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约会
段执的问题,季书言想了一晚也没有想出答案,但是他之后跟段执的几次约会,确实是安排在了外面。
他们一起去看了季书言同事推荐的电影,是一部成本的爱情片,没什么亮眼的明星阵容,却在这个十二月成了黑马,抢占了不少头条。
季书言是直接从医院里赶过来的,他到的时候,段执已经坐在座位上,像是在给他发微信,因为他口袋里的手机随后就震动了起来。
他一路声道歉,走到了段执身边。
段执本来冷着张脸,看着很不好接近,身边像划出了一条真空带,他独自在外的时候经常是这样,跟平时好脾气的样子截然相反,轮廓分明的脸像蒙着层霜,不苟言笑。
但是听到旁边的动静,他抬起头看见季书言,却在一瞬间笑了起来,低声道,“季叔叔。”
他看见季书言肩膀上化开的水迹,皱了皱眉,拿出纸巾去帮季书言擦,“外面下雨了吗?”
“没有,是下雪了,突然下起来的,”季书言在位置上坐下,接过了段执给的纸巾,他想起段执是南方人,又问,“你喜欢下雪吗?”
他们这里其实也算南方,但比段执老家要冷不少,所以下雪也不少见。
段执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实话。
其实他还真不怎么喜欢下雪,他十二岁那年,因为犯了错被他爷爷罚去院子里罚站,中途就下雪了,湿答答地化在身上,一直到他发了高烧才被姑姑抱走。
因为这段印象太深刻了,他对下雪一直觉得阴沉又湿冷,骨头都要冻起来。
可他不想告诉季书言,平时他喜欢装可怜要季书言惯着他,这种事情他反倒从来不提。
他的手指从座椅下勾住季书言的手,低声道,“还好,雪仗还挺有意思的,你呢?”
季书言把围巾解下来,压低了声音,“我还挺喜欢的,时候,一下雪,我就跟姐姐去堆雪人,湖上冻起来,我爸还带我们砸冰钓鱼。后来有了季圆,我们就给他买了个雪橇,他坐在上面像个哈士奇。”
他想起这事情,忍不住笑了笑。
季圆那时候胖乎乎的,衣服又厚,几乎像个球在地上滚。他又转头去看段执,因为段执跟季圆一般年纪,他其实也会想段执时候是什么样子。
应该不像季圆这么傻。
段执一看就是从聪明又冷静。
他心里这么想,突然十分爱怜,却又不好意思,摸了摸段执的头。
段执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不懂季书言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柔。
但是电影已经开始了,不宜再话,他也就没再问,只是把爆米花递给了季书言。
电影讲的是一对镇上长大的青梅竹马,高中时候恋爱又分手,一路兜兜转转,在大城市里的高铁上重聚。
但直到影片最后,他们也没有在一起,各自去过了各自的人生。
这个电影是季书言的同事推荐的,他对爱情电影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下班路过的时候,听见几个护士叽叽喳喳,这个电影适合情侣去看,有警示意义。
季书言就站在旁边,听到“情侣”两个字,耳朵动了动。
他跟段执,也是情侣。
他确定地想。
所以在段执电话来问他今晚想看什么电影的时候,他了这部电影。
但如今坐到电影院里,他却没看出什么对情侣的警示意义来,只觉得男女主拉拉扯扯,最后还不在一起,实属浪费人生。
他左右看看,似乎除了他,影院里的人都挺感动的,他只能凑近旁边的段执,寻求认同感,“你觉得好看吗?”
段执也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不好看。”
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但是顾及到周围的观众,又不敢笑得大声。
段执问,“你怎么会选这个片子?”
季书言无奈道,“同事好看,我也没有看剧透,随便选了。”
好在影片剩余的也不多了,不值得提前离场。
只是这往后的二十分钟,季书言跟段执都几乎没有抬头往银幕上看,而是偷偷开了手机的夜间模式,戴着耳机,一起看上次没看完的悬疑剧。
反正他们是最后一排,也影响不了谁。
满电影院都在为了别人的爱情长吁短叹,只有他俩在猜最后谁是凶手。
季书言在手机上字,“肯定是那个探长。”
段执接过来,“才怪,是房东。”
谁也服不了谁。
季书言很不服气,又字,“赌不赌?”
“赌什么?”
这倒是让人犯难了。
季书言只跟人赌过钱,以前他跟郑文彬还有别的朋友一起在大学里牌,他总是赢的那个。
他纠结了两秒,“随你。”
段执挑了挑眉,满脑子荒唐主意,还十分下流,但是抬起眼,触及季书言白皙清秀的脸,一双眼清明透彻,乖巧地望着他。
他又败下阵来。
他往手机上了个几个字,“算了,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这算什么赌注。
季书言点了点头,答应得毫无心理压力,他心里想,这种不当场兑现的赌注,跟随时赖皮有什么区别。
但很可惜,他的运气显然不够好,最后凶手真的是那个房东。
“凭什么?”季书言皱着眉,随着散场的人往外走,“那个探长明明跟死者有旧仇,墙上的血迹也是他的。”
段执牵着他的手,得意道,“探长是蓄谋犯案,但是房东冲动犯罪了,赶在他之前。”
“好吧。”季书言不甘心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谁也不记得刚才看的电影,一起往商场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雪下大了,路边都已经堆起了薄薄的白色,像一层细绒毯子。
夹着冰冷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季书言不禁缩起了肩,下雪的夜晚总是格外冷,他把羊绒围巾从包里拿了出来,却没有自己戴上,而是戴在了段执脖子里。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段执这人常年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么冷的天,照样穿着一件低领毛衣和风衣,那裸露在外的脖子,他看着都觉得冷。
他替段执围好了围巾,轻声教训,“你别年轻不当回事,每年医院这时候都塞满了感冒的人。”
段执却愣住了,手下意识搭在围巾边缘,想些什么。
他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
他习惯了做那个从容不迫的人,乍然被照顾着,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季书言却没注意到,又摸了摸段执的手,觉得有点冰,也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快走吧,去吃晚饭。”
段执的手指在季书言口袋里动了动,跟着季书言一起沿着路边走,半晌,突然露出了一个笑。
今天是周五,又临近节日,餐馆里的人流达到了一个高峰。
季书言开了半天车,都没找到一个有停车位的地方,只能跟段执先回了酒店,准备点外卖。
他这几次跟段执约会,最后都是回酒店,一开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两个男人一起来开房间,其中一个还这样年轻,他总觉得前台姐的目光怪怪的。
但是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
几次下来,季书言脸皮也厚了,懒得管别人怎么想了,很淡定地把身份证递过去,面无表情道,“你好,一间大床房,已经预订过了。”
段执反倒在旁边笑。
他真是爱死了季书言这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望着这样的季书言,突然间就戏精上身,从后面抱住了季书言,他太高了,几乎整个把季书言锁在了怀里。
前台姑娘本来在认真工作,看到这一幕终于好奇地扫了段执一眼。
季书言正在写登记,头也不抬,问他,“怎么了?”
段执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下巴放在他肩上,凑在季书言耳边,“季叔叔,你今天跟我出来,待会儿你老婆电话,你可怎么办?”
他音量并不大,低沉温柔的男声,甚至称得上轻柔悦耳。
但是这话一出,从旁边也在登记的情侣到前台的姑娘都瞪大了眼睛,目光自以为隐晦地在两人间疯狂扫射——哦豁,刺激。
季书言差点没把登记的笔给折了。
他面色不虞地拉开了自己跟段执的距离,抬起头,无声地用目光表达——你皮痒了吗?
段执却一脸无辜,还对着他笑了笑。
季书言懒得理他,继续签完了自己的名字,一边签一边轻飘飘道,“你得也有道理,毕竟我老婆很能吃醋,连我带的实习生半夜发信息给我都要审我半时。”
得就是段执。
他带的实习医生年轻又外向,发现他外冷内热后胆子就大了,有问题就喜欢给他发信息。
段执明明并不在意,也没拿人家姑娘当回事,却借题发挥,非要跟他作一作。
他接过房卡,扫了段执一眼,本来是想严厉的,却自己先笑起来。
真是疯了,他想,怎么连段执这种不着调的地方,他都觉得可爱呢。
“走吧。”他牵过段执的手,往电梯那里走,也没管旁边的人多么八卦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