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晴空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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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均匀的呼吸声就尤为清晰。

    “你知道什么?”莫慎远问。

    他不信姜祁山已经知道他要离开的事。

    “我想哥主动告诉我。"

    莫慎远没话。不想。

    脚放的很轻,缓慢踩在木地板上,他沿着墙壁边缘向前,指尖划过一张张叫他恐惧的照片。

    喉咙像是被手攥住,发紧、发干。“都是你拍的吗。"

    "是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会所,你做的接收器截获我发射的信号起。"

    松开领扣,姜祁山跟在草慎远身后,平淡的嗓音,却叫人心里发怵。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起。"

    "当时只是好奇啰啰嗦喷的老师,怎么会与民怎总裁纠缠在一起:好奇我认为死板无趣的人怎么做出那样厉害的东西。”

    "当时?"

    “嗯。"

    "活着不就是日复一日的无趣重复。"

    "可你不一样,越相处,我就越不这么想。你很特

    别。

    "不清楚。"

    撕扯下一张照片,莫慎远停下脚,指尖在微突起的表面滑动--上面被马克笔写了些东西。

    他不想知道是什么。

    直觉是会让他更为错愕的内容。

    掌控欲。

    在一房间的照片里,莫慎远能感觉到让他喘不过气的掌控欲。

    很熟悉。

    严厉管教的父亲、限制他与人交际的傅竹疏,身上也有这样熟悉的掌控欲。

    可又不太一样。

    津冰的日光顺差的门照正传在关机的进浅淡的月光顺着狭的门照入,正巧落在姜祁山的脚

    视线向上移,对方的的跟腱极长,半截隐入黑暗。

    莫慎远问:“为什么拍。"“又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第二个问题。”往前踏了一步,姜祁山意味不明地笑笑,“先不回答。”

    “而第一个问题。"

    沉默在蝉鸣里被无限拉长。

    “我拍是因为我想看,就是这么简单。"

    差祁山肆意又张扬,没有一点遮掩。

    把阴暗的心思无所顾忌地展露出来,告诉莫慎远,他就是冷血变态,没有规则感。让莫慎远自己选择,是恐惧远离,还是接受这份坦陈。

    莫慎远背靠墙,一只手撑在耳边,对方的臂肌肤蹭着耳尖。

    胸膛虚压上来,擂鼓般的心跳声没有死角地包围。脸颊被姜祁山鼻梁狠狠蹭了下。

    他以为姜祁山会吻上来。但是没有。

    起身离开,姜祁山俯身捡起被撕下的照片,颇为怜惜地叠好放在盒子中。

    “关于为什么告诉你这个秘密。"“等会再回答。”

    “等会?"

    “现在一起去N大。”陈述句。

    摔下外套,姜祁山直接拉住莫慎远手腕,大步往外

    走。

    街巷的燥热叫人不由心浮气躁

    从姜祁山出现在楼下那刻起,莫慎远就是懵的。

    心慌还没有平息,他抽回手干脆后退,隔着几步远跟在身后姜祁山身后。

    两人皆是缄默不语

    也许姜祁山有话要,但他没。

    垂着头前行,指尖无意识地旋转车钥匙。

    蝉鸣犬吠之中,没有人话。街角灯光照在姜祁山的侧脸。

    真孤独。莫慎远想着

    穿过街巷,四周的风景逐渐熟悉。

    N大。

    悉悉索索声响,灌木丛被扒拉开,一只脚踩在花坛边差祁山屈起膝盖猛地一蹬,灵巧地攥住栅栏上侧,眨眼就出现在栅栏对面。

    “我不去。”莫慎远左右张望,确认没有学生老师路过,无奈地握着栅栏:"为什么不走正门?"

    “嘘。"

    沾了灰的手递出,姜祁山:“声点,会被巡逻的叔叔抓到。”

    “不翻墙不就不会被抓了吗?”一切都很荒谬。

    "这里近。"姜祁山弓起背,一只脚蹭过栅栏缝隙踩住,随后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示意莫慎远踩上去。

    "离哪里近?"

    "不告诉你。"

    没等到莫慎远有动作,姜祁山催促一样抬了抬手,"踩住,我帮你进来。"

    语气明显是料到莫慎远没翻过墙。他确实没翻过。

    按照既定的规则行事,是他一贯的行为准则。

    不由紧张一些,莫慎远呼吸乱了几拍。

    他看看锐利的栅栏顶,又看看姜祁山摊开的手掌。

    冰凉的栅栏对侧,姜祁山抬眼,瞳仁底映着柔和光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他。

    屏住呯吸,草慎远决定顺从心意,猛地拉住栏杆向

    上

    被托住膝窝、踩紧栅栏顶部、心翼翼往下跳,一气呵成。

    太久不运动,落地时脚踝崴了一下,他闷哼着后脑勺朝下摔去。

    天旋地转间,有力的胳膊压在肩胛骨,轻松将他翻了个面。

    滚过草地的声音很轻,轻到挠的耳朵很痒很痒。莫慎远撑在上方,跌坐在姜祁山身上,

    他大口地喘气,扭头看向似乎无法翻越的栅栏,随后扯起唇角,心脏砰砰加速跳。

    "很棒的。"慢吞吞的腔调。

    莫慎远低下头。

    柔软的草地里,姜祁山懒散随意地屈腿躺着,眼梢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莫慎远。

    “翻墙又不违法,绕远路干什么?"

    “嘘。”淡唇抿起,悄悄地发出一个音节。

    也不知在心虚什么,莫慎远急忙趴伏下去,尽力缩存在感。

    几个学生走过。

    等人走远,他才尴尬地起身。

    "走。"姜祁山抖抖肩膀,跨步走到前面带路。一根草从他发顶坠下,慢悠悠、慢悠悠。

    又是一串沉默。

    直到夜市的喧闹响起,奇怪的沉寂才被破。黑暗笼置城市,除了街道两侧热闹的吃车。

    学生很多。

    姜祁山单手插兜漫无目的地走着,衣服被夏风吹的拢在身后,带出青草的清香。

    他很高,步子很大。

    爱摆臭脸,情绪阴晴不定。

    和傅竹疏一样,因为多方压力觉得困扰。

    莫慎远的思绪越飘越远。

    “啪。”

    一个响指让他恍然回神。

    街道的光源只有吃摊的黄色灯泡。

    姜祁山站着面前,伸出臂,两指捏着一根发亮的签

    被行人撞得趔趄一下,他舒展眉头不为所动,又往前送一送签子,“拿着。"

    "油炸香蕉?"好笑地接过,莫慎远在姜祁山炙热的注视里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柔软。

    "好吃吗?"

    “嗯。"

    含着食物,莫慎远的声儿有点模糊。

    姜祁山耳尖抖了抖,心脏传递来熟悉的酸胀感。“好吃就行。"

    两人并排,四只脚走的很慢很慢。签子多了一根又一根。

    “哥。”久违的称呼。

    莫慎远转过头,旋即纸巾压在唇上,唇边的酱汁被认真擦去。

    “咻--"

    纸巾揉成一团,在半空划出弧线,顺利被丢入垃圾筒

    “坐一坐。”

    让莫慎远坐下,姜祁山腿一迈,瞬间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后,一颗椰子被摆在地上,开了口,插着一根蓝色吸管。

    两人坐在摊子后侧的花坛边,风很软,软到莫慎远心中的浮躁一丝不剩。

    “给我喝?”他笑着问。

    “给你喝。”

    椰汁甘甜冰凉,顺着喉管滑下。

    姜祁山坐姿一向随意,他岔开腿,膝盖正好抵着莫慎远的。

    转过头,他微微眯起眼,唇张了张,最后:“给我也喝一口。"

    “唔。”捧着椰子,莫慎远想把吸管调转个方向。

    下一瞬,浅咖色的发丝擦过臂,对方已经探身过来,垂首轻轻含住吸管

    撤离的很快,快到莫慎远来不及躲藏,来不及去看是否有路人在关注他们。

    姜祁山撑着脑袋,视线懒洋洋凝聚在莫慎远身上。"他们看到又怎样?"

    "如果。"

    “如果我们是情侣,被别人看到又怎样?"

    依旧是那无所畏惧的语气。

    莫慎远轻笑摇头,“不一样。”"男性和男性,不一样。"

    “重要吗?"

    差祁山抬起手,指尖蹭过莫慎远柔顺的发丝,"重要的不是自己吗?"

    “也许。"

    也许以前听到这话,莫慎远会嗤之以鼻觉得幼稚。

    恋爱不是一个人的事。

    自己、对方的家庭,事业,友情。

    需要考虑公开恋情的后果,需要考虑家庭对此的接纳度。

    莫慎远一直确信自己足够理性,愿意从恋人角度考虑问题,选择暂时委屈自己。

    前提是他坚信会和傅竹疏并肩而战。

    被大众接纳,被莫洋河接纳的路也许很坎坷,但他坦然接受,并甘之如饴。

    但一切都不是那样。

    “这条路不好走,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走错路。"莫慎远

    。

    "过来人的忠告吗?”

    莫慎远轻笑,“算是。"

    "我不要听。"

    姜祁山把垃圾攥到自己手心,直截了当:“我好喜欢你。"

    喧闹的晚风轻抚而过,将他的声音带到莫慎远耳朵

    “关于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偷拍你。”“因为我想交换一个答案。"

    莫慎远示意他下去。

    "哪怕一点。"

    "哪怕一点,有一点喜欢我吗?即使我的情绪感知力很差。"

    “第二个。你会离开吗?还是准备离开了。"“我。”姜祁山抬起眼,"只想听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

    莫名紧张的情绪笼罩上来。

    手心沁出了些汗水,莫慎远强行镇定下来。

    狠心吧,他告诉自己。

    告诉姜祁山,哪怕一点也没喜欢过他,再告诉他下周就要离开的计划。

    为什么要支支吾吾,唯独对姜祁山隐瞒即将离开的事实?

    没有必要。

    一错再错,只会让事情脱轨失控

    话语落在唇边就要出,手忽然被姜祁山按住。

    姜祁山手心有些凉,他摇头轻声:“我只想知道其中一个答案。”

    “对不起。”

    忍下心软,莫慎远站起,干涩:"多少遍都可以。

    "是的我会离开,我也没有喜欢你。"

    姜祁山抿着唇仰首,很轻地摇头。

    半晌,他又浅笑着颔首,"嗯,知道了。"“会寄给你的,明年的礼物。"“很快要走了是不是?"

    "是。”莫慎远手心被挠了挠。

    “很高兴你告诉我。”姜祁山收回视线,神色晦暗不

    他屈起指,勾着莫慎远的拇指,"离开前一起去看一一次日出。"

    “后天,去吗?”

    深深呼吸,莫慎远声音很温柔,其中的坚定却刺得对方窒息难受,“不去啦。”

    “和你一起夜爬山顶看到烟火,我很喜欢,已经留下很好的记忆。”

    “那就好。"

    走同美祁山的家更骑车披送同家一路更为沉钱走回要祁山的家、再骑车被送回家,一路史为沉默。

    上楼前,莫慎远挥挥手,"路上心。"不是再见,而是路上心。

    他相信姜祁山可以处理好美家事情,也相信他不会冲出法律界限做出出格的事。

    没必要做离别前多余的叮嘱,一句路上心就好。

    姜祁山很顺从,跨上摩托带好头盔,所有的表情都被厚重的目镜遮盖住。

    他没有停留和犹豫,猛地启动车子,冲向没有尽头的黑夜。

    寂静的夜晚,两个孑然孤独的人分了两路,去往该去的地方。

    让记忆停在甘甜的椰子水,和那根反复喝了几次的吸管上。

    *

    忙碌起来,时间就格外的快。

    离开的航班提前了几天,让莫慎远稍有些措手不及。与朋友的见面也潦草起来。

    把车子下,他牵着朋友孩子的手,想了想还是把她带

    着

    帮朋友接孩子,总不能把人放在车里,自己去忙事情。

    当时离开的急,有些东西落在傅竹疏那里一一严格来,那个屋子是他们的共同财产。

    走上楼时,莫慎远低下头,好声好气地哄骆乐,"等下在门口等叔叔好不好?"

    “好~"她迈着短腿爬上台阶。

    红棕色的门,熟悉到刻入呼吸。

    即使醉酒梦游,莫慎远也能娴熟地拿出钥匙开门。

    现在是下午两点,工作日。傅竹疏不会在家的。

    这里离公司远,加上已经分手,傅竹疏更没有住在这里的理由。

    开门时,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缕洒气。阳台门、厨房门大开,燥热的风贯通整个客厅,散不去烟味。

    莫慎远顿了几秒,捏紧钥匙没有话,干脆敞开门把骆乐一起带进屋子。

    “啊!是常来玩的叔叔!”骆乐指头指着傅竹疏

    莫慎远瞥了眼,示意骆乐不话,随后独自走入书房取东西。

    客厅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厚重文档,烟灰缸堆满烟蒂。没有颓废之气。

    男人一手拿着报告,一手掐着烟。他仰倒在沙发上,眉头死死拧起,锐利的视线紧紧跟随莫慎远

    忽然手背捂住嘴,他咳嗽两下,唇缝溢出未散尽的烟雾。

    因为得知傅竹疏和莫慎远曾经是情侣,姜启扬很自然地对莫邬有了戒心,甚至想将她派到岛边刚成立的公

    司。

    莫邬给姜仁合干活,姜启扬这纯属越级扯淡。

    傅竹疏怕莫慎远知道这事对他更为气恼,因此几天连轴转,只为了处理好草邬和姜启扬的事情。

    这是他欠莫慎远的。

    熬夜、酒精摄入过多,湿气挤压的多,左腿一直隐隐作痛。

    身体的疲惫因为莫慎远的出现瞬间消失。

    傅竹疏把半截烟捻入烟灰缸,站起身,想要去跟人话。

    谁料一个的孩子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你别靠近莫莫哥!”

    “妈妈你是骗人精,是坏蛋!"

    “你妈妈是谁?"傅竹疏危险地眯眼。

    骆乐不,"反正就是别想伤害他!"

    傅竹疏认得骆乐。她常和莫慎远一起,他们也见过以前不相处融洽,至少能相安无事

    看孩子这模样,显然他们分手,且分的难堪的消息。早已经被莫慎远所有朋友知道。

    心里憋得难受,郁闷不痛快的厉害。傅竹疏偏过头又咳嗽几声。

    一身烟味。

    听到声音,莫慎远拿了东西急忙过来,

    他对傅竹疏视而不见,直接拉着骆乐的手往门外走。

    楼上在装修,违规堆了钢板在楼道间。

    草慎远走的急,那板又没摆稳,摇摇晃晃就要摔下

    "慎远!"

    傅竹疏动作很快,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率先冲出去将两人推开。

    厚重的钢板磕在本就痛的腿上,他半蹲在地,冷汗涔涔。

    莫慎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低了句谢谢。

    傅竹疏抬起头。骆乐嫌弃的注视、莫慎远的冷漠,比起腿上的钝痛都更为致命。

    他喉咙发紧,哑着声:“晚上别着凉。"

    “嗯。”莫慎远毫不犹豫地转身。

    别心软。

    飞机将在明天下午起飞,一切都无他无关。

    把骆乐送回她家,莫慎远蹲下,笑眯眯:“知道吗?

    “叔叔要一心做自己了。”

    “骆乐听妈妈话的同时,也要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骆乐跟他拉钩,“昂!"

    拉钩。

    姜祁山也爱扯着他拇指拉钩。

    挥去记忆,莫慎远吐口气起身,彻彻底底将思虑抛在脑后。

    翌日下午。

    一个单肩包,一个电脑包,这是莫慎远带的所有东

    他掏出车钥匙,难掩期待和向往。

    一切计划的都很好。

    除了傅竹疏这个未知变量。

    沿河的露天停车场,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指尖掐着烟,靠着驾驶位车门无言地站着。烟灰抖落一地,也落了些在皮鞋上。

    虚眯着眼,男人低低一笑,依旧是端正倨傲的模样话语却很可怜,“怎么不告诉我你要离开。”

    "为什么要?"莫慎远心里有些火气,将傅竹疏拉开,随后坐上驾驶位。

    插入车钥匙,半天没成功发动车子,轿车蔫的没有动静。

    转过头,男人垂着眼站在车边,一下一下地抿烟,缄口不语,烟雾里的神情却不能更熟。

    傅竹疏,不准他走。

    猛地推开车门,莫慎远攥紧电脑跨出去,刚要话傅竹疏却先了一步。

    “慎远。"

    “我不离开国内,你也别走。公司发展重心转移没那么快,再给我点时间好吗?然后我们一起共事。"

    “共事?"

    “随便找个职务把我放进去是吗?"

    “你这话是在道德绑架,没有人规定我们必须呆在同一个国家。”

    不愿多,草慎远童好东西,直接转身往停车场外

    走。

    手腕果然被擒住。

    “别走。"

    抖抖烟灰,傅竹疏挂了些浅笑,“你把我从河里救出来的感觉,如果我还记得就好了。"

    "想吻吻你脚踝的痣。"

    "松开。"

    出乎意料,手腕的力道卸去。

    一下没缓过神,莫慎远转过头,察觉傅竹疏一步步往

    后退。

    风擦过河面吹拂而来,把他指尖的烟灰吹的很远

    傅竹疏干脆叼着烟,后退、后退,离开停车场的水泥地,踩在沿河的草坪上。

    “记不得,就让我再感受一次,好吗?"

    他想跳河。

    这个想法让莫慎远浑身发冷。

    他颤着嘴唇,胸腔大幅度地起伏。

    曾经以爱为名用强硬的手段,将他软禁在家中

    现在隐疾在身一副疲惫的样子,为了阻碍他出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真是任性的没边了。

    他要走,这是决定好的事情,决定了就不回头。

    决绝转身,刻意略去傅竹疏的行径,莫慎远攥紧包忽然用力地往前跑。

    最好是快到听不见傅竹疏的声音。可他听见了。

    听到了水声,以及游人惊恐的呼唤。

    与他无关。

    "救命恩人”不是限定词,会有第二个救命恩人去救傅竹疏。

    跑至马路边,货车轿车呼啸而过。

    莫慎远一身热汗,撑着膝盖喘气,晃晃脑袋想去出租车。

    “呲--"

    熟悉的摩擦声在地上了个转。晒得发烫的头盔丢入怀里。

    他听到姜祁山淡淡:"上车。"

    车速很快,重型车时而低伏下去,一甩屁股超过前侧的轿车。

    他们像是在飞,在被太阳烤的焦味发臭的柏油路上飞驰。

    姜祁山胆子很大,中途扯下头盔,任由干燥的风擦过发丝。衣服鼓动,他压低身体,淡色的唇抿的很紧。

    机场很近了。

    逆着风,他忽然松开唇,放肆地大喊。像是宣泄堵了很久的情绪。

    有了一声,他加快速度,上衣猎猎扇动,微扬起下巴更用力地叫一声。

    如同光一样快的车速里,任何路人也只是匆匆掠过的影子。

    莫名的情绪扯上来,莫慎远咬住唇,冷不丁松开一只手,同样把头盔摘下。

    热风像是刀刃,擦过眼球、喉咙和所有肌肉。

    眼睛被烈日刺出生理性泪水,他搂紧姜祁山的腰,扬起脑袋痛痛快快大喊。

    在那时候,所有的烦脑忧虑都不再入侵大脑。

    莫慎远心跳很快,这样肆意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声音回旋在整个上空。

    两人都没话,一切情绪都随着车子排气管和喊声释放出去。

    机场门口,出租车中间的摩托车尤为突兀。

    骄阳当空,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莫慎远随意揩去,喘

    着气。

    姜祁山也是一样,发丝被汗水浸湿,比身处暴雨更为狼狈。

    相视一笑,没有多余的话语。

    “一路顺风。”姜祁山。

    “你也是。”莫慎远答。

    他紧了紧包垂下眼,不再话,往机场入口走去。站在队伍里,很烫的太阳抖在领口,晒得很痛。

    没有摩托车的引擎轰鸣,他知道姜祁山还没有离开。

    “哥!”

    长腿迈在地面,姜祁山突然探身,用尽力气大喊。汗水滚过喉结,坠在地面。

    莫慎远没有回头。

    “一切顺利!”他听到姜祁山喊。

    等厚重的玻璃隔开两人,姜祁山才大声:“我喜欢你!”

    *

    病房内,男人缓缓苏醒。

    他忽然拔掉针头,疯了一样冲到窗口。

    蝉鸣夏日,这个夏天很长很长。

    飞机划过长空,留下很浅很淡的白色影子。

    医生走入病房,皱眉让男人躺回去。

    “没有家属吗?你这几年是不是有些乱来了,家里压力很大需要赚钱吗?一直抽烟,心情也不大好是吧。我得告诉你,不注意肺部健康容易生病。”

    “无所谓。”

    男人看向天空,“活着,就那点事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