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误入房间
上元节燃灯五日,五日撤灯后,新年就算过完了,各阶层纷纷开始上工。
戚束作为提前退休人员,偶尔跟着夏倾玦去铺子里巡视,更多的时间是去田庄,管理赏赐下来的良田。
除了大人,戚岁年的启蒙教学也正式开始。因着是刚开始学习,需要循序渐进,所以每日只上两个时辰,留下预习复习的课业就算结束一天课程。
戚束几乎每日都会出门,鹿明茶虽天天来往戚府,却也不怎么见戚束。除非戚束提前回来,或者出门晚了。
如此忙碌一连半个月,直到二月份汤山开放,戚束方才闲下来。
这半个月里,她除了去田庄逛逛,还在寻找合适的擅长针灸的医师。找到合适的医师,汤山也刚好开放,寻了个时间,戚束便照着御医写给她的“续命之法”着手治疗,也即配合针灸时不时去泡一次汤泉。
汤泉男池区域。
“两位公子随我来。”侍从引着戚束和鹿明茶一路向里走。
经过很多人共池的汤泉大间,就是一排排房门闭合的单间。门前挂着红牌的表示里面有人,黄牌是正在清洁,绿牌则是里面无人可以使用。
戚束明面是男子身份,泡汤泉只能选择男池区的单间。
“诶?这间竟有人了。”绕过七拐八弯的走廊,侍从忽而停下。
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红色木牌,侍从面带歉意,对戚束二人道:“本想给戚公子和鹿公子安排两间邻间,没想到今日客多,最后这两处邻间竟被人抢先一步。”
“无妨,随意寻两间便可,本就是各泡各的。”戚束不在意道。
一旁,鹿明茶也道:“空房便可。”
闻言,侍从熟练领着两人拐进另外的走廊:“这里有一间,公子可进?”
戚束让鹿明茶进去,她则跟着侍从继续往东走了走进了另一间。
“戚公子还是一个人,不用唤人伺候吗?”那侍从眼熟戚束,不等戚束话,便贴心问了出来。
“嗯。”戚束点头,“送来的东西都放在门口,不必过来。”
“是。”侍从应下,顺从离开,关上房门。
因着时不时会有侍从前来送药料还有清酒食等东西,汤池的房门是不锁的。当然,为了保证客人隐私,进门三米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很宽的屏风,将后方的汤泉完全遮挡起来。除非来人绕过屏风,不然开门来送药料的侍从是根本看不到后面的。
戚束绕过屏风,熟门熟路地走到衣架旁挂好衣服,换上备在干净木盘里的汤泉袍子。又拿起放置花瓣的木盘,走到泉边,手腕轻抖直接将全部花瓣扬进汤泉中。
花瓣是由客人自由选择的添加物,戚束加进去倒不是为了美观,只是一种遮挡视线的手段。
其实汤泉所在的位置白雾缭绕,躺进去连人都看不太清,戚束此举不过是以防万一。
撒完花瓣,戚束进入汤泉,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慵懒靠上。
她已经来过多次。夏倾玦不愿自己泡女汤所以不想来,鹿明茶倒是次次跟她来。理由自然是那次在雪地里冻得太久,体内留了寒气,若是不祛寒,以后容易骨痛。
不是两人泡一间,各泡各的,戚束也懒得拆穿他,索性让他跟着。
热雾弥漫中,戚束慢慢闭上眼,略做憩。
池边的沙漏缓缓流落,门口,偶尔有侍从推开门轻轻放下木盘的声音。
另一边。
鹿明茶扫了眼池边已经过半的沙漏,揉了揉眉心,从池中起身。
不知是不是昨夜受了凉没休息好,从今早起,头就有一点晕,路上吹了一会儿风倒是没了感觉,现在泡了一会汤泉,反而又有些头晕的感觉。
从池中出来,擦干身体换上带来的新衣袍,晕眩的感觉愈发强烈。鹿明茶不得不在桌边稍坐片刻,慢慢喝完一杯清茶,晕眩方才减轻。
拿上自己的东西,鹿明茶起身离开房间,算去寻戚束。
方才他进屋前,看到戚束进了东边第三间。数着门号,鹿明茶停在东边第三间门前。
同往常一样,鹿明茶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表示他来了,门内依旧没有回应。此时戚束应该出了汤池,许是又跑到榻上休憩懒于应声,鹿明茶心道。
鹿明茶轻轻推开木门,抬脚迈进屋内,脚步轻缓,朝着屏风右侧走去。
绕过屏风,鹿明茶先朝软榻看去,榻上无人,摆放酒水食的桌边也没有人。耳边传来泉水流动的声音,鹿明茶闻声扭头,目光扫向正中央的汤泉。
袅袅白雾中,热气蒸腾,隐约可见人影。鹿明茶迟疑一瞬,慢慢走近。
走近了,可以看到池中似乎有两道身影。鹿明茶一愣,淮阑还叫了其他人同来?
“海兄,我可是听你这几日同沈家公子走得很近呢。”蓦地,一道陌生的低沉男声响起。
闻声,鹿明茶的脚步微微一滞,变得缓慢,心中也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
“怎的,醋了?莫多想,我只是与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着,另一道人影从水中起身,走近先前出声那人,俯下身——
在那男子额头落下了一吻!
看到这一幕,鹿明茶凤眸睁大,身体一僵,仿佛被钉在原地,似震惊到失神。
“你要知道,为兄心中只有犰弟你一人……”
努力从震惊中抽回心神,寻回身体控制,鹿明茶慌不择路一般,忘了控制脚下声音,步伐凌乱,头也不回逃向门外。
“方才那侍从怎么回事?”池中调|情二人似乎才注意到有人,瞥了眼飞快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语气不满。
“呵,许是不曾见过世面的家伙。”
……
仿佛身后有狼追似的逃出房间,逃进走廊。呼吸急促,心跳怦怦仿佛要跳出胸膛,脸色微白,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跑的。
进错房间了!头晕也不至于看错房号才对,鹿明茶心思杂乱,一时想不通。
“诶?鹿公子,您怎么在这?”神思还有些混乱间,身边忽而响起侍从的声音,鹿明茶猛地抬头,凤眸微闪,眉宇间尤带几分慌张。
“您是不是在找戚公子?她不在这。”侍从似乎没注意到鹿明茶的异样,热心解释道,“先前给戚公子找的那间不知是谁负责的,许是忙晕了忘记挂上清洁黄牌。”
“现扫来不及,便直接给她换了另一间,”侍从罢,指了指木桥对面,“您若找戚公子,去对面二十二号雅间就好。”
尚未平复心境的鹿明茶胡乱点了点头。
待侍从走远后,深深舒出一口气,平复下心跳。面色古怪地揉了揉鼻梁,将方才撞见的荒唐抛于脑后,收敛心神,方才抬脚朝对面走去。
站在二十二号门前,鹿明茶心有余悸地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回应,鹿明茶却迟疑了。
莫非又找错了?鹿明茶急忙退开两步,抬头看向门上的木牌。
是二十二,没有错。确认了房号正确,鹿明茶重新敲了敲门,等了几息,方才心翼翼推开门。
走到屏风处,鹿明茶顿了顿,心脏微提,慢下脚步。待绕过屏风看到躺在软榻上的熟悉身影时,一颗心方才落回肚子里。
榻上的人似乎刚刚起身,一头墨发松散地披在一旁还未束起。她坐在塌边,利索套上袜子,从旁边拎起一只靴子。
“敲两下我便知,不用再敲第二次。”戚束边边抬脚蹬进靴子,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质感。
鹿明茶垂了垂眼,眉宇间闪过纠结,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张口解释为何多敲了一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