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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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没死,被救了回来。

    病床旁坐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见我醒了无比激动,连忙起身按我我床头的按钮,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按回了床上。

    警察有些凶,手劲有点大,给我疼得直皱眉。

    “不许动,好好躺着,医生马上过来。”警察脸冷,语气更冷。

    我没敢乱动,按他要求好好躺好。

    医生很快赶来,对我进行了各方面的检查。

    检查结束,那警察问:“怎么样医生,他能接受审讯了吧。”

    “没什么大问题,注意时间不要太长。”

    医生离开后又进来一名拿着记录本的警察。

    没半点拖沓,上来就问:“姓名?”

    “唐沅。”

    “年龄?”

    “十八。”

    “与死者关系?”

    “不认识。”

    “因为什么起争执,又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看他不爽,他给我拍的照片我不满意。”

    “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警察脸色越发难看,眼神里压着的火总让我觉得他会上来捏死我。

    “嗯,就因为这个。”我面无表情认真回答。

    负责记录的警察被我气得不轻,停下笔望向我:“你才多大就这么残忍,你怎么下得去手……”

    话没完就被询问的警察断,那警察便闭嘴不话了,手上的笔又重新动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多时,我一五一十把细节全交代了出去,当然我交代的内容全是我想要交代的。

    盘问结束,我被要求不能出病房。

    病房门口守着人,即使我想出去那也得有能力才行。

    第二天,自称是我律师的人进了我病房。

    “我叫徐岩,是你的辩护律师。”徐岩直奔主题询问了我很多问题,我的回答和之前跟警察的一样,他显然是不信,眼神越过电脑射向我,语气淡淡道:“只交代这些?”

    我被他那眼神看得背后一凉,“只……只有这些,别的没了。”

    “OK,可以。”

    他收好电脑,临走前问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我被这问题问的有点懵,杀人除了偿命,还有其他的结果吗?

    许是看出我的疑惑,徐岩又:“死罪,无期,有期,无罪只需看你意愿。”

    我半天没回答上,他也没耐心等,丢下一句“开庭之前告诉我”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还在他那番话里没反应过来,是谁替我请的律师,又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直到开庭我都没能得到答案。

    开庭前我再次见到徐岩,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老天没收我的命,我就不想去死了,云湛已经出国,无罪释放又去与蒋家人纠葛么,不可能。

    无期意味着永远在铁门铁窗里生活,永远也见不到云湛,我不想要这结果。

    所以我选了有期,多少年不在乎,有点盼头就行。

    徐岩:“确定了?”

    “确定了。”

    “行。”

    犯罪自然该接受惩罚,但我自私,只想要对自己有利的。

    我死后应该被入十八层地狱,但现在先允许我再存活一段时间,我还喜欢这个世界,不想离开。

    法庭上徐岩巧舌如簧给我脱了一项又一项的罪,尽管证人拿出了我勒人脖子至使受害人站不稳跌入湖中的视频证据,他都用他那张嘴硬生生给我掰成正当防卫。

    很多从他口中叙述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编撰故事的能力实属一流。

    最终一锤定音,我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我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被带走之前我问了徐岩为什么帮我,他只回答四个字。

    受人所托。

    也许是云湛吧,我这么安慰自己。

    自此,我入狱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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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里Omega罪犯很少,大多都是犯了点事的短期有期徒刑,像我这么大罪时间这么长的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因此我也成了监狱元老级别的人物,迎来很多人也送走过很多人,每个出狱的Omega都会面带惋惜的跟我一声加油,其实我想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我,想想后就又算了,人家好意的鼓励,拂了倒显得气。

    入狱第六年,我因表现良好被减了刑。

    比原来早两年出狱。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现在轮到我先走,我大概能理解先前的人对我的话了,我效仿他们对恭喜我的狱友一一了加油,这不是好意的敷衍,确确实实是真情实感,之前是我误会了他们。

    也是,我从来就是自私的人,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还少么。

    出狱这天,狱警林哥送我到了大门口,我朝他道了谢,他看着空旷的大门口,叹息了一声后从兜里掏了几张钱给我,“拿着车回去吧。”

    我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

    他欣慰地拍拍我的肩,“以后走好路,别把路给走岔了。”

    “好。”

    铁门关上,我被隔绝在外。

    清的燕都天气阴沉,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不多时,头上的发丝就被润湿了,我用手胡乱抹了抹攥着手里的钱去了车。

    司机问走哪,一时间才发现我在外面是没有家的,愣怔好一会,直到司机再一次提醒,我才把脑海中的那个地址报给他。

    司机很健谈,知道我刚出狱后就一直在介绍着近年来燕都的各种变化,对于整座城市我本就不熟悉,如今的变化对我来也和前些年没什么不同。

    两个时后,我在南城路13号下了车,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人烟稀少的南城公寓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人头攒动的繁华商业街。

    唯一熟悉的一点地方都变得陌生,曾经生活的痕迹也被抹得干干净净,我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公共电话亭伫立在路边,我用车剩下的钱拨出那段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惜机械女音告诉我那是一个空号,让我查证后再播。

    思虑再三我还是把最后的拨机会给了那个很短的号码,那边接的很快,几乎是嘟声还没消就被人接了起来。

    “这里是蒋家公馆,请问你找谁?”

    张姨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喂?”我没回话,那边又喂了两声。

    我把电话拿稳,压制住声带的颤抖:“张姨,是我。”

    “少爷!”张姨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音量一下变大了不少。

    电话里传出一道很的声音,似乎是在跟张姨讲话,我听到张姨回那人:“没谁,错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识趣的没再出声。

    不多久,张姨的声音重新响在耳边,“少爷,你出来了?”

    “嗯,出来了。”

    张姨接电话的时间有限,我没做寒暄,直接了我的目的。张姨听了连连知道,让我去广场等她。

    我让张姨给我带点车费,张姨也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我拦了辆车就往广场赶去。

    我到的时候张姨已经在广场边等着了,她四处张望的身影已经佝偻不已,头发也已经花白,就六年的时间,我几乎快认不出她了。

    下了车张姨也没能认出我,她看了我一眼后又迅速挪开目光看向另一辆车辆。

    我走到她面前朝她摇了摇手,喊了声“张姨。”

    张姨的目光在我身上量了很久,似乎确定我是唐沅了才立马从兜里拿出钱递给司机,边给边道谢:“麻烦你了师傅。”

    这一瞬间,我眼睛酸痛。

    “谢谢你张姨。”我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原地道谢。

    她一步步靠近我,眼里含着泪花,出的话也是颤抖着的,她:“少爷,你变了好多。”

    我朝她笑:“张姨也变了很多。”

    她的时间不多,没跟我太多话,只把我要的东西递给我,“少爷,看看是不是这些?”

    张姨做事比谁都细心,我随便翻看了看,所有的东西都在,一件也不少。

    走之前张姨又塞给我一张卡,她眼眶红红的叮嘱我:“这里面钱不多,你拿去吃点好吃的,别饿着自己,一定要好好生活。”

    这一刻,我眼睛更酸了,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了下来,笑着跟她了再见。

    循着记忆,我回了曾经和我妈住过大棚的地方,在附近租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厨房卧室厕所全挤在一起,不过好在便宜。

    收拾好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拿着手电出门去寻吃的。这边工地很多,饭店不少,随便找了一家店点了碗炒饭应付着,老板把饭端上来时问了一句:“新来的啊?”

    “嗯,刚搬来。”

    “我怎么这么面生,还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老板哈哈笑出声。

    在老板回厨房之前我叫住了他,他一脸疑惑看向我,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你这店里招人么?”我问。

    老板看了我好半天才:“招,明天来试试。”

    “谢谢。”

    眼前的炒饭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