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二合一】
回去的路上,阮蓁很是无精采。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么明显的赌约,怎么就输给卫渊了呢?
按照常理,一个人相思多年,在乍然间得知心上人对自己也有意时,肯定会按捺不住想要见心上人一面啊!谢悠一开始的方向也准是要去见萱姑娘的,怎么半路就突然变道了呢
直到回到家,阮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卫渊将她在石凳上最稳后,阮蓁郁闷开口,“你怎么知道他会先回家,而不是先去见萱姑娘?”
卫渊微微一笑,“你猜。”
“我要能猜得到还至于赌输么?”阮蓁神色颇为不爽。
卫渊慢悠悠道:“这是我卫家专有的识人秘籍,非我卫家人不得知晓。”
阮蓁咂舌,“你家规矩是真多。”
但卫渊口中这神秘的祖传识人术却让她更为好奇了起来。阮蓁超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稍微跟我透露一点点也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卫渊语气稀松平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可你首先,得成为我卫家妇。你愿意吗?”
阮蓁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她声道:“倒也不是不行……”
卫渊手指一顿。
阮蓁嘴里继续嘀咕着,“……不过我现在怎么着也得算半个卫家人了吧?怎能气到连给我透露一下都不行……”
卫渊的手指再次动了起来,“没成婚,便不算。”
阮蓁颇为不忿,“那我岂非白白被你叫了这么多声娘子?我不服!”
卫渊挑眉,“若如此算来,我也没少被你叫相公,你算如何赔偿我?”
阮蓁一噎,“……那总归还是你叫娘子的次数比我叫相公的多!”
卫渊面不改色,“你可以再叫回来,我不介意的。”
阮蓁彻底无话可。
这厮,倒是非常有做无赖的潜质啊……
不,这分明就是个无赖!就是个登徒子!
卫渊将手中玉佩放下,站起身道:“好好考虑一下,你若愿意,我明日便让江堰去准备一应所需。”
阮蓁没反应过来,“考虑什么?”
卫渊悠悠道:“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卫家妇。”
阮蓁睁大了眼。
“若是没听清,我可以再一遍。”卫渊慢条斯理道,“我,你要不要做我卫家娘子?”
阮蓁愣了片刻,想起两人先前的赌约,“这是……你要我做的事吗?”
“与赌约无关,”卫渊看着她,眼中是她似懂非懂的情绪,“这只是我,身为卫渊,想向你求的一件事。”
※
云兰与江堰是一同回来的。
多年暗卫的直觉让江堰一进门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主子有任务给他。
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它又回来了!
江堰难掩面上的激动,颠颠儿跑到卫渊跟前,“兄长,可是有事需要我去办!”
“我倒确实有件事要托你帮我走一趟。”卫渊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过你怎么知道?”
江堰十足骄傲,“这是我多年暗卫的独有经验。”
卫渊闻言笑容收了收。
这话好生熟悉。
好像,不久前,他才拿来诓过别人……
江堰夸完了自己,问卫渊道:“兄长还没有何事。”
卫渊捏了捏眉头,拿出一只钱袋递给他,“集会偏东处有一家汤圆摊子,你替我去付上两碗汤圆钱,顺带道一声谢。”
江堰接过钱袋,人都蒙了,“兄长你……方才没给钱是怎么回来的?”
卫渊抬了抬头,“我与你嫂子吃的这两碗叫连理圆子,不要钱。”
江堰眼一亮,“还有这种好事?那我也去吃两碗!”
“有是有,但你不行。”卫渊看了江堰一眼,又道,“除非你带上云兰姑娘与你一起。”
江堰糊涂了,“为何?”
卫渊微微一笑,“去了不就知道了。”
江堰缩了缩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看主子冷脸看习惯了,今日乍然间看他笑了两次,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江堰犹豫了一下,“主……兄长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卫渊收起笑,瞥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这冷淡一眼看得江堰瞬间放了心。
嗯,是他熟悉的主子的感觉。
江堰要转身时,猛地意识到不对,“既然不用付钱,兄长为何还要我去给钱?”
“主要是为了道谢。”卫渊皱了皱眉,“你现在可以去了。”
嘶,听这冷淡且满是嫌弃的语气,不愧是他家主子。
江堰揣着钱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经过云兰时,江堰想起来方才卫渊的话,犹豫片刻后,试探开口,“云兰姑娘,我要去集会逛一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云兰一脸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刚从集会上回来吗?怎么又要过去?”
江堰咳了一声,“那个……突然有点想吃汤圆了……来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尝尝。”
旁边的阮蓁猛地扭过头,视线迅速略过云兰,量了江堰几眼,“你是想吃多少钱的汤圆?”
江堰略有些迟疑,“不是有那种不要钱的吗?”
阮蓁视线在江堰和云兰身上来回扫视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云兰呆了片刻,想起来秋华节连理圆子的传统,整张脸顿时红透了,“你,你不会要带我去吃连理圆子吧?”
江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叫这个名来着。怎么了,是不能随便吃吗?”
云兰红着脸道:“想吃这圆子,得先结为夫妻,你呢?”
江堰张口结舌,“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个意……不是,我有,但是……”
他越越乱,云兰抬手制止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事,我不会怪你的。你去吧。”
江堰似乎还有话要,但见云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也只好住了嘴。
江堰走后,阮蓁拍了拍云兰的手,“还好吗?”
云兰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好着呢。”
“江堰他……”
云兰翻了个白眼,“这二愣子,不提也罢。”
阮蓁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不提了。”
好了不提,云兰却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从哪听了这么个东西,也不听清楚,就搁姑娘面前胡咧咧,就这张嘴,也不怕出门会被人。”
阮蓁清了清嗓子,面上略有些不自在,“我猜他应该是从卫郎那听的。”
云兰一脸惊异,“这是我华溪村特有的习俗,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被提起来了,卫渊哥咋会知道这个的?”
“可能或许大概是因为……”阮蓁回答得很是艰难,“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吃了两碗?”
云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便能解释得通……等等!你是你俩一起吃的连理圆子?!!”
云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激动,“你俩吃了?你俩吃了?你俩真吃了?!”
“云兰,冷静,你先别激动。”阮蓁面上有些尴尬道。
她依稀记得,几个时辰前,她与卫渊一起吃那劳什子圆子时,一众围观者,也是这幅满脸激动的模样。
他们自己激动就算了,还撺掇着他俩快点吃,她几次没有控制好角度,差点就直接与……
“不对啊,”云兰冷静下来后,皱眉道,“可我记得你与卫渊哥还未成婚吧?”
阮蓁点点头,紧接着脸上染了些红晕,“不过他……他刚才倒是……问过我了。”
“问什么?”
阮蓁面上羞赧,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问我,要不要当卫家的娘子。”
云兰捧着心口,“这哪是问你要不要当卫家娘子,分明是在问你要不要当卫渊的娘子!告诉我,你答应他了!对不对!”
“我倒是想,”阮蓁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的话,总是真真假假,让我难以相信。”
“卫渊哥挺靠谱的啊。”云兰沉思片刻道,“从他搬来至今,可从来没对我们任何人过什么不着调的话。”
“不,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阮蓁一脸严肃道,“想当初我们刚认识两三天的时候,他就直接开口叫我娘子!这种登徒子能靠谱到哪去?”
“哇,听起来像是卫渊哥对你一见钟情啊!”
“才不是!”阮蓁愤愤,“他当时就是想赶我走,所以故意吓唬我的!他那样的称呼对未出阁的娘子来,实在是过于孟浪!”
想起之前被卫渊堵得哑口无言的自己,阮蓁简直是越越气,“你别看他这人表面上待人疏和有礼,实则性子顽劣得很,每次都总要把我堵得不出话他才满意!还有后来!等我答应过与他成婚后,他却又临时反悔,不愿应下这婚事。但那之后,他对我非但不见收敛,言辞举止反而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云兰听得笑意止不住,“原来卫渊哥在阿蓁面前,竟然还有这么真实的一面。”
她这话阮蓁倒是有些听不懂了,“他与你我朝夕相处,怎会不真实?”
云兰皱眉想了想,“嗯……我想想怎么跟你形容这种感觉……”
她想了一会儿,慢慢道:“卫渊哥这个人,实在是太完美了,你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丝瑕疵。从外貌气质,到修养举止,我敢许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优秀的人。”
阮蓁点了点头,卫渊此人,确实十分优秀。
云兰不无羡慕地添了一句,“而且他还会猎!隔三差五就能吃肉,还能借此赚好些银子!”
阮蓁忍住笑意,“原来云兰这么喜欢吃肉,一提到肉就两眼放光。”
云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时候吃不上肉,就对肉有了执念,这么多年一直改不过来。”
“不过这不重要!”云兰挥挥手,继续道,“我现在跟他熟了些倒还好,他刚来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个人那叫一个冷冰冰,大夏天你靠近他都能感觉到凉爽许多。”
阮蓁想起刚见面时的卫渊,也是整天冷着一张脸,对她也爱搭不理,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模样,“他可能对陌生人都这样……”
“也不全是,”云兰压低了声音,“你不常出门,没见过卫渊哥在外时的模样,他对其他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一样,虽然礼节到位,也面带微笑,但总是让人有种疏离的感觉。而且呀,在你来之前,我还没从他脸上看到除了微笑和不笑之外的其他表情!就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没有很多情绪一样,不会愤怒,也不会大笑。”
阮蓁难以置信,“可他……”
“可他却会跟你斗嘴,还会故意气你。”云兰笑了起来,又慢慢止了笑,由衷道,“在你面前,他鲜活得就似个普通人一般,真好呀。”
她娘也常常提起卫渊,担心他性子这般冷淡,交不到什么朋友,所以总是隔三差五地找卫渊串个门,找他话。
只是这办法坚持了这么久,成效却并不大,她们娘儿俩为此还担心了好久。
可现在她卫渊哥有了阿蓁,整个人就像她去年栽下的柳枝,从刚开始的默不作声,到现在慢慢有了些生机。
这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云兰看向阮蓁,轻轻抿了抿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你是不知道,那天我看到他当街抱着你往前走,我整个人都完全呆住了!我真没想到,竟然能从卫渊哥脸上看到那样温柔而心的表情。”
阮蓁顿时有些脸红,“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到了。”
她当时心有余悸,只顾着担心自己会被那名歹人发现,便无其它心思注意周围,直到此时被云兰再次提起,她才发现早被她忽略的事。
“还有今日,”云兰控制不住笑意,“能从卫渊哥嘴里听到他的夸赞,可真是顶不容易的一件事,要知道,他可是连吃着烤糊的肉都不予置评的人。”
想起那些味道糟糕的烤肉,阮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所以嘛,”云兰忍住笑意,“若是卫渊哥不在乎阿蓁你,那我可是要第一个反对的!我想对卫渊哥来,你定然是不一样的。也正因此,他才愿意把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一面,通通展现给你。他今日既然会再次问出口,那便是已经想好了,阿蓁你若愿意,便大胆应下吧!”
*
江堰进门时,第一件事便是往合欢树下看过去,见树下只有阮蓁一人,面上掩不住地有些失望。
阮蓁察觉到他的目光,与他道:“云兰刚回去没多久。”
江堰呆了呆,急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在看她……”
“那你是在看谁?”一道声音冷冷响起。
江堰僵硬转身,与面无表情的卫渊对上了视线。
卫渊看了眼不敢与自己对视的阮蓁,又问了一遍,“那里现在只有一个人,所以你是在看谁?”
江堰:……
为什么他每一次都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碰到这种事……
卫渊淡淡道:“果然你还是搬出去比较好吗……”
“我是在看云兰姑娘!”江堰立马道,“我想请她吃汤圆。”
卫渊不置可否,转身往屋内走去,“钱给了吗?”
江堰松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给了,不过摊主似乎毫不意外。”
“你怎么知道?”
“他他看见郎君把钱袋藏起来了。”
卫渊脚步一顿。
江堰也跟着站住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卫渊继续向前走,“没事。他还什么了吗?”
“了。他——”江堰着,清了清嗓子,学着那摊主的语气和表情,手舞足蹈道,“高!郎君这招真是高!怪不得郎君找得到媳妇,而我却只能孤家寡人一个,朗君此举简直是……”
卫渊:“……行了我知道了,别了。”
江堰立马住了嘴。
沉默半晌后,卫渊看了他一眼,道:“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你。”
江堰难得见他这般严肃地交代自己,不由也跟着严肃起来,“兄长您讲。”
卫渊停顿了好半天,这才若无其事地开口,“你,会做簪子吗?”
“哈?”江堰怔了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凝重道,“兄长是想要那种猝了毒的,还是想要那种吹毛断发的?”
卫渊忍了忍,“……要那种正常的、可以送人的。”
“可以送人的……“江堰沉思片刻,断言道,“那就是需要杀人于无形的那种了。”
卫渊拳头攥了起来。
江堰抬起头,“敢问兄长,这暗器做好后,是要送给哪位凶徒恶霸?”
卫渊抬手捏住眉心,“……这是要送给你嫂子的。“
江堰大惊,“使不得啊主子,这可是谋杀!您千万冷静啊,咱现在可是在阮国!不能因为阿蓁姑娘没答应与您成婚,您就要灭她的口啊!”
卫渊青筋直跳,“我没要……”
“难道……”江堰突然冷静下来,面上肃然,“是阿蓁姑娘有问题?”
卫渊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来问你的。这件事你忘了吧。”
江堰有心多问,但又不敢,只好闭上了嘴。
“那兄长还有别的事吗?”
卫渊想了想,道:“你去替我寻一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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