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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依旧安静人少。

    两人去了上次拍照的那个教室。

    还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是坐在同样的座位上。

    有区别的是气氛。

    想到上次唐禹心还兴致勃勃地用手机偷拍他，现在却红肿着眼睛坐在旁边拨弄手机壳上的环儿，周野更加心疼。

    不过他也没立刻开口询问。

    她想的话，一定会主动告诉他的。

    现在沉默不语，应该是在斟酌跟他聊天的内容——多少，怎么，完后他会如何反应——她都会考虑吧？

    周野拿出在超市买的盒装巧克力，撕掉塑料膜，开，拿起一颗金灿灿的巧克力球，放在唐禹心对着的桌面上。

    他放一颗，就看一眼唐禹心的反应。

    她虽然垂着头，视野范围之内肯定是能看到摆放的巧克力球的。

    周野继续放第二颗、第三颗……

    唐禹心注意力总算从手机壳转移到巧克力上。

    她甚至还笑了笑：“干嘛啊？让巧克力们开会啊？”

    周野笑着把第七颗放好，道：“对啊，它们都想被你吃掉，但想吃哪颗、先吃哪颗、吃几颗都是你了算的。所以，它们想提前在你面前露个脸，混眼熟。”

    唐禹心被他逗笑，拿起了第一颗，剥掉外面金灿灿的锡箔纸：“不是奖励我‘一’颗吗？摆这么多，想谋害我的牙啊？”

    周野把巧克力的盒子推过去：“现在开始，你做主了。”

    想吃多少，随意。

    当然，他知道唐禹心是有自制力的人，不会过量的。

    唐禹心抓了两颗递到他那边：“你的。”

    周野摊开掌心接住：“谢谢。”

    “你买的谢什么谢啊。”唐禹心也只吃两颗，剩下的三颗她又放回巧克力盒子中了。

    这会儿，唐禹心才发现，巧克力的盒子也是心形的。

    刚刚从篮球馆去超市又从超市来教室的过程中，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点都没留意。

    周野没有吃，他只是将两颗巧克力球当核桃一样把玩着。

    唐禹心盖好巧克力盒，食指摩挲着盒面，轻声开口：“其实……我也有个妹妹。”

    周野侧头，凝神静听。

    “她跟圆圆一般大，也很漂亮可爱。”唐禹心道，“不过我们不是同一个爸爸。她是我妈妈跟现在的老公生的。”

    周野把玩巧克力的手停止动作，收拢五指，虚虚握成拳。

    “除了妹妹，我还有个弟弟。弟弟比妹妹一岁，刚满六岁。这个弟弟跟我是同一个爸爸了，但我们不是同一个妈妈。”

    唐禹心此刻十分平静，话的语气淡然极了。

    周野却忽然能明白她。

    “好笑吧？”唐禹心浅浅地笑着看他。

    她眼角依旧红红的，诉着不为人知的委屈。

    周野摇了下头，把巧克力球放桌上，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唐禹心另一只手开手机，解锁后的屏幕上仍停留着唐雨晴花滑视频的界面。虽然这视频只有短短十五秒，但足够展现她的优秀。

    “这就是我妹妹，唐雨晴。中间那个字是下雨的雨，所以她名又叫雨点儿。”唐禹心把手机屏幕展现给周野看。

    周野接过去，瞟了一眼。

    屏幕上的姑娘的确玉雪可爱，在冰上的动作优美流畅，她的眼睛跟唐禹心的眼睛十分相像，很容易看出她们是姐妹。

    周野本来没太认真看——在喜欢的人难过的时候，看一个可能是引发她难过的人的视频太认真了，不合适。

    没料到唐禹心忽然：“最后两秒时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我妈妈。”

    周野这才认真看了一遍视频，并紧盯最后两秒钟。

    视频播放完毕，返回后变成缩略图，朋友圈里王悦教练的那段文案便映入眼帘。

    周野看完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唐禹心难过的点恐怕不是妹妹被妈妈带去俄罗斯集训，而是这件事……她是在‘外人’的朋友圈里看到的。

    怪不得她暑假不回家，即便不走花滑职业道路，也要留在学校当花滑队的陪练。

    “她跟你姨不愧是姐妹俩，长得真像啊。”

    “嗯。”唐禹心点点头，“其实我妈妈还当过演员，不过太久远了，估计现在基本没什么记得了。”

    “挺意外的。”周野道，“我还以为她跟你姨似的，是练滑冰的。比如你姨练短道速滑，她练花滑。”

    “错觉。她就练了几天，吃不了那苦。”唐禹心感叹道，“不过她头脑聪明，经商投资方面特别厉害。我感觉我学习成绩好大概就是因为遗传了她聪明才智的基因吧。”

    “那你……之前不选花滑职业道路而是选清华……跟她有关吗？”周野试探问道。

    “多多少少有一些吧。”唐禹心更正道，“准确地来，我既保留练习花滑的爱好，又将目标定在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上面，是受她影响。”

    “我想……她吃不了花滑的苦，那我吃得了，不就比她厉害了？而在花滑方面比她厉害的我，还能在学业方面与她比肩甚至超越她，就更厉害了。”

    “这样……应该……会让她更重视我吧？”

    唐禹心到这里，又自嘲一笑：“很幼稚吧？”

    周野摇头：“不幼稚。很励志。”

    “其实他们对我也还好，每个月定期钱，每个学期的开始还会有额外一大笔学费生活费到账。”唐禹心垂眸，嘴角固执地上扬着，用微笑来面对这一切，“我衣食无忧，甚至这几年还默默攒了不少钱，我姨经常戏称我是富婆。”

    “金钱并不能抚平一切。”周野道。

    “嗐，我早就习惯了。每个月有双份的钱收，自由自在，多爽。”唐禹心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道，“我该跟我姨多学学，有钱就有一切。”

    周野没再别的，只道：“要你自己真的开心才好。”

    “我知道。”唐禹心跟他出来这些，心情放松多了，她都会自我调侃了，“我都是成年人了，对某些虚无缥缈的亲情不会太在意。再了，我还有我姨呢。我姨真的特别好。我爱她，胜过爱我的爸妈。”

    “看得出来。”

    唐禹心把第二颗巧克力剥开，扭头看了看周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嘴上不在意，心里还是会在意。而且会很羡慕家庭和睦温馨的人。比如你们家。”

    “原来我们家的吸引力比我本人的吸引力大啊？”周野活跃着气氛，故意拉长了声音叹气，“哎~~~”

    “那还是你魅力更大啦。别叹气。”唐禹心弯起眉眼夸道。她把周野放桌上的两颗巧克力又抓起来放到他面前，“来来来，请你吃巧克力，两颗够不够？”

    “够。”周野见她脸上有了笑模样，会开玩笑了，吃得也开心，便也拿起一颗剥了吃。

    “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唐禹心是个洒脱的人，她这几年跟唐明卉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潜移默化下变得更没心没肺，她重新解锁手机，看着唐雨晴，微笑夸道，“其实，我这个妹妹长得挺好看的，对吧？”

    “挺可爱的。”周野不提‘好看’的字眼。

    “再给你看看我弟弟的照片。”唐禹心从自己相册【我的收藏】里找出一个男孩的照片给周野看，“也挺酷的，是吧？”

    “还行吧。”周野道。

    唐禹心听出他语气里的敷衍，忍不住笑了：“这么快就跟我‘同仇敌忾’了啊？”

    周野也笑：“被你发现了。”

    “嗐，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们也不想嘛。都是大人选择的孩子。”唐禹心很通透。

    周野点点头：“嗯，你得对。”他改口，“挺好看的，挺酷的，不过你最好看最酷。”

    没有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唐禹心眉眼弯弯的弧度表明了她开心的程度。

    外面的细雨变得密集起来，还夹杂着电闪雷鸣。

    但此刻她的心情已经明媚起来。

    “看会儿书吧。”唐禹心道，“就在这儿看。”

    “好。”周野把自己包里的习题册和政治书拿出来，“你看哪本？”

    “……英语吧。”唐禹心翻开英文题册，冲周野笑道，“谢谢你陪我。”

    周野晃了晃手里的政治书：“不客气。谢谢你借给我书看。”

    唐禹心笑着低头，也从笔袋里拿了根铅笔准备做题。

    看到最新的空白题卷是她上次没做的那页，她明白了：“你也用铅笔做的啊？”

    “对啊，一套题两人用，性价比高。”

    “其实英文试卷还好，数学物理等理科卷更适合这样一套两用。就是最后整理错题集的时候麻烦点儿。”

    “是啊。不过也还好，现在都有手机，拍在手机里一样的。”

    “聪明！”唐禹心夸赞道。

    周野想起一事，问道：“糖糖，你之前目标是清华的研究生，那你有目标的专业吗？”

    “有啊。”

    “不会也是金融专业吧？”

    “bingo！恭喜你！猜对了！”唐禹心忽然想起周野也在查询考研资料，她反问他，“那你呢？你如果考研的话，最想选的专业是什么？”

    “还没想好。”周野道，“可能跟科技、能源动力等相关的吧。也可能是艺术类。”

    “是哦，你多才多艺，能文能理还能走运动员职业道路，的确比我还迷茫。”

    “过奖了过奖了，其实我背书太差，下午看政治书一直犯困。”周野谦虚道。

    唐禹心笑了：“都一样，政治书都一大段一大段的，只能提取关键词，联想记忆。”

    “哦？请唐老师指教。”周野把书推过去，认真询问。

    “比如这段……关键词是……”唐禹心把自己的联想记忆法教给了周野。

    “其实还有种方法是把它们唱出来，找合适的旋律对上。就像一些古诗词那样。”唐禹心大方介绍着自己的诀窍。

    周野听她轻声哼旋律的时候，目光不由从书上移到她脸上。

    这样自信的她，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原来她不在冰场上的时候，也一样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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