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一边着,一边趁她神游着,手上重重捏了一下。
秦宴书正动着情,全身都是敏感的,没忍住就出了点声。
远处能听见细微的热闹声,夜色彰显的后院异常寂静。
江焰脸埋在秦宴书脖子里,听到声舒爽地笑了声,带着欲气。
腿是软的,她抬脚,红色的高跟鞋报复一般踩在他黑色的皮鞋上。
宋时遇来过江家老宅,后院角落里有座会客的阁楼,他牵着雁双上了楼。
有两层楼高,这地方视野很好,可以俯瞰整个茂密山庄的景色。
也能将前院的事物收揽入眼中。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
月色在他眼前扫过,宋时遇靠着栏杆,偷偷躲在夜色里看她:“嗯,来过几次。”
江家和宋家并不是世交,顶多是商业上的来往,他认识江焰也是偶然。
清风吹拂,落叶遣绻,恬静而闲适。
从这儿可以看见最远处的山雾缭绕,是城中心少有的美景。
清风扫过,高台花架上挂着的藤蔓轻轻摇晃。
雁双一身最质朴无华的衣服,宋时遇视线里只能看见她一人。
察觉到目光,她耳朵一热,紧张地捏了捏尾指看过去:“怎么了?”
看出她很紧张,宋时遇没盯太紧:“很开心。”
“开心什么?”
宋时遇没实话,扯了一个谎搪塞过去:“跟你在一起。”
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开心不用像个偷窥探她,不用借用看风景的由头,看她一节课又一节课。
虽然过去用了一些阴谋阳谋在她身上,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阁楼的风是凉的,穿破衣服刺在皮肤上,远处弥散的光将黑夜切割成两份。
有股热从皮肤底层发出来,挤走了那意图闯进来的凉,雁双怔忡许久,眼眸闪着羞涩的星光:“你能不能别出来。”
原本是担心她害羞,特意没看着她。
没料到,一句话也能让她害羞。
宋时遇视线移到她脸上,漆黑的眼里有星辰,将身后满山遍野的风光都比下去了些。
“我不出来,怕你忘记我喜欢你这件事,怕你没有考虑我昨天表白的事。”
有些事情开了,他好像胆子就大了些,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一切心境。
听宋时遇永这种低微的语气话,雁双觉得有点心疼:“不会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忽视的了。
她眼里有月色,眉间染上一层柔软。
宋时遇低声:“双双,我在等你。”
“如果、我是如果……”雁双直直地与他对视,目光干净,不藏有世俗的杂质,“我没办法喜欢上你呢?”
像另一种拒绝,也像示意他退步的一句话。
不再是那种谦让、退步的姿态,宋时遇胸口疼痛翻涌,极力压制着晦暗,他:“试一下好吗?
他知道,如果退步了,哪怕半步。
这场他费尽心思得来的重逢,也就戛然而止了。
风好像把他气力刮走了,语气略微凄凉,薄唇紧抿着:“如果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如果可以,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可以变成那样。
只是这种话不能。
阁楼上,两人并肩站着,种类不同的情绪在两人身上缠绕。
夜风肆意,撩乱了雁双的头发。有几缕黏在睫毛上,痒痒的。
她自然地将头发撩到耳后,尽量忽视刚刚从他眼里看见的低落,顺应自己的来:“我觉得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改变也没办法心动。”
就像她同他同学三年,却从来没有动过一丝歪心思。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察觉到一丝他的喜欢。
宋时遇盯着雁双那张没有一丝试探的脸,胸腔颤栗不停,翻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她这句话像一把最尖利的刀刃,由她亲自扎到自己的心口。
但仔细一想,雁双好像一直是这样,对待什么事都有所保留,不会给旁人太过百分百的承诺。
什么都是淡淡的。
不伤害别人,也不给别人太过分的承诺。
而这,不也刚好是自己对她心动的理由吗。
半明半暗中,她在看着远处,宋时遇低着眉眼看她:“试试,就试一下。”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雁双侧头扯出一个笑:“我会的,但是我不想因为最后结果不好你难过,所以想——”
宋时遇不让她继续下去,截断了:“你愿意尝试就行了。”
对视了半分钟。
也是是心虚,也许是愧疚,或者是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某种情愫,雁双败下阵来,先逃避般挪走视线。
然后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好。”
阁楼到前厅的路是草坪,路中间铺了一条石子路,天色昏暗,灯火微弱。
宋时遇伸手,欲去扶她。
雁双不太自然地躲开:“没关系。我可以的。”
她绕到前面,脚下的速度逐渐加快。宋时遇收回伸出去的手,指节僵硬。
他抬脚跟上去,昏黄的灯火将她的影子拉长缩短,滑到脚边再到逃走。
他极力压制着情绪,失落与悲痛交织,怅然若失却怎么也压不住。
两人赶到,前厅寿辰正好开始。
江父在台上致辞,商业性地完,望了望台下站在一起的秦宴书和江焰,话题进入正题。
“谢谢各位来老头子的大寿,今天双喜临门,我江某还有一件喜事宣布,我的独子江焰也到了年龄,同秦家女儿了一门亲,借着我这老头子的寿辰,邀请大家一起见证。”
江老爷子在旁边,示意江焰上去。
他看了眼秦宴书,后者使了个眼色给他。
江焰走上去,江父笑了声,拍了拍他肩膀,往后退开。
他还是那种无关紧要、堪称随意的语气:“谈恋爱结婚这些事情其实离我挺远的,我觉得婚姻枯燥且乏味,放弃一片森林一辈子锁在一个人身边,我以前真的没想过。我这种人有钱长得还帅,跟别人建立一个长久的婚姻关系其实是不大可能的……”
他语气一停。
江父和江老爷子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皱了眉。
恭喜都挂在嘴边的众人,被这前边的话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太懂。
江焰视线一扫,看似随意地落在台下的秦宴书脸上。
许是这些话正得她的心意,这会儿,她红唇勾着,笑的将那一片的人都衬得黯然失色了。
江焰对着她勾了下眉目:“但是吧,老话得好,看对眼了也就栽了,浪子回头的事也不假。”
“我也很开心,等结婚那天,希望各位都能到场祝福我们。”
时间一瞬拉得漫长了些。
秦宴书嘴角的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台上。
震惊过后,漆黑的瞳孔里迸发的是无穷无尽的怒意。
人群里一阵掌声,宾客道着“恭喜”。
知道今天悔婚计划的雁双也是没回过神。
下一秒,她明白了。
秦宴书是被江焰阴了。
雁双偏头看向他被灯火勾勒越发清晰的脸,忽然想起来,那天宋时遇有所保留的话。
“你是很早就知道江焰原本就没想悔婚吗?”
她语气不是质问,是疑问。
宋时遇哑然一瞬,面容紧绷:“不是,我猜他不会,但不确定。”
雁双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确实也觉得江焰城府挺深的:“宴书可能又要嚷着杀了他了。”
因为她随意的“疑问”,宋时遇脊背覆上了层冰凉的虚汗,眼眸透着拘谨。
掌声还在继续。
就这脸色骤变的秦宴书,江焰叫她上台,后者没有当场离席显然已经给了面子。
站在台下,没有任何动静。
秦宏踱步过来,冷着声,家丑不可外扬,他音色很低:“要我请你上去?”
因为这句话,秦宴书眼皮一跳,每一寸肌肤都往外传递着刺骨的寒意。
她看了眼台上,抬脚走过去。
江焰过来接的,抓着她的手腕:“我是觉得吧,她这样女孩子,我要不娶了,可能就没人要了,勉勉强强我收了吧。”
台下哄笑。
一群人沉浸在喜悦里,秦宴书甩开江焰的手,一盆冷水泼下去。
“大家要白欢喜一场了,我是来悔婚的。”
后排奏乐的鼓手,拍子错了一拍。
宾客刚从上一出里回神,又掉进这一出里,个个脸上都面露疑色。
整个会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秦宏看着抬上,哼笑一声,明显压制着怒气。
他没干什么,连个禁止她胡闹的眼神都没给,只是淡淡盯着,一股压抑的强制性油然而生。
秦宴书咬了咬唇,血腥味蔓延在喉腔里,心也彻底凉了半截。
她吸了一口气,换了一副脸色,笑道:“抱歉,我开玩笑的。”
她眼神巡视了一遍台下,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一件商品,不仅供人观赏,还能给秦家铺路。
将来秦家壮大了,也算是踩着她的骨血上位的。
台下的宾客一愣一回神,笑着趣江父:现在订婚都要来点惊喜了吗?
秦宴书捏着手下台,等到各自欢乐散场,雁双跑过去:“没事吧?”
“没事。”她表情这会儿已经恢复如常,淡漠一切,但也像具躯壳,“就是有点不爽。”
“江焰他——”
“别在我面前替他,我怕我忍不住去废了他第三条腿。”
秦宴书没忍住,声音提高了一点,反应到之后,了声:“抱歉,我不是对你发火。”
她只是气不过,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耍着她玩那么久,她什么都顺着他。
到头来,还被人阴了一招!
好样的,江焰!
整个会场已经不见了秦宏的身影,他的助理在外面侯着,了句老爷子找。
雁双知道一些秦宏的为人处世,今晚这一出,他不会轻易带过,抬脚跟上去:“宴书——”
“没事,就是我可能会挨一顿批,还会去喝酒,你能不能陪陪我?”
雁双下意识看了眼宋时遇。
他点了下头。
她:“好,我陪你。”
江焰从后面跑过来,拉住秦宴书,脸上没有台上那种春风得意:“宴书!”
秦宴书脚步骤然停住,因为怒气,眼周一圈都被染上了怒红,明显戾气很重。
她一字一句,警告的语气:“在我没对你动手之前,离我远点。”
雁双被她这股火惊了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这么不留情面的秦宴书了。
那会儿她没事,兴许也是假的。
夜深外面的公路边没有人,连个车辆也没有,秦宏就站在旁边,司机在后面侯着。
秦宴书咬了咬牙,走过去:“爷——”
秦宏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夜色静谧,这一巴掌用的力道不轻,她耳鸣了一瞬。
脑子里只有嗡嗡嗡的声音。
“我一次错都不能犯吗?”
秦宏的声音冰凉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你生在秦家,衣食无忧,你就该时刻绷着神经,不能犯错,更不能犯这种明知结局的错误!”
那一瞬间,像有一点沉重的乌云压过来,压得秦宴书有点喘不气来。
“我过,我的话你照做,今天我要是没来,你想把江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她笑了声,想质问他。
那我呢?
我这个人还没有脸面重要吗!
秦宴书丝毫没察觉到手在抖,借着黑夜,借着看不见尽头的路,她好像看见了时候那个因为忤逆秦宏而被丢弃的自己。
真的见不到光了吗?
风拂过脸颊,刺疼刺疼的,秦宴书平静地看着秦宏。
“一辈子按部就班的按照你的意思活着,我像个傀儡一样,你养的那条狗都比我活得潇洒。”
“混账!”
秦宏抬起了手杖。
棍子落下来的时候,秦宴书没躲。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她听见一道声音,掀开了眼皮。
江焰甩掉棍子,甩了甩发麻的手心。
“老头,这人以后就不是你们秦家的了,手上的棍子啊什么的,都别落错了地方。”
秦宏一阵皱眉,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
没顾着人,江焰抓着秦宴书把人直接拉走了。
出了路口,看着她一张白净妖艳的脸红了一块,江焰火气就上来了。
他勾着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一股心疼压上心头:“骂我挺厉害的,不知道躲吗?”
其实自责更多,他以为像秦宴书这样的事业型女强人,万物权利应该都收拢在自己手中。
不主动退掉联姻是因为孝敬。
没想到只是个徒有虚名,实则在自由上面没点实权。
秦宴书把他的手掉,径自往前走:“你他妈不阴我,会有这事?”
这么一怼,江焰瞬间失去了主风骨,抬手抓了把头发,跑着跟上去:“我也没那么差,你迟早要嫁人,嫁谁不是嫁,还不如嫁给我。”
细风微撩,高跟鞋与皮鞋的脚步声交错。
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秦宴书停住脚步。
瞧见他脸上的紧张,嘴角冷冰冰的勾起,好像捉到了什么一星半点有趣的事。
她试探的语气:“江焰,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不然会死的很惨的。”
她的死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心会死,而且很惨很惨。
因为她秦宴会不会给任何回应。
看着江焰慕然僵硬的一张脸,那种游刃有余不见了,眼神渐渐闪躲,乖张嘚瑟也消散。
秦宴书觉得自己猜想对了一大半。
喜不喜欢不确定,但江焰对她上心了。
所以宁愿冒着风险阴她,也要挽留这段联姻。
这个念头一出,让秦宴书心头爽了一下。
短短一句警告,加上她眼里的嘲弄,江焰情绪快速闪躲,整个人瞬间凉了半截。
她用一张带着阴翳的脸,看着他嘲讽:“怎么不话?心虚了?”
江焰原本觉得喜欢一个人不丢人,但她给的反应让他觉得这是一件奇耻大辱。
何况他也可以收心,也可以护着她,喜欢她。
“喜不喜欢,你都要嫁到江家,嫁给我,成为江太太,这点你逃不掉。”
秦宴书勾眉,眼神一瞬间转换,堪比深冬最冰冷刺骨的雪雾:“逃不掉就不逃,走着瞧。”
她又朝着他露出一个胜者的眼神:“我秦宴书的心就是一把冰刃,不仅暖不热,还会适时在别人心脏扎上一下。”
不等江焰回过神来,她继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字一字像真的扎在他心上一样。
“祝你好运,未婚夫!”
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头顶像被一层黑雾遮盖,夜色缭绕,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阵一阵。
每一下都像踩在江焰心上,又疼又涩。
到现在这样,两人的合谋也算是彻底分崩离析,之后估计只剩下唇枪舌战。
毕竟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应该最讨厌别人在她背后耍手段。
作者有话:
宝宝们晚安~
还在看得臭宝们给俺留个评论呀~
最近都不留言啦,俺好孤独寂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