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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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持续治疗了几个月,我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光亮了,但没跟任何人。
这几个月我很平静,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听听新闻。凌嘉不会天天待在我身边,粉丝都知道我出了事故,工作室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
宫焕燊最近好像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每次到病房来质问我为什么还不好起来时身上总带着暴虐至极的信息素。
如他所愿,我好了也还装作瞎子。
医生给我拆下纱布的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很强的光刺向我。眼睛被刺得生疼,但我忍着不露出一点破绽。
“慢慢睁开眼,一定要慢慢地。”医生在耳边声叮嘱。
按他的我把眼睁开了,眼前堵着一道白大褂身影替我挡下了很多亮光。医生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能看清吗?”
我散着瞳孔摇头。
“一点光亮都没有吗?”
我又摇头。
“不应该啊。”医生:“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效果。”
一只手把医生拽上了医生的后领,我被吓了一跳,一直没注意宫焕燊在房间里。
暴虐信息素又充斥满房间,宫焕燊质问医生:“不是就这几天了么!怎么还是没好!”
医生战战兢兢回答:“可、可能是心理因素的影响,所以、所以才一直好不了。”
宫焕燊把医生丢开,转而凑近我,那双淡蓝色眼睛把我死死盯着,我学着看不见的样子推开他跌在地上,“别靠近我,你的味道恶心。”
他蹲下挡在我面前,“恶心么,可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抬起我下巴,“我劝你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要一具残缺的躯体。”
我抖着身体问他:“你为什么执着于我的身体?”
他甩开我站起身,“你会知道的。”
因为医生眼睛好不了是心理因素的原因,我能去外面逛了,陪在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名叫佳佳。
佳佳来接我时我正在洗手间呕得昏天地暗,这感觉和几年前在狱中一模一样,我可能又怀上了孽种。
佳佳敲着门担忧问:“你这两天吐得很厉害,要不先去检查一下吧。”
我擦干脸上水渍开门,“换季的时候总爱吐,过几天就好了。”
“都到夏天了呀?”佳佳感叹
“是啊,都夏天了。”
我让佳佳带我去公园随便逛了逛,这个点人不是很多,但还是有人人出了我,两三个女孩礼貌上前问我:“请问你是唐如新吗?”
犹豫了会我点头,三个女孩哭了起来,诉着对我的担心和思念。
“如新哥哥,你的眼睛……”
“快好了,别担心。”
后面我与她们拍完合照才离开,她们哭着对我摆手再见。
“如新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
“好好照顾自己。”
“姐姐,替我们照顾好哥哥!”
直至看不见了声音才消失。
我问佳佳:“为什么到现在了都还有人喜欢我呢?”
佳佳:“你人很好,有人喜欢很正常。”
这句话太好笑了,在别人眼中我还是个好人。
我摇头:“你看错了,我是个十足的坏人。不过你这句话我很喜欢听,谢谢你。”
路边的灯杆上贴着一张广告,我背着佳佳多看了两眼。记下内容后我有些累,佳佳扶进了一个咖啡店。
“先休息一会吧。”
她去了洗手间,我快速出了咖啡店进了不远处的手机店。
身上没带钱,填了信息后我贷款拿下了一部手机。
把手机放好我装作看不见的在路边摸索,佳佳着急过来扶住我,“你怎么出来了,吓死我了。”
我:“听到外面有人喊帮忙我出来看看能帮上不。”
她松了一口长气:“你都这样了能帮上什么忙,乖乖坐着不是很好吗?”
我佯装无精采:“是啊,我这个瞎子能干什么呢,什么都干不好,回去吧,我不想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太着急了……”
“回去吧。”
夜里,我拿出手机拨了白天广告上的电话。
电话接通我忙挂了,加上联系方式后改发消息。
【是天眼侦探?不方便接电话,我用短信。】
那边很快回过来:【是】
【一周内找个听话的血腥味信息素的Alpha,再准备一个甘草Omega的假身份,办好后发信息通知我。】
绑上银行卡后我转了一笔钱给对方,【这是一部分,事成之后会有更多。】
【ok,老板真大方】
怀孕的症状我很清楚,现在必须把肚子里的孽种除掉。
一周后,侦探联系我了,并询问下一步该做什么,我让他弄点药放到我所在医院的某个地方,他很快答应下来。
第二天,我在那地方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佳佳进门问:“今天想做什么?”
“我昨晚梦见朱林了,他怪我不去看他。”
“那我去叫车。”
去墓园的路上,我在佳佳水里放了安眠药,她把我扶到朱林后连连哈欠,我道:“你去车上等着吧,我想单独待会。”
她着哈欠下山去了车上。
我拿出手机重新叫了车,去了先前与侦探约好的地方。
所谓的侦探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见到我后殷勤地叫着老板。
血腥味Alpha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身上穿得有些寒酸,还隐隐散发出酸臭的汗味。
侦探少年帮忙解释:“因为他是聋哑人,不怎么受待见,所以是靠下井为生。”
我道:“走吧,办正事。”
在车上我用侦探少年准备的化妆品简单地化了一个妆,不用好看,只要不像唐如新就行。
到达医院,塞钱快速地做好一切准备工作,Alpha充当肚子里孽种的父亲签了同意流产协议书。
医生摇着头把我推进手术室。
手术持续了二十分钟,快结束时我问医生:“能一起把标记清除手术一起做了吗?”
医生扒开我腺体看了看,摇摇头:“你之前应该已经做过一次清楚手术了,腺体已经损坏很多,现在再做大概率会失去腺体,不再是个Omega。”
我无所谓道:“做吧,不是Omega就不是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医院有规定,这种风险手术不能做。”医生犹豫了一下又:“看你跟你爱人也没感情了,你要实在想摆脱也不是不可以,你这腺体原先就有损伤,要想再去掉只能是按疗程来做,只不过持续时间会长一些。”
“会持续多长时间?”
“一年左右。”
“谢谢你医生,我知道了。”
出了手术室我又让Alpha签署了一份标记清除手术同意书。
跟医院预定好下次手术时间,我结了侦探少年的尾款车回了墓园。
佳佳还没醒,我坐在墓碑前跟朱林了很多话。
墓碑上的朱林笑得很纯真,八颗大白牙全露了出来,原照片是在宣都时我俩拍的合照,只截取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他强搂着我肩膀,冲着镜头比剪刀手的样子。
我没有关于他的照片,可这却是他的手机屏保。
我再次跟他对不起,为我对他的不关心不在意,他不回应,只是冲着我笑。
我也回给他笑。
佳佳满头大汗奔上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睡太久了。”
身体很虚弱,我快支撑不住了,我把手递给她,“扶我下去吧。”
她擦擦手上的汗接过我的手,疑惑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嘴唇和身体都有些发抖,撑着佳佳手起来的那一刻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怎么了?”佳佳忙问。
我抓着她手站起来,“蹲太久脚麻了,没事,回去吧。”
回到医院睡了一觉身体才恢复过来,为了养好身体,我没再出去闲逛,而是在需要做标记清除那天再以同样的方式去到墓园。
看,我手段多恶劣,朱林死了我都还不肯放过他。
遇到我,是朱林一辈子的不幸。
一月一疗程,在三个疗程之后王觉来看我,我依旧演着瞎子的角色,不咸不淡问她:“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你好些了吗?”她语气关心,脸上却带着笑。
那笑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和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就你看到这样。”
王觉:“还是看不见吗?那好可惜。”
完这句话她没接着往下,我如她愿地问出口:“可惜什么?”
“可惜看不见我与阿胤的婚礼了,你是我朋友,我和阿胤都很希望你来参加的。”她从包里拿出红色信封在我眼前挥了挥,确定我看不见后才把信封放我手里。
“这是婚礼请柬,你会来的吧?”
手不知怎么的就是接不稳那沉甸甸请柬,抖着抖着它就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我的心一起。
刻意不去想,刻意去忘掉,怎么还这么在意呢。
王觉替我捡起来,抓住我的手硬塞进来,她看着我笑,“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想接吗?”
我抽不出手,她把请柬死死按在我手里,含着笑:“可是怎么办呢,你不接也得接,我和阿胤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也就别在想着他了。”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唐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我把你当朋友你是怎么好意思来抢我未婚夫的?”
我摇头:“我已经放弃了。”
“那是你抢不到!”王觉甩开我站起身,笑得眼泪直流,“你知道我是怎样才留在他身边的吗?你知道我为了留在他身边做了多少努力吗?他是我最后一根稻草,我都快成功了你还来插一脚,你知道我多想剁了你碰过他的那双手吗,你知道我多想从来不认识你吗,唐沅啊,你都毁了我上半辈子了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呢!”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会成功吗,因为阿胤心里早已经有人了,连我都是那人的替代品。不过我比你好,光明正大留在他身边的是我。”
“唐沅你知道吗?看你围着他身边转的样子我又气又好笑,舔成那样的你真是下贱又可笑。”
她脚步不稳踉跄了下,随后站直又嘀咕道:“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我比你幸运,因为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她低声笑起来,“爱与不爱有什么关系呢,最后留在他身边的还不是我。”
发泄完后她抹掉眼泪:“以后你就别想了,阿胤会跟我结婚,我马上就要拥有幸福过上平静生活了,你别去扰我们,那请柬就是张白纸,来这的目的就是知会你一声,别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没资格去我们的婚礼,还是留在这好好治眼睛吧。”
“永远不要再见!”完,她踩着高跟鞋像白天鹅般高傲地出了病房。
手里还攥着那张红信封,它在我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嘴巴那白黏黏的舌头裹卷着我的双手,一点一寸的将我吞噬。
它慢慢往上,我双手卷入了它体内,双手过后是我的头我的躯干,全被他一点一滴吞没。
沉闷压抑的感觉袭来,一股大力撕扯着我的大脑和内脏,心、肾、肝、胃全被剥离至体外,我彻底成了一具空壳。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空壳。
它们肆意践踏着我的各部分器官,蚀骨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我蜷着身体藏进床底求着他们别虐待我,我真的很疼。
我掐着皮肉抵抗着它们给我的疼痛,血盆大口化作纸张落在我手中,防止它再一次变形,我把它撕成碎片嚼碎吞进肚子里。
终于,我不再疼了。
床沿边陡然出现一张脸,我瑟缩着往最角落里躲。
一个蓝眼睛的怪物冲着我咧嘴,他要吃我。
他肯定是要吃我。
我匍匐着求他:“放过我好不好?”
他嘴咧得更大了,些我听不懂的话:“唐沅,你眼睛早好了是吧?”
我听不懂他在什么,我朝他磕头,祈求他能够放过我,可他却把他的爪子伸了进来,我对他爪子拳脚踢哭喊着不要吃我,放过我,他像是看不见一样,继续拽我的脚踝。
怪物把我拖了出去,我跪在地上求他。
“放过我吧。”
“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吃我好不好?”
怪物困着我朝门外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天使出现了,我求他救我离开,可他不话,拿了把比我还粗的针扎进了我身体。
我酸软无力,看着天使把面罩摘下,天使的脸变成了和怪物一派的恶魔。
我掉进恶魔窟了。
谁来救救我。
怪物和恶魔在交谈,我竖起耳朵悄悄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恶魔有个叫唐沅的人病情加重了,要把他送到一个叫精神病院的恶魔窟去,怪物不用管,他要的就是唐沅疯掉。
唐沅是谁呀?
我好想去告诉他,让他快跑,不能像我一样被关进恶魔窟里。
可我不认识他,告诉不了他这个消息。
他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