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老……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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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婉静死了。”

    许老爷子和儿子对视一眼, 不明所以道:“所以呢?”

    许霁深凝了两人片刻,心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呢?

    关他们什么事。

    许老爷子坐下缓了缓, 语气比之前稍许温和了些。

    “我知道她是你亲妈,你可能多少还念及旧情。但你现在是许家人,你应该很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一拍脑袋就去做,要重大局。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趁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我们还能补救。有这个管闲事的时间, 你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

    许霁深在里屋被老爷子训着,程愿安在客厅里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帮着许霁深料理后事的事情早就一同传到许家人耳中,只不过碍于她到底是个外人,许老爷子并没有直接发作。

    此时, 郑曼龄拉着她的手, 语重心长的劝诫:“愿安啊~不是妈你, 霁深胡闹,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呢?你做为许家孙长媳, 也不能光顾着你的工作, 家里有些事情也是要管的啊。虽你是外姓, 但嫁进了许家就是许家人, 自然要为整个家族考虑。当初我们不看你的家世, 也没有要求你结了婚就回归家庭,但有些事情是你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这个你不能不考虑啊愿安。”

    “可是这件事,我觉得霁深也没做错啊。姜婉静毕竟……”

    她的话还没讲完,郑曼龄脸色就已经垮了下来,手也松了开。

    “愿安,我看你平时还得多学学这些人情世故, 我们许家可不像你们家,这个大个家族,要考虑的事情多的很。你平时工作再忙,也不能顾不上这些。我看啊,你这个工作,真的是需要换一换,你回去好好想想。”

    在程愿安的认知里,别的事情,长辈们念一念她也就当没听到的过去了。

    可唯独关于工作的事,她没办法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郑曼龄,直言道:“妈,可我没考虑过换工作,我很喜欢我现在做的事。”

    郑曼龄忧虑的看着她:“嫁了人怎么能只考虑自己呢?霁深你不照顾也就算了,那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你的工作这么忙,什么都顾不上,孩子更加没时间照顾了。虽可以请个保姆,但你当妈的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是不是?你和霁深结婚也快一年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啊?”

    “这个……”程愿安心里不自觉的就一阵抗拒,“我还没想过。”

    “那也该想想了。”郑曼龄刻意将脾气压了压,好声好气的劝:“你和霁深年纪也都不了,尤其是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我们许家,特别是你爷爷,一直盼着这个曾长孙,盼着四世同堂。你现在啊,什么都不用考虑,这个才是最重要的。等孩子出生,你这许家长孙媳的地位,可立马会不一样。你明白吗?”

    程愿安万万没想到。

    都2021年了,这种大户人家还在流行母凭子贵,跟宫斗剧里似的。

    她虽不认同,但面对着自己的婆婆,也总不至于当着她的面直接吐槽。

    正僵持着,书房那头,刚刚谈话的几个人走了出来。

    程愿安连忙解脱般的站起来,郑曼龄也起身迎了过去。

    许霁深拉过程愿安的手,对几位长辈道:

    “不早了,我们也不耽误爷爷休息了,就先回去了。”

    许老爷子眼中仍有愠色,不想应他,只是摆了摆手,便在胡管家的搀扶下上了楼。

    许齐昌跟着二人一起走到门口。

    趁着程愿安穿衣服的功夫,他对许霁深道:“刚才老爷子的话,你好好记着,不要再自作主张。你别以为这几年他宠着你就不会翻脸。你现在虽然是昕康的老大,但也仅仅才做了三年,位子不稳。他在昕康还有股份,又是家里的话事人,想要把你赶下去,很容易。你明不明白?”

    许齐昌又看了看不远处正走回来的程愿安,声道:“愿安那边,你多劝劝。你爷爷一直想要个曾孙,趁着你那几个弟弟还没结婚,你们赶紧的,有个孩子比什么都强。你忘了当初锦山那块地了?这笔帐还不会算?”

    话毕,程愿安已经走到许霁深身前,挽住他的手臂对许齐昌道:“爸,那我们走了。”

    这还是婚后程愿安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许齐昌有点欣慰,对许霁深的怒气也因此减了不少。他对程愿安露出了今晚唯一的一个笑容,点点头道:“好,去吧。路上心。”

    许霁深侧头看了程愿安一眼,握住她搭在手臂上的那只纤手掌,带着她走了出去。

    上了车,许霁深将那只手掌包在手中,摩挲着她的手指,问:“妈跟你什么了?”

    程愿安抿抿嘴斟酌着,

    “也没什么,就是……换工作啊,生孩子什么的……”

    许霁深捏捏她的指尖,安慰道:“你不用管那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是不是不想你去管你妈的事?爷爷好像生气了?”

    “嗯。”

    “那你明天还去不去?”

    “去。”

    这个不带任何犹豫的回答,程愿安并不意外。

    回想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被别人干扰。

    “那我明天跟你一块去吧。”

    许霁深想了想,“明天你别去了,爷爷那边肯定有人盯着,你就当不知道,省的到时候被迁怒。”

    程愿安撇了撇嘴,“我又不怕,不就念几句嘛,我可是被罗老师念大的。”

    许霁深侧头看着她笑,“知道你胆子大,但你要是被骂,我心疼。别去了,好不好。老婆?”

    “哦……”

    程愿安应了一声,心却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这人,现在撩人都是面不改色,突如其来。

    最为致命。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许霁深凑近到她耳边,歪着头看她。

    “没有!是空调开太热了!”

    “给你换个冷气?”

    程愿安睨他一眼,“有你这个冰山还要什么冷气~”

    “哦。”许霁深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用下巴蹭蹭她的脸,“那我给你降降温?”

    刚刚长出来的胡茬刺着脸颊痒痒的。

    程愿安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紧紧的扣在怀里,唇瓣又被他捕捉。

    这哪是降温,这是索命啊。

    满脸的绯红一点都没有要褪下去的意思。

    正当程愿安觉得脑袋都要冒气了的时候,许霁深笑着从她身前撤离,伸手从前方的收纳处捞出一个红色丝绒方盒来,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礼物。本来从德国回来的那天要送给你的,耽搁了。”

    程愿安看了那方盒一眼,又看看他。

    许霁深见她没有伸手,主动将盒子开送到她眼前。

    “是我的心意,必须收下。”

    程愿安心翼翼的接过,盯着那对粉钻耳钉看了许久。

    她平时因为工作缘故,几乎不怎么佩戴饰品,只有耳朵上戴着副买了多年的黄金耳钉。

    但眼前这精致玩意,粉粉的,还bling bling闪瞎眼。

    是心动的感觉。

    “喜欢吗?”

    许霁深有些期待的问。

    程愿安诚实的点点头,“喜欢。谢谢~”

    “谢谢谁?”

    “嗯?”程愿安愣了愣,“谢你啊……”

    许霁深伸手揪住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眼问:“我是谁?”

    程愿安反应过来,刚刚褪下的潮红又迅速蔓延。

    “之前又不是没叫过,现在怎么不叫了?”

    “……”

    刚刚收了那么贵的礼物……吃人嘴短。

    那要不还是试试吧。

    程愿安艰难开口:“老……老……”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却还是在最后一秒破功,最终喊了一声——

    “老……板!”

    许霁深:……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话毕,程愿安两手蜷缩的转身缩到后座角落,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实在太肉麻了讲不出口啊!

    许霁深强忍着上扬的唇角拍了拍她佝偻的背,“好了……不用勉强……”

    -

    第二天,姜婉静的葬礼在下午结束,得知许霁深仍在现场出现的许老爷子差点气得一口气背过去。

    这个孙子一向性格孤僻,我行我素惯了他是知道的。

    但念在怎么他也是许家长孙,智商和能力在许家一众辈中又是出众的优异,他这些年渐渐也对他有了些别样的偏爱,指望着他能将许家的产业做的更大,将他这些年下的根基奠定得更加牢固些。

    可许霁深这个脾气随着他在许家的地位也越来越大,像是没有人能够降服的一匹野马,现在连他这个当家话事人都不放在眼里。

    再怎么能干,不听话又有什么用。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许霁深又恢复了之前的工作节奏。下午,秦川通报之后走进总裁办公室,站在他桌前,忐忑开口道:“许总……那个……药业那边……”

    因为忙姜婉静的事,许霁深的案前已经积累了不少等着过目的文件。他一边翻着,一边有些不耐道:“药业怎么了?有话就好好。”

    “早上总集团那边开了股东会,刚刚发布了调令,昕康药业暂由兴总重新接管。兴总刚到楼下,是让您去交接。”

    秦川完,战战兢兢的看了许霁深一眼。

    但许霁深只是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面色却未见有什么波澜。他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片刻,淡声道:“知道了,我待会下去。和董栎那边交待一下,让他派人盯着。”

    秦川微微躬身:“好的许总。”

    许齐兴这次回来的很低调,甚至没有在圈内大肆宣扬。对现在的他来,借助着许霁深之前在药业的影响力,把现有的项目做好,再做出些新的成绩,就有希望在老爷子耳边吹吹风,把这一块永久的留在自家手里,也算是给许天霖的未来铺条好路。

    为此,他也没有故意去找许霁深的不痛快,对外也只宣称是帮着侄儿理家业,老员工一个没裁,只是自己又带了个团队过来。

    对于外界来讲,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从宣布的那天起,许霁深就失去了在昕康药业的一切话语权。

    而这件事不仅仅波及到了许霁深和昕康,连许齐昌都受了牵连,连着一个星期被老爷子数落管教不好儿子,还连带着把十几年前的丑事拿出来又了一遍。

    但许霁深像是完全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没有道歉,没有求情,该干嘛干嘛,淡定如常。

    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程愿安从夏吟那得知,纠缠了两个多月,赵元玮终于答应了离婚。但他不同意净身出户,坚持要分走一半的房子,还想留下一台车。

    而夏吟只给他留了一句话:你做梦。

    为此,夏吟提起了离婚诉讼。

    巧的是,就在夏吟跟她完这件事的第二天,她就从同事那得知,骆冰冰的老公拉着横幅跑到安禾麻醉科去闹,对着骆冰冰破口大骂,将她出轨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这还没算完。

    刚从安禾的保安那里挣脱,他又很有效率的在赵元玮的工作单位新源药业门口,再次上演了一场相同戏码,还因此和赵元玮起了肢体冲突,两人当场在新源大厦门口扭起来,差点进了派出所。

    出事当晚,骆冰冰抵不过异样眼光,迅速从安禾离职。而赵元玮也因为骆冰冰老公连续几天在新源门口闹,导致影响越来越大,新源便以个人作风问题为由,将他辞退。

    同行业的几家医药公司早就听了他的八卦,怕麻烦,也没人敢要他。

    赵元玮失业的第二周,突然出现在安禾心胸外科休息室的门口。

    程愿安做完手术回来看到他,着实愣了很久,才问:“你……来这干什么?”

    赵元玮心翼翼的看看周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刚刚去你办公室没看到人,就想着你可能是在这儿。安安,能不能跟你单独聊聊?”

    程愿安远离他一步拉开距离,:“聊什么?就在这吧。”

    赵元玮尴尬的抓了抓头,低声道:“安安,你能不能劝劝夏吟……我真的就是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你们关系最好,你帮我劝劝她,好不好?”

    “劝她?”程愿安觉得有些荒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觉得她还会跟你在一起?”

    “我们这么多年感情,还有宇,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让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程愿安差点被气笑,“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做你那些龌龊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宇,不想想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你现在没钱没工作了,你就想到感情了?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赵元玮有些火气上头,但现在他是求人,也只能忍着。

    “那你帮我找找许总好不好,你让我跟他聊聊,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医药代表,我可以在昕康药业做出成绩的。

    程愿安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不仅坏,还蠢。

    “你觉得他会给你工作吗?”

    “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看在我们之前也是亲人的份上……”

    “赵哥,”程愿安断他,“看在我们曾经是亲戚的份上,我叫你一声赵哥。都是快三十的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要自己负责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没有人可以为你的错误买单,尤其是夏吟。你要是真的念及宇,念及你们多年感情,你就放过她吧。”

    几个同事从两人身边经过,有人和程愿安了声招呼。

    赵元玮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突然幽幽道:“你和许总的事大家还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