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谢谢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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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句话, 程愿安的脾气一时忘了发。

    直到许霁深将她从果汁柜台拉走,她才回过神来, 缓缓侧头道:“不是……许总,你是不是入戏太深?”

    许霁深推着车子云淡风轻:“保持职业操守。”

    程愿安:“……”

    车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盒程愿安常喝的酸奶,许霁深又去酒水货架取了一啤酒,回头问:“还买什么吗?”

    程愿安还在为刚刚没拿到季恒的周边而生气,闷闷不乐道:“没了。”

    走到收银台,收银员将商品一一扫描。

    “你好, 一共是两千五百四十二元。”

    程愿安的眉心跳了一下,心疼的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许霁深偷偷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先她一步亮出二维码举到支付扫描的机器前。

    “滴”的一声, 付款成功。

    程愿安蹙眉看着他, “你干什么?好我付的。”

    许霁深拎起满满三个塑料袋放回到购物车里, “下次你来。”

    程愿安却不依不挠道:“虽然我确实很心疼,但好我付就我付, 我转给你。”

    许霁深看着她低头执拗摁手机的样子, 不再阻拦, 只淡淡道:“好, 谢谢老婆。”

    程愿安的心突然空了一秒, 而后瞪大眼睛慢慢抬头,又进入结巴状态:“你……你……是戏精吗?”

    许霁深垂眸极轻的笑了笑, 没有话。

    刚走到门口,程愿安眼珠子转了转,对许霁深道:“我回去上个厕所,你去车上等我。”

    她刚迈腿,身体还没出去, 许霁深一把将她拎过来,冷声道:“不许买。”

    程愿安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这点心思,全写脸上了。”

    “我要是偏要买怎么滴?我买东西还要你管……”

    许霁深看她一眼,“那我就去告诉妈你又耍脾气了。”

    “……”

    程愿安彻底被他败。

    三岁孩吗?还兴告家长的。

    回去的路上,程愿安像只河豚似的,气鼓鼓看着窗外。

    到了红灯路口,许霁深停车侧头看她,“多大的人了还追星。”

    “你懂什么……”程愿安看也不看他,“我时候一直埋头读书,别人讨论明星讨论八卦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个朋友都交不到。好不容易现在工作了有点自由时间,还不能享受一下追星的乐趣了?”

    许霁深不置可否,

    “一个抱枕也算乐趣?”

    “抱枕都算不错了好吧,难道我要抱他真人?这么好的事,想都不敢想……”

    程愿安突然意识到什么,有点兴奋的转过头问:“对了,我们上次婚礼的那个摄影师,就是你的朋友,不是个导演吗?他应该也认识季恒吧?”

    红灯转绿,许霁深发动车子,面无表情的答:“绝交了。”

    (时郁:???)

    -

    回到家,程愿安在厨房忙了将近三个时,饭菜上桌时,正好六点半。

    酸菜鱼,椒麻鸡柳,蟹黄豆腐羹,清炒菜心。

    一桌菜肴色泽鲜艳浓香四溢,看起来极为诱人。

    许霁深在桌前坐下,指着那盘鸡柳问:“辣的?”

    程愿安给他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不是很辣,你试一口嘛~没有辣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少好吃的?”

    许霁深有些抗拒的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又看看程愿安期待的目光。

    他夹了一块咬了一口。

    好吃是好吃的。

    可他依然受不了这个辣度,额头和鼻尖立刻冒出细密的汗来,脸和眼睛也开始发红。

    程愿安有点被吓到,赶紧冲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又将他碗里的鸡柳全部倒回自己碗里。

    “别吃了别吃了,你是过敏吗?怎么不呢?”

    “不是”,许霁深用纸巾擦着汗,“时候就不爱吃辣,每次都这样,过一会就好了。”

    程愿安观察着他的面色,见确实慢慢在缓解,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进厨房里又拿出一盘鸡柳摆在许霁深面前,“怕你不爱吃,做了份不辣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酸菜鱼,“鱼里面也没放辣椒,那两个菜也不辣,放心吃吧。”

    着,她将那盘椒麻鸡柳挪到自己面前,“那这个就是我一个人的啰!”

    暖黄色的灯光下,许霁深的目光也像是格外温柔。

    他夹了一块鸡柳到碗里。

    平时他最不爱吃这种油炸食品。

    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确实是错过了一些东西。

    第二天一早,程愿安依旧是早早的起了床。

    她见许霁深也已经整装待发,连忙对他道:“许总,我今天自己车去。”

    许霁深问:“为什么?”

    程愿安一边换鞋一边解释:“这几天医院里有传闻,可能是前几天我坐你车被看到了,还是心点好。”

    许霁深也跟着过来换鞋,“什么传闻?”

    “就……我跟你关系不一般什么的……”

    许霁深推了推眼镜,一道光影从镜片上划过。

    “谁传的?”

    程愿安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看你这个表情,是要去灭口啊……”

    “……你当我是黑|社|会?”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等电梯,许霁深道:“你的车下午就能回来,最后一天,还是坐我车去。”

    程愿安却坚定道:“不了,我自己车。”

    电梯到达,许霁深跟着程愿安走进去。

    电梯里沉寂了几秒,许霁深问:

    “你很介意别人看到?”

    “我不想被别人我跟你有什么不正当关系,靠你上位什么的,这对女人来很致命。再,这对于你,对于昕康,对于你们许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当初,不是你也这么?”

    许霁深无言以对。

    当初结婚前这些的时候,他只想着锦山的那块地,并没有考虑过两个人的将来。

    但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这些话的时候,程愿安很冷静,完全没有注意到许霁深此时有些沉下去的表情。

    电梯到了一楼,她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许霁深继续下行。

    走到车前,老杨见只有他一人,便问:“许总,是不是要等一下太太?”

    许霁深开门上车,冷淡道:“不用,开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老杨率先看到正站在区门口等车的程愿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问后座的人,只能偷偷放慢速度,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许霁深的眼色。准备着随时刹车。

    “前面停一下。”

    许霁深吩咐道。

    老杨立刻会意的将车停到程愿安的面前。

    后车窗降下,许霁深侧头对程愿安道:“这里不好拦车,上来,送你到大路上。”

    程愿安摆摆手,“算了,大路上这个时间车来车往也挺多的,风险也大。”

    许霁深看着她半响,也不再劝。

    升上车窗,冰冷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开车。”

    老杨赶紧应声启动。

    刚刚觉得前段时间老板的心情像是变好了,人也比之前和善一些。

    现在一看——

    呵……可能是错觉。

    到了医院,程愿安照例先电话去OPO(人体器官获取组织)办公室询问关于施晴心脏移植供体的最新情况,答复却依旧是没有心源。

    这几天施晴的情况已经很不稳定,心脏移植的迫切性日益增高。

    好不容易解决了治疗费用的问题,程愿安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个机会就这么白白流逝,心里一直记挂着,恨不得隔一个时就电话再问一次。

    晚上回到家,许霁深并不在视线范围内。

    程愿安也没多想,跑去厨房煮了一碗饺子,正在餐厅吃着,OPO的电话了过来。

    她的心肝都在颤抖,赶紧接起电话:“有了??”

    OPO主任在那头:“再找不到我的电话都要被你爆了。宁州市中心医院,脑死亡患者确认捐赠,配型符合。只是宁州到我们这有两百多公里,开车单程至少两个时,一去一回加上检查心源的时间,刚刚擦边,很危险呐……而且,现在院里也没有空余的救护车了。”

    程愿安很快便回复,“那也要试试,施晴的情况现在很危险,不能再拖了。我开车去拿,你帮我联系宁州那边,我现在给科室电话。”

    饺子也来不及吃完,她人已经换好衣服走到玄关,许霁深听到她急迫的脚步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书房里循声走出来,“施晴的心源找到了?”

    程愿安有点着急的一边换鞋一边答:“嗯,我现在去趟宁州。”

    “我跟你一块去。”

    许霁深也走到她旁边换鞋。

    程愿安一怔,“你去干什么?”

    “待会要下雨,你一个人不安全。”

    程愿安刚有些迟疑的想开口,许霁深拉着她出门,:“如果你怕别人看到,开你的车,我提前下车,不会有人知道。”

    不像她总是只看眼前,他一向想得周全。

    程愿安没有时间多想,便乖乖跟着他下楼。

    车子一路平稳疾驰驶上高速,夜幕低垂,路灯光影飞速向后。

    半个时之后,开始有雨滴落在车窗玻璃上,顷刻间,雨势突然转大。

    雨滴像重锤一样砸在车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

    纵使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前窗依然像是被泼了瀑布一般,视线模糊不清,车子像是被困在了雨帘中,将他们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

    程愿安车龄并不长,平时也就是在市区开开,从没遇到过这种路况。

    此刻她紧张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一面死盯着前面模糊的车窗,一面不停的看向一旁看起来仍是镇定的许霁深。

    许霁深突然握了握她的左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揉搓了半刻。

    他声音放的极为轻柔,像是哄孩:“别怕,雨已经些了。”

    车外风雨交加,他的话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程愿安一直悬起的心突然就平稳的落了地。

    “嗯。你慢点。”

    她放松一直紧绷的肩膀,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雨果然慢慢的了,前方的道路又渐渐从雨幕中露出来。

    许霁深将刚刚降下的车速重新匀速提起,一个多时之后,车子顺利经过了宁州收费站。

    雨还在下着,风也刮着树枝摇晃。夜晚的宁州市区交通通畅,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已经到达距离宁州市中心医院一个红绿灯距离的街口。

    许霁深:“过了路口我就下,你来开。”

    程愿安看了看窗外的雨,“算了你就在车上吧,外面下雨呢。”

    “车上没伞?”

    程愿安默默看了一眼前面的储物箱,“没有。”

    “那我就在医院外面等你。”

    “嗯。”

    车子一停,程愿安立即拉开车门冲进雨里,快跑进门诊大楼。门口,有几个医生和她了几句招呼,将她带了进去。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程愿安提着一个盒子走出来,一个医生想要伞送她,被她拒绝。

    快走到车前时,许霁深从一旁走过来,撑着伞举到她头顶。

    之前的瞎话被拆穿,程愿安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静道:“车上有伞啊?哪找到的?”

    “副驾的储物箱。”

    许霁深将她圈外身前,送到车门边。

    供体被放到后座固定,两人即刻返程。

    到达安禾时,雨已经停了。

    距离心脏从原体中取出,刚刚五个时。

    时间紧迫,程愿安下了车拎着箱子就往住院大楼跑。跑到一半,她才意识到没有跟许霁深招呼,又回过头去看。

    远远的,许霁深还站在刚刚和她分开的地方,地面上湿漉漉的水洼倒映着他修长的影子。

    雨后阴霭散去,月光愈发的皎洁明亮,空气也清甜。

    他站在那清朗夜色中,像是披着银色的光,清冷又朦胧。

    他冲她摆了摆手,“快去吧。”

    程愿安点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并不知道手术是否成功,但她却有种预感:

    今晚,定会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