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看来历,只看有缘与否
萧临来到一处荒桥,四周一片荒野,寸草不生,四周紫气弥漫 看不清地面。唯一看得见的就是桥下河水流淌,淌的不是清水,是黑色的水。
黑水河中泛出团团黑气,在空中消散,又慢慢汇集成脚下的紫气,每消散一分黑气紫气便更浓更重一分。
萧临突然被漫天盖地的哀怨哭嚎死死地围住他团住,耳边哀鸣遍地,震耳欲聋。
他想拼尽全力去跑,去逃。
可却有无数只血淋淋的手扯住他的衣角拽住他的袖子让他动弹不得,雪白的衣袍上瞬间染上血淋淋的血迹。
他用尽全力去拽被扯住的袖子却发现自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节怎么甩都甩不掉杏树枝,是云笈,杏花花蕊还在不停往下滴着血。
一滴……
两滴……
三滴……
……
血滴在他脚下的地上,留到脚下的黑水河里,滴入血液的黑水河瞬间黑水翻滚,黑气更甚。
黑气又变成紫气,绕在脚下,紫气每加重加厚一分,耳边的哀嚎就更大一分,拽住他的血手就更用力一分,黑气紫气就更浓一分。
周而复始,愈演愈烈。
他跑不了,动不了,逃不了。
他在被死死地定在原地,垂着头,双手抱住,崩溃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不是我。
四周叫嚣逐渐猖狂,每一声都钻进萧临的五脏六腑,每一只手都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把把利刃刺入他的骨髓,划过他的心脏。
萧临身体一颤,感觉有指尖覆在额头。随后感到身体有一股灵流淌过,四周穿云裂石的哀鸣也逐渐趋于平静,渐渐消失。察觉到声音的变化,萧临试探性的警惕的睁开双眼。
视线有些模糊,看不真切,萧临抬手想揉一揉眼,却触到额头冷汗。
手上一顿,再一看,还是那只骨节分明、因病苍白、指尖有薄茧的右手,没有云笈,也没有血。萧临深吸一口气,原来是场梦。
白色纱帘,楠木天花,是在客栈!
秦玉推门,欣喜道:“萧兄,你醒了。”
萧临道:“嗯”
萧临开始在周边摸索,翻来翻去,找什么东西,秦玉道:“是找这个吗?”
一枚黑棋子递到萧临面前,萧临道:“嗯 多谢。”
秦玉道:“萧兄一时急火攻心,郁气难舒,现在感觉如何?”
反正也不是病了一次了,萧临早就习以为常, 三百年前萧临生了一场大病,命虽然保住了可在那过后落了病根,常年畏冷、药石无医。
最初萧临还颇为上心,会研制一些药物缓解畏冷的情况,可每年都咳来咳去,咳到最后他自己都烦,便不再管它,反正死不了,熬过去就好了。
“没事。”萧临咳了几声,见秦玉端过来一碗药,汤色黑浊,直教萧临胃里倒苦水,萧临摆摆手道:“不喝了,喝了也无用。我们怎么回来的?”
秦玉将药放到一边,又端来一盘蜜饯,樱红色的果子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很是诱人,秦玉端着一盘蜜饯,像哄孩子一样道:“萧兄尝尝这个,我觉得还不错,是水师大人将那只鬼捉走了,顺带把我们带上来了。”
萧临本以为秦玉会问当时在结界内发生了什么,早就准备好了搪塞之词,岂料是自己想多了。
秦玉献宝似的递给萧临,萧临尝了一颗,浅酸回甘,不似蔗糖甜腻,是甘草的回甘,确实不错,又拿了一颗。
秦玉见萧临喜欢,一直端着盘子,沉吟良久,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道:“萧兄不怀疑我的来路吗?”
萧临闻言手上一顿,随即浅笑道:“我与人相交从不看来历,只看投不投缘。我只知道你不是恶人,就够了。”接着又道:“我睡了多久?扶苏和长生呢?”
秦玉收回一直盯着桌木的视线,真挚笑道:“睡了一日,扶苏公子带着长生去买东西了,差不多也是时候回来了。”
萧临总觉得秦玉一直在笑,看着给人如沐春风但多的还是皮笑肉不笑,笑的诡异,是看穿一切的笑。只是这个笑萧却觉得他是真的发自内心。
扶苏感叹长生身世,拿了一袋银子领着长生去集市买必须的物什,想着萧临醒了必会去钱家和长生家,扶苏提早买来准备着,不过倒是让人意外,长生什么都没要,只要了一床被子和几副草药。
一路上扶苏几次想问萧临那天发生了什么,被秦玉几次插浑科阻止了也没再多问,只知道是慕容辞没看管好那只水鬼,偷了双鱼玉佩跑了出来。
几人来到一处破败院子,院子里传出几道撕心裂肺咳嗽声。是院子,其实就是一间破茅草屋,草屋外还立着一棵垂柳。
垂柳下堆着一摞茅草,不是很多,也就一个人能抱过的样子,被一块石头心地压着。
听到咳嗽声,长生先跑进去,走进去眼前霎时一暗,屋子没有窗,也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摆设很简单,连基本的桌凳都没有,屋顶茅草稀薄,遮都遮不住的地方漏出此间唯一的光。
破烂的草席上昏睡着一个面色惨白、羸弱不堪的中年男人,咳出大片鲜血。
难怪长生什么都不要,只要了一床被子。
心翼翼地替他拭着脸上的血渍后,带着萧临等人来到屋外。
长生因为拜水节当天一事愧疚,低垂着头,不敢看萧临,萧临理解,也没有再去提那天的事。
萧临叹息道:“久病难医,你父亲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
好好调养也许还能多活一个月。
那孩子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银子,在萧临以为他不会开口话得时候,低不可闻的了句谢谢。
萧临闻言,心下一酸。
若是让他知道他父亲最多也就还有一个月的光景,那又会是一场天人永隔的生离死别。
萧临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萧临牵强的挤出一抹笑,抬起手揉了揉长生的的头。
长生仰起头,眼里闪着星光,感激道:谢谢”
不知道是谢萧临那天在恶霸下救了他,还是谢秦玉给了他给父亲治病的银子,亦或者是谢扶苏给他买了被子和草药,也可能是众人萧临不再提那天的事。
不过都不重要了,萧临揉了揉长生的头,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两位哥哥吧。”
扶苏从来都是不被人注意的,如今被一道炙热的目光盯得耳根瞬间爬上粉色,扶苏忙摆手道:“不……不用谢我。”
萧临交到了一些关于他父亲的病情又问了一些钱家的事。
扶苏道:“玄玉,我们要去钱家吗?”
萧临双手笼在身前,眯起狭长的眸子看了看还算柔和的日光,冷声道:“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要准备一份大礼才够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