡蛋冲凉了后，莫雨才把鸡蛋拿出来，然后转身往外走。

    段栩砚跟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他。

    莫雨回到茶几边的板凳上，他也不坐板凳，就蹲着，把两个鸡蛋敲壳剥开，然后放进装着剩饭的海碗里。

    剥好了鸡蛋他又忙碌地转身回厨房，找出两个大勺子，把剩饭上的水煮蛋用勺子碾碎，再把鸡蛋的蛋白和蛋黄和米饭拌到一起后，分出三分之一出来装在另一个海碗里。

    段栩砚以为他会把分出来的那碗给自己，但莫雨却把分出来的那碗放在脚边，然后把剩下的，多的那一份递给了段栩砚。

    “栩砚，吃。”

    段栩砚看着那碗拌得粗糙的水煮蛋拌剩饭，心里忽然难受得像有人往他心窝里倒了一大瓶醋。

    见段栩砚没有接碗，莫雨有点疑惑，疑惑完了他就以为段栩砚是嫌少了，犹豫了一下，他把那只要给段栩砚的碗拿回来，放回板凳上，再端起放在脚边地上，他自己要吃的那一碗，从本来就不多的饭里又拨出一大半到段栩砚的碗里，然后重新端回给段栩砚。

    “栩砚，多多了，吃，不吃，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