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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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蓁自从江堰口中得知萱姑娘已回家的消息后,便一直十分急切地想要见一见她,因此三人吃过早饭后便立马动身回华溪村。

    没了簪子,阮蓁不得不披散着头发。马车比之船只到底是颠簸些,每每她的头发刚理好,没片刻便又乱了,阮蓁只好时不时便抬起胳膊理一理。

    走出一段路后,卫渊叫停了马车,掀帘下了车。等他再次上来时,手中拿着一支银簪。

    卫渊将簪子递给阮蓁,“时间匆忙,便只挑了个瞧得过去的。你先用着,下次我送你支更好的。”

    阮蓁弯了弯眼,将那支银簪接过来,三两下绾好了发。

    卫渊等着她将头发理好,屈指敲了敲车壁,帘外的江堰听到声音,扬鞭赶着那两匹马继续向前。

    摇摇晃晃中,阮蓁看着卫渊,鼓足勇气道:“你不问我那只木簪去哪了吗?”

    卫渊道:“去哪了?”

    阮蓁蔫蔫儿垂着脑袋,“……丢了。”

    卫渊点头,“哦。”

    阮蓁抬头,语气惊讶,“那可是你废了许多功夫做出来的,是你亲手送给我的我,是我们结亲的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弄丢了,你就‘哦’一声?”

    卫渊抱臂看她,“不然呢?难道要因此怪罪于你才行吗?”

    阮蓁声音弱了下来,“那倒也不是……可你这样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她可是恨不得向所有人都炫耀那支簪子的,宝贝得不得了,发现弄丢后她还难受了好久……总之哪像卫渊这幅反应,好似根本就不在意!

    阮蓁心中有点堵。她默默靠着背后的软垫,闭上眼睛假寐。

    这木簪代表什么?代表的是两人的婚事!感情!他这么不上心,根本就是对这婚事不上心!

    果然!这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想好好跟她过日子!

    就在阮蓁越想越堵的时候,旁边的卫渊倒是有了些动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卫渊的声音响起,“睁眼。”

    阮蓁嘟嘟囔囔,“又做什么……我要睡了……”

    “不要的话,我就收起来了。”卫渊声音中分明带着笑意。

    阮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一边慢慢睁开眼,一嘀嘀咕咕,“真拿你没办法,看你这么急切,我就勉强看一眼好了。”

    卫渊作势要收回手,“既然阿蓁这么为难,那我还是收……”

    阮蓁一把拉住他的手,“卫郎这么没耐心可不行!你好歹也该多等一会、多问几句才是。”

    卫渊忍着笑,“我以为阿蓁很勉强。”

    阮蓁咳了一声,“也不是特别勉强。这是什么东西?”

    卫渊将手展开,“木镯。”

    这木镯的颜色过于眼熟,气味也熟悉到令阮蓁心中欢喜,当然比颜色和气味更显眼的依然是那难以直视的雕工,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将它与先前那木簪联系在一起。

    阮蓁努力压下笑,“你做的?”

    卫渊嗯了一声,“不然呢?你上哪还能找出这么独一无二的木雕技术?”

    阮蓁再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想要拿过那木镯。

    卫渊收了收手,半真半假地恐吓她,“这一只再弄丢,可就真没有了。”

    阮蓁立马举手保证,“我会心保管的,不管做什么都带在身上!”

    卫渊握住她的手腕,亲自替她戴了上去,“姑且信你一次。”

    阮摸索着新得的木镯,心中美滋滋的,“这又是你什么时候做的?”

    “昨夜睡不着,想起还剩了些木料,便想给你做点什么东西。可惜木料不够做簪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个木镯。”卫渊语气淡然到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双眼却始终看着阮蓁,似在等着她些什么。

    阮蓁笑盈盈道:“我很喜欢,谢谢卫郎!”

    卫渊看着像是松了口气,嘴角上扬些许,“喜欢就好。”

    “对了卫郎,”阮蓁突然道,“之前的赌约,你还没要我做什么。”

    卫渊道:“你已经做了,不都一样。”

    “已经做了吗?我怎么不知道?”阮蓁一脸狐疑,“是什么事?”

    卫渊牵起她的手,“原是想着,请求你收下我的那支木簪。只是还不等我提到那赌约,你便先一步开口,要走了那承载婚约的簪子。”

    到这里,卫渊无声笑了,“看来阿蓁,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啊。”

    阮蓁一脸夸张,“如此来,那如果我不愿意,那你还想用这赌约,强行逼我嫁你吗?哇,卫郎,看不出你还有强取豪夺的一面啊!”

    卫渊摇摇头,“若是如此,那么,那支木簪便只是一支木簪了。和大街巷、千家万户的每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木簪一样,再没有其他含义在内。而我的要求,也只是要你收下木簪罢了。”

    “这样一来,你会不会失望?”

    卫渊垂眸,慢慢道:“我应该会很难过。一想到这么喜欢的人却不属于我,总觉得就连山上的落叶都在随我一起难过。”

    阮蓁反握住卫渊的手,郑重道:“我不会让卫郎难过的。”

    “嗯。”卫渊低声道,“多谢你不让我难过。”

    ※

    回到华溪村时,已近午时。

    阮蓁不知常萱家住何处,只好先去了云婶家,算找云兰问一问路。

    只是不成想她还没开口,云兰看着她就开始哭,“阿蓁,太好了,你没事,我真的,我都快被吓死了……”

    云婶还没开口,旁边江堰倒先急了,“别哭别哭,你一用力头上的伤口又要痛了。”

    云兰眼中含泪,哭得更大声了,“你晚了,这劳什子伤口已经开始疼了,可是我忍不住……”

    阮蓁哭笑不得,安慰了好久才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听她讲明来意后,云兰拍着胸脯道:“你先回家等着,这话我一定帮你带到。”

    江堰立马道:“我去!你好好歇着!”

    “你知道萱姑娘家在哪吗?”云兰问他。

    江堰只好闭上了嘴。

    趁云兰开口前,云婶道:“还是我去吧。”

    她走到阮蓁身边,有些心疼地替她理了理衣领,“奔波这么久,你们先回去歇一歇。”罢,又转身看着云兰,“还有你,伤口疼还不好好休息,赶紧地躺好,在我同意之前你哪也别想去。”

    云婶丝毫不顾云兰的据理力争,与阮蓁几人一起出了门。仔细锁好门之后,她这才健步如飞朝着一个方向离去。

    回到家后,阮蓁并未歇着,而是了一桶热水拎到卧房里。

    虽卫渊昨日帮她简单擦洗过,可那也仅限于手与脖子这一类暴露在外的皮肤,衣衫之下的部分自然无法帮她,而阮蓁有个莫名其妙的习惯——换干净衣服前必沐浴。

    如今她身上穿着江堰送来的新衣,可却没能完完整整沐浴一番,着实让她心理上难以接受。

    即便没有条件沐浴,身上也总得擦干净才是,不然总觉得对不起这身干净衣裳。

    于是在确认卧房的门关紧后,阮蓁迅速将自己擦洗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穿好衣,一脸清爽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景象却让不由得一怔。

    那棵合欢树下不知何时摆了一张木桌,上面摆满了饭菜。江堰此时正站在桌子一侧,绞尽脑汁想要将手中的两盘菜放在摆得满满的桌上。在他旁边,正对着阮蓁而坐的便是卫渊,此刻卫渊正在与他对面而坐的人交谈,抬眼见她走出来,卫渊对着她微微笑了笑,“阿蓁。”

    他话一出口,桌上顿时安静下来,背对阮蓁而坐的两人同时扭过头来,一人面带感激,一人面色惊喜,正是谢悠与常萱。

    常萱眸中有清浅水意,“阿蓁,我回来了。”

    阮蓁吸了吸鼻子,笑着走过去,“回来就好。”

    “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卫渊拉开身旁的凳子,示意阮蓁坐下来。

    其他几人没有异议,等着阮蓁坐定后,便一起动了筷。

    阮蓁本也有一肚子话想问,可她也是真的饿坏了,昨日她急惶惶奔逃大半日,别饭食了,就连水她都没喝上一口,今早上又因为惦记着常萱,最多也就喝了几口粥,坐了一路马车后早已是前胸贴后背了,因此便也听从了卫渊的话,先放一放心中的疑问,坐下来吃饭。

    虽然在常萱几人眼中,阮蓁的吃相瞧起来十分端雅且无可挑剔,可对于十分熟悉她的卫渊来,很明显便可看出她较之平常急切了许多。

    卫渊只好全程看顾着她,时不时用递过去一杯水让她润润喉,以防她突然吃的太急身体受不住。

    一顿饭吃完,几人一同收拾好了桌子,阮蓁这才找到了话的机会。

    可还不等她开口,谢悠倒先一步站了起来,郑重施了一礼,“此次多谢阮姑娘与卫郎君搭救。”

    阮蓁今日事事顺心,又刚填饱了肚子,心情甚好,便明知故问道:“我并未搭救郎君,郎君作何谢我?”

    谢悠发窘,眼神不由自主就要往常萱那边看去。

    阮蓁佯作不满,“问问题的是我,郎君缘何老是往旁边看?”

    她完还朝着常萱眨了眨眼。常萱抿唇轻笑,捧着自己的茶喝了一口,丝毫未有替谢悠解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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