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端着饭菜进门时与韩措在门口了个照面，韩措脖子一缩，问了句好灰溜溜的又跑了，连带着星河不在屋里待着。

    萧临见状笑道：“星河倒是与韩医师玩得好。”

    秦玉把膳食放在案上，早上膳食清淡，白粥与两个菜，他笑道：“星河都快不认家门了。”

    萧临道：“还不是我们琐事太多，直接把星河丢给韩医师。”

    萧临自然而然接过递来的粥勺，秦玉喉结滚了滚似乎想什么，萧临抢先一步道：“我知道。”

    秦玉：？？？

    “瞭望营生存不易，警惕些是好事，怪我考虑不周。”萧临由衷道。

    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现下心思都在鬼帝诅咒那几日，秦玉是如何过的。

    “往年你都是如何过的？”

    秦玉只以为韩措与萧临尽些人间趣事，在容园也不会过于无聊，丝毫不知韩措将这件事给萧临。

    “什么往年？”

    萧临道：“鬼帝归于混沌时，下了恶诅给诸鬼王。那几日，你是如何过的？”

    “韩措和你的？”

    秦玉心中暗骂：“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东西，一点没嘱咐到就都了。”

    秦玉摆摆手，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找个荒僻无人的地方伤不到人便可。”

    秦玉不想谈及此事，便道：“奈何桥上玉印萧兄可有贴身带着？”

    萧临不知秦玉为何会问起玉印，如实道：“一直带着。”

    秦玉：“每年那几日，往生阁内外都会禁止出入，萧兄手中的玉印就是钥匙。”

    “钥匙？”秦玉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竟给如此之早。

    “拿了它可以出入鬼界各处，畅通无阻。”很快他又道：“我送出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萧临默默停下探到衣袖深处的手，此物在他手里不合时宜也不合身份，落在他人手里，恐后患无穷。

    萧临挪出手自觉握住汤匙喝粥，秦玉偷笑一下，接着递给萧临一封信。

    金边塑就，不似凡物。

    萧临道：“天界的信？”

    “嗯，我看这里面有句话是像是给萧兄的，便拿过来了。”

    萧临展开册子，密密麻麻的一堆字最后窝着一句：“行有所止。”

    行有所止。

    萧临合上册子，交给秦玉，叹道“天界在我不知进退，与鬼界交往过甚。”

    秦玉胡乱把册子一扔，满不在意道：“萧兄觉得呢？”

    萧临觉得秦玉在问废话，若真要一刀两断、拔刀相向又怎会在往生阁住这样久，心里这样想的，便也委婉道：“不是过吗，我交友从不看身份如何，身世如何。”

    完又补了句：“我若真在意这些，便只结交人间帝皇，保我衣食无忧一生岂不快哉？”

    大抵是秦玉多虑了，萧临也不知怎的，秦玉堂堂一介鬼王，怎会百般顾虑他？

    他心中有个答案，可却又不愿也不敢承认。

    时日过的快，转眼便到上元节，鬼界纷纷挂灯结彩，往生阁内秦玉状况却让萧临深感不妙。

    鬼帝归于混沌之日愈发离近，秦玉脾气变得越发暴躁，星河似乎察觉到秦玉怨念丛生，大有异样，一时犬吠不止。许是秦玉听得烦躁，直接让韩措带够离开往生阁，不得诏令不许回。

    事后秦玉解释，他怕一时迷失心智一掌劈了星河。

    星河伤了，萧临会伤心。

    此后几日，秦玉眼眶明显变得猩红，像地狱爬出的修罗。怨气与鬼气层加叠倍的蔓延，萧临肉体凡身，最后几日只要稍稍靠近秦玉就会头疼胸闷。

    秦玉算了算时日，交代好往生阁直接布了结界。

    萧临一早醒来，清脆悦耳的铃声传进耳中。

    星河。

    星河一跃直接跃上萧临床边，翻来翻去滚。

    萧临手抚顺星河的毛，一边起身穿衣往门外走。

    星河在这，韩措应该也回来了。

    不等出门，就闻韩措在外朗声喊玄玉元君。

    萧临疑惑道：“你怎么回来了？”

    韩措嬉笑道：“阁主给我一把一次性的钥匙，要我回来。”

    钥匙。

    “秦玉走了？”

    韩措点点头：“是啊，算日子早就该去了，今年还晚了三天来着。”

    韩措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毫不客气的兀自倒茶——玄玉元君可没阁主那样气！

    韩措想起什么，道：“你不是能找到他吗？”

    萧临一觉醒来秦玉就已经走了，这几日也从未去处。

    韩措见萧临面带愁容，不可思议道：“你不会不知道你能找到他吧！”

    萧临点点头。

    “我的老天爷，你手里拿着个宝贝居然不会用！”很快韩措正了神色，凑近萧临道：“你是不是有枚印章？白玉的！红穗子！”

    不知为什么韩措又问起印章，萧临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在袖子里把印章拿出来。

    韩措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对着外面珠光看。

    白玉无瑕的就是这块玉！晶莹剔透，极品！极品！

    穗子都是罕见的天蚕丝！

    只是这雕工怎的如此熟悉？

    察觉到萧临近乎看傻子的神情，韩措故作正经咳了两声，道：“这不是有只鸿雁吗？你拿着它，就能找到阁主。”

    萧临拿过印章，反复观看，并未看出什么蹊跷：“有什么玄机吗？”

    “你又不是鬼，当然看不出来。”这个印章与另一个出自同一块玉，彼此能够相互感应。

    韩措嫌解释太过繁琐，伸出手在萧临眼前随意一划，萧临只见鸿雁的眼睛闪着红光，忽明忽灭。

    “跟着它走，找到另一块鸿雁的眼睛就会长明不灭。灵光最胜之处，阁主就在那。”韩措解释道。

    “阁主每年去的好像都是极寒之地，每年几乎都要准备暖身的灵草。”韩措又塞了口栗子酥，话都不清楚：“不过今年没准备。”

    “为何！？”

    韩措噎住，拿茶压了压，道：“今年灵草涨势不好，我给换成了鹿血糕。”

    萧临悬着的心放下：“鹿血也是温补良药，无妨。”

    “鬼王恶诅一般是几日？”萧临扶案坐下。

    韩措：“往年都是五天，不过今年比往年来势都要凶，可能要七天。”

    萧临远远看着朦胧窗外，不自知微微皱起眉。

    鬼界这几日怕是不太平，也不知天音坊那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