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抽丝剥茧 跪在地上的小仆抬起头,露出……
用完午膳之后, 各自回去休整。辛蛟州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信封,在一片光洁的桌面上很是显眼。
她拆开信封, 拿出里面的信纸。浓厚的墨迹呈于眼前, 行云流水, 鸾飘凤泊, 很漂亮。
信封上并未署名,只写了四个字:“心主帅。”
看完内容, 辛蛟州眯起眼睛, 收起信封,将信纸点燃。
窗户开, 江风灌入, 吹散了屋里的烟火气。
*
午后的艳阳下, 比试正式开始之前, 人人都虚浮着步子来到场地。
看见史沙一进场,巫月便凑了上去。
“呦,史阁主这是怎么了?
下药下到自己人的锅里了?依我看啊,这手下该换换了, 怎么能这么大意呢。还好不是毒药, 这要是毒药,不正好替天行道……不对, 恶有恶报了吗不是?”
——恶有恶报也没对到哪里去……
史沙气得满脸通红, 却碍于身份,不好开骂, 只能口蜜腹剑,绵里藏针:“巫长老笑了,谁人不知蛮烟教的巫蛊之术使得出神入化。
趁着早上的集会在大家身上放个蛊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让在场的所有人四肢无力, 筋脉闭塞,使不出内力完全是须臾之间不费吹灰之力的事不是?”
见对方三两句走把话推了回来,巫月也毫不相让:“哈哈哈,史阁主过奖了,蛮烟教还没这么大的能耐,敢在辛教主面前班门弄斧。辛教主,您是不是?”
嗯?
辛蛟州刚进场,就被巫月拉做了挡箭牌。
她没有回应,只冷冷地一撇,挡在面前的两个人也只能乖乖地让道。
辛蛟州来到上午的位子,刚坐下,一旁的洛红光便凑上前来,满脸堆笑,不怀好意地道:“辛教主的身子很康健啊。”
见有人当着他的面给自家教主下套,风偃毫不客气地站出来,呛声道:“我家教主的身体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风门主现在还敢这么神气活现,恐怕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辛蛟州淡淡地瞥了一眼洛红光:“哦?洛庄主知道?”
洛红光有些得意地扬着眉:“辛教主一向不喜欢与我们这些粗人交际,自然消息不如我们的灵通,不知道这件事也实属正常。”
辛蛟州平静地抽出袖中的短刀,抚了抚刀鞘上嵌着的血红的宝石,没有放半分目光在对方身上。
洛红光背后惊出了一层冷汗,不敢再造次,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中午用完午膳之后,许多人都出现了轻微的手脚酸软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先的酸软已经变成了无力,内力滞塞,有严重者,已经起不来床了。
起初,经验老道的人看出,她们这是被人下了药,中了软经散。软经散一向是无药可解的,只能等药力自行散去。
本以为等到下午,药力也该散了,可是到了现在,从众人进场的状态也不难看出,情况并没有好转。这就有些棘手了。
“辛教主午好。”周飞梦和周飞逸带着一众门人来到辛蛟州的近处。
洛红光立马辛勤地上前搭话:“周左崖主、周右崖主,午好。
在下上午怎么没有见到二位?可是水土不适,有什么不舒服?”
周飞逸抬着下巴,娇嗔道:“哼,只是走过场的事,又不是正式比试,让手下听了回来知会一声结果便是。一群粗鄙的女子聚在一起,臭味熏天,本崖主为何要上赶着来受这罪?”
“是是是,周右崖主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公子。”
周飞逸面色一变,皱着眉头,用帕子捂住口鼻,退后了两步:“叫什么公子?叫崖主。
知道唐突了还不快滚,还杵在我们面前做什么?”
洛红光僵着一张笑脸,讪讪地离去。
刚刚还在神气十足地呵斥别人的周飞逸一秒变色,柔柔地走到辛蛟州的身边,身子软得像刚抽枝的新柳:“多日不见,辛教主可有想我。”着便要倚靠上去。
风偃侧移一步往辛蛟州身前一挡,冷冰冰地道:“周崖主请自重,我们教主已有未婚夫郎。”
周飞逸一听,瞬间炸了毛:“何时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风偃依旧面无表情:“这是我们教主的私事,为何要知会周右崖主?”
“你……你……”周飞逸捏着手绢指着风偃的鼻子,却半天也“你”不出下文来。
周飞梦见状站出来,往前半步挡住了周飞逸的身子,向辛蛟州福了福身,温婉有礼地道:“比试要开始了,我和弟弟还要去安顿门人,就不扰辛教主了。”
辛蛟州微垂了一下眼眸,没有答话,算是作了回应。
等到度苍崖一众人远去,风偃才开口感慨道:“也不知道下午这比试,比不比得成了。”
辛蛟州轻笑着问道:“怎么,你还有闲心担心别人?”
风偃也忍不住失笑:“是啊,这下药之人一刻不找出来,我们天剑教就一刻不得清净。”
辛蛟州勾唇不语,注视着前方的武场。
武场两边的选手皆迟迟未出现。时间快到了,抚江阁的传讯侍来到主持的身边耳语了几句,退了下去。
主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是硬着头皮,对场外宣布:“由于双方选手身体不适,经过协商确认,两方一致同意,今日的比试推迟到明日,其他的比试按顺序后延。”
“咦——”场下一片扫兴。
就在众人准备起身离去时,变故发生了。
一个穿着抚江阁上等奴仆衣袍的侍拖着一个满身是灰的仆走进了武场。
她拖着人走到史沙的面前,突然松手,将仆往地上一丢。仆防备不及,后脑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侍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向史沙禀报道:“回禀主子,下药的贼已经抓到了。”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向史沙望去。
史沙托起茶杯,用杯盖拂了拂茶沫,抿了一口,才开口道:“是谁?”
侍往跪在脚边的人身上踢了一脚,呵斥道:“还不快抬起头来让阁主瞧瞧。”
跪在地上的仆抬起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回禀主子,这贼原是在后厨里当差的贱奴。哪曾想,他今日起了贼胆,去账房支了银两去铺子里抓药。其中有一味,就是软经散药粉。”
仆奋力申辩道:“我没有!”
“闭嘴!”侍又是重重的一脚退在仆身上,直接将仆踢得直不起身:“哪能轮得到你这个贱奴在阁主大人面前开口!能让你跪在阁主大人面前,已是污了大人的眼!账房、药铺皆是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完又想要抬脚踢上去。
“啪”的一声,侍捂着腿摔倒在地,一颗金粿子滚落在地上。
“哎呦,谁啊!胆敢……”
“胆敢什么?”
红衣金纹的俊美男子步步生莲,走到史沙的面前。
“史大人就是这样教导属下的?
一个的侍从,都能替主子定罪,跑到主子的面前来耀武扬威,还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性命了吗?”
史沙看到华容,见他来势汹汹,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倍感压力,抬袖擦了擦虚汗,谄媚道:“华宗主误会了。”
“哦?史阁主倒是,本宗主是哪里误会了?
是误会她擅自替主人定罪,误会她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还是误会她在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性命?”
事情发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史沙无法反驳,只有退让:“华宗主教训得是。”
她转头挥手:“来人呐。”
华容轻轻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命令:“诶,史阁主,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呢,中途带人下去可不合审案的规矩。毕竟我们也不能只听‘犯人’的一面之词,你是不是啊?史阁主。”
史沙没办法,只能顺着华容的来:“贱婢跪好!”
侍浑身一抖,安分地跪下。
“你你有他下药的证据,还不快呈上来。”
“是。”侍起身,瘸着腿来到史沙的面前,将两本账册子呈了上去。
史沙略略翻了翻,直接翻到了最新记录的一页,两本册子上果然都写着同一个名字,谢安。
史沙将翻好的两本册子递给华容,由他检查。
等到华融轻轻“嗯”了一声,她才出声训斥道:“大胆贱仆,你怎敢有如此贼心,买药下毒坑害众人。抚江阁待你不薄,你如何能昧着良心做出此等害主之事。”
华容缓缓拍了拍手:“史阁主得好,本宗主也很好奇,他为何要做出这事。
在座的你我,多数都是第一次来访抚江阁,与这仆连一面之缘都未曾有过,结仇有冤更是谈不上。
无冤无仇,他是怎么起了害人之心,坑害了你我?难不成他是冤鬼投胎,天生的怨气?
再者,我看这侍面貌破损。在下不才,略通医术,他这面上,除了新伤,还有许许多多纵横错落的旧疤。
抚江阁若是真的待他不薄,他这些伤又是从何而来?我看抚江阁上上下下,除了这位仆,皆是面貌齐整,难道唯独他,屡犯过错,被罚成这样吗?
依我之见,这事不妨慢些定夺。”
“可这人证物证具在……”
华容转头看向出声的那人:“人证物证具在?
两本账册子就是物证了?你怕是不知道,账册子可以作假吧。模仿字迹或者买通账房,皆可以伪造出你口中的这物证。
人证又在哪里?这个侍?她亲眼看到他在饭菜锅里下药了吗?她没有,她的也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华容得有些口干,旁边的弟子心领神会地呈上来一碗茶水。
华容轻抿一口润了润喉:“诸位放心,我自然是不会任由真正的贼人逍遥法外的。
下药的人,我已经有了一些头绪,稍后便可给各位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