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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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甜吗?”阮蓁砸吧着嘴,“我怎么觉得还是没有味道?”

    卫渊微微勾起唇角,“汤圆本身算不上特别甜。不过与刚开始相比,如今确实甜了不少。”

    几句话颠三倒四,不知所云,阮蓁惦记着其他汤圆的味道,便也没有多问,“下一个吧,卫郎。”

    卫渊点头,保持着手指交缠的姿势,先牵着阮蓁的手到了她面前,又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碗边。

    “这一个,有了点淡淡的甜味!”阮蓁眼睛亮了起来,“尝起来似乎是……槐花?还是桂花?”

    就在阮蓁拿捏不准时,对面的卫渊微微皱起了眉,“我的这只汤圆,味道有些酸,馅儿里应是放了醋。”

    阮蓁一愣,笑了起来,“看来郎君决定将运气分给我后,自己运气倒是变差了许多。吃汤圆吃到加了醋的,这可真是难得几回闻。”

    那醋味似乎还不,卫渊酸得眉头都紧皱在一起。

    阮蓁见好就收,“好啦,我们快吃下一个吧,去一去你的酸味。”

    这次她让卫渊先捞。

    卫渊手下动作快了不少,似乎也极力想去除口中的酸味,连话都没便低头吃了下去。

    “哇!”阮蓁率先开口,眼睛亮晶晶的,“这一个好甜呀!满口都是花香!”

    卫渊眉目舒展,“确实很甜。”

    阮蓁迫不及待地又捞起一个,满目期待,“希望这一个味道更好!”

    两只汤圆同时入口,两人的眉头也同时紧皱在一起。

    “这……怎么这么涩?”阮蓁皱着一张脸,“甚至还越嚼越苦了!”

    “下一个。”卫渊言简意赅。

    阮蓁也想赶紧摆脱嘴中的苦涩,两人极为迅速地捞出了下一个汤圆。

    有了前车之鉴,阮蓁不敢再一口吃进口中,“先吃一点点试试,万一不好吃,我们就直接吞下,不要再嚼得满口都是怪味儿了。”

    卫渊点头。两人放慢了动作,试探性地咬下来一点儿皮。

    阮蓁迟疑着道:“似乎是甜的,但又像是带了点苦香?”

    “我的也是。可以试试看。”卫渊道。

    阮蓁点了点头,慢慢将这只汤圆放入口中。

    入口时带着微香,待咀嚼之后,淡淡的苦涩便弥漫开。这苦与之前的相比淡了许多,片刻过后,口中竟有些回甘。

    “不属于特别好吃的一类,但确实别有一番风味。”阮蓁点评道,“我还是更喜欢吃味道甜一点的!”

    “猜猜看这碗中剩下的,有没有你想要的。”

    阮蓁笑道:“肯定有,我如今有卫郎的运气在身,区区一个汤圆自然不在话下。”

    这笃定的语气,就好像方才那个苦得脸都皱起来的倒霉客人不是她似的。

    卫渊眼中笑意浅浅,“试一试便知。”

    两人熟练捞好汤圆。

    阮蓁心翼翼,啃下了一口。

    只一口,她的眼睛便又亮了起来,“甜的!可以吃!”

    “我的也是甜的,尝起来似乎是槐花。”

    “我的是柰子花的味道!”

    卫渊客观点评,“比我方才那一个还要更甜些。”

    余下的汤圆,阮蓁吃得很满足。

    自这一个汤圆开始,两人余下的所有汤圆都是甜的。仿佛所有的苦都在先前吃尽了,剩下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甜。

    咽下最后一只汤圆,阮蓁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摊上比刚才多了不少客人,那摊主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

    似是察觉到阮蓁的目光,摊主忙不迭走了过来,“两位吃好了?”

    阮蓁抬了抬下巴,“看清了,我们一起吃完的。”

    摊主在一旁笑得开心,“看清了,看清了,按照规矩,这汤圆就不收两位的钱了。”

    阮蓁哼了一声,“行了,忙你的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得嘞,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等他去招待其他人后,阮蓁轻咳了一声,面上有些不自在,“卫郎,我们已经吃完了。”

    卫渊嗯了一声。

    阮蓁盯着眼前的碗,“那是不是,可以把手放开了?”

    卫渊看了她一眼,“难道不是应该先把勺子放开吗?”

    阮蓁道:“是,但是手也该……”

    “那就把勺子放开吧。”

    阮蓁无言片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卫渊随后,也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那现在可以……”

    “可以走了。”卫渊站了起来。

    他手上一用力,便将阮蓁也拉了起来,手掌顺势将阮蓁的手完全握住,牵着她向前走去。

    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阮蓁头也不敢抬,匆匆跟着卫渊离开了这里。

    途遇不少妙龄女子,见到两人交握的手,无一不是捂嘴轻笑。

    阮蓁有些羞赧,她微微挣了挣,“卫郎……”

    卫渊不为所动,“不想从我这里分走好运了?”

    “想是想,但是……”

    “但是不愿意让我牵着你,是吗?”卫渊头也不回,被风吹过的话语散在周围,最终在阮蓁耳边形成一声叹息。

    阮蓁一愣,“卫郎?”

    卫渊没话,也没回头,只是默默拉着她向前走。

    人群的喧闹逐渐被甩在身后,只有溪水还追随着两人的脚步,偶尔发出撞击石头的清脆声响。

    卫渊一路都没话。

    阮蓁看着前方的卫渊,抿了抿唇,轻轻扯了扯他的手,“卫郎,我愿意的。”

    卫渊脚步一顿。

    阮蓁低下头,“被卫郎牵着,我……我很安心。”

    卫渊没有话。

    他突然张开手掌,手指灵活地自阮蓁指缝间钻了进去,与她完全交握在一起。

    掌心相贴,手指交缠。像两个紧密无间的爱人。

    阮蓁脸更红了。

    再向前时,卫渊脚步舒缓了许多。

    阮蓁想要问他什么,又觉得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

    两人沿溪水而上,经过一片树林。

    阮蓁突然停了脚步,”卫郎,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卫渊静听片刻,“林中确有人在啜泣。”

    阮蓁有些担心,“我们去看看吧,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卫渊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中。

    周围的树早已脱光了叶子,只留光秃狰狞的树杈,偶尔可见半大不的果子,蔫巴巴地挂在枝头,上面满是鸟啄过的疮疤。

    林中极为安静,只有若有若无地啜泣声,回荡在周围。

    阮蓁有点发憷。她声道:“卫郎,这儿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她话音刚落,右手便被人攥住。卫渊的手牢牢牵着她,”跟紧我,不要离我太远。“

    阮蓁微微一怔,随即面色淡定,“好。”

    随着两人的脚步,啜泣声越来越大,旁边似乎还伴有絮絮叨叨的话声。

    那人似乎了许久,见对面的人还在流泪,不由得抬高了声音,“我难不成还会害你吗?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劝!”

    啜泣声更了,但隐忍的哭声还是时不时漏出来。

    阮蓁拉住卫渊,压低了声音,“是金婶的声音。”

    卫渊抬眼望向前方,“对面的女子,似乎是方才那位名叫常萱的姑娘。”

    两人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不远处的金氏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你看那崔家,在镇上开了那么大个布行,他家又只有崔韶一个儿子,你嫁过去可就净享福啊!”

    常萱低着头,丝毫不为所动,只低低啜泣着。

    金氏放软了声音,“萱儿啊,你听娘的劝,别任性了。”

    常萱不话,只是流着眼泪不停摇头。

    金氏停顿良久,声音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谢家儿郎?我今天跟你明明白白清楚了,我是不可能收下他的三书六礼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常萱抬起头,泪盈于睫,“谢……他来过了?”

    金氏绷着脸,狠狠啐了一口,“他几日前是找过我,嘁,就拿出那么点钱,就想将我家女儿娶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常萱哽咽了一声,口中喃喃道,“他……他竟然来了……”

    金氏道:“我与他实话实了,他能拿出的那点财礼,便是再翻几番,也远比不上崔家拔下的一根毛值钱。我凭什么要把女儿嫁过去受苦?”

    常萱又开始哭了起来,“他怎么回答娘的?”

    “还能怎么回答?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金氏满脸刻薄,“这么个穷酸书生,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有脸来求娶于你?我呸!”

    金氏瞧着女儿伤心的模样,到底于心不忍,“娘也不是看不起读书人,谢悠那孩子脾性是不错,但他家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真的与他一起,后半生会吃尽苦头啊!那崔家虽不至于锦衣玉食,但你嫁过去后至少有吃有穿,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用四处奔波,为区区几枚铜钱累死累活……儿啊,娘害谁都不会害你啊!”

    常萱抽噎着,哀哀叫了一声,“娘……”

    “我听闻他这两日都在变卖家中藏书了,他家能有多少家底?能禁得住他几年掏?况且就那几本书,又能卖多少钱?”

    金氏着,开手中的精致木盒,“这玉如意是方才崔老太太留给我的,只是个信物,还算不得聘礼,你自己瞧这成色,这雕工,他谢悠就算卖了满屋子的书,怕也抵不上这上面的一颗玉石!信物尚且如此,来日的聘礼,那该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常萱擦了擦眼泪,“娘,你容我想一想。”

    金氏见她松口,不由得面上大喜,“好,好,咱回去先洗把脸,再好好想想。”

    她带着常萱,絮絮叨叨离开了这里。

    阮蓁心中叹了口气,“我们也走吧。”

    她转过身,却猛然瞥见一人,不由得失声叫道:“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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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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