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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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几日明显能感觉到村里人开始频繁的进城采买年货,有些同白家比较熟络的婶子嫂子们,天天就赶着点儿的来家门口等着,只为白家两兄弟赶车进城的时候捎他们一程。

    一连过了几日白子瑞就有些不乐意,车上坐的满满登登的都是大婶子,那屁股一个劲的挪,差点把他挤下去。

    他愤愤不平跟白子祥嘟囔着,“哥,咱们为啥要拉他们啊?我都快挤死了,还有那菜叶子,你看都挤成啥样了。”

    白子祥在前头赶着牛车,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他叹口气,“乡里乡亲的总不能不带吧?”

    白子瑞轻哼了声,合着他们家牛不用吃草料的?他在村里头收菜可是从没少过他们一分钱的,他挪了挪屁股,毫不客气的挤了回去,原先坐在这里的应该是大姐才对!

    天冷之后粟梅便不爱早起,倒是让白子瑞误会成她被那几个婶子挤得不想坐牛车了,不过顾景上次进城就买了匹马还套了马车回来,她带着包子出门的话方便又暖和。

    这几日她在暖房捣鼓出来的黄豆芽已经收了第一茬,早上一家三口吃了豆芽炒粉丝,又喝了清淡鲜香的紫菜蛋花汤,便算进城去置办年货,顺便给火锅店送些豆芽和海带过去。

    马车虽不比大户人家的豪华,但包子仍旧兴奋的不行,出门的时候先围着转了好几圈,恨不得把招财和旺福都带上。

    在路上了还忍不住扒开窗朝外瞅,话里话外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娘,马车好快啊!垫子也好软乎。”

    粟梅笑着搂他,“你可老实点吧,待会颠簸起来再磕了头,可不许哭鼻子。”

    包子顺势偎在她怀里,得意洋洋的模样与他爹如出一辙,“好那我要乖乖的,不然磕到自己了娘亲还要心疼的。”

    粟梅忍不住失笑,这家伙的性格跟他爹真是越发相像了,果然又听顾景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娘子莫要偏心,为夫在外头冷的很,你别忘了也心疼心疼我啊。”

    粟梅懒得搭理他,从窗往外看了眼,已经到城门口了,马车速度果然快。但是因着临近年关城里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就算平日里再俭省的人家都要出来多置办些年货回去。

    所以串串香的生意越发好起来,白子祥和子岭一人看一个锅子,每天都排着老长的队,不过今日却有些奇怪,人虽然还是多但都围成一圈像是在看热闹。

    粟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皱眉看向顾景,“相公,串串香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顾景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人多拥挤,你跟锦安先在旁边等会,我上前面瞧瞧。”

    两个锅子热气腾腾的依旧散发着香味,但里面的串串已经卖完了,白子瑞立在一旁面露难色,顾景眼一瞧,一个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的老婆子正抱着他一条腿,嘴里骂骂咧咧的。

    旁边有人就开始指指点点,“没成想这伙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个没良心的啊,你看他那祖母都多大年纪了,听平时就关在家里头饭都不给吃一口呢。”

    有个婶子心直口快,不赞同道,“我经常买他们家的串儿,那孩子不是这种人,倒是这婆子跟我们巷子里出了名的老虔婆像的很,一看就不是个好货。”

    周边人议论纷纷,顾景皱了皱眉,看来老婆子是闹到城里来了,可他明明记得岳父前几日才送去二两银子和两匹棉布供他们过年用,合着这是贪心不足了?

    果然,白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白子祥身上抹,“良心被狗吃了的孬孙啊,自己大把大把的挣银子,却给祖母吃馊饭穿破衣裳,这没天理啊!”

    “不、不是,大家别听她的!”白子祥不停的摆手解释,奈何一个孝字大过天,何况他本就随了白父的老实忠厚,眼下连挣扎都不敢,只僵着身子任她哭骂。

    一旁的子岭都看不下去,闷闷道,“哪有这样的祖母,您在这哭着骂着的不让我们做生意,哪有银子给你啊?这副德行我看饿死冻死也活该。”

    想到还有个白老四,顾景有些担心火锅店那边,便算速战速决,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拉了一个健壮的汉子到旁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就见那汉子急匆匆挤到人群里,大声喊着,“娘啊,你咋又跑出来祸害人了,走咱回家去。”

    他手上劲大,直接将白老太提了起来就往外拖,嘴上还跟众人解释道,“真是对不住大伙啊,我这老娘有疯病,今儿本想着带她进城逛逛,一下子没看住就出来惹事了,给大伙添麻烦了啊。”

    原来是个疯婆子,人群纷纷散开,有爱做好事的就多了几句,“我们倒没啥,就是赶紧给那俩哥好好赔个不是吧,耽误人家做生意不,这么一闹不影响名声吗?”

    汉子扯了块布巾堵住白老太的嘴,点头应下,“知道了知道了。”

    被这么一闹白子祥心里的确有些不是滋味,直到人群都散了他才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见粟梅来了异常愧疚的喊了声,“姐...”

    他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半大孩子,整日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的,手上烫了好几个水泡不,还有几处冻疮,粟梅心里酸涩不已,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二郎乖,今儿咱们不做生意了,姐姐带你去买好吃的。”

    包子也抱着他的膝盖蹭了蹭,一脸向往的,“前天白杨哥哥他去外祖家都是舅舅抱着他逛街的,还买了糖人儿,包子也想有舅舅抱着。”

    “哎!”白子祥应了声,起身把他抱起来,“今天大舅也抱我们安安去买糖人儿。”

    包子高兴的一手搂住他脖子,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扬了扬,“包子有钱,给大舅舅和姨都买。”

    粟梅干脆让子岭也收拾收拾回家歇着去,给他俩各发了一两银子,豪气十足道,“从今天开始就给你们放年假,过了正月十五再来出摊。”

    没想到子岭苦着脸不乐意了,“姐,我回家又没事,还不如多干几天活多挣几个铜板呢。”

    顾景道,“那你便随我去火锅店帮忙吧,二郎照顾好你姐姐和锦安。”

    热火朝天果然出事了,顾景凝眉看着在地上滚的白老四和姚二,心道果然没让娘子跟着过来,大过年的影响她心情就不好了,不过这两个泼皮,正好新账旧账都该好好算算了。

    子岭瞧着这俩人满地滚嚎着他们的锅子有毒,忍不住撸了袖子上去破口大骂起来,“混不吝的,这种伎俩爷我见多了,就是他娘的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我就不信谁吃坏肚子了不跑茅厕不看大夫吗?还能满地滚死嚎着要钱要赔偿?咱家的锅子如何,还麻烦哪位好心人帮忙请个大夫过来一瞧便知。”

    店里的客人都不是来一次两次了,自然知道这锅子没毒,但是被他们这一番闹腾的也没甚食欲,有的吃了一半就走了,个别热心肠的跟着嘟囔了几句。

    那姚二见诡计不成,便着滚用脚去踹子岭,子岭毫不客气的踹了回去,然后去桌子上端了一锅沸汤,作势要泼上去。

    姚二慌忙捂住头,“你他妈来真的?”

    顾景冷声道,“子岭做的很好,万事都有我兜着。”

    白老四立马怂了,他知道这个侄女婿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连忙拉了姚二灰溜溜跑了,白子瑞愤愤道,“饭钱还没给,回去跟爹就从明年给奶奶的孝顺银子里扣吧!”

    顾景道,“无妨,先收拾一下,别让你姐看了糟心。”

    子岭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问道,“东家,那是你们家的亲戚?”

    顾景摇摇头,右手按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子表现不错,以后可愿意跟着我?”

    子岭立刻眼冒星星,“愿意愿意!”他就在外头混,旁的不起码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顾东家日后定是人中龙凤,再加上刚才在串串香他露的那一手,更坚定了自己要跟着他的决心。

    顾景显然也看出来方才他是刻意出头,便悄声嘱咐他几句,然后温声道,“去办吧。”

    粟梅和白子祥置办了两天年货才回店里,她还觉得奇怪,无意中跟顾景提了句,“子岭那子不是来店里帮忙吗?怎么两天没见人影了?”

    顾景还未搭话,白子瑞就拉着她絮叨起来,“哎这下总算能过个好年了,往年四叔和奶都能得闹一场膈应人,今年就让他好好的吃几天牢饭吧。”

    白子祥听了忙呵斥他,“这话也是你该的?被人听去了爹娘的脸面还要不要?”

    “不就不!”白子瑞扁扁嘴,掀了帘子去后头忙活去了,留下粟梅一头雾水,她瞧了瞧顾景,压低声音问道,“白老四的事儿是不是你弄的?”

    顾景还以为她要责备自己,没成想她只是一幅了然的样子,在他肩膀上捶了捶道,“相公真不够意思,这事儿也不跟我一声,对了,那姚二?”

    “一起。”

    粟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昨天还听二郎的那些过年极品事件,我还担忧着,没成想相公如此轻松就解决了。”

    白老四和姚二因为偷了贵人的东西被下了大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白家村,两个伯伯家里都暗自松了口气,白老太在村里又哭又嚎的闹了整整一天,但是三个儿子该给的都给她送了去,让旁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直到村里的孩都开始噼里啪啦玩起鞭炮来,她那点子哭嚎声就彻底失了作用了。

    粟梅见顾景肯为了她出手虐渣,心里不免带了些得意,这晚同他好生缠绵一番之后,软绵绵偎在他怀里,“相公,谢谢你替我报仇,那日若不是有二郎他们在,我跟包子还真得被那俩混球给膈应死。”

    “哪日?他们欺负你了?”顾景捉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下,故作惊讶算逗逗她。

    粟梅一听,惊讶道,“啊,原来你不知道他俩堵咱家门口的事儿啊?那你为何还...”她不禁有些讪讪,自己心里还幻想的是顾景回来之后听媳妇被堵,然后才出手来着....这下尴尬了。

    顾景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正色道,“我都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有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