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小姐不会进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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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宴席洛婉柔都浑浑噩噩的, 心底已是乱作一团,压根无心去关注宴席的开展。

    视线不敢朝人群中看去,唯恐那两人注意到她在偷听谈话后的异常。

    好在一同前来的宋清欢忙着推荐自己的香料, 忙碌中无暇顾及洛婉柔,也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那两人似乎也将方才的事抛之脑后, 压根没往这头瞧来。

    一切相安无事。

    宴席结束后,洛婉柔匆匆与宋清欢道别, 便道回府。

    进宫本是为了探有关霍黎的消息,但却让她得知了更大的秘密,这叫她一时间心境难以平和下来。

    缓慢平稳的马车上,洛婉柔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原本就被乱的计划, 更是乱做一团。

    洛亦舟若是当真要回来了,兴许问他便能知道事情完整的真相。

    可她应当如何发问呢。

    洛婉柔一直将霍黎视为自己怨恨的源头, 可到头来却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洛婉柔不知为何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洛亦舟从未对此透露过半分。

    思绪不禁想起了霍黎。

    如若当年的事并非霍黎所为, 她被霍黎带入宫中, 也只是为了保护她,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细想起来,霍黎的确在宫中一直限制着她的行动,可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什么。

    霍黎的确凶狠残暴, 她对此唯恐不及,总以为下一个遭到报复的却是她,但她却安然无恙在宫中待了五年。

    可最终自己为何还是被霍黎处死了。

    霍黎当时已是夺回了皇位, 又为何要将她留在宫中五年之久。

    洛婉柔突然有些不相信,如此保护她的霍黎,会因为她的一次忤逆, 而直接将她处死,难不成此事也另有隐情?

    洛婉柔忽然没法将恨意与怀疑加之在霍黎身上,只觉加害于自己的人,不会是霍黎。

    这个念想似乎早在心头就涌上了几分,像是前些日子那些萦绕在心头令她怎么都解不开的繁琐心绪,在她还未知晓真相以前,她的心情便悄无声息地朝着霍黎在偏移,直至此时真相划破迷雾,将一切都浮于水面。

    洛婉柔思绪不出所以然来,马车已是回到了洛府。

    心情沉重朝着竹苑走去,路过通往下人房的路,洛婉柔朝着霍黎的房门看了一眼。

    她忽然想见见霍黎。

    霍黎没有记忆,更不会知道前世所发生的事,见到他似乎也并不能解开洛婉柔心中的疑惑。

    但洛婉柔还是想见见他。

    洛婉柔想起自己似乎从未认真去了解过霍黎的所作所为,就连此刻,她所去了解的信息,都是为了要报复他,要他的命。

    可霍黎,自第一次,她被杨念允失手推入湖中,是霍黎奋不顾身跳下冰冷的湖水将她救起,白马受惊令她险些坠马,是霍黎首当其冲来到了她身边。

    许巍的纠缠,仓库的大火。

    还有前世洛府遭到的苦难,都是霍黎,将她救下。

    心脏扑通扑通敲击着胸腔,有力的声响像是在一遍一遍告诉着洛婉柔这个一直以来被她忽略掉的事实。

    霍黎无时无刻,都在她的身侧,保护着她。

    “是,奴才喜欢姐。”

    霍黎那声坚定而又执着的表白,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无论是他的话语,还是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印证着他对她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的心意。

    他心悦于她。

    洛婉柔迈向下人房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霍黎了。

    除却她前世最后的死,霍黎似乎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那她的死,当真是霍黎下令的吗?

    所有的事情都遭到了颠覆,洛婉柔对此也开始产生了疑惑,只是她并不知事情的真相,更不知是何人将她推下。

    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在报复霍黎的过程中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情绪,恻隐之心也好,别的也罢,洛婉柔不知那抹心绪名为何,但此刻却是在庆幸。

    庆幸自己并未当真将霍黎报复,当真将他置于死地。

    她错恨了他。

    即使未真的将报复实施到底,洛婉柔却思及自己此前对霍黎的玩弄,玩弄他的一片真心。

    在路上踌躇半晌,洛婉柔眼底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最终却是收回了步子,转身离开了。

    天色渐暗,洛婉柔坐在书案前久久无法放下心情去入睡。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本想作画来将自己的心绪平息一番,待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笔下的画作,竟在不知不觉中,画出了男子的轮廓。

    还未添上眉眼,洛婉柔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所画的挺拔身影,是霍黎的模样。

    画作上的男子站得笔直,手拿一把银白长剑,发丝飘逸,肩宽腰窄。

    唯有那空荡荡的面容上,洛婉柔一时间不知应当画上怎样的神色去描绘霍黎的神情。

    忽然,院内传出一阵不的动静,几声下人的惊呼声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像是在院中发生了什么争执一般。

    洛婉柔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笔放下,起身朝屏风后走去。

    还未走到房门前,便闻屋外传来秋玉的声音:“这都什么时辰了,姐应当是歇息了,你冷静些。”

    “方才我就是随口一,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上还带着伤呢!”春香也在。

    洛婉柔愣了一下,听这对话,心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传来的声响令院中乱作一团的几人停下了动作。

    洛婉柔果真瞧见本该躺在房中养伤的霍黎,正被春香和秋玉以及几个厮拦着,他身子有些偏倒,像是站不稳一般,一旁几人也只是拦着他的去路,担心碰到他的伤口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显然,霍黎是算不管不顾冲出去的。

    洛婉柔眉头一皱,不知这是在干什么,神色一凛沉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落下,其余几人一愣,连忙从霍黎身侧让开,垂下头有些惶恐,霍黎却一脸沉重站在原地,本就不稳的身子,在瞧见洛婉柔时,身子微颤了一瞬。

    洛婉柔视线扫过一旁几人,随后落在了霍黎身上。

    他们似是有十来日未见了,洛婉柔在霍黎康复前,不会再去瞧他,便当真没再去过。

    两次走到他门前,却都未曾踏入过。

    霍黎眉眼间透着几分疲惫和憔悴,宽敞的衣衫令他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不知他后背的伤势如何了,只是瞧见他仍是苍白无色的嘴唇,在昏暗的光线下令他显露出几分无助的可怜来。

    他似乎瘦了。

    洛婉柔心里有些担忧,一旁的春香见状连忙上前半步解释道:“姐,今日回府后奴婢便像往日一样给阿黎送饭和汤药,奴婢只是无意间同秋玉提起今日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哪知阿黎听见了忽然就要起身,他身子还未好全,也不知是怎的就从床榻上起了身,硬是要来见姐。”

    洛婉柔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秋玉也连忙开口道:“奴婢本是天色已晚,姐也吩咐过要让阿黎安心养伤,可阿黎什么也要来此,这便想叫人帮忙拦住,惊扰了姐,姐恕罪。”

    洛婉柔看了霍黎一眼,只见春香和秋玉二人的话并未让他的神色有半分波动,就连她将目光投去,他也仍是一副不觉自己做错什么的执着模样,像是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不罢休一般。

    这是在作甚。

    洛婉柔不禁疑惑起来,她进宫而已,他怎这般大的反应,难不成他是想起了什么。

    心头一颤,洛婉柔神色并未透露分毫,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示意其余人退下,随后垂眼掩去眼底的几分慌乱,低声道:“让他进来,你们退下吧。”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一瞬,很快垂头应下:“是,姐。”

    洛婉柔回屋坐下,便闻门前传来霍黎有些缓慢的脚步声,一声声像是走得有些艰难,半晌也未能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

    洛婉柔有些坐不住了,担心他身子还未好全,正起身算去看看,转头便见霍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屏风前。

    这才又轻舒一口气,摆正脸色坐了回去:“你在胡闹什么,上次同你的话,你便当耳旁风了吗?”

    洛婉柔的是叫霍黎好生养伤一事。

    不仅不顾伤势硬要起身,还像是未曾好好吃饭,将自己硬生生给折腾瘦了一圈。

    洛婉柔知晓自己心中这股涌上的情绪名为担忧,视线不由自主别了过去,没有与霍黎对视。

    霍黎沉闷着一张脸,又向前走了几步,视线自洛婉柔从房中出来后,便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半刻,此时更是上下将她量了一番,像是在确定着什么,而后才缓慢哑声道:“奴才方才听,姐今日进宫了。”

    洛婉柔瞥了霍黎一眼,见霍黎站在跟前像是下一瞬就要脱力一般,指了指一旁的矮凳语气不悦道:“坐着话。”

    霍黎动了动唇,久未起身的身子的确很是虚弱,观察着洛婉柔的表情,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几分对自己的关怀,却只是看见了一脸的淡漠,最终还是将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缓缓在矮凳上坐了下来。

    见霍黎不话,洛婉柔破沉默低声道:“进宫自是有事要办,这又如何?”

    若不是今日进宫,她只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知晓了如此重大的秘密,此刻心下倒是觉得自己似乎对霍黎的态度太过冷硬了。

    洛婉柔完又下意识看了霍黎一眼,不知他怎一听她进宫便有如此大反应,若是想起了什么,不知她今日是否可以向霍黎问出些什么东西来。

    哪知霍黎一听,眼底霎时蒙上一层隐忍又怨念的神色来,周身低沉的气氛萦绕在他的身侧,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抬眼便是带着几分可怜意味,踌躇着又道:“姐,您是要进宫了吗?”

    洛婉柔未能捕捉到霍黎完这话眼眸下的一丝占有欲,只是有些怔愣地看向霍黎,不知他这是在什么:“什么进宫?”

    “他们,今日趁皇后娘娘生辰宴,要为皇上选妃,他们,姐您……”

    洛婉柔嘴角抽了抽,这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究竟又是在胡闹什么了。

    眉头一皱便当即断道:“所以你就不顾自己的伤势从床上跳起来了?这是不想将伤养好,想等着被赶出洛府吗?”

    洛婉柔语气带着几分愠怒,自然是气恼霍黎没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罢又觉得不放心,起身朝霍黎走去,站在他跟前就冷声命令道:“衣服脱了。”

    霍黎一愣,抬头便见洛婉柔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霍黎心下一紧,下意识捏住了衣角,此刻的氛围并不会令人多想,却又因两人独处在此,霍黎心下隐隐生出几分难耐的羞怯来,全然没想到洛婉柔竟直接就要他脱衣。

    他自然知晓洛婉柔的意思,应是在担心他的伤势,喉头上下滚了滚,沉声道:“姐,奴才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奴才只是担心……”

    “让你脱了。”

    霍黎这般如姑娘被欺负了的模样倒让洛婉柔生出几分羞怯来,这怎还像是她要耍流氓了,她只是想看看霍黎的伤势。

    况且那些日子她早已看了个遍,这人此刻摆出这副姿态,就像是她在欺负他一般。

    霍黎再次扯了扯衣角,瞥见洛婉柔微红的脸颊又带着不容置否的神情,这才缓缓动了指尖,拉开了腰间的细绳。

    霍黎动作很慢,不知是受伤令他行动迟缓了,还是要被洛婉柔突然强硬的命令给弄得手足无措了,半晌也未能有动作。

    洛婉柔眉头一皱,担心霍黎的伤势,上前便伸手去扒霍黎的衣服。

    霍黎浑身一震,瞳孔紧缩地看着洛婉柔,还未反应过来,上衣便被她迅速扒了下来,露出宽后背的伤势来。

    洛婉柔视线落到他的后背上,只见此前狰狞骇人的烧伤已是在慢慢结痂,暗沉下来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刺眼,仅是一眼,便叫人瞧出此前这些伤势给人带来的痛楚,那几道从肩胛蔓延至胸前的鞭痕也在此刻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实在算不上好看。

    洛婉柔却是心头一紧,怔愣地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眼底有些发酸。

    以前洛婉柔常替霍黎更衣,那时她便不禁感叹霍黎的好身材,完美的线条,即使包裹在里衣之下,也叫人惊叹。

    可现在,上面却是满背的烧伤的痕迹,前世他应是没有这些伤痕的,如此都是因为保护她。

    霍黎的伤其实的确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伤势本就严重,虽在逐渐恢复着,但还未好全,便也令他行动困难。

    洛婉柔白皙的指尖缓缓朝着他的背脊探去,指尖轻触到他背部的伤,霍黎身子一颤,忽的就将衣服穿上,紧紧拉住自己的衣领像是生怕再被洛婉柔掀开了一般,眼尾微红着像是被欺负狠了一般,声音微颤着声道:“姐别看,脏了您的眼。”

    洛婉柔险些被气笑,瞪了霍黎一眼坐回了书案前,像是对霍黎此刻这副“良家妇男”的模样感到有趣,带着几分笑意轻挑道:“也不是第一次瞧了,你这般紧张作甚?”

    霍黎目光中流转着几分气恼,却又不敢朝洛婉柔释放去,只能隐忍着目光,连忙垂头将自己的衣衫穿好,如此残破的身躯,他实在不想叫心中爱慕的女子就这么大喇喇瞧了去。

    但洛婉柔已是瞧见了。

    此前霍黎并不知自己身子伤成何样,以前的旧伤虽狰狞,但他想着也应当不会太过骇人,想必是曾经干活留下的。

    却不曾想那日起身在铜镜前,竟瞧见自己的后背被烧得血肉模糊,焦黑一片,几乎看不见一块完好的肌肤。

    他不后悔如此这般救下洛婉柔,却不想再叫洛婉柔瞧见他的伤势。

    自那日起,他便不再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虽然洛婉柔压根没来,但仍是担心她突然的到来,暴露了他此刻丑陋的疤痕。

    却没曾想,今日洛婉柔竟然直接上手扒了他的衣服。

    霍黎有些泄气,他知晓洛婉柔是瞧见他皮相好,所以留在身边养眼罢了,可当他不再好看,对她不再有吸引力。

    霍黎心底一颤,下意识就抬头,想去看洛婉柔此刻的神情。

    一抬眼,却从洛婉柔的身侧看到了书案上那副未完成的画作,鲜衣怒马少年郎,但面容上却是一片空白,不知为何人。

    霍黎一惊,神色霎时就慌乱了几分,视线紧盯着那张画,身子也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洛婉柔瞥眼便注意到了霍黎的视线,顺着他视线看去,便见自己方才在书案上还未画完的画像。

    想起上次被霍黎瞧见自己的作品,还是她写下的那个“黎”字,两次皆是为了同一人,但显然霍黎此刻却并未觉得这张画像是他。

    像是将他自己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知心头又想到哪去了。

    洛婉柔轻笑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霍黎显然吃味又警惕的模样轻声道:“画得如何?”

    霍黎一愣,想起洛婉柔上次也是这般问他那个字写得如何的。

    可上次明明白白写着他的名字,这次画像上的人却不是他。

    画中的男子衣着奢华,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即使没有脸庞,他也清楚地知道。

    这不是他。

    他自然是没有穿过这身衣裳,也不会有如此风光的时刻。

    眉眼垂下,方才春香和秋玉在他房中声聊天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洛婉柔方才并未否认她进宫与否一事。

    而她这般美艳,皇上会选中她,似乎是不需多加思虑的事情。

    洛婉柔等了半晌没能等来霍黎的回答,却见画像中的人本尊,像是受到了什么击一般,沉闷又阴郁。

    洛婉柔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画作,这是她记忆中的霍黎,是那个月光下孤傲又耀眼的男人。

    的确与现在相差甚远。

    唇角微动,洛婉柔转身提笔,很快在纸上开始描绘起男子的五官。

    并不需过多的笔墨,洛婉柔方才还不知如何下笔,这会倒是下笔如有神一般,很快便将脑海中印刻下的模样画在纸上。

    一个带着慌乱,又窘迫的男子,是霍黎方才被扒下衣服的神情。

    如此神情在这张画卷上竟也不显违和,反倒叫方才看上去不可一世的男子又多了几分稚气的羞怯,眼眸像是泛着光,生出几分柔和的意味来。

    洛婉柔很快将笔放下,拿起画卷走到霍黎跟前摊开来,轻声笑道:“画得如何?问你话呢。”

    霍黎一愣,垂下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画中男子奢华的衣服和锋利的长剑,只是视线缓缓上移,却见那张原本没有五官的脸庞上,出现了十分熟悉的模样。

    霍黎当即认出了画中人是他自己,这想叫人不认出都难,洛婉柔画技出色,将人物描绘得活灵活现,方才不过片刻,添上的眉眼竟和他相差无几。

    霍黎一双深黑的眼眸盯着眼前的画像移不开眼,他从未仔细端详过自己,却头一次在洛婉柔的画像中,将自己看得如此清晰。

    这便是洛婉柔眼中的他,与眼下的他相差甚远,却又让霍黎觉得,自己似乎曾经便有过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

    眼底涌上的浓烈情绪,从画卷上移到了洛婉柔带着温笑的脸庞,提一个字,叫他欣喜万分,作一幅画,便叫他几近沉沦。

    这画上不是别人。

    这个认知,叫霍黎几近兴奋的颤栗,眼眸的神色愈发浓重,难以克制一般,忽的伸手抓住了洛婉柔拿着画卷的手,喉头滚动着哑声道:“好看,姐画得,好看。”

    手背触到一阵炽热,洛婉柔一愣,当即就收回手将画卷收了起来:“画好看还是人好看呀,瞧你这慌张的样子,方才本是画不出你的容貌,一见你却露出这般傻样,真是毁了这幅画。”

    嘴上这般着,洛婉柔却觉得,这画像添上了这副神色犹如如虎添翼,合适得不行,来回将画看了又看,这才再次放回了书案上。

    霍黎手中落空,视线却仍粘在洛婉柔身上,指腹摩擦了一瞬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触感,这才缓声又道:“是画好看,这画可否……”

    “不可,你不顾伤势还想硬闯我的房间,这还想求赏?自是不可。”洛婉柔轻哼一声,语气却并未带着怒,心翼翼地将画摆放好。

    霍黎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那幅画,他并非想要收藏自己的画作,但那是洛婉柔画的,画的是他。

    心中一遍遍想起这个事实,失落的心情也像是被那股想要窜上的雀跃掩盖了一般。

    动了动唇,霍黎还是忍不住道:“那姐不会进宫,不会丢下奴才的,对吧?”

    洛婉柔一听,再次看向霍黎,身子前倾凑近了他几分,视线在他期盼着确切答案的脸上来回流转,最终和他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葱白的手腕缓缓抬起,指尖从他的脖颈划过喉结,顺着下颌线轻抚过他的脸颊,贴近的气息就像是情人间的呼唤,仿佛下一瞬便要发生什么令他期待又渴望的事情。

    而后,洛婉柔却带着一抹淡笑,忽然收回了手,亲密的氛围顿时消散开来,留下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眉眼傲慢上扬缓声道:“想知道?那还不快恢复了身子,赶紧来将我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