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如洪水猛兽，把人吞的粉身碎骨渣都不剩。

    “留在清河？”萧临越想越气，越替行止不值得：“阿止，这世上的好男儿你嫁谁我都不反对，但你进门必须要是主持中馈的正妻。”

    怎么能嫁给赵凌如这个王八羔子！？

    明澈若知道估计会从坟里跳出来的赵凌如鼻青脸肿。

    萧临不会，即便盛怒，也明了此事关键在行止，若行止不放手，就算死赵凌如只会让行止夹在中间更为难。

    “可我就是想……嫁他。”有些哽咽：“阿临，我只想有个家。”

    风刮在耳边，萧临了个寒蝉，解下身上的斗篷裹住行止。

    他何尝不知，行止一直想要的不过是家，普通人家随手可得的东西于她确是奢侈，更是痴心妄想。

    萧临心软了，语气也软了不少：“清河瘟疫的事，你知道多少？”

    赵凌如知道萧临在问他，如实道：“不是普通的疫病，我已命人追查。”

    如此，多留无益。

    转过身，走出几步，驻足道：“君子行有所止，善自珍重，好自为之。”字字句句隐没在风里：“赵凌如，好好待她。”

    眼眶中的泪再难忍住，滴滴落在雪面，留下珍珠大的坑，她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话，只是看着萧临离去的背影。

    良久。

    师兄，真的告辞了。

    “阿嚏”天气太冷，一旁观看的萧临了个喷嚏。

    “还冷吗？”秦玉担忧道，红莲手链灵流流转更甚。

    萧临摇摇头，他哪还有管自己冷暖与否的心思，直直盯着行止与赵凌如看。

    秦玉怕萧临触景生情，道：“我们走吧。”

    “再等等。”

    行止望着萧临背景远走，身子不堪重负，要倒下去，赵凌如眼疾手快，冲上前将人扶住。

    行止苦笑道：“幸好，瞒过去了。”

    赵凌如道：“阿止，你这是何苦呢？”

    行止：“师兄他太苦了，我不想让他替我担心。”

    天气寒冷，即便行止脸色苍白些萧临也不会疑心，行止心中暗自庆幸，今日早起两个时辰化了妆，也庆幸与萧临是在这一日相见。

    赵凌如：“我们进去吧。”

    萧临秦玉跟着赵凌如进了竹屋，见证两人拜了天地才离开，离开前萧临还颇为不舍回眸看了一眼。

    最后一眼。

    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鸿雁为信，属实算不上圆满。

    萧临将一朵含莲悄无声息地在给行止斗篷时塞了进去，剩下的他要立刻回到猎户的木屋——阿玉还在那里。

    阿玉正在添柴，锅里咕嘟咕嘟翻滚声，飘出板栗香味。见人回来，慢面焦急，阿玉豁然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人没事，萧临暂且放下心，走到炉边烤火。阿玉又添了几根柴。

    “阿玉，把手伸出来。”萧临道。

    不知道干什么，还是伸出手，萧临手探上脉搏，又拿灵力探索一番，无恙。

    明北境形式，萧临表情想要阿玉留在林间木屋，这里人际稀少，不用担心被感染疫病。

    阿玉摇摇头--不愿意。

    “阿玉，这次疫病来的诡异，你就留在这，等我处理完就回来。”

    摇摇头，坚决的摇摇头。

    萧临耐着性子道：“你听话。”

    依旧摇头。

    看来铁了心的要跟着萧临。

    “秦玉，我有件事想问你。”萧临道。

    秦玉应了一声：“知无不言。”

    “是不是从这时候你就……”萧临意味深长看着秦玉，心道：“到这应该能明白吧？”

    秦玉揣着明白装糊涂，戏虐道：“我就什么？”

    就……就……

    有些难以开口，换了个法：“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秦玉痛快答应道：“对，甚至更早。”

    萧临内心苦不堪言，还以为当年阿玉是害怕、担忧他和自身的安慰，谁料，年纪就藏了这个心思。

    “萧兄”

    “啊？”

    倏然，唇间覆上湿热，萧临未等反应，怔怔傻在原地。

    之前也是只在冰洞里，秦玉神志不清自己又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表明心意后，秦玉也谨慎守里，没什么亲昵举动。

    脸色火热，一直蔓延到脖颈，耳根爬上透红粉色。

    直到秦玉离开，萧临才回过神，唇间有些发麻，却又奇怪的感觉。

    “我……我有些……有些内急。”狼狈的往门外走，忘了手链还系在两人腕间。

    秦玉一直在他身后跟着。

    “你……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我也不想，可我们……”举了举系在一起的手，可怜巴巴道：“连在一起呢。”

    萧临这下脸上火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我可以陪着萧兄一起去。”秦玉一本正经道。

    语气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听着却像字字都被秦玉在齿间意淫过，暧昧的很。

    “不，不了，我们回去……回去接着看。”

    萧临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秦玉跟在后面笑容满面。

    木屋内。

    萧临郑重其事的又问了阿玉一遍：“你真的想好了要同我一起？”

    点点头。

    萧临喟叹道：“那好，我不让你乱跑的时候你不需要乱跑。”

    点点头。

    “好了，吃饭吧。”萧临道。

    阿玉难得展颜，这次却笑了，殷勤盛了一碗热乎的板栗粥给萧临。

    萧临看来看去，桌子上就两只碗，难道他离开的这些时日阿玉只喝粥不成？

    “阿玉，你每餐就只喝粥？”萧临心疼道。

    阿玉想起什么，跑到墙角在放米的布袋后面抱出一个坛子。布袋里还有大半米，根本没吃多少。

    “阿玉，我离开的时日也不短了，米缘何下的这么少？”

    即便饭量再少，也不该吃的如此少，况且米本来也没多少。

    他又翻了翻，从一堆袋子里翻出另一个布袋，这个袋子萧临认识，是拿来装板栗的，原先满满一袋，现在只剩一半。

    “你一直在吃板栗？”萧临道。

    阿玉依旧点头，这次萧临却笑不出来了，满是心酸，只是伸出手，揉了揉阿玉的头。

    坛子被阿玉开，盖子反过来做盘子用，捞出几块白萝卜还有一些青菜。

    咸菜？

    哪来的？

    阿玉比划着手，大致意思是那猎户来过，送了些青菜，苦于青菜不能久放，阿玉找了个酒坛子，把能腌制咸菜的都加盐水塞到了坛子里。

    心情复杂，万般言语最后只汇成心酸两个字。救下阿玉却没能给他一天安稳生活。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