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6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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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风和日丽。

    祝晚吟在家等祝言迟来接她。哥哥今天带她去见周濂清,但昨天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祝晚吟把衣柜里的衣服翻了一遍,最后套了件裙子。然后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她拿口红补了些颜色,又觉得太浓了,用纸巾抿去一层。

    这样正好。

    祝晚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走神,想到昨晚的周濂清。

    ......

    【晚吟,我如果也在二十几岁的年纪。今晚就不会走了。】

    她抿了抿唇想,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是那么轻浮的吗。那如果是遇见那个时候的周濂清......

    祝晚吟站在镜子前,想不出所以然。

    而后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拿起来接,祝言迟的声音传来, “二姐。”

    “嗯,你到了?”

    “在楼下。”

    “好,我来了。”

    祝晚吟收拾好东西,拎着包包出门。

    楼下,祝言迟站在车旁。他见她走过来,伸手开车门。

    祝晚吟走近之后没上车,停在他跟前问, “言迟,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好看。”祝言迟回答的没有迟疑,也因此少了些真诚。祝晚吟看着他问,“真的好看?”

    她今天穿了身杏粉色的裙子,宽肩带,脖子上系着同色系的蝴蝶结丝巾。

    祝言迟,“好看。”

    这次的回答比刚才有参考价值。祝晚吟笑了笑,弯腰上车。

    路上,祝晚吟和他闲聊,“言迟,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些忙?”

    “嗯。”他,“事情有些多,所以可能有些时候顾不上你。”

    “没关系,不用管我。”

    祝言迟沉默,片刻后,“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经常干预你。”

    祝晚吟转头看他,“没有。”

    早就习惯了。她从就有人管束着,没有朋友,也不怎么和别人交道。

    “二姐。”祝言迟转过来看她一眼,“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在保护你。”

    她十五岁被接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了。

    祝晚吟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我知道。”

    她笑了笑,靠在那儿平淡地,“谁让我姓祝呢。”

    祝晚吟偏头注视他,低声道,“你也是。”

    祝言迟专心地开着车,没什么。

    一路往前,车开到了地方祝晚吟才知道要去哪里。

    祝言迟送她到了一间木门前,往里看是一片竹林。祝晚吟对这里很熟悉,这是柳先生的茶室。她十五岁曾被送来向老先生习书法,这地方一度让她很抗拒。

    祝晚吟往里走,绕过竹林去到后边的茶室。

    不的地方,一边是写字喝茶的地方,另一边也像是一间书店,收藏着很多书,还有柳先生写的字。

    庭院里,祝沉林和周濂清对坐着喝茶。周濂清正把茶叶铺在纸上用碳火烘出茶香,他见到祝晚吟只意外一瞬,看过之后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祝沉林见她来,起身牵她过来。

    他向周濂清介绍道,“周先生,这是晚吟。”

    周濂清今天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祝晚吟看见他的第一眼,脑海里只有两个字——贵气。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能具化出来的东西,今天得以想清楚。

    周濂清抬眼看向她,长辈的姿态,礼貌地颔首,“二姐。”

    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她。

    “这位是周先生。”祝沉林介绍道。

    他在背后轻推了她一下,祝晚吟上前半步,看着他,声音清脆,“周先生好。”

    她眉眼带笑,毫不避讳。

    周濂清不理会她的目光,对祝沉林道,“在江南就险些没认出来。几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亭亭玉立。”

    祝沉林牵着她坐回竹椅笑道,“年纪是长大了,心性还是个孩子。晚吟回祝家比较晚,家里对她约束也比其他晚辈要严一些。不怎么见外人,也有点认生。”

    祝晚吟坐在哥哥边上,看着周濂清煮茶。

    她不话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乖顺的样子。

    祝晚吟注意力都放在他手上了。

    周濂清的手和白瓷茶具格外相衬,他手法从容熟练,每一个动作都很好看。

    “有约束是好事。”周濂清,“年轻的心性是要磨炼的。”

    祝晚吟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话一语双关,有言外之意。

    周濂清把新沏的茶放到她面前,祝晚吟端起来喝了一口,客气地夸赞道,“周叔叔,您泡的茶真好喝。”

    “二姐喜欢就好。”

    祝晚吟捧着杯子,还是觉得他叫她晚吟最好听。

    她想着,祝沉林却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许乱喊。”

    祝晚吟不明就里,“我哪有乱喊。”

    “你......”祝沉林一时半会儿和她解释不清。

    周濂清开口道,“没关系。”

    他淡笑着,“按辈分,本来就是可以这么喊的。”

    “晚吟素来随性惯了,周先生不见怪就好。”

    祝晚吟看向周濂清,他没有看她。

    为什么不能叫他叔叔?这个问题后来她问过哥哥。哥哥,也不是不能叫。只是因为周先生辈分比较大,算起来有时候晚辈都不知道该叫什么合适。一来二去,就干脆唤周先生了。

    周先生......

    这个称呼也挺好。

    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次见面之后,祝晚吟又忙了几天。那天哥哥在,她没有问他的联系方式。

    再到周五的时候,祝晚吟直接去了第一中学的校门口。但她等到学校放假,学生陆陆续续全部都离开学校的时候也没见到他。

    祝晚吟看了眼时间,算走的时候,有个学生在她面前停下来。

    “姐姐,您是找周老师吗?”

    祝晚吟抬头看。眼前个子高高的男高中生有点眼熟,她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就是那天她是周濂清女朋友的那个学生。

    学生只见了一次就认出她没别的原因,单纯因为她挺漂亮,很有辨识度。见一次就记住了。

    “是。”祝晚吟朝他笑笑,“请问周老师下课了吗?”

    男生,“周老师今天没来学校。”

    “没来?”

    “嗯。”男生提了提滑下肩的书包,揣着校裤口袋道,“周老师今天请假,听班主任好像是生病了。”

    “生病......”祝晚吟愣了愣,对他,“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

    男生离开后,祝晚吟也没走。她直接在校门外车,报了周濂清住处的地址。

    祝晚吟认得他家门,循着记忆上楼,找到地方。她在门口停了停,抬手按门铃。等了一会儿没人开,祝晚吟又敲了敲门。

    她贴在门上听,里面好像没动静。

    他不在家吗?

    难道去医院了?很严重吗......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忽然被开。祝晚吟被地吓到。

    周濂清开门看见她,反应慢半拍,“二姐。”

    她一时没话,随后道,“我叫祝晚吟。”

    他哑然失笑,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他话声音低低的,唇色比平日里浅,眼睛看上去也像是变得暗淡。看来的确是生病了。

    “不好意思,刚才在睡觉,没听见。”

    祝晚吟抱歉地问,“我是不是扰你了?”

    “没有。”

    “我是听你请病假,所以来看看你。”

    周濂清停顿一下,问,“你去学校了?”

    “嗯。”

    两个人站在门口话,祝晚吟看看他, “你不让我进去吗?”

    周濂清侧身让她进来,关上门,“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没办法招待你。”

    她上次穿过的拖鞋还放在原来的地方,祝晚吟直接换上,转身看着他,“我不是让你招待我的,我是来照顾你。”

    她挽过他的手臂扶他去房间,“你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周濂清停下来,“已经睡过很久了,不用再休息。”

    “那你坐。”祝晚吟让他在沙发坐下。

    周濂清穿着绵质的长袖长裤,看上去很温和,也显得清瘦。

    祝晚吟倒了杯水给他,周濂清接过来,“谢谢。”

    她看他喝了半杯,“你还难受吗?”

    他摇头,“吃了药睡过觉之后就好了。我经常这样,不紧。”

    “你经常生病?”

    “嗯。”周濂清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声音也有些懒,“我从体质比较弱,免疫力差。四季都容易生病,春冬更频繁一些。”

    难怪他皮肤比旁人都要白一些,看着娇贵怜怜的。

    祝晚吟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那你有没有发烧?退了吗?”

    她的手没有碰到他,在中途被他握住手腕。

    他的目光好像比平常要深,没有那么亮,平淡地安静。周濂清看着她,“我没事。”

    他身上的温度比她高,通过手掌传到她手腕。祝晚吟也没挣扎,没有其他的反应,“那你饿不饿?要不我......”

    她,“要不我去买些吃的给你?”

    因为她也不会做饭。

    周濂清放开她,想了想,“不用,我可以出去吃。”

    “你这么脆弱,出门一趟万一又严重了怎么办?”

    脆弱?

    周濂清眼尾含些笑意,“没那么夸张,我也不是林黛玉。”

    祝晚吟犹豫片刻,尊重他,“那你多穿件衣服。”

    周濂清笑着看她一眼,“你年纪,怎么这么操心。”

    他一个三十岁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祝晚吟不话,坐在沙发里等他去房间换衣服。

    出门时没有太阳,吹着微微的风。

    周濂清带她去了家餐厅,这里没有人抽烟。

    祝晚吟其实不饿,就是单纯陪他。她吃的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他吃。

    “周濂清,你在学校是教什么的?”

    他看向她。

    祝晚吟对他这样的目光已经熟悉了。

    她改口,“周先生。”

    周濂清喝了口水道,“数学。”

    “数学?”祝晚吟忽然觉得他不亲切了,“我上学的时候最讨厌数学。”

    他笑了声,“那是你成绩差。”

    祝晚吟不否认,“我的数学从基础就差。”

    “不过你时候,是在哪里上学的?”

    “蒙特利尔。”

    周濂清了然道,“祝家的孩子送去蒙特利尔养大的,好像不多。”

    祝晚吟撑着下巴看着他,“是吗。”

    “反正我被送的远很正常。”她又问,“那周先生是教高三吗?”

    “不是。”周濂清回答,“对高三的学生要付出很多,我没有经验,也不敢尝试。我只教一个班,高一。学校也只签了一年。”

    高三确实费精力。不过祝晚吟有些好奇, “你只当一年的老师?那之后你要做什么?”

    之后......

    周濂清偏头看向玻璃外行人来往的街道,视线深远,笑,“谁知道。”

    祝晚吟也笑,“周老师,如果我是你的学生,你离开以后一定会想你的。”

    周濂清淡笑着看她,“你要是我的学生,千万不要犯在我手上。”

    她乐了两声,问他,“周先生,你今晚有时间吗?”

    她问完又反悔道,“不是今晚,是明天。你今天好好休息。”

    “明天大概没有时间,今天也不能好好休息。”周濂清修长的手指转了圈玻璃杯,“今晚得回趟周家......”

    他完蓦然停住,看向她,“你不回去?”

    祝晚吟想了想,随口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解释,“如果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都和我没关系的,我不用回去。”

    她的随意,但周濂清听来很清楚。祝家这是不承认她。但她哥哥祝沉林正系传承,她......

    祝晚吟没让他想太多,她笑着对他,“周濂清,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再找你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张纸条,上面是她的电话号码。

    “你也可以找我。”

    周濂清回神,看着那串清秀的数字,轻笑了声,不给面子地扫了一眼道,“我不找你。”

    祝晚吟抿抿唇,轻哼了声,“不找就不找,反正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周濂清哑然无言。

    是他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