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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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红色的兔子从角落里跑出来。

    卫道脚步一顿,兔子已经冲了过来,似乎还想抱住他。

    船边响起水声,伍疏慵落在卫道身边。

    卫道轻轻一转,让开了那只兔子,于是,红色皮毛的兔子一头撞在了伍疏慵腿上。

    伍疏慵伸手将兔子耳朵拢在手里提起来,看了看好像眼睛得了翳病的红毛白眼兔子。

    他看了看卫道,将兔子拿得远了点,问:“这是大人从哪里捡来的?”

    伍疏慵蹙着眉:“不会是那座岛吧?”

    卫道点了点头。

    伍疏慵随手将兔子往边上一丢,不知是不是恰好,那只兔子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险些砸在船边凸出的一角,如果实实过去,大概要头破血流,但是兔子转身一蹬,啪叽落在地上,脸朝下,耳朵后露出两个血糊糊的伤口,后腿蹬了蹬。

    那大概是多了两只耳朵又少了两只耳朵的结果。

    兔子作虫子蠕动状,靠近卫道。

    伍疏慵换了个位置,拉住卫道问:“大人为什么留它?”

    卫道看他一眼,沉默。

    伍疏慵问:“难道大人喜欢这样的宠物?那卫娇娇怎么办?”

    卫娇娇听见自己的名字,站在店门口往外看,看见兔子,愣住了。

    卫道摇了摇头:“练手用。”

    伍疏慵眼中绽出点点笑意:“哦,这样。”

    卫道手里还拎着刀,兔子靠近了,他往下一扎,刀身刺穿兔子的时候,兔子的皮毛发出叽的一声,四条腿扑腾,身下流出许多血液,红得发黑,过了一会,卫道没有抽刀,兔子又开始抽搐。

    等第二次死了,卫道才收了刀。

    伍疏慵对卫道:“上次忘了,这次是来送鳞片的。”

    他着递给卫道一块蓝幽幽的鳞片,触手冰凉,边缘锋利,像宝石,不像鱼鳞。

    卫道试了试,手心的破口处涌出血液,红色的血浸湿了蓝色的鳞片,他捏着薄如蝉翼的鳞片对着光看了看,血液从鳞片边滴下来。

    他对伍疏慵笑道:“挺好。”

    伍疏慵:“这是我的,送给大人了。”

    卫道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送这个?”

    伍疏慵笑道:“大人的救命之恩,哪里是轻易还清的?

    我想,总要有个什么东西,大人只要带着,我们就都认识,不会错认,大人带着这个,就像我也待在大人身边一样,若旁人见了,即使不认识大人,也该认识我们,少不得知道得了鳞片的,肯定有些关系。”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朋友,出去可能只有敌方,要是起来,见了大人,只能请大人既然带着这个,就帮帮我们的忙,一定感激涕零。

    他们要见了这鳞片,大概是要过来的,到时候,大人自可动手,不必顾虑。”

    卫道念了个洁身咒,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鳞片的血还没干,他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收了起来。

    兔子还想往卫道身上去,伍疏慵一脚将兔子头踩住,面不改色对卫道微笑:“好不容易等到大人有时间了,不如再去我那边玩玩?”

    卫道看了一眼伍疏慵脚下的兔子,系统悄悄吐槽: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哈哈哈!

    “不,今天就不去了,我想休息。”

    卫道拒绝了伍疏慵的邀请。

    伍疏慵踢开软绵绵犹如玩偶般的兔子,跟在卫道身后,试探着问:“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

    卫道摇了摇头。

    伍疏慵问:“我可以留下来吗?”

    卫道点了点头。

    伍疏慵又问:“那大人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在餐厅吗?”

    卫道轻笑道:“你愿意留下就坐吧。”

    伍疏慵眼神期盼,欲言又止看着卫道。

    卫道:“我休息的时候,不想被你看着。”

    伍疏慵的眼神一下就变成失落,低低应了一声。

    卫道不为所动,脚下忽然一顿,那只兔子又回来了,正抱着他的腿,试图咬一口肉。

    伍疏慵有点手足无措,卫道将兔子扯下来,丢在一边:“我杀了它很多次,别的都死了,它就是活着,我都懒得找了,它跟上来了,我就懒得丢出去……”

    伍疏慵:“我丢!”

    卫道笑道:“丢出去,它不一定不能回来,费事,不如带进店里,要是能作食材就作食材,能当客人就请一次客。”

    伍疏慵不太赞同,但是只有眼神委委屈屈表示抗议:“那也太仁慈了。”

    卫道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太不公正了。”

    伍疏慵伸手:“哪有?”

    他抓住兔子的耳朵,在半空中甩了甩,兔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摇摇晃晃晕晕乎乎,使劲蹬腿,浑身的毛微微炸开,卫道看了:“有点像海藻球。”

    伍疏慵呜了一声:“怎么可能?”

    他好像也要炸毛了。

    卫道笑道:“好好,不是。”

    伍疏慵欲语还休看了卫道一眼,摇了摇头,又用力甩了甩兔子,兔子试图蹬抓住自己的手臂,没蹬着,伍疏慵见状对卫道告状:“大人,你看,它还想我!”

    卫道点了点头:“你回去好了。”

    话间,卫道坐在了美食店柜台后。

    伍疏慵将兔子在餐桌面上甩了甩,好像甩一张不合格的面皮,一不心就砸在硬质桌面上,兔子和桌面发出响亮的亲吻声,碰!

    伍疏慵嫌弃地换了个位置,擦了擦手,低声道:“来碗面,要加牡蛎、三虾和煎蛋,煎蛋要边缘有点焦黄的那种。

    再来一盘脆壳酥心奶油泡芙手臂条。

    毋米粥一锅,牛肉片一盘,鲫鱼片一盘,鱼干一盘,海带丝和章鱼腿一盘!”

    兔子翻身从桌面跳起来,活力十足,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它披着一身红色皮毛在桌面上蹦来蹦去,好像在蹦床上跳着玩。

    伍疏慵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他点单的食物,他开始动筷子。

    面是红油辣子纯面,面条圆润,身材修长,圆头圆脑,羞涩地盘成一团,满身沐浴着红油的辣香,夹起一筷子,面条就不由自主对食客展开怀抱,又羞愧得自己先滴下芬芳咸香的红色泪珠来,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闭眼轻轻一嗅,仿佛见到了红色与绿色的干瘪辣椒壳一边喷火似的吐出辣椒素掉下辣椒籽,一边在毫不留情的石磨亲密缓慢且不容置疑的爱抚下粉身碎骨,窸窸窣窣落在边上,一堆辣椒粉末。

    纯白牛奶般的牡蛎已经脱壳,柔软细嫩地躺在盘中展示自己的别致魅力,营养丰富,口感细腻,虽然不知道怎么处理,入口的时候,完全能不受障碍感受到滑嫩如有自己的生命般的顺滑,一不心好像就会被食物窜入喉咙。

    虾仁,虾脑,虾籽看似混为一谈,实际各行其是,幽怨哀婉藏在面条之间,等待被发掘美味。

    虾肉一如既往的弹牙可爱,咬下去似乎在爆汁,吞下去都有些不舍,不必剥壳,不必动手费力,愉快的进食时间总是令人感到短暂。

    漂亮的煎蛋黄白分明,边缘微微焦黄,向内翘起,仿佛翘首以盼的妻子等待丈夫归来。

    油香四溢,这又是和面条中的红油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油香气,微微的咸,一口咬下去,仿佛饮鸩止渴,不是不咸,但是不够咸,不是特别咸,但是舌尖接触到蛋肉的时候,那种一不心冲入脑中的咸鲜味,竟似乎比鲜虾更令人难以忘怀,或者,寻常却熟悉。

    一口面,一口汤,一口蛋,一口虾仁……愉悦的进食!

    先垫垫肚子,放下筷子,戴上手套,拿起一根奶油泡芙长条,乍一看,这东西有点像扩大膨胀版的油条,外壳酥脆,内里绵软,轻轻一吸,冰冰凉凉的内馅好像少女初恋的内心,患得患失,若隐若现,甜蜜而微酸,似乎求而不得,又似乎求而得之,不可置信。

    美妙,亲自置身于美梦般的美妙。

    咔嚓咔嚓,迅速解决掉一根奶油泡芙,拍拍手,脱下手套,开始接触第三份。

    毋米粥浓稠洁白而温柔,热气微微溢出,米粒模糊而沉默,乳白色的米汤汁似乎浓稠,轻轻拂过表面,又似乎清淡。

    牛肉片轻薄红润,下锅,煮熟,入口,妙~

    黑白相间的鲫鱼片入锅,湿漉漉的海带丝入锅,吸盘清晰的触手入锅。

    捞出,吃面,煮热的鲫鱼片一口一片,活蹦乱跳的触手还在锅中随着翻腾的火焰,沉溺在温柔的气泡中,翻滚亲昵,跳一曲爱意浓浓的舞。

    海带丝泡在面汤里,红艳艳的汤汁拥抱着暗绿色的海带,亲密无间。

    炸得焦脆的鱼干,不带一丝腥味,不滴一点油腻,飘香被锁住,体内充斥咸美之味。

    一口咬鱼头,一口咬鱼尾,咔嚓,咔嚓,酥脆得掉渣,不愧是油炸食物,好像还是卤过的味道,伍疏慵舔了舔指尖,鱼干很不错。

    他迅速吃完了一碗面,喝光了一锅粥,又点了一份羊肉面。

    方块羊肉,卤黄色去壳煮鸡蛋,手工宽面条,微黄微红色面汤。

    伍疏慵大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