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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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婶曾与人过,每次她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喜欢做菜,所以当天晚上,她处理完谢悠的事返回家中后,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这一桌子的菜给云婶母女俩是铁定吃不完的,于是她便干脆叫来了卫渊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她招呼着几人坐下先吃,自己则夹了些菜到碗里,算给谢悠送去。

    云婶刚走没两步,突然又拐了回来,直接点名道:“江堰,婶子腿脚不利索,你这会有没有空跟婶子一起去?”

    “有的有的。”江堰立马站起来,跑着过去,接过云婶手里的饭篮子,“我替婶子去一趟。”

    云婶不看他,语气却不容置疑,“我与你一起。”

    云兰见势不对,站起来道:“娘,要不还是让我跟你一起……”

    云婶断她,“没事,你坐着吃吧,我和江堰去就好。”

    云兰还想再争取,却被云婶抢先开了口,“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们。”

    完率先往外走了出去。

    江堰迅速回头看了云兰一眼,一边着手势让她别担心,一边快速跟上了云婶。

    云兰只好又坐了回去,脸上满是担心,“以往都是一个人去送的,这次我娘怎么非要人跟她一起?还指名道姓要江堰陪她去。”

    “应该只是想找他几句话。”阮蓁安慰她。

    云兰更担心了,“可她能找江堰什么啊?”

    阮蓁笑道:“还能什么?自然是要问一问自家女儿与他的事。”

    云兰有些反应过来,猛然扭头看向门口,可两人早已走远,连背影都不得见了。

    “好啦,”阮蓁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先吃饭,等他们回来了你好好问一问,不就知道他们了什么?”

    云兰只好点了点头,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菜,显得颇有些心不在蔫。

    同样心思不在菜上的还有阮蓁。

    她白日间收了卫渊的木簪,心中甚是欢喜,一到家便簪在了头上,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问她这件事!

    阮蓁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她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人道道她和卫渊的事儿。

    她看了云兰的发髻两眼,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这簪子在哪儿买的?”

    云兰下意识抬手想要摸一下,却又担心会弄乱了头发,便又及时放下了手。她面上难得有些羞赧,“我也不知,这是江堰前几日送我的,等下他回来了我帮你问问。”

    “这样啊,”阮蓁状似不经意地扶了扶自己的木簪,“我还以为是江堰亲手做的呢。”

    云兰道:“这我倒是没问。不过他瞧起来也不像是会做这种精巧物件的人,想来应该是他在镇上买的。”

    “那可不好,有些人虽然看起来不大像是会做木簪的人,可不准真就是他亲手做的呢。”阮蓁捂嘴轻笑,再次虚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木簪。

    云兰点点头,视线终于转向阮蓁发间。

    阮蓁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倾了倾身,好让云兰看得更清楚。

    她这幅故作姿态的模样自然没能逃过卫渊的双眼。卫渊无声地笑了一下,假装毫不知情地低头,顺手还给她碗中夹了一只菜丸子。

    云兰看着阮蓁,迟疑片刻,终于开口,“从方才起我就想问你了,你头上这根筷子是什么做的?闻起来好香啊!”

    阮蓁期待的笑容顿时僵住。

    卫渊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阮蓁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卫渊收了笑,眼中却仍有笑意,“想起家中那只装腔作势的鹌鹑,实在可爱的紧。”

    阮蓁听出他话里的揶揄,顿时有些不爽,“你这哪是在那鹌鹑?分明是在暗讽我!”

    卫渊立马认错,“是我不对,不该暗讽你过于可爱。”

    旁边的云兰举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还没开始吃呢,怎么这肚子已经有点撑了?

    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云兰顿时站了起来,眼睛亮亮地,“我娘跟江堰回来了!”

    她跑着去开了门,来人却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两人,而是惊慌失措的金氏。

    金氏一见到云兰便扑了上来,“云兰!你见到我家萱姑娘了吗?!她在不在你这里?!!”

    云兰扶住惊惶的金氏,“我今日并未见过她,婶子是有什么事吗?您先别急,有什么事您慢慢。”

    金氏还没站稳,跌跌撞撞就要往屋里去,“阿萱!阿萱,你在吗?娘不逼你了,你跟娘回去好不好?阿萱!阿萱!”

    云兰怕她摔倒,步紧跟上金氏,“婶子,萱姑娘不在这,您走慢些,心别摔了。”

    金氏进了屋里,见屋内只有阮蓁与江堰两人,仍然不死心,又要往别间屋子去。

    云兰只好跟在她后面,陪着她将一整个院子都找了一遍,终于停了下来。

    阮蓁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婶子,您喝杯茶,先缓一缓。”

    金氏的脸色白得吓人,“我,我不想喝茶,我想要我家阿萱……云兰,云兰!你与阿萱,你们是手帕交,她有事一定会来找你,你可千万不能瞒着婶子啊!”

    “萱姑娘今日没来找过我。”云兰摇头,“您去别家问过了吗?”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人见过她。”金氏嘴唇哆嗦着,伸出枯槁的双手捂住脸,“我不该逼她的,我不该去找崔家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云兰迟疑了一下,“谢悠家,去找过了吗?”

    金氏不住地摇头,“谢悠阿萱去找过他,可他没开门,也没应声,后来阿萱就走了。我去问过了,村口那几家没见过她,船夫也没见过独身一人的年轻姑娘来坐船……这村子就这么大,她能去哪?”

    “什么时候不见的?”卫渊出声道。

    “下午那会,我与崔娘子聊了定亲的事,等我送崔娘子上船回来,阿萱就不见了……”金氏面如死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天都黑透了,可她还没回家,你们她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云兰十分肯定,“萱姑娘心性坚韧,不会的。”

    金氏根本坐不住,云兰话还没完她便站了起来,“肯定有我遗漏的地方,我再去找找。”

    云兰跟上她,“那婶子,我跟您一起去找找看吧。”

    金氏道:“你就待在这里,不得阿萱一会儿就来找你了……她要是来找你,云兰,你可一定要告诉婶子一声啊。”

    “没问题的。”云兰道,“天这么黑,婶子走路的时候心些。”

    金氏顾不得答应,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目送着她离开后,云兰坐回桌前,没了吃饭的心思。

    一阵沉默过后,阮蓁突然开口,“方才金婶的,似乎有一处问题。”

    卫渊思索片刻后,立即会意,“船夫。”

    阮蓁点头,“暂时无法确认,萱姑娘此时是独身一人。”

    “我去与金婶一声。”卫渊着便起身离去。

    阮蓁低声道:“心点,早去早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云兰还未反应过来,门口便传来了卫渊的关门声。她不由得有些发蒙,“可谢悠哥在家啊。”

    “这只能证明谢悠并未与她一起离开,可并不能证明她就是独自一人。”阮蓁收回视线,耐心解释道,“先前船夫的回答,只是他‘没见过独身一人的年轻姑娘来坐船’,可若萱姑娘并非独自离去,而是有人与她一起呢?”

    云兰咽了咽口水,“以我对萱姑娘的了解,她与这村中关系亲近的人并不多,这大晚上的,她能跟谁一起?”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阮蓁声音沉沉,“若她真的是与人一同离开的,那跟她一起的那个人,会是谁?”

    云兰被她得有些心慌,但还是重复道,“萱姑娘不会与别人一起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阮蓁,还是在安慰自己。

    “是与不是,等金婶问过之后,自然便知道了。”阮蓁异常冷静,“眼下情况未明,家中又只有你我两人,不管怎样,还是心些好。我们去将门锁起来吧。”

    云兰深以为然。

    她怕阮蓁不知道后门在哪,主动道:“我去把后门锁起来。”

    阮蓁点头,“那我去锁前门。”

    两人没多耽搁,站起来往各自的方向去。

    院中一片漆黑。一片云层遮住明月,未曾漏出一丝一毫的亮光,原本摆放在院中的摆件此刻瞧着尽是大大的黑影,让人忍不住心中发毛。

    阮蓁有些看不清路面,又加之心中紧张,步伐不由加快了许多。

    按着记忆中的位置,她快步走到前门处,将大开的门合上。

    就在她想要转身时,蓦地意识到不对。

    她明明记得,卫渊走的时候,门是关着的啊?!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不远处一道黑影突然动了起来。

    阮蓁吓得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她反应几块,在瞧见那黑影后,立马边要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她显然低估了来人的速度。

    阮蓁只觉得衣袖被人猛然一扯,下一刻,她便被人狠狠掼在地上。

    强大的力道震得她瞬间动弹不得。可她顾不得其他,强撑着张口,竭尽全力嘶吼,“云兰,快——”

    快逃。

    不要管我,快逃。

    可她后面的话注定不出来了。

    那人似是对此早有防备,在一听到阮蓁开口时,当机立断一个手刀,劈在她后脖子上。

    阮蓁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没了意识,剩下的话便尽数没了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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