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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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蓁推了推卫渊,试图破这尴尬的沉默,“卫郎,要不你先起来?”

    这片刻功夫已足以使卫渊回过神来。卫渊静静看着阮蓁,神情自若道:“我起来,好让你可以出去乱跑吗?”

    阮蓁声反驳,“不是乱跑,是去找人。”

    “且不论你身体撑不撑得住,”卫渊放缓了声音,但言辞依旧严厉,“若途中再遇上那群人,岂不是又要腾出手来保护你?”

    如此一来,她一心想帮忙便成了添乱。

    阮蓁没有话,但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显然是不再执着于要去找常萱了。

    卫渊松开她的手腕,揉了揉她的发丝,低低道:“听话,你先在此歇息着。江堰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阮蓁沉默地点了点头。

    “想吃点东西吗?”卫渊问道。

    阮蓁语气恹恹的,“没什么胃口。”

    卫渊轻叹,“那就躺着,好好休息。”

    阮蓁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听你的,就在这等着……”她停顿了一下,移开眼,磕磕绊绊道,“可是……我们一定要保持着这个姿势吗……”

    卫渊似笑非笑,“也可以换个姿势。”

    阮蓁忙开口道:“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下去就……”

    话未完,卫渊维持着半拥的姿势,翻了个身侧卧在塌上,将她抱在怀里,“就这样。睡吧。”

    阮蓁:……

    这样她还怎么睡得着啊!!

    她的后背与卫渊的胸膛离得极近,稍有动作便会贴在一起,可偏偏卫渊的胳膊将她锁在臂弯,让她想往前挪一挪拉开两人距离都不行。

    阮蓁有些羞恼,“……你不算起来吗?”

    卫渊道:“不算。”

    阮蓁:“……”

    这么有失体统的一件事,你为什么能的这般理直气壮?!

    正想着,却听卫渊又道:“我也困了。我需要歇息。阿蓁就当可怜可怜我,分我一半床。”

    阮蓁咬牙切齿,“……你完全可以去别处睡,何苦非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无妨,”卫渊道,“我不嫌挤。多谢阿蓁体贴。”

    阮蓁:……

    阮蓁简直要被这厮给气死。

    她愤怒地挣了挣,想离他远些,可谁知卫渊直接收紧胳膊,两人贴得更近了,她几乎已经完全贴在了身上。

    哪怕是寻常夫妻间,这也是一个极度亲密无间的姿势。

    阮蓁脸都红了,“话归话,你别乱动啊!”

    卫渊从善如流道:“好,不乱动。”

    两人之间此时只隔着几层衣料,可这薄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身后人身上的热意。阮蓁有些不自在地弯了弯身子,却不想卫渊竟紧跟着她倾了倾身,将最后一丝距离也挤走,两人彻底贴在一起。

    阮蓁气急,不断挣动,“不是了不乱动吗?”

    “我没有乱动。”

    声音响在耳边,似是贴着她耳朵私语,惊得阮蓁顿时噤声。

    卫渊语气甚是正经,“我不过抱一抱自己的娘子,怎么能叫乱动呢?”

    他话时的热气来回揉着阮蓁的耳垂,不一会就让她耳朵红得似要滴血。

    耳间的酥麻迅速传至全身,阮蓁情不自禁了个哆嗦,掩饰般地扬声道:“未过门!还未过门!还……还不能算是娘子……”

    卫渊叹气,“好罢,我用词不当。那便抱一抱我的心上人吧。抱一抱我失而复得的心上人。”

    阮蓁愣了愣,正在挣扎的手不由得一顿。

    卫渊将脸埋在她后颈,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臂越收越紧。

    两人沉默下来,屋内也安静了下来。

    良久,阮蓁才听到一句低若叹息的话。

    “阿蓁,我很害怕……”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听起来有些微微颤抖。阮蓁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臂绕到耳旁,艰难地摸了摸卫渊,有些生疏地安慰他,“不怕了,我回来了,我以后都不离开你了。”

    这话起来委实有些放浪,阮蓁一边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此刻背对着卫渊,不然要她看着卫渊,这些话她是万万不出口的。

    “等我们回去,立刻着手筹办婚事。我不想等一个月后了。”卫渊道。

    阮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

    心中记挂着萱姑娘,又欢喜于卫渊所言,阮蓁过了许久才慢慢有了些困意。

    在她睡着后,卫渊慢慢睁开了眼。

    他微微撑起身,摸摸看了阮蓁良久后,心抽出自己的胳膊,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片刻后,卫渊端着一盆温水,再度走了进来。

    ※

    阮蓁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等她醒来时,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味,天色已将晚了。

    床榻另一侧空空如也。卫渊不在床上。

    阮蓁了个哈欠,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下床走了出去。

    床榻放置在内间,穿过屏风后,外间摆放着一张桌子,瞧着虽有些年岁,但做工木料都极为不俗。

    屋内装饰极为简单,不过一幅画,一只琉璃盏,再没有别的了。

    阮蓁不由得有些疑惑。她刚认识卫渊时,他便过自己身份低微,加之之后的相处中,他也的确时常有银钱不够的情况,因此她倒从未怀疑过卫渊的法。

    可这一间屋子,未免过于豪华了些。

    远的不,单是那博古架上的琉璃盏,何府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加起来怕是都比不上。

    阮蓁走出卧房门口,望见江堰正拎着一只食盒,匆匆往这边而来。

    见阮蓁站在门口,江堰顿时笑了,“嫂子,早!”

    阮蓁笑着回了一句,“早。”

    ……等等!

    早?

    阮蓁看了眼还未黑透的天色,迟疑了一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堰一愣,看了眼还没完全亮起来的天,也跟着迟疑起来,“早上?”

    阮蓁:……

    原来她竟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吗……

    “主……”江堰及时改口,“主要是兄长担心嫂子醒来会饿,所以天还未亮就让我去买了些粥食来。”

    阮蓁问道:“那他人呢?”

    江堰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要不您转身看看?”

    阮蓁眼睛一亮,转过身,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笑吟吟的卫渊。

    卫渊向她走过来,“醒了?”

    阮蓁脸上有些不自在,“睡了这么久,怎么也该醒了。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也只比你先醒不久。”卫渊领着她往洗漱的地方,“睡得怎么样?”

    “非常好!”阮蓁完,想起一件事,“我昨日回来时,脸和手上是不是很脏?”

    卫渊只,“没事,我不嫌弃你。”

    “可我醒来时,手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的,”阮蓁停下脚步,“是你吧,卫郎?”

    卫渊扬眉,“不用客气。”

    阮蓁沉默了一下,抬起自己泛红的手背,“你擦归擦,下次能别这么用力吗?”

    手都给我擦破皮了。

    卫渊的笑僵在嘴角。他将齿木塞给她,扭头就走,“动作快点,等下粥就凉了。”

    三人在正厅用过膳后,江堰将食盒碗筷收拾好,送回酒楼。

    江堰刚走,阮蓁便凑过去,“卫郎,这真是你家?”

    她这副表情让卫渊有些犹疑,“不错。有何问题?”

    阮蓁显然十分惊讶,上下量着他,“这么大间院子,里面的摆件全都价值不菲……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钱啊!”

    卫渊心道糟糕,把这事给忘了。

    但他面上依旧淡定,“哦,此处严格来讲,不全是我家。准确来,此间院落应是属于……嗯……江堰所有。”

    阮蓁更惊讶了,“江堰原来这么有钱的吗?那他为何放着这么好的院子不住,非要去与我们挤在一起?”

    卫渊摇了摇头,“这我却是不知了。或许,他有他的难言之隐罢,我并未多问。”

    “既是他不想提及,那便不要多问了。”阮蓁看向卫渊,开玩笑道,“方才有那么瞬间,我还以为卫郎你是假意装穷,实则坐拥金山银山呢!”

    卫渊动作一顿,突然站了起来,“你先在次坐一会儿,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且稍等我片刻。”

    完也不等阮蓁回应,大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内院的门口,卫渊便碰上了江堰。

    江堰见到他,脸上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卫渊拉到了墙角。

    卫渊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拍在江堰胸前,“这个,放你那。”

    “这是?”江堰一脸茫然地拿起那张纸,上下翻看半天,有些为难道,“兄长,我不识字。”

    卫渊一脸严肃,“这是这座院子的房契。”

    江堰手一抖,“不不不……这个我不能要,这院子可是您……”

    “谁要给你了?”卫渊皱眉道,“我只是将这房契放你那罢了,上面的所有人依旧是我。”

    江堰面带尴尬:“……哦。”

    卫渊看着他手里捧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兄长先前要的衣衫,已经做好了。”

    卫渊思索片刻,拿起上面那套男子服饰,动手便要撕扯。

    江堰忙拦住他,“兄长!这可是新衣!”

    卫渊一脸严肃,“可也不能让她认出我的身份。”

    罢手下一用力,好好的布料便裂开一道口子。

    江堰阻拦不住,面上有些无奈,“……那您稍微将外衣撕破些不是更明显?您撕这里……会不会有点……呃……”

    卫渊皱眉看向手中裂开的布,“这不是外衣吗?”

    这么叠在一起,他还真看不出来哪块布是哪一件。

    江堰摇了摇头。

    卫渊又问,“那这是哪一部分?”

    江堰咳了一声,面上带了几分尴尬,似是在努力斟酌用词。

    “是什么?”卫渊一脸狐疑。

    江堰嗫嚅半天,这才艰难道:“……您撕开的部分……正是您的裆部……”

    卫渊:………………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当年没逼江堰跟着夫子好好念书。

    卫渊沉默片刻,“……你觉得我现在把你送到私塾里,还来得及吗?”

    江堰差点哭出声,“您想赶走我就算了,居然还想让我去识字!您不能这样!”

    卫渊头疼,“行了,帮我把外衫找出来,我随便扯几个口子。”

    江堰从中抽出一件衣,“这件就是了。”

    卫渊接过来,刚要动手,却听江堰再次开口,“那个……”

    卫渊烦得不行,“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性讲完。”

    江堰缩了缩脖子,“其……其实,我就想,您可以隐瞒您的身份,倒是不用非要假装身无分文。”

    这院子的库房里那么多金银,足够他们在这山村中生活几百年了。

    “就是,”江堰解释,“身份低微和不愁吃穿,这两件事并不冲突的。您为何不假装自己只是个有钱点的平常人呢?这样很多事都不用这么麻烦的。”

    卫渊:……

    ……这么简单的事,他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

    .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