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扭
苏祁龄拉着苏曼柳飞一样出了门。
“我们这是去哪?”
“去哪?回门啊。”
“这天都要黑了,回什么门。”
“肖家发明的,深夜接新娘,我们也来个深夜回门。”
“我看你与大将军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想勾引他啊,你不是试过了?”
苏曼柳扁扁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苏府。
天将黑,路上行人很少,只有馄饨馆子还开着,散发出香喷喷的热气。有马车追上了她们。
“苏姑娘,天黑路滑,将军派我送二位回去。”
“你是?管家?”
“对对,我是王管家。车内还有回门的礼物,一会我给姑娘拎下去。”
“将军还挺有心。”
“这不是将军准备的,仓促之间,将军哪想的到啊。这是昨日夫人准备的。”
“那夫人对你还挺好,可惜了你今天就扎穿了人家儿子的心。”
苏祁龄望着这一车厢礼物,又望了望面如猪肝色的苏曼柳,五味杂陈。
“她那哪是对我好,她分明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寻花问柳,心里对我有歉意罢了。”
“那不是还送了嘛,不像某些人啊,嫌弃我长的好看,拿枕头捂死了我。”
苏曼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涕泪横流。“姐姐,姐姐我错了,我嫉妒你的美貌,那是因为我长的丑啊,我不如你,你就原谅我吧,帮我向大将军求求情。”
“原谅你,也不是不可能。”
“姐姐只要的出来,妹妹一定照做。”
“既然你那脸没什么用,不如划花了去庙里当姑子,我兴许能饶你一条性命。”
“不行,去了庙里我就什么都没了。我还是肖家少奶奶啊。”
“哦也是你还欠我一条命,欠肖家一条命,死一次都不够还的。”
“姐姐既然能够起死回生,那一定能救我性命,姐姐救救我。”
“我能救你什么?我对你恨还来不及,恨不得要你母子一起偿命。”
“那就是大将军救了你,对对,大将军屡战屡胜,一定是有些妙法在身上。”
苏曼柳脸上红霞升腾,心里定了主意。苏祁龄望着苏家雕栏玉砌的大门,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二姐回来了啊,老爷夫人等了一天了,肖公子呢?”
苏府管家跑着出来迎接,一探头,看见了苏祁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又吃惊的神色。
“大,大姐?”
“怎么,出嫁才三天,管家不认识我了不成?还是我出嫁了,就不用回来了。”
“不不是,二位姐快进去吧。”
苏府富丽堂皇,目光所及之处都点了明亮的通壁明烛。烛泪一滴滴,像是眼泪。
“我的儿呀,一路辛苦了,娘等了你一天了。”
“娘,她们都欺负我。”
苏曼柳进了门,在娘亲怀里痛哭流涕。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祁龄?你不是死了吗?”
“怎么姨娘不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希望我三天就回来,要不七天头上我再来看看您?”
“你这孩子,见到长辈也不行礼,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苏父大腹便便,坐在主位。气的两撇胡子都飞了起来。
“我以前啊,就是太知礼数了,才让这个庶出的丑妹妹欺负到我头上来。”
“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吵闹拌嘴那是免不了的,如果以前曼柳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姨娘给你赔不是。”
“既然要赔不是,姨娘也做出点姨娘的样子来,站着伺候吧。”
“你,嫁去了知府家涨本事了吧,女婿呢,玉瓷呢?”
“姨娘怕是消息太不灵通了,你那好女婿,今日上午被你那好女儿当街拿金簪刺了十几下,现在恐怕血流不止,断气而亡了。”
“放肆。你住嘴。曼柳,你来,她的可是真的?”苏父气的拍案而起,手指着苏祁龄。
“爹,娘,不是我的错,那肖玉瓷染了花柳病,现下,恐怕已经传给我了。她还我,娘,你看看我这手腕。”
苏曼柳哭的梨花带雨,露出了带着红痕的手腕。
“我的儿啊,谁能想到,这肖家竟是这样的人家。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你去,你去认罪,是你指使的,跟我曼柳一点关系都没有。”
“姨娘莫不是疯了胡话不成。拉我下水有什么好处,不如姨娘去,认了这罪,顶上这人头,不定肖家能放我们一马。”
“孽障,孽障啊,你你竟然当街行凶,我那白花花的银子啊,几万两银子就这么了水漂。没用,没用的东西。”
苏曼柳母子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哄的苏父团团转,猛然间听见苏父发怒,两人都敢怒不敢言。
“现下,曼柳是不成了,只有你去,你求了那苏家老太太,不要赶你出门,只要你还是苏家媳妇,我的靠山就倒不了。到时,到时爹再给你添几副头面。”
“几副头面就把我发了。那可是几万两?”
“你,你还要什么?”
“我要的也不多,将我娘的坟迁出苏家墓地?”
“迁坟?迁出去她能去哪?在外面当孤魂野鬼?”
“难道让我娘眼睁睁看着你跟姨娘两人躺在一个坟冢欢欢喜喜吗?我娘生前就备受欺凌,不能死后也日日受委屈。”
“那死后的事情谁知道,还有好几十年呢。”
苏父支支吾吾,想起发妻,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生死谁能知道呢,不定明日就暴尸街头了。”
“混账,哪有这么父母的?”
“我又不是的父亲与姨娘,我只是的肖玉瓷,被金簪刺了胸口十几下,血流的呀。染红了肖家大门口。”
“行,只要你同意去肖家求情,我就允了将你母亲的陵寝迁出。”
“迁出就与你没关系了,麻烦父亲将族谱上名字也去了。”
柳姨娘听闻眼睛一亮,等了十几年,自己终于能上位了。满心欢喜。
“龄儿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牺牲,老爷,你就允了吧。”柳姨娘亲手盛了碗汤,放到了肖父面前。
“那,那族老不得嘲笑我连个女人也管不住。”
“等老爷财运亨通,也给老爷捐个官当当,到时候我们出钱给族里修了墓园,族里老都得了好处,吃人的嘴短,只会更加奉承老爷,还能老爷什么。”
“这,这捐官还早呢。”
“只要咱们那银子别了水漂,老爷当官还不是指日可待?”
“好,允了你。”
苏父坐在太师椅上,满面红光,仿佛下一秒就变成了官老爷。
“那现在就拿族谱来,除了我娘的名字,再给我立个字据。”
“你这妮子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狡猾,那你也给我立个字据,回去向肖家求情,一定要留在肖家。”
“好呀。希望您言而有信。”
管家将族谱很快呈上来,朱红笔在苏祁龄母亲名字上轻轻一涂,变成了一团朱红色的墨迹。
“好了,我已信守承诺,明天就向族老禀明,你找个好日子将你母亲迁走吧。”
几个墨字在纸上涂涂画画,字不成句,句不成字,把笔一扔,“你写吧,我给你按个手印。”
“姐姐当真空有副皮囊,连几个字也写不出,还按手印这么土。”
“不如你皮囊没有,力气却一大把,刺了肖玉瓷十几下还不停手。”
“娘,爹,你快让她求求肖家,也放了我吧,大不了我赔银子。”
“银子?你有几个银子,你当你爹的银子那么好赚?”
“爹,那你也不能看着我被大官府抓走啊偿命啊。”
“你,再给她求求情,大不了,大不了我再赔肖家一笔银子。”
“你是你的人情,她的就得额外另了。”
“你,你当真以为我动不得你?”
肖父气急,见苏亲龄的脸也面目可憎,伸手拿起汤碗扔了出去。
“孽障,还敢跟我谈条件?”
汤碗颇重,满满的热汤,「砰」的一声砸向了苏祁龄的脸。一只大掌挡在了面前,烫的皮肉通红。
四周静了一秒,随即尖叫连连。
“将军,将军您怎么来了。”
“这竟是歼灭鸮齐人的大将军?”
苏曼柳满脸惊喜,连眼泪也顾不得擦,柳姨娘紧张的攥紧了衣袖。
“有没有伤到哪里?看见碗来了也不知道躲?”
“这不是没伤到嘛?”
“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你就要让这群吸血的家人吃干抹净了。”
肖父颤颤巍巍的让出了上首的太师椅。
“这是族谱?”
“报告大人,不孝女想要将母亲的陵墓迁出我苏家墓园,人百般阻拦不成,只能同意。”
“你那纸上写什么?”
伸手拿起苏祁龄面前带墨迹的纸,眉头皱了起来。
“人与不孝女正在做契,省得以后出尔反尔。”
肖父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着,一身肥肉抖的像筛子,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
“他让我回肖家求情,别让他那几万两银子水漂,为了交换,我将我娘的墓从祖坟里迁出来。”
“肖家全家涉及人命,不是在大牢就是软禁在家,苏姑娘想要求情,无处可求。”
“这……”
肖父惊觉被坑,一张老脸气的如猪肝,不敢发作。
“倒不如来求求本王,抱上另一个大腿,比那肖家好用的多。”
肖父欢喜异常,油腻的脸上闪着惊喜的光,两手在身前,不停的搓。
“她不会写,我来帮她写。”
悬腕手书,行云流水,有几分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意思。
毛笔一扔,无遥拉过苏祁龄的手腕,拿一根手指蘸了朱墨,往纸上重重一按。
“你写了什么让我按手印啊,别不是把我卖了。”
“卖了你也不吃亏。”
“肖老爷,按契行事吧。”
无遥嘴角含笑,手指动了动,伸手想拉苏祁龄的手腕。
“哼,谁让你来装好人。”
苏祁龄眼神冰冷,抽走自己的手腕,转身就走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