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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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上了战场挣了功勋,皇帝赏他的侯爵什么的都没要,就要了大雁村和雁村,就连文渊侯都是你大伯的。”

    许二奎道:“他要这两个村子也是念着从这里走出去的感情,所以这佃租也就只收一层,交与不交的他也不甚在乎,这些年都是你爹在收,现在他没回,京城那边才看不上这点呢。”

    他把银袋子放到季正则手上,“这些银子对京城那边来根本不算什么,但二爷爷知道你现在有难处,明年还有孩子要养,好生收着晚上到我家来吃晚饭,咱们爷孙俩好好喝点。”

    许二奎走后季正则开钱袋子点了下,钱是不多却也不少,两个村子收上来六十多两银子。

    “夫郎,管家婆收钱了,”季正则笑着道。

    他们家的钱全都放到柜子下面,一个不起眼的陶罐子里,阿英仔细清点着碎银,连铜板都数的一清二楚,末了他笑着道:“阿正哥,咱们现在有一百五十多两了。”

    “这个呢,是村里的佃租平时咱们就花这个,”季正则把钱分成两份道:“这个呢,是你上山猎赚的,都是你的私房钱,以后咱们家的钱怎么花都归你管。”

    虽然肚里的孩子月份还,但阿英已经有了一个孕夫的自觉,就连坐着的时候都是盘着腿生怕压到腹,他抿嘴笑着把银子仔细收好后,递给季正则一串铜板道:“阿正哥,这个给你。”

    “给我?”季正则好笑的问。

    “对,给你然后给我买糖葫芦吃。”

    大年二十八豫州城里面人群接踵,阿英肚里的孩子月份还,冰天雪地的季正则就一个人在城里采买年货。

    背篓里面除了必备的米面油肉,其他都是给有了身子的夫郎准备的,酸糖、果脯之类的零嘴一大堆。

    上次大夫把脉阿英有孕时,季正则被吓的脑子不清楚,这次进城季正则特意找了大夫,询问需要注意的细节,哥儿有孕不同于女子,需得更谨慎心才是。

    季正则此时满脑子都是孕期注意事项,无意间瞥见巷子口有几个人诡异的拉扯,也没太注意,但那扰骂声渐大,他目光被吸引过去一瞬,就见一个衣着绸缎的哥儿肚子奇大,被几个壮汉拖着手脚往背人的地方走。

    “放开他!”季正则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几个地痞模样的人俱是一惊,其中一人凶狠道:“少他娘的多管闲事,坏了老子好事,不死你!”

    光天化日的拖着个孕夫欲行不轨,这要是不管非得出人命不可,季正则怒道:“赶紧放开他,要不然我报官了。”

    “报!你报!看爷爷们今天不让你知道知道拳头的厉害,”几个人冲着他过来,其中一人还钳制着那名有孕的哥儿。

    他自知敌不过这双拳四手,即便他家阿英在这,有孕的身子也能轻易抻动,幸好阿英平日用来的猎的弓箭随手放在了牛车上。

    拉弓射箭不过须臾的功夫,一支箭就牢牢插在其中一人大腿上,那人当即躺在地上哭嚎大叫,这几个人都是些走街串巷的混混,见一个残疾哥儿落单,身上又穿的如此华贵,便起了搜刮钱财的心思,本来胆子就没多大,这会见了血,顿时化作鸟兽散。

    几人临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季正则赶紧上前扶起那名哥儿,“你可还好?”

    那名有孕的哥儿看见是他愣了一瞬,扶着孕肚像是极不舒服,“多……多谢。”

    “前面就是医馆,可需要让大夫看看,”季正则道:“你可有家人在附近。”

    季博宇临近过年去了豫州府衙办事,他便央求着出来逛逛,马车晃荡了半晌头晕的不行,这才出来偷偷气。

    原本等在那里的车夫也不见了踪影,若是他肚子里面没有这个大球球,纵是断了一条手臂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辱了去。

    他还以为自己和肚里的孩子今日就要交代在这,没想到搭救他的人竟然是弟弟的夫婿,虽是不能相认,徐芳英也面带感激地道:“多谢公子搭救,可否劳烦把我扶到医馆,我夫君正在豫州府衙,也请公子找个人通传一声。”

    徐芳英原本还有将近月余才能到日子,刚刚被那几个人撕扯的现在肚皮绞着劲疼,眼前的书生不知道他娶的夫郎就是自己弟弟,只当自己是个需要搭救的陌生人。

    十月怀胎纵使再不喜爱肚里的孩子,徐芳英也被一个劲的疼弄弄的胆战心惊,他整日待在季博宇眼皮底下,自然身上没有银两,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道:“公子……这玉佩你先收着,待我家人来了,再一起答谢。”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把玉佩又塞回哥儿怀里。季正则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也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半托半扶的把人往医馆里带。

    医馆的伙计见人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着脸比纸白大肚子即将生产的哥儿,登时就招呼着人赶紧把人抬了进去。

    坐堂的老大夫见此情形道:“你不你夫郎,才不满三月吗?怎地肚子竟这般大。”

    季正则:“……我夫郎尚在家中,这是……”

    他一个“这是”没完,徐芳英便闷哼一声,老大夫赶紧冲着产夫就过去了,临了还扔了句,“年轻人,夫妻同心实属不易,切勿朝三暮四。”

    ……不是,季正则都想,那你看那哥儿绫罗绸缎的,是他能这穷酸能养得起的吗?

    刚刚大夫的话徐芳英可是一个字都没漏下,他家阿英……竟然也有孩子,莹润的泪顺着眼角流下,竟不知是疼的还是高兴的。

    季正则不是那哥儿丈夫此时却在院子里,听着那闷哼声来回溜达,那一声声的听在他耳朵里跟他家阿英似的。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季正则心惊肉跳,若是他家阿英将来生产也是这般光景,那孩子现在不要还来得及么。

    正在他溜达的脚丫都疼的时候,医馆外冲进来个五尺大汉,“芳英!”

    来人正是文渊侯世子“季博宇”,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跟姓季的竟如此有缘,里面躺着的哥儿竟然是他的……从前夜没听过季家长孙成亲,这怎么还……背地里弄出个孩子。

    见人支部愣登的就往里冲,季正则赶紧拉下,“进去好些时候了,且等等吧。”

    “来人!”季博宇眼眶通红,高声喊道:“去把那个杀千刀的车夫扒皮抽筋,扔了喂狗!”

    他这一嗓子下去,满医馆的老全都跟着一哆嗦,季正则往柱子旁边靠了靠,不想与他搭话,但季博宇明显不想就此放过他,“正则是你救的你嫂子?”

    嗯?什么时候他俩关系这么近了,季正则道:“回世子,巧合而已,世子既然已经来了,那我便先回。”

    还未转身虎钳大手直接摁在他肩膀上道:“先别着急回,我这心里慌你陪我。”

    季博宇一身武官服,器宇轩昂的眉眼里眼瞅着要哭,季正则也就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刚才人抬进去的匆忙,季正则又是个经验浅的,一问三不明白,季博宇抓住了来回进出房门的药童才得知一二。

    原来肚子里的胎儿是受了惊,才发动的这样急,虽然是情况紧急,但产夫已经稳住,胎儿正在往下走,只让他等着就是了。

    这一等不要紧,季正则生生陪着这位世子爷,从上午等到傍晚才听见屋里的声音越来越急,季博宇也完全慌乱了,听着屋内的痛呼声竟然要冲进去。

    自幼习武的一方守将,岂是一般人能拦的,推到几个药童之后,还未冲到屋内,就被一声婴儿的啼哭生生止住脚步。

    “生了生了,”出来报喜的人喜滋滋地道:“生了个大胖子。”

    季正则瞅着定那人跟神针似的人的一动不动,走进一瞧,竟然两行热泪躺下来直接哭了,季博宇带着哭腔道:“正则,我有儿子了,芳英他给我生了个儿子。”

    “恭喜恭喜,”季正则跟着站了一下午,提前演习了一把生产焦急的整个过程,此时除了恭喜他也不出什么。

    倒是里面的这位,瞧着季博宇紧张的样,也不像是养在外面没名没分的外室,大夫允了季博宇进屋,他就有眼色默默走出了院子。

    大雁村距豫州城虽是不远,但此时天已经漆黑,呼呼的冷风吹的他耳朵眼都跟着疼,他出去了一整天,也不知道阿英着没着急。

    上了岁数的老牛让他抽的哞哞直叫,临近年三十天上的月亮只剩下一条,季正则远远的看着村口大树下有个闪动的人影。

    季正则心下一动,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走到近前一把抱住,阿英抖动的身上竟是比他还要冷上三分,还未等季正则话,怀里的人便哽咽着道:“阿正哥,你去哪了。”

    这一整天,阿英从一开始满的怀期待,到后来的焦急,再到后来根本止不住胡思乱想,天渐渐黑了他看了一天的门口连个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