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这件事情鹿呦鸣能答应下来,秦欢很开心,吃完饭又和她聊了许多。可鹿呦鸣心空空的,甚至有些害怕,她害怕程聿深知道后,一点都不挽留。
纸永远都包不住火的。
没过几天,这件事情就被程聿深知道了。
那天下午刚放学,鹿呦鸣正和阮念讨论着放学喝什么奶茶,就被告知,程聿深来学校了,就在办公室,而且,脸色还不好。
她没想太多,放下书包就朝着办公室跑去。
办公室门前围了很多人,里面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我想,我应该要个解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鹿呦鸣身形一震。
她听见班主任:“鹿先生,我知道这件事情您可能有些接受不了,可鹿呦鸣已经答应并且签了合同”
程聿深嗤笑,“她一个孩子能知道些什么,我敬您是她老师,不应该让她在学习最关键的时候想其他的东西,甚至还帮助她,让她签什么舞蹈合同。”
“可这”
“她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跳舞,若想跳,我可以供她,也可以给她一样的舞蹈教育,至于你们让她签的什么合同,撕了吧,不算数。”
男人的话果绝,甚至不容得别人任何思考。班主任脸一阵红一阵青,一时间拿不定注意,这毕竟,是秦欢和鹿呦鸣的事情,而她,只是一个中间人。
就在她犹豫万分时,鹿呦鸣从人群中拨开,挤了进来。
她慢慢的走近,看着程聿深深沉的背影,没忍住一个哆嗦,捏着指轻声喊:“哥哥”
程聿深撇过头来,见到她。
他整张脸都十分严肃,眉骨清冽,黑瞳沉沉。鹿呦鸣莫名有些发怵,沉默着不话。
可他却觉得一点关系都没有,声音平和,直接问她:“怎么都不跟哥哥商量这件事?”
他的越是云淡风轻,鹿呦鸣心里就越胆颤。
“没没什么好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程聿深眯了眯眼,眸里蕴藏着危险,他声音压得低冷,好像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孩儿,胆子大了是不是?”
“我的是实话。”鹿呦鸣努力保持着平静,故作勇敢的回道:“我以后,也不准备考大学,我就想跳芭蕾舞。”
一看到他,鹿呦鸣总能想起那些伤心事,咬着牙和他唱反调:
“反正,以后哥哥别管我了。”
那天之后,鹿呦鸣就彻底和程聿深断了联系。
打来的电话她不接,发来的短信她也不回,只要回到程家,她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慢慢度过。
日子被她一天一天的捱了过去。
高一结束的那个夏天,阳光很浅,微风很轻。
她拖着行李箱,被程明盛亲自送去场。去场的路上,程明盛跟她了很多话。鹿呦鸣鼻子一酸,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选择很自私,程明盛对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好。
“呦呦啊,到了国外还是要好好学习知道吗?不要让我们担心,要是想家了,就回来。”
眼睛周边都酸涩无比,可鹿呦鸣也只能忍着,点点头,努力稳住声线:“爷爷,我会想你的。”
“你哥最近太忙,来不及送你,别怨他。”
鹿呦鸣笑笑,没话。
秦欢办完了托运,回头来找鹿呦鸣,见到程明盛,她淡笑,牵过鹿呦鸣的,对他:“程先生,您放心,有我在,呦呦不会有事。”
程明盛:“那就有劳秦姐照顾呦呦了。”
下一秒,场里广播播报着启程航班,秦欢抬看了看腕上的表,对程明盛:“程先生,时间不多了,就先送到这儿吧。”
完,就拉着鹿呦鸣离开了。
鹿呦鸣回头,看了看程明盛,又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一别,便是五年后。
五年后。
苏城的春天总是温和而美丽,暖阳高照,春风和煦。昨晚下过雨,风里卷着花香和泥土新鲜的气息。场干净的白色地板上,被阳光雕刻出了几道斑驳的光影。
鹿呦鸣拖着行李箱,足下生风般朝着场门口走去。她穿着一件碎花长裙,踩一双细高跟,摇曳生姿。裙摆温柔乘风摆动,腰肢轻盈。
一出场大门,她就将脑袋上的墨镜扣在了脸上。
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却是以舞者的身份。
她打了个的,来到了自己临时租的公寓。房间面积不大,坐南朝北,采光却好。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自己的东西整理放好,还没来得及歇脚,经纪人林乔就来了电话。
这段时间在巴黎努力练习跳舞,每天起早贪黑的练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在资格选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舞者。
秦欢很看好她,努力让她走得更远,就带着她到处参加比赛,让她积累经验。终是没辜负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时至今日,她已成为了舞蹈圈子里的一颗明星。
电话铃声连续响得急切,鹿呦鸣只怕耽搁太久,赶忙去包里掏。
掏出来后,鹿呦鸣就按下了接听建,赶忙送到耳边,喊一声:“林乔姐。”
林乔是鹿呦鸣的经纪人,是由秦欢亲自挑选的,人很温和,做事细心负责。
“呦呦,到苏城了?”
“嗯。”鹿呦鸣慢吞吞的应:“刚到。”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打趣道:“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鹿呦鸣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往沙发那边走,碰到这个问题,她懒懒的应:“没什么感觉。”
这些年在巴黎,她成长了许多,身上多了些成熟的女人味,将少女的青涩掩盖。
当然,那些不该有的情感与情绪,鹿呦鸣身上一点都没有了。
话里疲倦,穿过无线声波,钻进林乔的耳朵里。随即她收好打趣心里,认真关心道:“你刚下飞,在家多休息,不久之后的比赛还得看你才行。”
“放心吧林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电话那头又絮絮叨叨的了些什么,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鹿呦鸣轻舒一口气,身子往后靠,靠在松软的沙发背上。她闭着眼,睫羽染着暖黄色的光丝,随着她的一睁一闭轻轻扑闪。
一丝倦意爬上来,鹿呦鸣懒懒的动了动身子,最后还是强忍撑住,极不情愿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才刚回来,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这周围附近也很不熟悉,是应该先出去逛逛买东西。
下定决心,鹿呦鸣就提着包出了门。
电梯正在往下,鹿呦鸣站在电梯前,指轻点了下向下的箭头符号,耐心等待着。
等待之余,阮念来了电话。
这些年来,鹿呦鸣唯一和苏城有联系的,恐怕只有阮念了。
“喂?念?”
电话那头语气激动的不成样子,“呦呦,你回苏城了!”
还在纳闷阮念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电梯“叮”一声,鹿呦鸣抬眼,电梯门打开,她径直走了进去。
鹿呦鸣笑,语气温柔:“你怎么知道?”
“微博上头条都出来了!”
就知道阮念是因为这样知晓自己的行踪的,鹿呦鸣轻顿了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对电话里的那人:“不好意思啊,念,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阮念没觉得生气,反而很开心。但因为鹿呦鸣都这么了,也就不好意思不给点反应,于是:“那你打算怎么办?”
“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下?”
鹿呦鸣答应她,“你想要什么补偿?”
“带我吃饭。”
两人约在下午。
两姐妹好久没见,聚在一起聊了很久,又逛了很久。
阮念大四,在大学修摄影专业,前不久刚向一家公司提交了自己的简历,目前还在等通知。这段时间落下空闲,时间也非常多。
傍晚,两人去了家顶级餐厅。
餐厅顶级装潢,法式风格,廊璧上挂着复古名画,暗红地毯铺在脚下,踩上去松松软软。
阮念跟在鹿呦鸣身后,惊觉的睁大双眼,惊叹道:“这就是豪华餐厅吗?看起来也太奢华了吧”
她快速的碎步走上去,拉着鹿呦鸣的胳膊,悄声悄气道:“呦呦,我们真的来这里面吃饭?”
鹿呦鸣侧头,一挑眉,“怎么?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阮念觉得这太费钱了。能来这个地方吃饭的人都非富即贵,像她这种连站在这家高档餐厅门前都不配的人进到这个餐厅里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话的理直气壮,将阮念已到喉咙里的话完全堵了回去。
不再多问,阮念也就跟着鹿呦鸣去了。
鹿呦鸣开了包厢,两人进了房间。服务员递上来一本菜单,红色丝绒状,厚厚一沓。鹿呦鸣伸接过,递给了身边的阮念,声音温和:“点菜吧。”
阮念看着那本厚厚的菜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鹿呦鸣,“我点啊。”
“嗯。”
这会儿正黄昏时刻,夕阳斜斜照进来,在鹿呦鸣身上染上碎金,像是沉浸在黄昏日落里的浪漫。
阮念翻了翻,看着上面菜品的标价,有些吃痛的抿紧了唇。
都这么贵啊
在心里挣扎了很久,阮念合上菜单,转过头看鹿呦鸣,轻声:“呦呦,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怎么了?这里的菜不和胃口?”
阮念摇摇头,凑近她,压低声音:“不是啊,这里太贵了,压上我全部身家也不够啊。”
“”
鹿呦鸣瞥眼认真的看她,好一会儿,她一撑脸继续看。
“怎怎么了?”阮念被她盯着,变得乖乖巧巧的,还用撩了撩头发,”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你变了,念。”
阮念一怔,“什么?”
“我”鹿呦鸣看着她,弯着眼睛笑:“你比以前漂亮了。”
突然被夸奖,阮念有些猝不及防,稍而,红了脸颊,还挺谦虚的反驳:“也没多漂亮吧。”
但被人夸奖,阮念还是很开心,抬眼看着鹿呦鸣,认真:”呦呦,你也变了。”
鹿呦鸣怔然,而后听见她:
“你变成熟了。”
两人终究还是没点菜,于是挎着包离开。阮念亲昵的挽着鹿呦鸣的胳膊,欣赏着走廊间的壁画,还忍不住打趣:“这高档餐厅就是不一样,连壁画都和博物馆里的差不多。”
鹿呦鸣笑笑,没话。
路过卫生间,阮念去上了厕所。鹿呦鸣在门前等,时间有点久,她掏出点开微博看了看,微博头条之一就是关于她今天回国的,热度超前。
紧接着,她瞥见弹窗里,林乔在一个时前发来的微信。
一个文件,加上一句话。
林乔:文件txt。
林乔:这个是这次舞蹈比赛的资料,你先提前了解了解,之后等顾河回国后,你们约出来吃个饭。
鹿呦鸣没看文件,但也提前回复了:
鹿呦鸣:好。
之后又退回微博继续看关于自己的热搜。
评论区火爆一片。
我爱美女:哇哇哇哇哇,鹿仙女终于回国来了,求偶遇!!!
鹿呦鸣第一女粉头:女鹅今天好美,碎花裙好仙,求链接!
鹿呦鸣未来老公:老婆好美,在线舔屏。
除了哥哥,我谁都不爱:啊啊啊啊宝贝好仙,好想嫁!民政局你给我过来!!
评论多得数不胜数,鹿呦鸣实在看不过来,正打算关掉,身旁路过一个成年男子,没注意碰到鹿呦鸣的肩,走的太快,鹿呦鸣的身子猝不及防的朝前一倾,顺势滑落,摔到地上滑了出去。
管不了那么多,鹿呦鸣快速走过去捡,就在她蹲下身,指刚碰到地上的时。自己的面前突然照下来一层黑影,挡住了灯光,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漆皮鞋。
鹿呦鸣怔了怔,快速将捡起,准备起身时,她抬头看。
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双深邃又熟悉的眼眸中。
隔了这么久没见,鹿呦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他的眉眼褪去了五年前还残留的年少气息,剩下的只剩下成熟,一身黑西装,整洁得一丝不苟,腕上的腕表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裤腿笔直,身材高大精瘦,她躲在他的阴影里,似乎想起了五年前她最后一次偷偷见到他的样子。
那是两人闹隔阂的第一天,程聿深回了程家一趟。
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接着电话,阳光将他衬得温润如玉,却在他出口时,将那份温和击败的支零破碎。
那是鹿呦鸣第一次看见程聿深发那么大的火,气压低沉,让人透不过气来。
就像现在一样,他虽然没开口话,但鹿呦鸣觉得,周围气压低沉。
程聿深垂着眼,看着蹲在地上捡的鹿呦鸣,喉腔里传出一声低笑。
他叫她:“怎么不起来?”
鹿呦鸣捏着缓慢站起身,蹲在地上有些久,腿有些麻。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头顶又传来程聿深的声音,淡而轻:“见到哥哥怎么不喊人?”
姑娘去了一趟巴黎变了很多,长大了,也变成熟了,甚至还变漂亮了。
有点让他惊心动魄。
她脸上略施粉黛,双眼直视着他,也不躲避,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这份与他生疏的举动让程聿深略微感到有些不悦,眉头都还没来得及皱,就听见她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程先生。”
程聿深眉心一跳,听见这个称呼有些惊讶,“你什么?”
以为这个称呼他不喜欢,鹿呦鸣端正姿态,巧笑嫣然,客气的叫道:
“程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