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暖光下, 白瓷铺成的墙面,挂着细密的水珠,氤氲的热气混杂着淡淡的香芬, 磨砂玻璃蒙上了层薄薄的水雾, 依稀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影。
顾淮没有拗过秦蔓, 将她的伤脚用保鲜膜包好后,便被她赶了出来, 只好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保鲜膜裹着的腿,虽然有点丑,但是只要不泡在水里,就不会感染伤口。
秦蔓舒服地泡在浴缸里, 手心时不时撩起水花, 划过自己的雪白的皮肤,接着从肩头滴落, 在蒸腾着热气的水面溅起层层涟漪。
“水温怎么样?”
浴室的门把手传来轻微的扭动声。
“挺好的,你别进来!”
秦蔓赶忙呵止,她非常清楚顾淮心里的什么算盘。
“蔓蔓, 你一个人不方便, 我帮你。”
“不用, 我方便的很,不许进来!”
抽出旁边的浴巾, 迅速将上身的水滴擦拭干净,秦蔓双手撑着浴缸两侧,艰难地站起身。
这个澡她再泡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裹上浴巾后,胡乱地擦了擦发丝的水滴, 穿着拖鞋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 还没施力, 便有人从外面开。
“蔓蔓,我还是不放……”
顾淮自顾自往里走,却有一团柔软撞进了怀里,低头一看,正巧对上秦蔓那双灵动的黑眸。
刚洗完澡周身蒸腾着雾气,瓷白剔透的皮肤泛着一层薄红,浓密纤长的睫羽上有水珠转,湿漉漉的长发被她随意的用毛巾绾起,鬓角的几缕碎发滑落着连缀成线的水滴,不断湿着她胸前裹着的浴巾。
顾淮只觉气血上头,话半截就哑了声,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后,在理智的催促下,手终究还是覆上了秦蔓的腰窝,凑近几分,用鼻息去嗅她身上的淡香。
“我换个衣服,你先老老实实出去。”
秦蔓偏过头,伸手推了推他。
“不要。”
那雪白的脖颈,像是一块可口的奶油蛋糕,引诱着顾淮想啃一口的冲动。
他揽着秦蔓的细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待反应过来,他已经尝到了蛋糕的香甜,雪白的肌肤留下一块牙印,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
秦蔓摸着脖间的红印愤愤地推着他的脑壳,“去给我拿身干净的衣服,筹码用你的,就当你陪我医药费。”
“好好好。”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秦蔓,走时还不忘勾起她下巴,蜻蜓点水般落上一吻。
不一会,他就拿来一套黑色学院风的短裙。
秦蔓看了看怀里的英伦风西装,又看看他,蹙着眉,“你是把你的衣服拿来了吗?”
“衣柜里的大多数是晚礼服,露的太多,只有这件还勉强凑合。”
确实都是些精致的礼服,不太适合平日穿,虽然见过舍友穿jks,但自己穿还是第一次。
将顾淮推到门外,把浴室门锁好,再三叮嘱他,要是偷看就绝交,门外的人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换好衣服后,西装略微有点大,显得秦蔓更是瘦瘦的一只。
秦蔓穿着拖鞋,拖着伤脚,扭捏地走到顾淮面前,
“好看吗?”
“很可爱。”
顾淮努力压制住想要将她扑到的冲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秦蔓刚坐下,他就站起身,从浴室内取了吹风机,解开她头上的毛巾,露出一头湿润微卷的乌发。
吹风机巨大的轰鸣,夹带着暖风,吹拂在秦蔓的发丝上,使得她勃颈处裸露的肌肤变得潮红一片,如同烫伤一般,顾淮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带着微凉的体温,秦蔓感觉像是被兽有意无意地舔舐,不禁羞红着脸,将头越埋越低。
顾淮将一缕缕吹好的发丝,用手指轻轻卷起,吹出了波浪的样子,披散在她双肩。
“吹好了,”吹风机被他扔至一边,伸手抬起秦蔓的下巴,让她仰望着自己,“要出去玩吗?”
“玩?赌吗?”
“也可以,不过希尔喊我去台球,你想去吗?”
“你跟船长很熟吗?”
秦蔓不经意地抬了抬眉梢,希尔似乎知道顾淮的过去,两个人见面就撕,但她能看出来他们是旧相识。
“不算熟。”顾淮勾了勾嘴角,用指尖玩弄着她的发丝,“吃醋了?”
“没有。”
秦蔓开他的手,把头偏到一边,不再看他。
“我跟她没什么,以前过几架。”
顾淮快走几步,到了秦蔓面前,单膝半跪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脸上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容,“你可以问她问题,这样不是更快吗?”
“那好吧,勉强接受。”
顾淮低垂着头,不禁轻笑出声,他用指尖将她伤口处的保鲜膜轻轻扯下,拿过秦蔓手边的黑色长袜,为她缓缓套上,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弄疼了她。
“我可以自己穿袜子的。”
见顾淮半跪着为她穿鞋袜,秦蔓有点不好意思,还从未有人这样服侍她,不经意地想要缩回脚,却被他单手禁锢着。
“别动,心伤口”
“按理,我是你的祭品,你应该是我供奉的主人,怎么感觉反过来呢?”
“是啊,怎么反过来呢?”
顾淮给她穿好鞋袜,抓住她另一条腿,稍稍用力一拉,秦蔓便与他仅有一指之距。
“所以我现在想尝尝祭品的味道。”
顾淮噙住他渴望已久的唇瓣,用齿贝细细研咬,怀里的一团,像是只猫,用爪子死死抓住他的肩头,努力地支撑身体,试图回应着,但奈何她身体发软,不断向下滑落。
索性站起身,勾着她的腰身,将她压倒在绵软的床榻上。
很显然,顾淮的这一举动,让秦蔓霎时间红了脸,低着头,“别这样……”
“哪样?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秦蔓脖子就是一凉,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身体不禁缩成一团,像是受惊后抱团的动物,羸弱又无助。
“不闹了,我们该走了。”
顾淮起了身,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眉眼微弯,眼角的泪痣泛着水光,好似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秦蔓不用多想都知道勃颈处一片狼藉,开口抱怨着:“你亲成这样,怎么出去啊?”
“挺好看的,你是要我抱去,还是我陪你慢慢走过去?”
“可以瞬移吗?”秦蔓想到之前顾淮瞬移进房间,那种感觉很微妙,不禁两眼冒出星星。
顾淮替她整理着领口,系上一个可爱的细格领带,对上她那双星星眼,薄唇中发出细微的‘噗’声。
他突然有点不想去了,这种时候就应该继续刚才的事情。
但是现在必须要从希尔口里知道些事情,留给秦蔓的时间不多了。
“可以。”
秦蔓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前倾,“抱。”
顾淮嘴边的笑意更浓,弯腰抱起她,她的双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处,“抓紧。”
只觉一阵清风拂面,秦蔓就在顾淮的怀里突兀地出现在娱乐室内。
球桌旁的女人,手持球杆,另一只手夹着巧可在球杆尖头细细摩擦,满脸戏谑地看着凭空出现的顾淮,
“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楼下的玩家合起伙来把你分尸?”
“哼,他们不敢。”顾淮嗤笑一声,将秦蔓放了下来。
“兔子也来了?”
“嗯,船长晚上好。”秦蔓礼貌地了声招呼。
“叫我希尔就行,”希尔看向顾淮,“是你,还是兔子跟我?”
秦蔓:“我不太,你们玩吧。”
“没事,我教你。”
顾淮拿起一根台球杆,递给了秦蔓。
秦蔓掂量几下,弯着腰身,拿着球杆试图瞄准球案上的白球。
“这样不对。”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后,然后顾淮半个身子压了过来,他扶着秦蔓的手,找寻着方向,另一只手将球杆轻轻下压,“你身体不要绷太紧,放轻松。”
在他的节奏下,秦蔓用力出自己的第一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母球没有向前滚去,而是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空气安静几秒,接着就传来女人妩媚的笑声,“哈哈哈哈,顾淮你能不能行?兔子,姐姐教你。”
“顾淮,我再试一下,你在我旁边,我有点紧张。”
顾淮轻‘嗯’一声,退后几步,无视希尔的嘲笑声,静静地看着秦蔓。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纯色球和花球四散而逃,其中有一个花球滚进了球洞里。
“不错呀,”希尔来了兴致,拿起了原本垫下巴的球杆,“兔子,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
“真的吗?”秦蔓挑了挑眉,她的确不太台球,不过是因为没几个人愿意跟她,她有一套独特的法,经常会一杆清台,让对手毫无体验感。
“当然。”
秦蔓拿起巧可轻轻摩挲着球杆尖头,眼神从最初的怯懦变得坚毅,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接着只听一声声台球碰撞的脆响,秦蔓用一记定杆将黑八进洞内,结束了比赛。
“顾先生,你这只白兔似乎比你厉害多了。”
希尔一边拍手,一边勾着唇角,嘲弄地看着略微错愕的顾淮。
顾淮没理她,起身揽着秦蔓,略有责备地在她耳畔嘀咕:“没想到你扮猪吃虎,故意看我笑话?”
完,在耳廓上轻轻一咬,留下一串红红的齿印。
“这还有个活生生的外人呢。”希尔轻咳几声,示意他们关注一下自己,“兔子,你还要问问题吗?”
“问,”秦蔓思索一阵,“这艘船为什么不能看海面?”
“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我父亲留下的日记中写道的。我事先一下,这艘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也一直在查。”希尔点起一根细烟缓缓着。
“不知道?你不是副本BOSS吗?”
“我是,也可以不是,是的话,这艘船现在是我的,我能掌控船上人的生死,但不是的原因,船上的游客死了后,理应会成为我的祭品,但却不是,他们另有主人,而我不清楚是谁。”
顾淮轻笑出声,“傀儡BOSS?”
却被希尔瞪了一眼。
“那你知道变成雕塑的海妖,还有满身虫子的老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知道有他们的存在,但是从未见过。”
“这艘船之前是你父亲的吗?”
“对,洛莎莉亚号发生过奇怪的事,在我很的时候,这艘船凭空出现在海港,但我父亲跟船上的游客却全部消失,我长大后去查这件事,也发生了意外,接着就困在这里。”
秦蔓眉头越皱越紧,她之前一直以为副本BOSS是希尔,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其人,忽然想到她明晚会到某个地方,“你昨天明晚将到那里,那里到底是哪里?”
“我不清楚,到那之后,我就又回归到你们的第一天,船上的游客不翼而飞,就像是困在循环里,到达那里后,就被按了重启键。”
希尔徐徐吐了口烟圈,眼神变得像是一个久经沧桑的老人,包含着无奈。
“有玩家不听劝诫去看海面吗?”
“有过,消失不见了。”
“顾淮你们玩吧,我理一下。”
秦蔓扭头对着顾淮展齿一笑,拍了拍他环在腰间的手。
“嗯好。”
希尔湮灭了烟头,淡淡笑着,“兔子我能不能从这破船上出去靠你啦。”
秦蔓点点头,开始整理脑海中的线索,试图理顺这艘船的故事,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从她第一天上这艘船,侍者在她船票画了一支玫瑰,那个玫瑰是洛莎莉亚号的图腾,两枝玫瑰交叠起来,放上一颗钻石,这图案怎么有点眼熟?
跟船有关?
海盗的骷髅头?!
“希尔,你父亲是海盗吗?”秦蔓开口询问。
希尔出一球,抬抬眉梢,“我记事起,他就是游轮的船长,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海盗,怎么了?”
“洛莎莉亚的图腾像个骷髅头,我猜测的。”
“你这么一,确实挺像,或许真是个海盗也不准,顾淮,到你了。”
秦蔓又一次陷入沉思,如果他是海盗,那么一船人,他肯定会图钱财,但那个浑身长满虫的老人到底是谁?
她咬着指甲,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阵歌声。
“顾淮,你们听见吗!?”
顾淮停下动作,侧耳倾听,摇摇头,“怎么了?”
“你们听不见吗?”秦蔓跟着歌声哼唱起来。
希尔脸色变了变。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着,秦蔓掀开一旁的布。
“蔓蔓,别看!”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阵海风吹过,秦蔓刚才坐的位置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