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最新] Chapter7 7
和周濂清分开之后,祝晚吟就回了工作室。她专心时就很快能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很晚。
屋子里冷淡的光亮着,窗外一片漆黑。
她是被电话断了专注。
是祝言迟来的。
祝晚吟接起电话,站起身活动。坐了好几个时,腰都有些酸。
她拿下脖子上挂着的软尺,端着杯子喝水。
“言迟。”
“二姐。”祝言迟话永远都是一个音调, “你在哪里?”
“工作室。”
“好,我来接你。”
祝晚吟走到窗边,望着外边的夜景。
“怎么。”
祝言迟已经开车在路上,他,“接你回祝家。”
祝晚吟低头看着杯子里透明的水,低声问, “怎么?”
他简单,“有话问你。”
她沉默片刻,“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祝晚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家里都不会找她。
祝言迟接到她之后一句话也没,安静地开着车。祝晚吟在旁边随手拿了本车上的杂志翻, “言迟,你能不能句话。你这样我有点紧张。”
祝言迟转过来看看她,“没事,你不用紧张。”
了和没一样。
“哥哥会在吗。”
“在。”
祝晚吟点了点头。
“二姐。”祝言迟开口叫了她一声。
“嗯。”
他沉吟道,“回去和伯父好好话。”
否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祝晚吟笑了声,看向他,“果然让我回去没什么好事。”
祝言迟又不话了。
夜深的无尽。
祝家灯火通明。
祝家的宅子保留着十九世纪的风格,也有改造过的痕迹。祝晚吟很少来这座私宅。这里很大,祝晚吟路都没认清过。
祝言迟带她去了三层楼上的一间书房。
书房里,祝沉林在,另外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大概是周家的人。
沙发上坐着的是祝明渊,她的父亲。
坐在对面的,是周濂清。
气氛还挺严肃的。
祝晚吟走到祝沉林身边,“哥。”
祝沉林看向她,握了握她的手。
“父亲,晚晚来了。”
祝明渊是个看上去就很正肃的男人,气场很强,五官浓深。他看向祝晚吟,语气淡漠, “你过来。”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父亲,但他们的确不熟悉。祝晚吟从被接回祝家,到现在见过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祝晚吟淡然地走过去,看着他。
“找我有事?”
祝明渊没有多余的赘述,开门见山地问她, “你几个月前在澳门得到的那块玉,从江南拿回来了没有?”
祝晚吟不知道他要问的是这个,他这会儿就和周濂清坐在一起,他不知道吗。
她莫名之余看了眼周濂清,他垂着眸子,安静地坐在那里。
祝晚吟收回目光,平淡地回答祝明渊的话, “没有。”
“没有?”祝明渊微拧起眉,“你不是去江南了?”
祝晚吟身边有一张椅子,她放松地倚在椅背上,轻声道,“江南是去了,玉没有拿回来。”
祝明渊沉声问,“东西呢?”
祝晚吟满不在乎道,“送人了。”
“送人?”祝明渊语气更劲,“你送谁了?”
祝晚吟看着他的神色,不解地问了一句, “那块玉很重要吗?”
“我问你送谁了。”
祝明渊逆着光,祝晚吟看他时微眯了眯眼睛,“那是我的东西,送给谁还需要报备一声吗。”
“晚晚。”祝沉林走到她身边,半个身子挡住她,他扶着她的手臂,看着她低声问,“你和哥哥,你把玉送给谁了?”
他们好像都不知道。
祝晚吟扫了一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灯光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看不分明。
她垂了垂眼,没话。
祝明渊再次的质问她,“祝晚吟,我在问你话。你把东西给谁了。”
祝晚吟低着头轻笑了声,她抬眼看向他,笑意虚无,“还能有谁。男人。”
“你——”
“晚晚。”祝沉林让她面对自己,他眼底沉稳有力,耐心地告诉她,“那块玉很重要,是要......是要上交的,你明白吗。”
祝晚吟目色微凝,听他继续道,“所以现在需要把它交给周家。”
她原本不太明白那块玉有多重要,现在确实直观地明白了。
可是玉坠已经被周濂清拿走了,他却没有。为什么呢......
祝晚吟不知道,但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没关系,送人了也还是可以再找回来的。不必太过担心。”
温柔的声音,那个陌生的女人话了。
祝晚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祝明渊的声音将她断,“祝晚吟,我告诉你。你必须把玉坠给我找回来,不管你送给谁,都必须要找回来。”
祝晚吟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淡淡道,“找不回来了。”
祝沉林皱眉,“晚晚......”
“祝晚吟!”祝明渊看着她,沉着眉宇,“你给我摆正自己的态度。”
祝晚吟站直身子,直视他,“我的态度一直如此。玉坠或许还在江南,你们要,就自己去找。”
她总是轻易就能激怒她所谓的父亲。
祝明渊闻言摔了桌上的茶杯站起身,他站起来很高,挡下一整片灯光。瓷杯在桌子上四分五裂,茶水漫淌。
“祝晚吟!你越来越放肆了!”
没有人像她这样没规矩。
“你看看祝家哪个晚辈像你这般无礼不可教!”祝明渊教训她时却是拿出了父亲的口吻和立场,“目无尊长,毫无羞耻!”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祝沉林挡在她身前,祝晚吟不能完全看见祝明渊的神色。她推开他走上前,“你是想我不知廉耻,见不得光是吗。”
她淡淡的笑意虚无缥缈地浮在眼里,和祝明渊所熟悉的女人一模一样。她的一举一动,有时候真像是那个女人的倒影。
话语调都是那样不经意地讽刺,“可惜,我身上流的是你的血。我再怎么样不堪,都是你的女儿。”
她好像从来都不能和祝明渊好好话。
“晚吟,别了。”祝沉林把她往自己身后拽。
“你既然知道自己姓祝,就该好好当你的二姐。言行举止,人前处事,都给我好好的约束自己!不要像你的母亲,放荡轻浮!”
祝晚吟挣开祝沉林的手,不在意地笑了声,声音清晰,掷地有声,“放荡轻浮?那你是什么,你和那样的女人生下孩子,还高高在上什么。她放荡轻浮,你干净吗。”
她在这样的场合里着不入耳的话,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她也知道祝明渊的脾气没那么好。
“混账!”
愤怒的训斥随着巴掌一同落下,祝晚吟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父亲!”
祝沉林一把拽过她,挡在她身前。
周濂清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他目光深处,是她冷淡的眉眼,静如死水。
她细腻白净的皮肤稍微磕着碰着就很容易显现,因而脸上的红印格外刺眼。
祝明渊看着她,声音很沉,深无的静。
“滚,滚出去。”
祝晚吟看他一眼,转身开书房的门离开。她没什么情绪,心也异常平静。
她就是故意的。
闹翻了好,最后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找她。最好也别让她再姓祝。
夜或许深了,有些凉。
祝言迟跟着她出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祝晚吟往前走,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言迟。”她从来都不喊他祝言迟。
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目光,祝言迟应了一声, “嗯。”
“送我回去吧。”
“好。”
刚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走。同样的路,同样的景。祝家这地方克她,来一回倒霉一回。
祝晚吟靠着车窗,静静地望着窗外模糊的光影飞快地往后去。
城郊到城区的路程长似乎也不长,发个呆的工夫就到了。
祝晚吟下车,祝言迟也下来。
他送她到楼下。
祝晚吟在上楼前站在路灯下仰着脸问他, “明显吗?”
祝言迟看着她,敛下的眸子看不见神色。他没话。
她又问,“是不是不漂亮了?”
祝言迟这次有反应,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摇头道,“漂亮。”
她笑了笑,扯到脸颊又轻嘶了声。祝晚吟走近,靠在他肩上,“言迟,你觉得我好吗?”
“好。”他站在原地任她靠着。
祝晚吟又笑,“我也觉得你好。”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她退后两步,看着他,“我没事,真的。”
祝言迟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你可以随时找我。”
“好。”
祝晚吟上楼之后,在窗边开窗户和他招了招手。祝言迟看见她,转身离开。她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顺势在窗边的地毯上坐下。
祝晚吟不知道坐了多久,觉得腿有些酸了,才起身拉上窗帘。
她去冰箱找到了冰块,拿毛巾包着敷在脸上。祝晚吟去浴室的镜子照了照,扯了下嘴角,嗤笑一声。
都没出血,祝明渊手劲也不怎么样。
手机在客厅一声声地震着,祝晚吟去拿过来看了眼,是陌生的一串号码。
她随手划开接听,“你好,哪位。”
“晚吟。”周濂清的声音温和地传过来,“是我。”
祝晚吟愣了愣,没作声。通话陷入寂静,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他先出声道,“我在你家门外,能见见你吗。”
祝晚吟不由得看了眼时间,十点半。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她定了定神,把冰块放到桌上,踏着拖鞋走到门边,片刻后开门。
周濂清靠在屋子外的墙上,听到声音抬眸看过来。
电话还没挂断,祝晚吟低头掐断通话,关上手机看向他。
他不话,她也不话。两个人就这么干看着,最终依旧是周濂清先开口。他走到她跟前道,“我来看看你。”
“看我什么?”祝晚吟慢悠悠地,“看我有没有哭?”
“不是。”他看着她没有消退多少的脸颊,低声道,“对不起。”
祝晚吟抬头看他,“你是和我道歉吗?”
周濂清垂眸不语,楼外有风吹过,祝晚吟想起来他还在生病。她侧身,靠着门瞧他,“你要进来吗。”
周濂清目光一顿,他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祝晚吟,“你看我,连我家都不敢进?”
他漠然置之。
祝晚吟淡笑了声,短促轻蔑,没什么感情。
“我很好。”她望他一眼,淡声道,“不用你看。”
她着就抬手关门。
在门锁将要彻底落实的时候,周濂清修长分明的手指蓦然扣在门沿。祝晚吟抬眸瞧了眼,门外的力道反推回来。
她退后一步,他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