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没要娶妾啊,”才明白过味的老处男,辩解道:“媳妇一个就够了,我怎么可能娶妾。”
“你了。”
“我没!”
阿英气鼓鼓地道:“你了,让那个碧莲进门给我洗脚!”
“……你听错了,”老处男不要脸的狡辩,这会就不怕阿英扔人了。
“哼,”阿英哼的声极轻,脚丫子噌的放进温水盆里,洗吧洗吧甩甩水,穿鞋就走,走到一半返回身还把袜子扔进盆里。
……这是让他洗袜子吗?
季正则看着阿英抱起自己的枕头,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外间,妥妥的要跟他分居的架势。
老男人自知理亏,吭哧吭哧的洗完了俩人的袜子,也抱着自己的枕头,不要脸的挤上了阿英的榻。
阿英使劲挣巴,他就死搂着细腰,脸还扒着颈窝,没脸没皮地道:“我就一个媳妇,媳妇睡那我睡那!”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脸皮这么厚呢。阿英被他不要脸的劲的弄的气结,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阿英,”季正则抱着人家的腰摇了摇,“好阿英,不气了好不好。”
潮热的呼吸在耳朵上,阿英脑子全都是他和季正则亲热的画面,只不过把他自己替换成了不知名的哥儿和女子。
怀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僵着,季正则一下下往元宝似的耳朵上啄,弄得阿英都躲到了墙角,那嘴落到了脖子上,实在是受不了他才蹭一下坐起来,瞪圆了双眼道:“我自己会洗脚,你不能娶妾,我不准!”
“我的好阿英,合着我了那么多你就记住妾和洗脚啦?”季正则拧了拧阿英的鼻子,被人使劲甩开。
这会阿英才想起,他的:吾甚爱之,脸色稍缓。
季正则简直哭笑不得,“阿英,你听我,我呢与旁人有些不一样。”
“我要是喜欢谁啊,就可劲的稀罕,你不喜欢我都不行,”黑暗里季正则的眼神尤为坚定,他道:“我是一家之主,所以最重要的事就得听我的。”
“现在咱们家的家规,最重要一条就是,”季正则咳了咳嗓子,“我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宠你一个跟我睡觉的也只有你一个。”
“真的,”阿英将信将疑,地问:“那你为什么,那女人愿意就可以进门给我洗脚。”
……又是洗脚。季正则朗笑出声,趁机把人搂到怀里,“我那么不就是出口气,二十两银子那么好花啊,我不非得击的他们一辈子都有阴影不可。”
“阿正哥,你真的不娶妾?”阿英忍不住再三确认。
“不娶,不娶,快睡觉吧,”季正则扯过被子揽着人肩膀就往下躺,阿英动了动道:“榻,还是回去吧。”
“不了,一点抱的紧。”
木榻狭长,阿英在季正则暖烘烘的怀璧里,眼皮越来越紧。
赤色的残阳落到地上火一样的连成一片,飓风剧剧呼啸耳畔,有人在耳边喊:“大哥!哥!”
至极远处有人应:“阿英!阿英你慢点!”
整个世界混沌流转,漏了一般下起了大雨,马蹄声又远及近,阿英费力的睁开眼皮,一个红衣少年飒爽立于马上,朗声笑着,“阿英!”
红衣少年的脸上留出道道血痕,整个世界下起了腥红血雨,少年的衣服竟是鲜血染就。
“阿英!阿英!”嘶吼的声音,在血涡中震动层层波纹。
黑雾翻腾从马蹄开始裹挟,逐渐染上少年红色衣摆,一路蜿蜒而上,世界由红转黑,黑雾盘旋从天而下,骨节分明的手在黑雾里挣扎,大开着像他抓来,马上少年嘴里仍旧不停的念着
:“阿英,阿英。”
天地将要混成黑色之前,一道惊雷炸响,那少年离他越来越近,忽地一道紫色闪裂天空,淹没得只剩下半张脸的竟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月光被窗棂割裂成碎片散落一地,身旁的男人熟睡着,阿英抹了把被汗湿透的额头,轻缓挪动着自己的身子,怕扰了身边人的香梦。
过去就像是隔着个湿沉沉大幕,时而压着他喘不过气,时而就快要摸到一根粗绳,好像他一拉那些曾经就能呼啸而来。
销立的身影在书院的路上慢走,影子被扯的老长,阿英忍不住看向星空,满天的星多的像是撒了筐豆子。
他的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从哪里来,如果真的像季正则所他是书香世家,能流落到这,想必那个家也已经风吹云散,大厦已倾。
如果真的是书香世家,那一身的武艺是怎么回事。五指张开阿英的手盖在月亮上,曲了曲手指想抓,却不住自己能抓住些什么。
脚悬浮萍之上,无根无依,一阵冷风吹过,阿英笼紧了身上的衣裳,山青色的外袍真是季正则常穿的那件。
寒月映殊影,阿英摩挲着衣襟无声的笑了。
倏地一声极轻的瓦檐碎裂之声响起,阿英本能的缩进阴影里,几个鬼魅黑影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何畅的院子附近。
黑影中间围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书生,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几个呼吸之间那人随手一挥,人影随之散去。
半晌之后,阿英敛息轻轻的落在何畅的院子里,找了隐秘处藏了起来,直到望舒退去金乌升起也没见院里有其他动静。
迷迷蒙蒙之间季正则感觉怀里钻进来一个大冰块,他紧搂着人,涓涓的热流瞬间暖了阿英每一寸,低哑的嗓音响在头顶:“去哪了,这么凉。”
“去净房了,”阿英把头埋在温暖的颈窝里,整个人投进了这个怀抱。
季正则使了个力,阿英整个身子都抱在他的上边:“再睡会。”
起正是蓬勃的时候,自以为是的手慢慢的往下滑,到关键处被人一把抓住,季正则闷声笑着:“别乱动,就这么睡。”
阿英顶了顶胡茬,“那……”
“不用管,那天不这样,”季正则顶了顶。
干燥的温暖驱散整夜的寒气,阿英轻轻的哼了一声:“嗯。”
早饭的桌上少了一人,许佑安终于不用在搭着桌角吃饭,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何畅,丹凤眼撇的一眼让他心花怒放,许佑安咳了下道:“阿正,你夫郎呢。”
“还睡着呢,”季正则道。
十□□的少年郎那个不想佳人在怀,更何况像许佑安这样整日怀春的,虽顾忌着何畅在桌上也忍不住调侃了句,“阿正,这个韭菜不错补补。”壮阳。
“我够用,还是你自己补吧,”筷子夹到一半又折了回来,放到了自己嘴里,季正则道:“你补也没啥用,还是我吃了才算物尽其用。”
许佑安:“……”他偷瞄了眼何畅,心想等他有夫郎的,肯定天天吃韭菜!
考试之后班里理所应当的换了五个新人,豫州幅地辽阔学子们也都来自不同的县,新来的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熟悉面孔。
不过季正则也没过多在意,往常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就是书院里面新开了一门课程,正是何畅前两天的骑射课。
看来是真的要让学子们先学习骑射,再慢慢推广到全民。
书院给每个学子发放了,由汉服融合胡服改制而成的骑射服,季正则看了看旁人换上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就套在了他家阿英的身上。
他家阿英要是穿上了这样的骑射服,得是多英姿飒爽。
“上马后轻轻做好,别骑到马腰上,也别乱动,”教授骑射的教谕,是豫州本地驻守的将领于大康。
学院本身没有校场,学子们就在后山的空地上一个个的对着马儿较劲,季正则他们分到的是看着挺温和的枣红马,而何畅则是由教谕亲自牵了一匹白马送到跟前。
季正则踩着马镫自以为很简单,算拽着缰绳一纵而上,却那曾想他腰上刚一用力,那马就掉转了脑袋,直接让他胯了个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做到了马鞍上,就见许佑安和唐昊都不远处笑着看他。
……
他们俩一个是豪绅世家自幼习马,另一个父母去世前是完全按照年纪教授君子六艺,骑马这种最基础的他们当然会。
就苦了季正则上一世,做了大半辈子的办公椅,却从未骑过马。
第一天教骑马,能和马儿混熟顺利骑个几圈就算是成功,季正则正脸贴马脖子算心灵交流一番,抬头就看见校场一脚立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阿英,会骑马么,”季正则就些窘迫地道。
阳谷直、射着阿英的脸,他抬手遮眼笑着:“不知道啊。”不是他想笑,实在是他相公这幅样子太有意思。
“有什么好笑的,”季正则道:“试试不?”
阿英上前摸了摸鬃毛,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心头没由来的高兴,他挑眉道:“那试试。”
阿英脚踩马镫倏地一下就稳坐在季正则的身后,两只手绕到前头牵着缰绳,腿轻夹马腹,“架!”
刚刚还犯倔的马,这会乖顺无比,指哪往哪跑……就是这体味有点不太对。
不应该是他在后头抱着阿英么。
跑了两圈之后,二人心情都无比的舒畅,何畅在一棵大树下朝他们高声喊:“阿英,来跑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