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二层休息室。

    商墨与白伊然面对面站着，了几句话后，两人默契地垂下眼帘，彼此不敢不愿直视。

    “对不起伊然，整件事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白伊然苦笑，“你何必把所有的错揽下。”她的言外之意，“难道周时玖就完全无辜吗。”

    白伊然已经得知，时玖帮助商墨追自己。

    为他精心制造那么多暧昧，每天一束花、剧组探班、餐厅偶遇，还有特地赶来与她一起看话剧……

    这些都是商墨为了迎合周时玖做出的妥协。

    “与她无关。”商墨保持镇静。

    “是我造成她误以为，我对你一直有所企图，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拖再拖，弄成今天这副局面。”

    商墨想起了陈勋那句告诫，切忌三角关系，此刻觉得异常讽刺。

    白伊然的眼眶红了，比起伤心，她更觉得失败。

    她已然明白商墨的话。商墨他爱上了周时玖。爱上了她这辈子都想踩在脚下的人。

    “为什么？”

    周时玖从出生起就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能得到更多的爱。

    “我讲不清为什么，”商墨实话，“心之所向吧。”

    白伊然潸然泪下。

    她强忍着戴上引以为傲的坚韧面具，牵强一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听到这，商墨眉头深拧。

    白伊然：“我本以为我走出了一个错误，遇到一个对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我自作多情。”

    错误的周司鸣，对的他。商墨有点难以置信，听白伊然的意思，她难道喜欢上他了？

    白伊然趁热铁：“商总，我有一个请求。”

    商墨点头。

    白伊然：“请求商总，能不能陪我演完这场戏。商总当着那么多人牵起我的手，让大家都误以为我是你要表白的那个人……”

    “看在那么多人的面子上，顾及我在娱乐圈的发展，商总，您能先不破吗？”

    “走出这道门，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

    “过一阵子再找合适理由分开。”

    商墨却：“陈勋的规矩是，他手底下的艺人未经允许不准恋爱。”

    白伊然笑了笑，“可是你是他的老板。”

    商墨：“那么你的粉丝呢，要是得知你与我纠缠不清，你未来的事业呢？”

    白伊然：“粉丝只是粉丝，她们能给我的只是精神支持。但我需要的不是精神支柱。假如我今天离开这里仍然是单身，让同行怎么看我，是告诉他们这是个乌龙，还是我拒绝了你？”

    不管是那种理由，她都会成为笑柄。

    “商总，你你对不起我，可我现在请求你，帮帮我。”

    “……”商墨犹豫了。

    一定程度上是他的优柔寡断辜负了白伊然。

    商墨脸色如缟素，他点头。

    他答应了。白伊然欣然微笑，商墨答应了，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他将无法向周时玖再次表白。

    这样她也能好受些。

    “商总，我先走了。”白伊然得到了补偿，提起裙身准备离开。

    “伊然。”商墨疲惫地叫住她。

    “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商墨问她。面对突如其来这一问，白伊然猜不透他的意思。

    她只能害羞地承认，“嗯。”

    商墨直视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可以接受我。这其中的含义大不相同。”

    他喜欢一个人，所以知道喜欢人的眼神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白伊然看他的视线中，看不出所谓的喜欢。

    白伊然被问懵了。她被吓在原地，脚底生根似的。

    商墨问对了，她早就被磨砺成一个难以喜欢上他人的心性，周司鸣也好，商墨也好，都是她生存的手段。

    她既然选择了娱乐圈的道路，那么商墨，不外乎是最好的助力。

    可惜他太清醒了，理智得可怕。

    白伊然以为他看穿了她，要反悔，不由得浑身紧张。

    倏而，商墨笑了笑，“希望白姐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在这场戏演完之后，我想得到回复。”

    他看穿了，但并未出尔反尔，答应陪她演完假情侣的戏。

    ……

    【警告警告警告！角色白伊然剧情线增加，主角光环值回升，任务进度倒退回79%，限时任务结束倒计时4天13时12分36秒】

    毕岛岛传来的监考情况外加刺耳的警报声，让昏昏欲睡的季澄彻底清醒。

    季澄坐在疗养院贵宾套房的客厅沙发，就是为了等待监考结果。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毕岛岛勒令他——“快！连脑！”

    季澄不紧不慢接受连脑请求。

    毕岛岛：“死傲娇你是不是疯了！你在干扰宿主任务进度！！你个搅屎棍！！！”

    毕岛岛进入狂暴模式，根本不给季澄动脑话的机会。

    “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害了妮子的限时任务！”

    毕岛岛一口气顺不下来。

    本来酒会剧情前，任务进度已经达到90%，就差临门一脚。只要按照触发的剧情，让角色商墨完成对周时玖的当众表白，再让时玖接受角色商墨的表白，那么限时任务就完成了！100%！

    结果现在呢，和100%失之交臂！！

    不仅如此，白伊然的主角戏份增加，弄出一个“假情侣”的剧情夺人眼球，主角光环值回溯，时玖的任务进度节节后退，退回了79%！！半个多月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理解你不想看到妮子被别人表白，不想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但！这是任务，任务，任务！！为了完成任务，在一起就在一起呗，等任务成功后再分开不就得了，你怎么那么霸道！”

    现在好了，任务点被季澄切断，任务进度倒退。

    倒计时四天时间，任妮子怎么挣扎也完成不了限时任务了呀。

    “你害人又害己知道吗！”

    毕岛岛想把氧气机抬上来。

    “妮子要送回去复读喂！！死傲娇，你怎么那么自私！我真是看错你了呸呸呸！”

    时玖被送回去‘复读’，那么作为一个失败的‘私人专属家教’，季澄的主意识也会被关进训导基地，带着失败的记忆，接受长达数十年的训导。

    毕岛岛长叹，“任性妄为，不计后果，没有远见，没有脑袋，我看你白觉醒了！”

    毕岛岛已经想好，“等妮子下一任系统上位，我一定逐字逐句把你的‘罪行’念给他听，让你受大家的鄙视。”

    毕岛岛已然默认时玖的限时任务即将失败，失败后，宿主记忆格式化、剧情格式化，回到刚睁眼醒来的那一段。

    等到那个时候，她所一对一绑定的系统便再也不是季澄了。

    “太可惜太可惜了！关你十年赎罪，该！”毕岛岛为妮子抱不平，也生气季澄烂泥扶不上墙，原本，胜利在望……

    “喂！死傲娇！怎么不话！”

    毕岛岛骂了那么久，死傲娇竟然没有一点反驳。大脑空空，没话可吗。

    “你不会还觉得四天时间，能够搏一搏，触发一个任务填补上足足20%的进度条吧。”

    如果他真那么想，毕岛岛立即切断信号，和此人再也不往来。

    异想天开，痴人梦。

    毕岛岛工作间的任务进度模拟器会进行实时模拟，针对倒计时时间、任务进度与宿主属性，推演出当前完成限时任务的可能性。

    毕岛岛看着模拟器中显示的可能性0，心如死灰。

    ——“不会失败。”

    意识转化文字，终于显现出一排文字，来自季澄的脑意识。

    他坚定无比，传输给毕岛岛，限时任务不会失败。

    “有病病！”毕岛岛此时此刻，真心鄙视他。季澄居然还相信什么‘事在人为’那一套。他还没认清现在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我知道后果，从破坏酒会任务起就知道后果。”

    季澄坐在沙发，没有开灯，疗养院周边环境幽深，此刻夜半，更显寂寥。窗外的月光从他背后固执地倾洒进入，妄图照亮。

    “So？”

    毕岛岛等着下一句意识传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为我冲动承担这个后果。”

    承担个屁。毕岛岛两眼翻上天。

    ——“我，愿意献祭。”

    “。”

    毕岛岛憋住一口气。

    直到憋得脑袋发昏，才大口大口喘气。

    ……《系统管理手册》第299页，限时任务补充附录：第十三条，限时任务倒计时结束时，如任务进度于100％且大于70％，可给予补救机会。当前系统承认教学失败，并付出相应的代价，即可填补缺失进度……

    付出的代价，戏称为，献祭。

    系统献祭，抹杀意识与原身，换宿主一个‘保送’资格。

    变态的系统中心列出这么一条规则，儿戏似的，大家看见也当没看见，连毕岛岛这种职业信念极强、将《管理手册》研究透的统，一时都没想起来这一条。

    因为没统这么做过。

    大家进入系统中心是因为想改变配角的命运而觉醒，在系统中心认真工作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带着新的命格回到原身，怎么会有人轻易放弃自己的命。

    大家又不是傻子。

    哦，他是。毕岛岛纠正自己。季澄的角色设定还真是傻子。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特伟大？”

    毕岛岛沉声，他的语调从未如此平淡。

    ——“是吗，还行吧，没想那么多。”季澄像个没事人一样。

    ——“当然本爷不阻止你这么想，这么想也行。”

    无关伟大，只是觉得值得。

    宿主任务成功，系统就能离开系统中心，能够回到原身改写命运。

    但系统中心规定，回到原身后会抹去系统在工作期间的所有记忆，当然包括对宿主的记忆。

    季澄又不是例外。

    他回到原身，意味着会忘记时玖。

    时玖发现他不认识自己，万一当着他面哭起来怎么办，他可负不起责。更何况，他才没信心保证，再一次喜欢上笨蛋，一个人怎么会在一个笨蛋身上摔两次跟头。

    还有……

    如果把她忘了，就没意思了。

    “那你想过她吗，你被抹杀，她的记忆还在。”毕岛岛。

    ——“最终任务成功时，系统中心不是会给宿主三个选项吗。”

    “我去你这子，一下子从不学无术到精通业务搞得我很不适应。”怎么对管理手册、系统中心的流程那么熟悉了。

    三个选项，其中一个选项就是删除宿主记忆中有关系统的。

    “妮子肯定不会删！”

    ——“爱删不删，反正到时候我也管不着了。”

    等了两秒。

    ——“她不删你删，强行删了，你是系统中心的狗腿子，没猜错的话有这个权限吧。”

    “草。”

    ——“听到没，听我的，不然做鬼也不放过你。”

    “滚滚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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