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闺房
“苏祁龄,你去哪里?”
“我去哪跟您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刚我还帮你,给你撑腰,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你签了契让我按了手印,把我卖了。”
夜凉如水,月色照在苏府的湖面上,映着两个人的倒影。
“你家这景致不错。”
“我爹有钱,家里修的自然不错。”
“那看来我可以从你爹手里弄点军费。”
“随便,别坑我就行。”
望着苏祁龄的侧脸,嗓子没来由的有些干。
“苏姑娘不请我喝杯茶?”
“知府府衙有的是好茶,你回去喝啊。”
“那苏曼柳我可带走了。”
“走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喝茶最是风雅。”
柴房后院;
无遥一踏进柴房,眉头就皱了起来。柴山堆积如山,挨着墙头摆放整齐。只见苏祁龄攀上柴山边缘,几步就跨上了墙头。
拍了拍手上灰尘,“来吧,上来。”
手里端着茶具,大步一跨,跃上了墙头。
月光皎洁,倒影在接天荷叶上,分外美丽。清风徐来,有阵阵幽香扑鼻。
“这里?果真景致不俗!”
“是吧,这里只有我知道。”
“为何?”
“因为那柴是我劈的,闲着没事我便把它们都摆成了迷宫,用柴的人只会取外面的,丝毫不会注意里面还有一个空间,我有时候在里面取暖,有时候睡觉。”
“你一个富家姐缘何在家里劈柴?”
“我娘去的早,那柳姨娘原来是我娘的洗脚婢,连个贴身丫鬟都算不上,就因为给我爹洗脚爬上了我爹的床,我次次见她眼里鄙夷,她也任由下人欺负我。”
无遥眼里又多了几分涟漪,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以后必不让人欺负你。”
“以后就见不到了,你做你的大将军,我当我的苏神医。”
“我伤还未痊愈,你须为本将军负责。”
“你那卫兵行军仗,十个有八个会换药,还要我做什么。”
“本王心疾还没痊愈。”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等你养好了身子我给你治,我到做到。”
月光下苏祁龄的眼睛亮晶晶。脸上的绒毛像桃子一般鲜嫩可口,让人想咬上一口。
“不行!”
“行不行的你了也不算啊,肖玉瓷惨死,我还上府衙干什么去?”
“那肖玉瓷不见了。”
“他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上哪?”
“卫兵将肖家众人软禁,再带着仵作来收尸时,尸体没了。”
“当时街上那么多人,一个也没看见?”
“据当时街上刮起一阵旋风,迷了众人眼,等风过了,地上就只剩一滩血迹。”
“那估计是变恶鬼了,算算时间也该去找苏曼柳报仇了。”
“你心口刺伤又出了那么多血还能活?”
“那得看伤到哪里了,如果只伤到皮肉,也会出血,内脏没事,缝合皮肉就行了。如果伤到了心脏,损伤我也能治,不过别的大夫,我不敢能不能治。”
“所以得带你回府衙。那里更安全。”
“我才不去,我有家。”
“在这你就睡柴房?”
“那也比孤男寡女跟你睡一个屋好。”
无遥的脸白里透红,像秋天树上熟透了的苹果。
“我会对你负责。”
“不用勉强,我虽然没在婚书上,但也穿过喜服,看过人家大婚,这样的惊吓来一次就够了,不用来第二次了。”
“你这女人,怎么冥顽不灵。”
“别又给我吊死,扔棺材里给我埋了,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命雷给我劈开了。”
“你,今日走也的走,不走也得走。”
大手一揽苏祁龄的腰往肩膀上一扛,大踏步走到门口,往马车里一摔,马鞭一扬,马车动了。
苏祁龄跌进马车滚了一圈,头撞到了马车壁,车内锦被软垫,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暖手炉跟水壶,跟来的时候不是同一辆。
“你这狗将军,生活还挺奢靡,一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搜刮的都是你爹这样为富不仁的土财主,不用你担心。”
“那怎么不放点糕点,你不饿的吗?”
“我以为你们苏府饭菜糕饼俱全,没想到去了一趟,也不给饭吃。”
马车停下,有阵阵鲜香味飘来。“叔,来两碗馄饨。”
“你一个人能吃完两碗吗?分我点汤喝?”马车里钻出来一个脑袋。
大手一拍,“快回去,外面凉。”
“给我喝点就暖和了,不用那么气吧,回去就给你换药还不行吗?”
头靠在马车车厢上,两眼昏昏欲睡。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抱紧了暖手炉。
“把帘子掀开,一会馄饨凉了。”
无遥两手端着托盘,鼻子里呼出长长的白气。脸冻得通红,下巴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将托盘稳稳的放在了桌上,转身又要离开。
“你要去哪?不吃馄饨嘛?”
“你先吃。”
转身又端着一盘调料上了车,苏祁龄满脸通红,吐着舌头,嘴里不住的哈气。泪眼婆娑。
“烫着了?要不要紧,我看看。”
“没吹就吞了一颗,好烫。”
“你可真是,学医术就为了给自己治病的?”
苏祁龄白了他一眼,拿着筷子一粒粒的往外挑葱花。
“葱花也不爱吃?”
“大人,不吃葱花不犯法吧。”
“我看你不想要苏曼柳服侍了。”
“明天不用她来了,看着心烦。”
“原谅她了?”
“原谅倒也没原谅,只不过坏人不是有你们官府吗?”
“这么信任我?”
“您这人品,不敢恭维,不过你大可以讹我爹一大笔银子,然后放了苏曼柳,反正现在肖玉瓷也消失了。”
“你这主意倒不错,就是她掐你怎么算。”
“你那银子分我一半,我就当她掐我脖子的医药费。”
“我大可以拿了银子一两也不分给你。”
“那我就一会给你换药的时候给你脸上缝个抠门。”
“好,我们回去换药。”
“馄饨不吃了?”
“本来也是给你买的。”
吃饱了身体好像有点不听使唤,心突突跳个不停。马车摇摇晃晃,头靠着车厢,眼皮有千斤重。
马车一路平稳,停在了府衙门口。无遥勒停马车,一跃而下。
“到了,下来吧。”等了片刻,没有声响。撩开车帘,马车里苏祁龄蜷缩在坐在角落,双手紧紧抱着暖手炉,有发丝沾在脸上,双眼闭着,呼吸均匀,已经睡了多时。
“将军,将军,不好了。”
“嘘!”
无遥心翼翼的抱着苏祁龄,快步送回了将军卧房。轻轻放在了床上,眉头紧皱,嘴里似有叮咛,将脸侧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了兽一般紧张的神色。
院内,火把将院内照的如同白昼,卫兵们正在铺油布搭停尸房,另外一边,知府内的仆人在忙碌的搭灵堂,不时有人发出哭泣声。
无遥负手来到院内,面色严肃,显然压力颇大。
他抬头见卫兵来报,“凉城知府与夫人均中毒而亡。”
“什么?中毒而亡,不是让你们看押在房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