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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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溯能清楚地听到车帘内篆儿紧张情急的声音。
“娘子怎的就将手给伤了呢!?”篆儿托着姜芙手上的手,着急得直催外边的姜顺,“姜顺,再快些!”
娘子从最受不得疼,这给花刺划伤得这般深,不知该有多疼!
都怪那个卖花郎!
篆儿很想掀开车帘来指责驾辕上的沈溯,可想起今姜芙护他的模样,她只能将气恼往肚子里咽。
“不妨事。”怕疼的姜芙隔着帘子看着外边沈溯隐隐约约的身影,倒是不觉自己手心的伤有多疼,“我不疼。”
“怎会不疼?你这伤口深得都快看见指骨了!”篆儿丁点不信她所言,娘子正是因为怕疼所以一直都不愿意学女红的,“娘子你别骗篆儿了。”
“胡,没有的事。”姜芙将手从篆儿面前收回来,不让她再念叨,以免让沈溯听到了心生愧疚,“就是些微伤而已,待看过大夫便没事了。”
篆儿自然还想再什么,姜芙当即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捂住她的嘴,指指外边的沈溯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话。
篆儿一脸错愕,虽是闭了嘴,然而却是一肚子的无奈与不高兴。
娘子真是……为着那卖花郎,连话都不让她如实了!
沈溯听得篆儿的话,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躲藏起来。
若非不想姜芙再为他做出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举动来,他根本不会坐在这驾辕上。
不曾相识且非亲非故,不知姜娘子何故如此执着于他身上的伤。
纵是他死了,也和她毫无干系才是。
但愿娘子手上的伤无恙,否则便是他害了她。
西城郊外的路颠簸难行,马车驶得并不平稳,颠得沈溯背上的伤又渗出了血水,浸上他背上的衣服。
他心中紧张又羞愧,根本未有察觉马车里的姜芙不知何时轻轻掀开了车帘,静静地自他身后注视着他,不曾移开过眼。
多少次她想抬手碰一碰他的肩,想问一问他疼不疼,却又怕惊吓到他,让他再不愿同她前去看大夫。
看他背上衣服上又渐渐晕开的血渍,姜芙不禁又红了眼圈。
为何要默不作声地忍着这样的疼痛?
又是何人对他如此残忍?
是平阳侯府的人?还是旁的什么人?
若是平阳侯府的人,又当是谁人?
这一世,她想抓紧他护着他,可他若总是这般躲着她避着她,她将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又该如何了解他?
若她直接同他明言,她心仪于他,怕是会吓得他往后再不敢见她。
而且目前她也还不知晓阿兄那儿对他是个如何看法,又是否已经识得他这个人?
当初阿兄非让她嫁给他不可,除了以此保住她的性命之外,选中阿溯这个人,可还有其他原因?
若是要名正言顺地了解阿溯,最好的法子莫过于他们之间有个名正言顺的关系,如此一来,即便他躲着她,她也能将他找回来。
唔……若是明日便能嫁给这个木头,就好了。
沈溯始终低着头,姜芙则是对着他的背影出神了一路,临近城门,篆儿终于寻到机会将被姜芙撩起的车帘给放下来。
“城中人来人往的,娘子还是放下帘子为好。”篆儿道。
篆儿这句话让一路上都紧绷着身子与神思的沈溯这一瞬有一种如坐针毡之感,城中人来人往,他也不应当再继续坐在这驾辕上。
他正欲让姜顺将马车停下,只听马车内的姜芙徐徐道:“沈郎君若是要下车自个儿走去医馆,我便也下车同沈郎君一块儿走。”
显然她猜到了沈溯心中所想。
沈溯当即动也不动,继续低头坐着,心中只盼能快些到医馆,好让他能够快些自驾辕上下来。
是以当马车将将在李家医药馆前停稳时,他便飞也一般跳下驾辕,站到一旁。
姜顺则是拿着挂在马车边上的马凳放到地上,篆儿先下了马车,再伸手将姜芙自马车上搀下。
姜芙抬眸看向举止卑微的沈溯,正要话,忽听身后有人唤她:“酥酥。”
酥酥是姜芙的乳名,天下间除了自家兄嫂会这般唤她之外,曾经就只有一人会如此来唤她。
饶是没有回头,姜芙也知晓是谁人在唤她。
只见她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亦自然而然地变得冰冷,只听她对姜顺道:“姜顺,你先陪同沈郎君进去。”
也不忘叮嘱:“找李老大夫。”
姜顺应下,将沈溯请进了医馆里。
沈溯的双脚有些微滞顿,尔后才连忙转身往医馆里走。
在他抬脚跨进医馆门槛之时,只听方才唤姜芙之人又唤了她一声“酥酥”。
声音比方才要近,语气惊喜且温柔。
男子的声音。
沈溯垂着头,快步走进了医馆。
待看他入了医馆,姜芙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苏泽。
看向这个曾经她不顾一切去爱的人。
今日的苏泽穿一件月白色宽袖长衫,外披一件黎色长褙子,长发束在幞头里,手上拿着一块墨条,面上满是温柔与惊喜的浅笑。
李家医药馆往前再几间铺面是一家专营文房四宝的铺子,苏泽自那方而来,兼手上拿着新墨条,显然是刚从那铺子出来便遇到了姜芙,只见他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否则又怎会再这广庭之下连唤她两声“酥酥”。
读书之人向来极种面子,苏泽亦不例外,从前的他是从不会在有旁人在的情况下唤她乳名的。
想来是她这几日将他拒之门外让他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来表示他对她的“情意”。
姜芙心中冷冷地想。
这是她重新回到这世上来的这些天里第一次见苏泽。
一如她一直以来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
不过,从前她眼中的他,眉目清朗,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公子如玉,万般都是好。
如今她眼中的他,则是这世上最丑恶的豺狼,虚伪的面容下是早已腐坏的心,如若她不想为此等奸恶人赔了自己的性命,她恨不得这一刻就千刀万剐了他!
苏泽今回是为买墨条而来,不曾想会在此处遇见姜芙,经前两日均见不得她之后,眼下得以巧遇她,他心中的欢喜是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
他一直以来都将姜芙当成自己为父报仇的一枚棋,与她之间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都是为了以她来报复姜蒲,他对她,从不曾有过真情。
且一直以来皆是姜芙想方设法寻他见他,从不曾有过他想见她而不得的情况,因此当他连续两次主动前去见她却被她拒而不见后,他才第一次有念她之意。
更甚者是,他自认为他心中从不曾有过姜芙,然而这几日夜里却总是为了她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觉得他约莫是疯了。
他也已想好,今日再到襄南侯府去递信一封。
他家中墨条已用完,今来买新墨,便是为了给她写信。
倒不想竟在此处遇到她,这如何能不令他欣喜?
“酥酥怎会到这医馆来?”苏泽看一眼姜芙身后的医馆,关切地问道,“可是这两日病了?”
因为病了,所以才不见他。
“苏郎君笑了,你看我像病了的模样么?”姜芙不疾不徐冷冷道,“我好得很。”
苏泽狠狠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姜芙。
他是个极聪慧之人,姜芙语气里的疏离与冷漠均察觉得出来。
也正因如此,他才觉震惊。
因为他所认识的姜芙,无论是眸中还是心里,皆是他,不见他时思他念他,见着他时满眼唯有他,绝非此刻冷漠得好似与他不相识的模样。
“酥酥你——”发生了何事?
然而他话未完便被姜芙毫不留情地断:“还请苏郎君自重。”
“光天化日之下,苏郎君这般来唤我,不知晓还当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干系。”姜芙面无表情不疾不徐道,“我今日无暇和你计较,倘若下回你还如此无礼,便不怪我对你这读书人客气了。”
姜芙完,不再理会他,转身便朝医馆里走。
“酥……”面色难看的苏泽再次唤住她,“姜娘子!”
姜芙一眼都未再看他,便是身子都未再转过来,只是对篆儿道:“篆儿,告诉他,若是有话同我,应该怎么做?”
震惊于姜芙对苏泽如此冷漠的篆儿听得她唤自己,这才无心胡乱猜想,赶紧道:“苏郎君若有话要同我家娘子,请到襄南侯府递帖子,若是我家大郎君答应了,届时会派人给苏郎君回帖子。”
听得篆儿罢,姜芙满意地走进了医馆。
篆儿赶紧跟上她,连礼都忘了同苏泽行。
苏泽面色阵红阵白,难堪不已,不敢再在此地多留以免遭人口舌,转身大步离开。
只见他眸光阴桀,全然不似方才姜芙面前的温润。
方才他有清楚地听到她吩咐姜顺带那个布衣男子到医馆里找李老大夫看诊。
她是为了那个“沈郎君”而来医馆?
那个沈郎君,是何人?
姜芙从前一直觉得兄长就是个蛮不讲理的粗人,一直以来总是鲜少归家便罢,难得归家时又总是对她极为严苛,久而久之心中便对他积了怨,不愿同他亲近,更不愿意去了解他。
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阿兄年少时的事情。
她一直只道阿兄是个顽固不化的粗人,却从不曾想过阿兄也曾有过桀骜不驯的年少时。
幸得如今她还能有弥补曾经所有无知与悔恨的机会,她定不会再做那愚蠢之人,也再不做那让阿兄阿嫂寒心的逆女。
她甚至曾觉阿兄阿嫂之间毫无情意可言,自认为他们之间不过是父母之命无法违抗才结为连理,所以阿兄才会常年不归家,与阿嫂之间也迟迟没能有孩儿。
可如今她终是认真用心瞧来,才发现阿兄阿嫂之间所谓的疏离,皆是她的自以为。
阿兄是待阿嫂好的,否则这么些年来阿嫂又怎会对他一句怨言也无?
而阿兄在阿嫂心中,亦是她此生认定了的郎君,否则这会儿阿嫂在及阿兄年少的事情时又怎会满眼都是温柔的光?
姜芙将手肘抵在案上,支手托着腮微微歪着脑袋,嘴角噙着笑,认真地听着于筱筱同她姜蒲年少之事。
于筱筱遇到姜蒲那年,她十五岁,姜蒲二十岁,那时的姜蒲早已过了年少时,她也不曾经历过他的年少,然而此番她起姜蒲年少事时却像曾陪他走过那段最为血性的年纪之路一般。
“阿嫂是真真喜欢极了阿兄呢。”姜芙看着于筱筱眸中的柔光,终是忍不住抿嘴笑道。
姜芙以为于筱筱会红着脸嗔她,谁知于筱筱虽是红了脸,却未嗔她胡言乱语,反是笑着应道:“这是自然,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嫁与他了,他这般长年累月不着家的郎君,除了我,才没有哪个傻娘子愿意嫁给他呢。”
“酥酥你,我若是不嫁给你阿兄,他可是该当一辈子鳏夫了?”于筱筱忽地反问姜芙。
三十岁的妇人,成婚十二载,此番起自家夫郎来,却似个二八芳华的娘子,盈盈言笑,是姜芙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模样。
于筱筱十五岁识姜蒲,十八岁嫁入姜家,大婚当日姜父战死于汜水的消息传入京中,将将与她拜过天地的姜蒲便脱下喜服换上战袍往边疆汜水而去,且这一去便是整整三载未归过京,纵是陛下追封姜父之时他都未有出现,整个姜家都是于筱筱一人在操持。
彼时年仅五岁的姜芙只知她家中来了个美好又温柔的阿嫂,长大后她亦不曾去想过阿嫂这十余年来的艰难与辛劳,如今她才明白,阿嫂的一切心甘情愿皆是因为她对阿兄的情深意重。
“阿兄能娶得阿嫂为妻,不仅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更是我们整个姜家三生修来的福气!”姜芙情不自禁搂上于筱筱的胳膊,“从前是酥酥不懂事,往后若是阿兄敢对阿嫂不好,我就日日烧香告诉九泉下的爹娘!”
于筱筱被姜芙逗得不禁笑出了声。
“阿嫂,若是让你重新选择,你可还会选阿兄当夫婿?”难得于筱筱同她上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姜芙便趁势又问,“若是我,我是不会嫁给如阿兄这般成日成日只想着上阵杀敌的郎君的。”
姜芙的是实话,若她是阿嫂,单就阿兄成婚当日便离家三年不归这事,她早就活成了深闺怨妇,绝做不到如阿嫂这般非但毫无怨怼甚至还挑起整个姜家内外事宜的大度。
她的阿嫂,是这天底下最好的阿嫂,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娘子。
“酥酥这是什么话?”于筱筱从来只是嘴上嗔上姜芙些句,断不会当真与她计较,听得姜芙如是问,于筱筱便佯装沉下脸色,可想到姜蒲那般刚硬的郎君于她面前面红耳赤局促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又扬起了嘴角,“当初本就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莫重新选择,便是再给她十次选择的机会,她也依旧会嫁给他。
“你阿兄他是不解风情了些,他久处边关不归也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当初父亲死后边军军心动乱,且汜水一带并不安宁,若无他在那儿坐镇,父亲与其部下便白白牺牲了。”想到曾经那些年自己独自撑起整个姜家的日子,于筱筱饶是没有怨怼,如今想来,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并非不怕自己撑不下去。
“我晓得酥酥是心疼我。”于筱筱眉眼温柔,“不过这些年都有你陪着我,我也并不觉得日子难过,况且你阿兄并非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随他去边关,我担心你不能适应那边的日子,便未有答应他。”
姜母怀姜芙时年岁颇高,怀孕期间身子骨并不好,加之姜芙又是早产,是以姜芙年幼时身子极虚,时常生病,若是离了她自长大的京城而去到水土与京城截然不同的边关,必然对她身子骨有影响。
此事姜芙一直不知,于筱筱亦不曾同她提过,这亦是她第一次知晓她的兄嫂缘何常年分居两地的真正原因。
姜芙错愕地看着于筱筱,蓦地红了眼。
“有一事我并未同酥酥过。” 于筱筱抚抚她的脸,继续笑着与她话,不教她落下泪来,“你阿兄这些年来有月月与我来信的。”
不过初时他不是总同她些营里谁人被他责了军棍,就是天寒地冻的谁家牛羊都冻出了病来,后来也不知是受了谁人点拨似的,才开始在信中问上些关于她独自在京的事,后来则又在给她来信时顺便让信使捎上些他在当地买的物件来给她。
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意,来便是在这往返于京城及边关两地的书信中一点点营建而起的。
如今每每想起姜蒲初时在心中询问她近来是否安好时那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局促与笨拙,于筱筱仍忍不住好笑。
嫁了他,她不悔,从前不悔,往后亦不会。
姜芙愈发错愕,边吸溜鼻子边笑道:“原来阿兄和阿嫂是背着我偷偷好着的呢。”
“胡言乱语。”于筱筱又捏捏她的鼻尖,“好了好了,我这都让你这个顽皮给带偏了,前边酥酥不是问我平阳侯的事情来着?”
“嗯嗯。”姜芙用力点点头,“阿嫂晓得吗?”
于筱筱既未点头也未摇头,“那是你阿兄年少时的事情,他不曾与我提过,我只是听得他手下将士提及过而已。”
“平阳侯沈起比你阿兄年长五岁,曾经他们一同于军中历练,一同上阵杀敌,一同出生入死,听闻他们曾是边关禁军年轻将士里最默契也最出色的一对兄弟。”
“然而,二十年前,沈起却突然离开边关回京来,继而投入南疆军中,再后来便作为南疆军领将,荡平了南疆匪寇,凭此功绩成为齐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侯爷。”
仅此而已?姜芙回想姜蒲见着平阳侯时的态度,总觉事情绝非仅此而已,但也想到此乃二十年前之事,彼时阿嫂年仅十岁还未认识阿兄,且平阳侯也言他们兄弟二十年前边关一别便再未有见过,纵是她再追问,阿嫂也无法相告再多。
她们姑嫂间再了些话,于筱筱亦再次确认姜芙手上的伤并无大碍这才起身离开。
“你娘子今日怪是不怪?一大早的就到厨房去将刚蒸好的糕点全都装到食盒里去了。”
“嗯嗯,娘子平日里最是挑嘴了,向来都是每样甜糕都尝上一块而已,今日却是全带走了,确实怪极。”
于筱筱离开软玉轩后听得两名正在庭院里清扫的婢子好奇地声道。
于筱筱不由停下脚步,走至两名婢子跟前,微蹙着眉问:“方才你二人在娘子今日怎了?”
两个婢子心觉这也并非什么不得的事情,便将今自己所见如实告诉了于筱筱。
这虽非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于姜芙而言,却的确是反常之事。
于筱筱不禁想到向来惯于贪懒的姜芙今回已是连续两日早起去往城西外郊的园圃,再联想婢子所的糕点与她方才在姜芙裙裾与绣鞋上见到的花泥。
酥酥素日里最是讲究洁净,断不会让自己的裙裾或是绣鞋沾上脏污,更何况是花泥。
诸般不同寻常之事皆集中到了一块儿,绝非巧合。
酥酥那孩子,以医治瑞香为由到那园圃里是做甚么去了?
看来她得差人好生注意着些才是。
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这好不容易才缓和融洽起来,断不能再因甚么事让他们兄妹关系又变回从前那般。
不行,断断不行。
*
姜芙又从床底捞出了被她扔弃的那只木盒,将里边苏泽写的信一股脑儿倒到了地上。
姜芙脚踩着地上的信,恨不得将它们当成苏泽,踩得稀烂。
不过她不能这般做,这些信很快就要有大用处。
“篆儿你,你还是不是我的好篆儿了?”姜芙忽然拉住篆儿的手,冲她眨眨眼。
“……”篆儿点点头,然而心里却有些发虚。
娘子……突然这么问她,是要干什么?
“那你帮不帮我?”姜芙盯着她,又问。
“娘子若是有需要篆儿的地方,篆儿定是会帮娘子的。”这还用问么?
“那好,待会儿你就帮我去办件事儿。”姜芙满意地拍拍篆儿的肩,“现在先去替我将笔墨准备好。”
苏泽,你从前用怎样的法子来害我阿兄,我如今便用怎样的法子来成全你与连家的好事!
娘子从最受不得疼,这给花刺划伤得这般深,不知该有多疼!
都怪那个卖花郎!
篆儿很想掀开车帘来指责驾辕上的沈溯,可想起今姜芙护他的模样,她只能将气恼往肚子里咽。
“不妨事。”怕疼的姜芙隔着帘子看着外边沈溯隐隐约约的身影,倒是不觉自己手心的伤有多疼,“我不疼。”
“怎会不疼?你这伤口深得都快看见指骨了!”篆儿丁点不信她所言,娘子正是因为怕疼所以一直都不愿意学女红的,“娘子你别骗篆儿了。”
“胡,没有的事。”姜芙将手从篆儿面前收回来,不让她再念叨,以免让沈溯听到了心生愧疚,“就是些微伤而已,待看过大夫便没事了。”
篆儿自然还想再什么,姜芙当即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捂住她的嘴,指指外边的沈溯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话。
篆儿一脸错愕,虽是闭了嘴,然而却是一肚子的无奈与不高兴。
娘子真是……为着那卖花郎,连话都不让她如实了!
沈溯听得篆儿的话,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躲藏起来。
若非不想姜芙再为他做出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举动来,他根本不会坐在这驾辕上。
不曾相识且非亲非故,不知姜娘子何故如此执着于他身上的伤。
纵是他死了,也和她毫无干系才是。
但愿娘子手上的伤无恙,否则便是他害了她。
西城郊外的路颠簸难行,马车驶得并不平稳,颠得沈溯背上的伤又渗出了血水,浸上他背上的衣服。
他心中紧张又羞愧,根本未有察觉马车里的姜芙不知何时轻轻掀开了车帘,静静地自他身后注视着他,不曾移开过眼。
多少次她想抬手碰一碰他的肩,想问一问他疼不疼,却又怕惊吓到他,让他再不愿同她前去看大夫。
看他背上衣服上又渐渐晕开的血渍,姜芙不禁又红了眼圈。
为何要默不作声地忍着这样的疼痛?
又是何人对他如此残忍?
是平阳侯府的人?还是旁的什么人?
若是平阳侯府的人,又当是谁人?
这一世,她想抓紧他护着他,可他若总是这般躲着她避着她,她将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又该如何了解他?
若她直接同他明言,她心仪于他,怕是会吓得他往后再不敢见她。
而且目前她也还不知晓阿兄那儿对他是个如何看法,又是否已经识得他这个人?
作者有话:
完结啦完结啦完结啦!断断续续的更新,终于写完了!
下本不知道还用不用这个马甲来开文。
仙女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