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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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人根本不可能拥有那样的生活,梦里也不可能。

    因为想象来自贫瘠的生活中血汗泪水里榨出的唯一一点光,只有一点,只够照亮眼前,过去未来皆不可见,没有骄奢淫逸,没有酒池肉林,没有锦衣华服。

    什么都没有。

    在什么都没有的生活里,连梦境都是空旷泛滥的。

    他们拿不出更多的光,就只能陷在黑暗里,不可自拔。

    永远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云团里养育着怎样的吸食着他们的血肉生长的残忍乖张。

    刁蛮任性可能有,对比起来,据我所知,还是少。

    死者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好像单独活在一个世界之内,保持着纯良的个性。

    没有脑子,没有心机,没有心疾,也没有领悟和理解力。

    通常来,直接看见,您就知道了,不必我多,但是,您的性别也可能受到蛊惑,所以您看能不能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

    一号从后视镜看了看卫道的神色,她敏锐地感知到卫道好像脾气很好。

    “听你安排。”

    卫道。

    一号笑道:“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绝不拖泥带水,不需要等很久,等人死了,您想看多久都没问题,看完了咱们再走也不是问题。”

    卫道点了点头。

    一号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嗡的意思就好像要飞起来了。

    车速飙升。

    到了地方,一号停了车,开车门离开,卫道坐在车内等待。

    速度很快,一号就回来了,卫道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完盹儿。

    一号似乎已经清理干净了,询问卫道:“您要去看看吗?”

    卫道想了想:“我不认路。”

    一号笑道:“我带路,可以走正门,想待多久待多久。”

    她现在有点像寻求主人鼓励的狗子,正在摇尾巴的那种。

    卫道笑了笑:“好啊。现在就去吧。”

    一号再次推开门给卫道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别墅内部。

    客厅躺着一个死人,血是红色,从一击毙命的伤口跑出来,染了大半块地砖,还有好多细细的地板砖缝隙。

    这里很干净,没有别人的鞋印,也没有灰尘。

    周围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好像一片区域的动物都死绝了。

    往外看,绿草如茵,玫瑰艳丽,按理应该有工作的园丁。

    没有人,也没有风,没有鸟雀虫豸,也没有猫猫狗狗。

    原本在阳光下层层盛放的玫瑰花瓣好像僵直在空中,一动不动。

    绿色的叶子托在花朵之间,有种自发躲避卫道视线的感觉。

    不止卫道这样感觉,一号的神色明她也是这样想的。

    卫道收回目光,在他转移视线之后,那些植物好像又活了。

    风在叶片间穿梭,花瓣的蕊心颤颤巍巍探出昆虫的触角。

    花香摇曳,土壤抱着蚂蚁,窸窸窣窣的社会在发展壮大。

    卫道没有再看身后,他的注意力就落在尸体里。

    即使是一具死尸,似乎也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看着对方的模样,不由得让人联想起某些古怪的形容。

    牛奶般白嫩的肌肤,玫瑰般粉嫩的唇色,晚霞浮上双颊,乌木般的头发俏皮地卷起。

    卫道晃了晃神,他将目光抬起,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一号站在一边偷偷观察卫道的变化,发现卫道依旧面不改色,心中暗道:不愧是教主派来的大人!

    卫道看了看地上似乎将要凝固的血迹,血色里隐约泛出一点幽绿的光,什么蓝色的东西一闪而逝,飞走了。

    有什么飞过去了。

    一号愣了愣,在心里喃喃自语,面上心地蹙了蹙眉。

    卫道转身离开:“我该走了。”

    一号便开着自己的车送卫道上了另外的去找二号的车。

    二人就此分别。

    卫道没评价怎样,一号也没问,大概是心里都有数,也有自己的事。

    不必多。

    二号开门的时候,卫道正在回忆之前在资料里看见的二号的照片。

    如果一号是动人心魄夺人眼目,二号就是蹦蹦跳跳可爱白兔。

    气质风格和方向都完全不一样。

    二号将卫道看了看:“您就是那位教主派来找我们听故事的审查使大人?”

    卫道扯了扯嘴角应下这个称呼。

    二号就笑道:“那快请进吧。”

    卫道就这么进了二号的家门。

    二号请卫道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倒了一杯温开水,用玻璃杯子装好,放在卫道面前。

    又拿了一个充满可爱气质的白色底带盖子陶瓷杯,勺子把柄一端有两条竖着并在一起的粉红色兔子耳朵,内里的勺子似乎是淡蓝色乳胶质感,搅拌两下,没发出什么声音,勺子往上一带,杯子里的液体就沾了些颜色黏在勺子柄表面。

    浓稠香甜又略带苦涩的气息,带着棱角的白色在其中沉浮不定,这是一杯热可可,加了很多糖,几乎不能转动勺子的那种多糖。

    杯子的外壁似乎都在因为内里的液体而感到膨胀发热。

    二号捧着杯子,抿了抿淡粉色的唇,笑起来有果冻的质感,坐在一边,歪着头看了看卫道,按住勺子,仰了仰脖子,单手握着杯子喝了一大口热可可,才不紧不慢地问:“大人的时间安排紧张吗?”

    卫道将要摇头,又迟疑地顿住,看向对方:“按原定计划,我今晚就走,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在今晚解决,我也可以留下来,毕竟,了解你们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二号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笑道:“我知道了。您来得正好,我今晚确实有一个活动。”

    只看她的外表,谁也不会疑心她不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

    还是那种又可爱又听话,学习成绩好,活泼又主动帮忙的那种人。

    不定,谁闲得慌,她还能当个校花。

    二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窗外的云很厚,乌黑得下午仿佛夜晚,空中似乎有什么絮状物,雾气弥漫开来,能见度不足一千米。

    对于她而言,今晚肯定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时候。

    二号对卫道笑了笑:“请喝水,要听点什么吗?”

    她着,在身后的篮子里找出一个大红色的播音机,那种红色显得十分土气,容易让人联想到大地、外婆、农民之类的关键词,按理,二号这样的人似乎不应该有这种东西而是她的某个长辈遗留比较正常,但当这个东西被二号拿在手里,又似乎和本人的气质微妙吻合。

    或者,嵌合。

    好像二号本来就有这样的东西,不足为奇,再正常不过。

    不管怎么看,那东西都是个有十分年代感的物品,而二号也一直是年轻活泼姑娘的样子。

    卫道没有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点了点头。

    二号很高兴,笑眯眯地开了广播。

    随便调整了一下,广播里开始播放新闻。

    在郑重其事的新闻联播男女声中,二号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是个孤儿,时候被人丢在路边,差点冻死,那是个冬天。

    没有人把我捡回去,我一直以为自己要那么死掉,记忆是很清楚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当初的经历有过因为时间的美化。

    但我记得更多的事情,关于教主。

    教主出资,建了一座院子,给我们这种丢在路边绝不会有人要的孤儿住下。

    没用的人都该死,所以,我们听从命令完成任务,教内大多要信仰,信仰神教的神,可是,对于我们来,神明只有一个,信仰也只有一个,教主才是我们留在这里,听命行事的唯一源头。

    我不是在美化,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主观和客观,我选主观。

    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别人,在教内随便拉一个人问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我只我知道的。

    我们院子里从来不收没用的东西,毕竟,教主不做慈善。

    残疾或重病,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所以,在那个院子里,首先是四肢俱全,其次是五官端正,然后是令行禁止,接着是文韬武略,最后是忠心耿耿。

    我们不要智障。

    忠诚不过是附属品,称得上价就卖出去。可有可无。反正,教主只有一个。

    对其他人表演就用不上掏出真心实意来。

    文不成,武不就,也没什么,只要听命令就好,总有些地方需要用上。

    哪怕是堆炮灰呢,也要几个人。

    智障是不要的。

    我们的炮灰,也要听命令。

    废物丢出去恶心敌人就够了,不必再回收。

    我们都是自愿的,不对自己人干偷偷摸摸骗来骗去的勾当。

    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活该去死。”

    二号顿了顿:“我的过去就这样。

    时候当孤儿,长大一点在教内孤儿院,受教主恩惠,没齿难忘。

    到了现在,我一点不后悔,我很高兴当初活下来,能被选中入教。

    我愿意一辈子听从教主的差遣,做一切教主让我做的事情。

    不过,最近教主都不用我,我闲得无聊,晚上会出门逛逛。

    我喜欢猫,因为猫嘴比狗嘴,一口咬到人不会掉下一只手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