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被嫌弃厌恶的一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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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的手机被席卷而来的咒骂消息卡到失灵,脚边的的手机震得地板嗡嗡响,我捂住耳朵缩近床沿与床头柜的狭角落。
哒哒的脚步声又出现了,它甚至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头埋进膝盖就看不见了,再埋深一点,再埋深一点。
我排斥着它:“你别过来,云湛会回来的,云湛回来就好了。”
一只手按在了我肩膀,我瑟缩着不断往后躲。
“唐老师,是我,沫。”
“沫?”没敢抬头,我咬着手指问:“是云湛回来了吗?”
“还没有,唐老师,这里什么都没有,您睁眼看看。”
“王觉呢,她还在吗?”
“没有,她不在。”
再三确定房间没其人后我才敢把头抬起来,房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我缓了口气问沫:“云湛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沫扶起我坐到了床上,“唐老师先吃点东西睡一觉吧,也许睡醒了老板就回来了。”
她着捡起了地板上的手机,手机在她手里没两下就停止了震动,她把手机放在自己兜里,“唐老师,手机暂时就先别看了吧。”
我摇头朝她伸手:“关机后就看不到云湛的消息了,你给我吧。”
沫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把手机给我,她把饭菜端上前,“手机是老板让收的,老板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现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是云湛让收手机的。
“好,那我听他的。”
浓稠的粥配上热气腾腾的老鸭汤静置在餐盘,沫把勺子塞进我手里,试着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口腔中四散开。
咽下时,浓稠味美的汤汁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腥臭的稠液,它们顺着口腔滑下食道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胃部急速痉挛扭曲,咽下去的液体逆流而上,勺子没来得及放下,一口鲜血喷喷在了餐盘。
嘴角挂着残留的腐浊液体,用手一抹,满手鲜血。
抬眼望去,餐盘上没有粥和汤,只剩下一大盘脑髓和血液。
穿着血红婚纱的王觉端着餐盘走近,残缺溃烂的五官扭曲着凑到我眼前,“嘿嘿嘿——唐沅,来喝粥呀,很好喝的,嘿嘿——”
她端起那碗淡黄色的脑浆掐着我的嘴往里面灌。
我哭着求她:“我不喝,你走开!”
“很好喝的,你喝点吧。”
我疯狂摇头,“不喝,不喝!云湛救我……”
肚子又在痉挛,我的挣扎终于有了用,推开眼前的王觉跑进卫生间迅速关上了门。王觉追上来用指甲不断挠着门,刺耳的声音如同蜈蚣在身上爬,刺麻颤栗。
玻璃门上出现一道又一道划痕,划痕变成被撕裂的皮肉,里面不断流出红浓的血液。
墙面上、镜子中、甚至于地板都有血液往外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没一会黏腻腥臭的液体了淹没了我的脖颈、封住了我的口鼻。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我最终被淹死在了王觉的血液里。
耳边刺耳的声音变了,两声急速砰声后,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后颈衣领被人拽起,窒息感尽数散去,血液顺着鼻尖下巴滴落进洗手池化成了一汪波浪涟漪的清水。
一双深邃阴鸷的眉眼透过镜子盯着我,眼窝深邃瞳孔泛蓝。嘴角轻轻一扬,令人胆颤的声音就此冒出:“唐沅,该跟我走了。”
门外涌进两人架住了我的身体,我被强硬带出了卫生间。
沫被人禁锢着捂住了口鼻,呜呜声不间断从指缝中漏出。
“宫焕燊,你想做什么!”我挣扎着朝悠闲倚靠在门边的人怒吼。
宫焕燊手轻微一挥,沫被人放开。
“宫先生,您不能……”
沫话未完就被宫焕燊断,“告诉云湛,这些仅仅只是开始。”
我恨不得撕烂宫焕燊,“你对云湛做了什么!”
宫焕燊皱眉:“太吵了。”
颈部被针扎入,身体瞬间脱力乏累,视线模糊不清,我倒在了身旁人的肩上。
混沌中两个蓝点渐渐由远而近停在我眼前,下巴被抬起我被迫直视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蓝点。
耳边隐约的话声似是高兴又似愤怒到了极点。
“从今以后你就是霜,别人于你没半点关系。”
“你又来了。”一片黑暗中出现一道声音。
是上次那个人!
我抓住机会,环视四周:“你还能带我出去吗?我还要出去等云湛,我不见了他会着急的。”
黑暗中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现身,只是声音不断在耳边环绕。
“唐沅,现在的你很需要我。所以,我会帮你的。”
“谢谢,那你带我出去吧,我想见云湛。”
四周的黑暗消失,刺眼的白光猛然闪现,一个背光的模糊人影站在了黑暗与白昼的交际处,他朝我伸出手,语音轻柔中带着引诱:“唐沅,到我这来,我们一起出去。”
双腿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直至把手也一起放在他手里。眼前模糊的脸渐渐清明,那是一张和我一样的脸。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
就如他的,他真的是唐沅。
我被他牵着转身走向一片黑暗中。
不知走了多久他放开我的手落后了几步,不注意时后背被他猛烈一推,我掉入了深渊。
而他站在深渊边缘,温柔凝视着我。
眼皮很重,周围很吵。
身体很累,脑袋却很清醒。奋力睁开眼周围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我出声问:“云湛呢?云湛在哪?”
没人理会我,甚至连头都没回。
我把音量又提高了些,“云湛在哪!”
他们像是看不到我的存在一样继续忽视我。
难道我已经死了?我绝望地把眼再次闭上。
可周围吵闹的讨论声还在继续,他们着我听不懂的话语,貌似要吵架的样子。听得烦了,我拍着床出声断:“闭嘴!”
这下声音全消失了。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开,眼前是一个大而空的病房,刚在床前吵架的那些人全都消失了。
凌嘉三步并两步地推门出现在跟前,他例行公事般问我:“醒了?”
我看着四下的环境不理他。
“我去叫医生。”
着他就往门外去。
“等等。”我叫住他,“云湛来找我了吗?”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我,我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他才摇头,:“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放弃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理睬我,径直开门出了房间。
我下床追了出去,凌嘉已经不见,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他们不是我熟悉的模样。
他们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就连瞳孔和肤色都和我之前见到的不一样。这里不是我的国家,我被带出国了。
伸手拽过经过的一个络腮胡医生,“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Oh%2Cma god%2Cyou scared the shit out of me!”络腮胡医生撕扯着我的手臂。
“你的鸟话我听不懂,把宫焕燊叫来,我要见宫焕燊!他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要见宫焕燊!”
我抓着他不放手,嘶吼着让他带我去见宫焕燊。
周围各种惊呼声,我听不懂他们到底在叫什么,等反应过来时腰后已经抵上了电棒,一阵电颤后,我被迫松了手。
凌嘉领着一大帮医生把我围着,他们把我架到一个昏暗的房间,将我固定在一把椅子上,替我戴上了满是电路电线的头盔。
遥控器被人一按,电击从头传到脚底,无以言的疼痛席卷身体每个角落。
“啊——”我大叫着:“停下——”
眼前的人淡漠盯着我,没人理会我,他们甚至加大了电击量。
“啊!!!”
“疼——”
不知被困在椅子上多久,电击结束时我已经浑身没了知觉。他们取下头盔拖着我出了房间。
走廊两边有很多这样的房间,每经过一个房间,里面都会传出各种各样声嘶力竭的叫声。
和我刚才的叫声一样。
这和我以前看的影视剧里的场景很相似,我大概明白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问架着我的两人:“这里是精神病院对吗?”
没人回答我。
回到初次醒来的房间,凌嘉等在里面。
躺上床我问他:“宫焕燊呢?”
凌嘉:“不知道。”
我接受了现实,宫焕燊把我弄到了其他国家的精神病院了。
可是我答应的等云湛的……。
“我想看看新闻可以吗?”趁凌嘉走之前我问出了口。
“明天给你带来。”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被带入了房间,在他们对我上各种我不认识的器具时一道声音出现了。
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对我:“睡一觉吧,这些痛苦我来替你承受。”
“睡吧,睡醒一切都过去了。”
这是另一个唐沅。
了谢谢后我把身体交给了这个无比温柔的唐沅,在他的安抚哄睡声中彻底睡了过去。
醒来时唐沅已经不在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枕头边放了一个平板,应该是凌嘉放的。
输入顾胤这个名字,页面出现了近期的新闻。
顾胤的身份事迹全被扒了出来,吸食违禁品,买凶杀人,出国避难,谋杀未婚妻……一切的一切都被爆了出来,就连子虚乌有的杜撰也全都安在了他头上。
连带着出现的还有唐如新这个名字,过往在燕都的一切也全都暴露在大众眼前,偷窥狂,杀人犯,劳改犯,三……各种字眼都是唐如新唐沅的代名词。
网上是铺天盖地的谩骂,而当事人从未回应过一句。
云湛应该还忙着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他让我等他,那我好好等着就行。
好累啊。
身体好累。
心也好累。
抱着平板,我阖上了眼。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都会进一次房间,各种器具层出不穷,但每到启动机器的前一秒那个唐沅总会及时出现替我受下这些惩罚。
他从不和我进行多余的交谈,惩罚结束后不管我怎么也叫也叫不出他。
新的一天,穿着白大褂的人没再进房间,等到中午,最想见的人推开了房门。
宫焕燊一身休闲服,双手插兜地走近床前。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眼里带着少见的幸灾乐祸和嘲弄。
“这里的生活是不是很有趣?看你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我直视着他那双微眯着的蓝色瞳孔,“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让你出这个地方还是可以考虑。”他宫焕燊靠在窗户边,似看好戏道:“怎么样,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换了个方向不话。
“看来你真的喜欢这个地方,不过再怎么喜欢也得有个限度。”宫焕燊走近跟前掐住了我臂膀,耐心用尽的他脸上有些狰狞,“今天这个地方你不去也得去。”
我被宫焕燊塞进了车后座。
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国家的街边景色,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陌生,路边所有的标志全是都是我看不懂的文字,我与这里格格不入。
从上车开始宫焕燊一直出于低气压状态,浑身上下彷佛都在着我不好惹,别靠近我。
半个时后车开进了一家疗养院。这个疗养院和外面见到的建筑都不一样,它是标准的国内建筑,所用的文字也是我从到大学习的汉字。
疗养院里一眼望去全是熟悉的国内面孔,走在其中让我倍感亲切。
宫焕燊带我穿过庭院上了三楼,这里冷冷清清的不似下面两楼那么热闹。
给人感觉没有生机,死气沉沉。
宫焕燊对这里很熟悉,他拉着我穿过拐角进了一间病房前。
病房里只有一面很大的单向玻璃,玻璃对面是另一间病房。
宫焕燊想让我看的应该就是病房里的人,我透过玻璃看过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细看那张脸有着万分的熟悉感觉,有点像……像我瘦脱相的时候。
越仔细看越像。
宫焕燊:“他就是你一直想见的霜,和你长得很像吧。”
病床上的霜跟个骷髅没什么两样,整张脸已经没了皮肉,只剩下那层和骨头紧粘着的黢黑的皮,眼窝凹陷得很深眼球往外突得厉害,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更是还没有一根竹竿粗。一举一动之间一不心就可能会折断。
“这就是霜……他……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宫焕燊眼睛里的疼惜浮现了彻底,“生病了。”
“治不好了?”
“治不好了。”宫焕燊板着脸一字一句道:“原本不会生病的。”
宫焕燊转过头面向我,“知道为什么么?”
他的眼里充满了恨意,那恨意好像是冲着我的,我被盯得钉在原地,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宫焕燊轻笑一声,“那当然是因为你啊。”
我?
怎么可能?
我都不认识他?
我震惊问:“怎么可能是我?”
“忘了么?十一年前你杀的那个栀子Omega是霜的同性伴侣。伴侣的死亡让他犯了精神病,生生剖了自己的腺体还不够甚至吃了禁药要一起赴死。”
宫焕燊得很平静:“这一切都是源于你对云湛的感情,你自私的让那么多人买单。唐沅,这么多年来你是否有一丁点愧疚和后悔。”
“在王觉之前我就准备停手的,可是你还要跟云湛纠缠,那就怪不得我了。”
宫焕燊瞳色越发深了起来,他笑得狰狞、猖狂,“王觉因为你受控我十几年,在马上要过上好日子时你去插一脚,你看她一辈子不就毁你身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这么多人,他们的遭遇不是因为我!”我撑着玻璃指着宫焕燊,“你胡!”
玻璃对面传出剧烈咳嗽声,宫焕燊上前把我头摁在玻璃上,“你睁大眼睛看看,因为你到底有多少人在受苦!”
霜整个人都在不停痉挛抽动,他目眦欲裂地瞪着天花板,嘴里不断吐出白色泡沫。此时的霜就像是一根浮在水面上的腐木,满目疮痍,随时都可能沉入水底。
“滴————”
腐木沉下去了,宣告了生命的结束。
宫焕燊甩开我跌跌撞撞的朝对面跑去。
医生用上了除颤仪,霜的身体被震得上下浮动,宫焕燊跪在病床前声泪俱下。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对云湛的感情。
福利院里的那些孩、朱林、王觉……还有那个最初被我杀死的栀子Omega……都是由我造成的。
耳边抢救声还在继续,可我却看到了霜的魂魄冲出身体朝我飞来,一同飞来的还有因为我而死去的人。他们围绕在我周围诉着他们死得好惨,他们根本不想死,全都是我害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霜抢救过来了,宫焕燊陪着他。没地可去的我用志愿者的身份留在了疗养院。
我依旧关注了国内云湛的消息,负面新闻消散了很多。我还在等着云湛,过去发生的已经没法挽回,我会在未来的每一天忏悔,忏悔我曾经犯下的所有过错。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会好的。
在疗养院做义工期间我与霜成了朋友,他很孤单,每次扫他病房时他总会拉着我很多很多话。
闲聊时我总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面对他我无法对他出半句话,我怕一开口就会让脆弱的他再次崩溃。
“圆,你我们长得这么像,会不会是亲兄弟啊!”霜捻着衣角问。
“哦,我忘了你不会话。”他落寞不到半秒的眼神迅速又亮了起来,“圆,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我推着霜到了最末端的房间,房间挂着一整面墙的照片,房间中央也摆着各种各样的画。
照片内的主人公赫然是霜和宫焕燊,也可以是唐沅和宫焕燊。
照片什么时候拍的、怎样拍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没想到宫焕燊是把照片用到了这种地方。
霜看着墙面上的相片一脸的幸福,“你看,这些都是我和阿燊的合照,我们那个时候真的很幸福。”
他又看着那些画,“这些也全都是我为阿燊画的,画的很漂亮对吧。”
“可是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看着那些熟悉照片和画,问:“这些真的是你们一起经历的吗?”
“你会话呀?”霜完就是一场猛烈的咳嗽。
我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只是不太爱话而已。”
霜黑色眼眶里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他干瘦的手抓上我的手腕,“那以后你多陪我讲讲话吧。”
看着那双期许的眼睛,我终究是点了头。
他回我刚问的问题:“这些都是我和阿燊一起经历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啊,他的笑容、温柔都被我刻进脑子里了,想忘都忘不掉。”
回去的路上,霜讲了他和宫焕燊相识相遇的点点滴滴。
“时候的很多我都记不得了,都是阿燊讲给我听的。他我们是在一个山洞认识的,那时候有坏人抓了我们做实验,我们在不同时间逃跑躲进了同一个山洞,然后我们就用竹片聊了起来。”
“后来我们终于在山洞中碰到了,还约着要一起逃出去。可是后来我先逃出去了,他在后面逃了出来,逃出来后他一直在找我,找到我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还我们被抓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建成了一座寺庙,有机会就带我去看。”
他仰起头看我,一脸等着被夸的模样,“你我们是不是很浪漫?”
就是因为你们时候一起经历了这些,所以宫焕燊才会对你疯狂至此。你爱的人不是宫焕燊,是那个你愿意放弃生命都要在一起的男孩。
可你忘了那男孩,而那男孩死在了我手里。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我什么也不出,只能点头道:“嗯,很浪漫。”
宫焕燊等在病房,看到我推着轮椅的那一刻他脸瞬间黑了下来,他语气生硬道:“你带霜去了哪?”
霜忙上前执起宫焕燊的手,撒娇轻哄道:“别生气,是我让圆陪我去尽头那个房间的。”
宫焕燊抬眼朝我看来,只一眼我就明白他想什么。
果然,他收回那逼人的眼神蹲下身温柔望着霜,轻声问:“那你们了什么?”
霜满脸笑容:“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宫焕燊瞟了我一眼,“那他呢?他了些什么?”
霜:“他们我们很浪漫。”
宫焕燊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霜:“是有什么问题吗?”
宫焕燊把霜从轮椅上抱放在了床上,“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了什么。”
霜睡着后宫焕燊又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进入后立马有人拉着我做了全身检查。末了,宫焕燊也没算瞒我,当着我面跟医生讨论了起来。
医生看着手里的资料:“唐沅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和白霜有着完美的契合度,可以进行手术,目前白霜的身体每况愈下,手术要越早越好。”
宫焕燊:“知道了,谢谢。”
离开医院,我问宫焕燊:“什么手术?需要我为霜做什么?”
宫焕燊视线定格在我脸上,冷着脸道:“记忆移植手术。”
“记忆移植手术?”我问:“这是什么?”
回到车上他扔给我一份躯体自愿捐献协议书。
宫焕燊:“这是你赎罪的机会,在这上面签上你的名字。”
只要签署这份协议,躯体就将不再属于自己。
我看着这份协议,问宫焕燊:“你是想把霜的记忆移植到我的身体里?”
宫焕燊嗯了一声。
“然后呢?我呢?我还是我吗?”
宫焕燊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唐沅,这是你应承担的,就算不愿意也必须签。”
手和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求证地问宫焕燊,“我会失去记忆对吗?世界上再也没有唐沅了是吗?”
“这样你就不签?”
我丢掉协议,“我不签!”
云湛还在让我等他,我要记得云湛,我要等云湛,我决不签!
宫焕燊:“我最后问一遍,你是签还是不签!”
“我不签!”伸手推门,可车门被焊死了,我被困在车里不能出去。
“看来你还对姓云那个抱有希望呢,只是可惜,人家早就忘了你跟别人结了婚。”
“你什么?!”
宫焕燊扔过来一个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云家大少爷云湛于今日与柳家千金柳书意举行婚礼。
图片是前两天云湛发的两张结婚证,并且配文是网上消息全为谣传,别让谣言伤害了他正牌的太太。
结婚照上两人幸福的笑着,云湛满眼都是身旁的那人,而他身旁的人是他正式的妻子。
那我呢?
我算什么?
我等的又是谁呢?
“你一心一意等着他,可他呢,不还是抛下你跟别人结婚了。唐沅,你不仅可怜可悲还可笑。”
“我不信!”把手机砸还给宫焕燊,我怒吼:“他和你不一样!他让我等他,那他就一定回来找我的!”
“啧啧”宫焕燊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不信么?自己问问。”
手机就在眼前,本想忽略,可在那声“喂”响起的时候我还是发了疯的抢过了手机。
“云湛,是我云湛!”
“唐沅。”
“对,我是唐沅。我等着你呢,你会来接我的吧。”我带着期望,“你会来的吧?”
“唐沅,我结婚了。”云湛的声音自很远传来,“别等了,忘掉以前那些好好生活吧。”
“可是……嘟嘟嘟嘟……”可是你明明过处理完事情就来找我的。
宫焕燊拿回手机,“这回信了吧。”
十几年,害了那么多人,什么也没能得到。
荒唐可笑。
协议书重新送进我手里,我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世上没了唐沅就没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人嫌弃厌恶的一生,早在很多年前就该结束了。
如今以这般形式消失,也算是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