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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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筵席前侍卫来禀刺史府的人来请了,可他出去后带路之人却跑了,当即便生出疑惑。

    之后又在楼阁前撞见她,她竟咬死了不认先前的事,和侍卫各执一词。可侍卫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他自然信侍卫所。

    那时他便越发觉得这丫鬟有问题。

    如今她又莫名出现在他的寝堂……

    伍经义眯了眯眼,心道这回倒要看看她是否还能死鸭子嘴硬!

    温梓童将紧张情绪压下,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翻了个身,一手支颐侧卧着。

    纵是对眼前人深恶痛绝,此时温梓童也不得不眉梢眼角隐含风情,对着他献媚道:“大人可算回了,奴婢在此好等。”

    “你在等本官?”先前的火气稍降,伍经义略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指使她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温梓童撑起些身子,半坐着点点头,“奴婢都在此等了大人快一个时辰了。”

    “那你擅闯本官寝堂,等本官回来是想做什么?”伍经义语气平淡。

    “大人……”温梓童低了低头,做羞涩状,“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伍经义此人虽藏的深,但有一点温梓童相信他不是装的,那就是极其宠妻。

    上辈子李桓在位时,曾有意撮合他与一位大臣的庶女。朝中肱骨数他洁身自好,三十多岁了府中只有一位正妻,无妾室无通房。头年妻子离他而去,从此便孑身一人。而那个大臣官职低于他,加之府中庶女大龄未出阁,便想嫁与他做个填房。

    可谁知李桓开口牵媒,他竟也一口拒绝了,自己此生只爱亡妻一人,再也不会要其他的女子。

    当时李桓和温梓童都只觉得这是他没看上人家姑娘的婉拒之词,可事实是许多年过去了,直到温梓童闭眼,也没看到伍经义续弦。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温梓童今日才敢用这个危险法子。她笃信伍经义很快就会将她轰出去,这也是她最后能想到的脱身之法了。

    夜风从支开一半的窗户刮进来,搅动着幔帐轻舞。温梓童的话出后,屋内一时陷入寂静,氛围也略诡异。

    伍经义注视着她,眼神不出的令她不爽,可是温梓童也分不清那是不屑,还是不信。他今日从见她时,就心生怀疑,这她很清楚,故而此时为了令他相信,在沉默良久等不来回复后,温梓童便破了这个宁静。

    她坐起,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衣襟后下了床,边往帐外去,边带着丝嘲讽意味的笑了笑:“看来长史还是不够了解钦差大人的品性,竟意图用这么肤浅的手段来讨好。伍大人心系宿州百姓,这种时候又怎会有狎昵蒱饮的兴头?”

    伍经义随她动作转了转身,望着她的背身奇道:“你是,是长史拿你来给本官献美的?”

    温梓童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转身福了个礼,“献美不敢当,只是长史派奴婢来自荐枕席,属实是轻乎了大人德行。奴婢来时便知大人必不会受,但长史有命,奴婢也不得不尊从,还求大人宽恕奴婢这自不量力的蠢行。”

    顿了顿,见伍经义还不接话,温梓童只得抓紧找理由退下,她垂着面,似羞于见人状:“奴婢无颜见大人,也不敢搅扰大人休息,奴婢这就下去叫人来给大人换过被褥,免得折辱了大人令名。”

    自顾自的完这些,她便转身想要退下。然而才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低沉有力的一声:“站住。”

    温梓童不由得一怔,脚停了下来,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这样都脱不了身,难不成是伍经义根本不信是长史派她来的?她缓缓转身,再施一礼:“不知大人还有何训诫或吩咐?”

    她拘着礼停了好一会儿,见伍经义轻挪脚步,负着双手绕她转了半圈儿,盯过来的眼神也令她深觉要坏事。

    果然,伍经义问她:“刺史府里那么多人,为何长史偏偏选了你来?”

    温梓童倒觉得伍经义有此疑惑也不奇怪,毕竟从今天撞见她后,便事事诡异,偏偏晚上回寝堂见到的还是她,自然会因诸多巧合而生疑。但她也不慌,只沉着应对着。

    “回大人,皆因今晚去赴宴之时,大人点了奴婢伺候,这才令长史误会大人对奴婢有意。故而奴婢先前突觉得头疼,去府医处看诊后,长史便派人来给奴婢传了话,让奴婢今晚来大人房里伺候。”

    这话时,温梓童出奇的冷静,不急不缓,也丝毫没有扯谎人的心虚胆怯。伍经义仔细盯着她的表情,觉得她不似在谎,沉了一会儿,突然以极严厉的口吻道:“回去告诉你们长史,若再有下次,他的官运便也到头了!”

    罢便不耐烦的摆摆手,一个“滚”字就差出口了。

    温梓童如蒙大赦,心中窃喜不已,脚下躞蹀着快速转出屏风,退出东梢间。甫一出屋子,她便沿着游廊快步走,仿若跑。出了中庭,她摸了摸藏在心口位置的折子,然后跑转为疾奔,一路疯跑着往粮仓的方向去了。

    她知道方才这个谎言瞒不了多久,也许明日,也许今晚,只要伍经义和长史一碰面,她就会被戳穿。所以她不能再多耽搁下去,须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刺史府!

    很快温梓童便跑到了粮仓外,她在腰封里取了钥匙将门开,为不招来旁人,她动作极轻的关上门,又将石板移开,心的跳了下去。

    入密道后,她便谨慎的将石板移回原位。虽她的谎言可能明日就会被拆穿,但她通过密道直通刺史府的事情却有可能一直瞒下去,是以她格外心,将一切弄的不留痕迹。

    可下到密道底部后,温梓童却发现,早上被她晕绑在此处的那个丫鬟不见了!

    在原地愣了半刻,她还是准备先去见椒红。今早跳下马车之前,她曾将自己今日的计划大致告知椒红,也嘱咐椒红若入府她依旧未归,便来密道里接应她。这个时辰,椒红应当已入密道了。是以温梓童加快步子,朝客栈的方向快步走去,算一切先见了椒红再。

    然而走至差不多一里路时,温梓童突然听见前面不远处有隐约的“嗯哼”声。

    这绝不会是椒红,还有别人在?温梓童不禁将心提起,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东西可借用,便拔下头上一支发簪握在手里,准备遇到突发状况时保命用。

    她将步子放轻放缓,心谨慎的步步逼近,待看清前面情形时,提着心慢慢也就放下了。原来竟是不见了的那个丫鬟!

    温梓童有些疑惑,她全身被绑得紧紧的,是如何从粮仓那头挪一里路到这里的?

    可等走近些再一看,又发现了一些不对。

    她只绑了这丫鬟的手脚,却因当时她晕着,没有堵她的嘴。可现在这丫鬟的嘴里却被一团布堵着。她上前拔下那丫鬟口中的布,语气温和的蹲下来问她:“姑娘,是谁把你弄到这儿来的?”

    “救命啊!”那丫鬟见温梓童也是一袭刺史府下人的衣裙,当是自己人,便急急向她求救。可刚开口求助了一句,就发现温梓童身上所穿的衣裙莫名熟悉……很快她便从细节处认出,对方竟是穿着她的衣裳!

    那丫鬟双圆愤而圆瞪,立时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语气也一改先前求助时,忽地凶狠起来,几连问:“好啊,原来偷袭我的人就是你?你偷偷换了我的衣裳去是想做什么?你和刚才那个贱人是一伙的?你们可知我是刺史府……”

    不等她完最后一句,刚刚才被拔出的那团布,重新又塞回了她的口中。这回塞的还更紧了些,连“嗯嗯哼哼”之类的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了。

    温梓童站起身来,先前的那点愧疚之意已不复存在,转而朝着前面有些阴暗的地方唤道:“椒红?出来吧。”

    听到这声唤后,很快阴影的地方便亲出一道身影来回应她:“姑娘,真的是你!”椒红如只雀儿一样欢快的飞奔过来,拉着温梓童的两手转了一圈儿,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端了个明白。

    若不是这密道地方狭仄,她定要再拉着温梓童转上两圈儿!不过如今看到温梓童全须全尾,知自家姑娘并未在刺史府暴露身份,不禁心下欢快的很。

    温梓童知她紧张自己,陪着她闹上片刻,便忙问:“对了,你是怎么将这人移来这里的?”

    椒红的情绪立时从当下的欢快,转换为一种尽是担忧的委屈:“姑娘早上拿了决定,我又拦不得,但一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在刺史府被发现。所以甫一天黑,我就回了客栈,见你果然还没有回来,我就想早些到密道里来等着你,也好及时接应。谁知走到粮仓下面,竟见这人被绑在那里乱喊乱叫,我听她话里的意思,再看她身上穿着姑娘的衣裳,顿时就全明白了。我生怕她在那里叫喊会被刺史府的人听见,就将她拖离粮仓,结果她还是一直叫,我怕她将人引来,就给她塞了布后去一旁躲着。然后就是姑娘看到的了。”

    温梓童点点头,夸奖椒红想得周道,若不然难保不会有人再去粮仓,从而听到这丫鬟的叫喊。随后她又问起:“那今日石头找得如何?”

    椒红有些惭愧的摇摇头,温梓童不自觉流露出惆怅失望的情况,随后又勉强着笑笑,挼挼椒红的头发,安慰她道:“本来就是要做好大海里捞针的准备,没事,还有时间。”

    椒红心里好受一些,随后温梓童又告诉她:“与客栈勾结公粮私卖的人,是刺史府的长史,这人黑了心,恐怕圣旨不到他是不会开仓放粮的。我刚刚先弄了几袋米存在密道里,以防他们怕东窗事发而将密道口堵了。”

    到这儿,温梓童扭头看向那个刺史府的丫鬟,想到今早她还将桐油和石灰和在一起,想去堵那个密道口,便问道:“可是你们长史命你堵上密道口的?”

    那丫鬟倒是有气性,也不在意自己人在屋檐下,倔强的将头扭向一边,不理她。

    椒红这脾性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服气的上前指着她:“怎么,你是觉得我们都是姑娘家,不会对你动刑?我告诉你,你最好快点招了你主子这些年做下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可不要瞧的我,我可是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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