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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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家, 景山宅邸。

    景山刚结束公务的批阅,一推开门,却见一个刚毅的身影正对着自己, 低眉顺目地跪着。

    景山没有理会, 只是随着自己往日的习惯, 从侍者那拿来温得正好的茶慢慢啜饮。

    肖恩很是耐心地跪着, 没有丝毫不满,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他握紧的拳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又有什么事?”喝完了茶, 景山才问向自己的伴侣。

    肖恩的喉咙滚动一下, 看得出酝酿了许久:“雄主,萨丁又要胡闹了。”

    “什么事, 你也不?”景山道。

    肖恩的脸黑了一瞬, 深吸口气,才慢慢解释:“萨丁要去除体能增强剂。”

    家中三个孩子,一向是二子萨丁最令他省心, 可是自从他一出嫁, 各类荒唐事就接踵而来。上次刺伤雄虫的算一件,这次不知道又着了什么魔,非要和注射到身体里二十年的增强剂做对。

    “哦?”景山轻笑,“不愧是大了, 有主意了。”

    肖恩眼前又感一黑, 他沉着气:“雄主, 真要让萨丁这样, 那三接手军队必然不会顺利。萨丁素和雄主亲近, 我的话,他恐怕不会听。”

    虽然从大儿子通讯里萨丁是闹脾气, 可是肖恩不敢让代表了三子的肖家冒一点风险。因而急匆匆来找雄主,希望他劝一番。

    “你认为我的,他就会听?”景山还是笑模样,“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除?”

    肖恩不解,但也并不想多做深思:“不就是闹脾气,任性,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解释?。”

    增强剂有什么痛,顶多一点疼,你是个军雌,未来什么挺不过去?

    景山回想起伴侣训练孩子时的话,确信了他依然没有改变“增强剂会痛死虫”的想法,无奈摇了摇头。

    就算生了三个孩子,伴侣依然无法理解孩子的心思。

    或者,是不屑于了解。

    多年的家主使他为肖家考虑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孩子想法不顺他意,必然是孩子出了问题。

    景山安抚了他两句,见他还跪着不肯起来,解释道:“放心吧,二只是抱怨一下,他不敢来真的。”

    肖恩皱眉:“真的?”

    景山慢慢给他解释,言谈里透着寻常雄主少有的耐性:“自然,你想想,二对他那个宋、宋什么有多看重。而宋家又仰仗于咱们肖家。军队是肖家的根基所在。如果二放弃了增强剂,就意味着他会丢掉军官之位,那么必然也会失去在婚姻里主导地位。”

    “如果这一点都看不透,那他也是够蠢了。”

    有限的生命里是雄虫的唯一,和无限的生命里看雄主左拥右抱,只要雌虫不糊涂,都知道该怎么选。

    在有限的生命里,尤其生育以后再故去,雌虫便会成为雄主心头一颗朱砂痣,恒久不磨灭的一缕月光。

    景山深知雄虫喜新厌旧的劣性,然而,在这样的社会,诸多雌虫最大的追求就是被雄主一生铭记。因而,当年两个孩子接受增强剂时,景山并没有拒绝。

    肖恩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只是刚舒展的眉心又紧皱了:“万一他突然改主意……”

    景山略有惊异,一向粗枝大叶的雌君竟然还会注意到这种枝节:“你们家主不是有一个快速决议权么。”

    在四大家主之上,全国的政策、政令能否通过,又何时颁布,都是通过光脑这个纯粹的决策系统。因为法律条令繁多,光脑处理不及都只能排队延期,在出现紧急情况时,由四大世家家主共同提名的决议可以越过排队,得到优先审核。

    “可是,为了这样事就浪费了快速决议,那到关键时候……”事关重大,肖恩不由得沉吟起来。

    景山安然地看着院中大树,如果二真荒唐到为个雄虫去除增强剂,那未来又怎能开启虫星的繁荣。

    第二天下午,京大,老者的特别医务室。

    “我这地方可只给你开过,雄虫都没机会来。”老者注视着病床上的萨丁。

    萨丁面色有点紧张,还是笑了下:“放心,以后我也不来。”

    老者的表情从笑意恢复严肃:“你真的决定了吗?”

    萨丁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早决定了。”

    “等去除剂送过来,一针下去,你现在的一切可什么都没有了。”老者严肃。

    “得我现在什么都有似的。军队以后是三弟的,肖家主也是,商业是丰吉的,我呢?”萨丁仿佛解脱地笑了下:“我只剩雄主了。”

    “以后你也不能上战场了。”老者道。

    萨丁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淡笑:“第四军长的候选又不是没有,再,和平契约都签多少年了,哪儿也不多我一个。”

    老者读出了萨丁的言不由衷,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劝阻。

    雌虫看重雄主,哪怕雄虫看都不看,他们依然会钟情于雄主。

    老者一看表,皱眉:“都去多久了,怎么药剂还没拿回来。”

    他派助手去科研院里取去除药剂,增强剂不是什么顶级秘密的药,这些年零零散散的也有人注射,但忍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要求去除,根本等不了十年以后才能生效的抑制素,因而科研院的密室里是常备这药的。

    老者望向窗外,夕阳西下,依然没有助手半分影子。

    “这混蛋,不会去玩了吧。”老者正抱怨着,却看到放在台子上的终端嗡嗡震动不停。

    一接起,那边传来助手沮丧的声音:“医生,我了,他们不许我拿。”

    老者皱眉:“怎么回事?这玩意你去院长那登记一下就能取了,我不是给你我的卡了么?”

    助手:“是中午才生效的新法规,参与了国家科研项目的被试,若要退出实验,必须向世家的代表提出申请,批准后才允许,咱们没有批准书。”

    一再确信了消息的真实性,老者气愤地挂了电话,“这是什么荒唐规定!”

    萨丁不解,问起老者缘由,得知以后沉默了,安静地可怕。

    萨丁安静得有点可怕,老者不由得担心:“没事,等咱们去申请完,就是会晚一点……”

    “申请不会过的。”萨丁突然一笑,他起身跳下了床。

    “怎么会?”老者诧异。

    “您不在肖家,不知道。”萨丁披上军服外套,一颗颗地系上扣子。

    雌父是个看重肖家传承大过天的人,如果雄父尚有一丝温情,那么雌父是完全把他们当成工具来看待。

    这是萨丁在老者这里得知了增强剂弊端后,又回忆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雌父是钢铁一样的军雌,他坚信军雌就该为家国天下而献身,不能耽溺于情爱。雌父不喜欢他嫁人,对他一直失望至今。

    而现在,雌父的举动,明晃晃是在,我已经不再信任你了。

    萨丁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白皙修长的脖颈被挡得严严实实。

    “行吧,你们肖家我一直不懂。”老者叹口气,拍拍萨丁的肩,“但是,萨丁啊,我看着你长大,肖家怎么样我不管,只希望你好好的。”

    老者干瘦的手指一点萨丁的心口:“听从你的心。”

    不为了虚无飘渺的爱,不为世家的荣誉与传承,去做你真正想做,喜欢的事。

    萨丁原地立正,缓缓给老者敬了一个军礼。

    “是。”

    过去那些无法忍耐的痛苦的夜,感谢您始终在我身边。

    ……

    回程的途中,萨丁还在思索着要如何从其他途径能获得去除药剂。

    然而,却被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军理班长找来了。

    “现在还没下学,你怎么离开营地了?”萨丁皱眉道。

    班长扶着膝盖大喘气:“教、教官,你快去看看吧,宋白和新来的雄虫起来了。”

    “我今天请假,这事你怎么不和代教官?”萨丁嘴上如此着,脚步却加快起来。

    “代教官,他不敢碰雄虫,现在就一直僵着。”班长急忙追上萨丁,跟在他后面,步伐踉跄。

    萨丁愤怒:“不敢碰?他干什么吃的?!”步子更加快了。

    萨丁慌忙来到场中,只见军理近百人把树下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话的声音嗡嗡作响。

    担心雄主受伤,萨丁连忙拨开了周围的虫,走到最前面去。

    入了场,只见大树茂密的树冠下,两个雄虫在场中央比斗,周围地面上还草草地画着一条边界线,而且,完全看不到计时人员。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班长把雄虫给介绍了一遍,是由盛安老师指定要和他们一起军训的,上面的话,代教官不敢不听。

    开始宋白和新来的处的还不错,可是到了休息间歇,他俩又了什么话,导致宋白突然向对方发起的挑战。

    昨天见识过宋白身手的军理同学还以为新来的一定会落败,谁想到与宋白的对战丝毫不弱下风。

    而且宋白画的擂台又是胜负战,无计时,不分出胜负擂台将绝不结束。

    大家都担心这两个雄虫在斗中再伤着彼此,只好紧赶慢赶地去找两边能上话的,新来的那边去请了盛安,但根本找不到。宋白这边,只有萨丁能请回来。

    耳边传来了他人的嘈杂私语:

    “我去,雄虫什么时候都这么猛了!”

    “对,昨天宋白就够我震惊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梗让人震惊的,那就是两个很猛的雄虫!”

    “哎,猜猜谁胜谁负?我买一票新来的,他动作够灵活。”

    “得了吧,我看宋白同学更厉害,你看他的体术,出手沉稳,迅猛如风!”

    这会儿,萨丁是彻底不着急了。

    虽然是比斗,可是凭借他的眼光仔细看,雄主分明是在单方面虐这新来的。每次在新来雄虫想要压出擂台线认败时,又用一个巧妙的身法把新来的再弄回来。

    因为这些身法太过精妙,在场只重视体术的年轻雌虫们竟然一个都没有注意到。

    像极了当年别墅湖畔,烟火大会,他□□平的样子。

    这样一想,萨丁唇角彻底勾起一抹笑。

    就差拿个摄像机,把自家雄主的样子全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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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第二更稍微晚点,零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