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A+A-

    再度醒转,已是三天后。

    祝宁努力睁开眸子,只觉得口干舌燥,喉间疼的发涩,半个字也不出。

    四处看了看,确认自己这是在暮冬院里,只是一个人也没有,此刻夕阳缓缓落下,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寂静的连根针掉落都能听清,祝宁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却在刚刚用力的时候察觉到胸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祝宁倒吸一口凉气,眼角瞬间水光涟涟,可就在下一瞬间,只听扑通一声,一抹红色从屋梁上滚落而下,却好在姿势蹁跹,如同火红色的蝴蝶一般美。

    那红衣人儿掉下去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扑到祝宁的榻边,眼神之中闪烁着复杂的意味,祝宁没能猜透,林夏烟心翼翼地询问:“如何?胸口可还疼?”

    林夏烟鬓间的一缕青丝缓缓垂落,搭在了祝宁的肩上,祝宁只穿着白色里衣,锁骨暴露在空气之中,她脸色不太自然,又向榻里躺了躺,算离着林夏烟远些。

    可惜林夏烟就像不懂什么意思一般,皱着眉头又靠近了些:“怎么,受个伤还失忆了吗?”祝宁直接脸上划满黑线,苍白的唇瓣上下碰撞,终于算是开口了:“你才失忆了……我只是不习惯你靠我这么近。”

    祝宁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要虚脱了,难道这就是受伤吗?倒不是很疼,反而是疼过之后的麻木蔓延四肢百骸,让人只想睡去,无力极了。

    此刻一话都会扯到伤口,让祝宁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眼瞅着就要再次晕倒一般。

    林夏烟心急,不知道人类会这么脆弱,虽然那怨气的确够蛮横,可她从前受伤都是独自坐逼出来不正之气即可,从来不知道何为痛,此刻看着因为疼痛而虚弱的祝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都这样了,就别话了。”林夏烟眉毛紧紧蹙起,显然是为此事头疼无比,“想吃点什么?一会会有人送中药来,听很苦。”

    林夏烟想起前几天自己给昏睡的祝宁喂药时尝到的苦味就觉得眼冒金光,怎么会有这么苦的东西。

    祝宁瞬间瞪大眼睛,吓的连气都不敢喘,她本来就害怕吃药,的时候甚至可以为此哭闹一整天。

    “还是,枣子糕!”祝宁连忙对着林夏烟嘱咐,然后揉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难受的直接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瞅林夏烟。

    林夏烟忍不住笑了笑,那明媚的笑容也只是稍纵即逝,身形一晃,林夏烟便不见了踪影,祝宁抱着被子,额头疼出一层层冷汗,在心里一遍遍回想当时宴会上发生的事。

    “阿宁?”断祝宁思路的,是一道苍老又满怀愧疚的声音,祝宁思绪一转,便知道是谁。

    “岳长老,有些话已经不必多了。”祝宁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要去挡刀,可当面对罪魁祸首的时候,还是怨气十足。

    林夏烟是反派,可她到目前为止,从未伤过云苍山任何一个弟子。那自诩正道的岳长老岳清呢?

    只是为了自己的那点面子记下仇恨,然后对一个女娃下这么重的手?

    与其是考验,不如是最恶毒的报复。

    祝宁冷哼一声,原本算高声讽刺几句,却刚开口的时候伤口就生疼,气息急转直下:“林夏烟其人,不过是本尊看她可怜又有天资,便将人带了回来。若长老看她不惯,祝宁这便与她一起离开云苍山。”

    气息微弱,几句话就有些喘,祝宁捂住胸口,额头浸出冷汗,她禁闭着双眸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想多。

    岳清还是站在门外,久久未曾开口,就在祝宁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岳清突然开口:“你莫气。是我的错,这次的确对她下手重了些,本也想考验下其余弟子的应变能力。”

    祝宁原本都不想话了,听到岳清这番苍白无力的解释,顿时气笑了,她强忍着疼痛继续睁开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那真是多谢岳长老考验。我云苍山的各位弟子恐怕以后还要仰仗您了!”

    祝宁这次实在是气急了,本来也就不舒服,更是话带刺,顾不得对方是长辈了,话音刚落,祝宁都准备等待岳清生气了,却还是听到他温温和和:“如今你生着气,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你当真觉得那个叫林夏烟的,没有问题?”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祝宁的死穴之上,她当然知道林夏烟有问题,不仅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可自己又怎么可以直接告诉岳清呢?她憋着气,声音心虚的放软:“我只遵从自己的眼睛。林夏烟是个好人。”言下之意,就是在自己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岳清没有继续话,转身隐匿在黑暗之中离开,祝宁侧耳听了许久,真的连呼吸声都没了,岳清果然是走了。

    她瞬间就像放下来了什么大担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刻胸口处的伤上阴冷的感觉弥漫了身子,祝宁又重新趟下,抬头细数着床梁上精致的浮雕。

    身上那股疼痛还没稳下来,祝宁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她本能的皱了皱眉头,脸都要缩成包子这是,她目光四处看着,直到最后那一刻才知道往下看。

    “药。”林夏烟言简意赅,将整碗中药捧到了祝宁面前,自己也瞬间变成了大美人的模样,雪白的手腕更衬裙摆的颜色。

    祝宁直接摇头,她不知道林夏烟什么时候来的,和不知道刚刚林夏烟有没有听到,只是在面对这个“自己人”的时候,祝宁既心安又忐忑。

    林夏烟以为祝宁怕苦,只好将那碟枣子糕先拿出来,缓缓从榻边推向祝宁枕头旁。

    “这是今天刚刚蒸出来的,很香。药你必须快点吃,这伤难治。”林夏烟第一次露出这种为难的神情,祝宁一看便害怕极了,这可是大反派啊,能让大反派为难的,得是病入膏肓了吧。

    于是,本就没有面色的祝宁,现在更是一脸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