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18 18
周濂清如今已经渐渐习惯, 每天放学之后都能在校门外看见祝晚吟。也已经不会问她找他有什么事情,她找他一般都没什么正事。
她几乎每天都来等他,以至于周濂清开始数起了她没有来的时候。
比如这周二, 还有今天, 周四。
周濂清意识到自己在意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抽着烟淡笑了声。他哪怕再年轻三五岁,都心甘情愿地成全她的心思。
可人在犹豫的时候, 往往就已经有答案了。
祝晚吟今天没有去等周濂清。
是因为她回了一趟城郊别院,见傅家少爷,傅寒山。
傅寒山想请她做一套正装, 祝晚吟原本没有答应。但无意间听家里人, 大姐回来了。祝无瑕回来快半个月, 她现在才知道。
都二姐手艺虽然没人比得上, 大姐也很不错。祝晚吟没有答应的事,祝家认为祝无暇去见傅家少爷也一样。
所以为此,祝晚吟后来又答应了。她改变主意很简单, 也没有什么原则。
别院住处。
祝晚吟穿过庭前平整铺在碎石路上的青石板, 绕过两道门,走上临池的木栈桥。
站在桥上的男人没等她走近就已经转过身来, 带着含笑的目光。
祝晚吟脚步蓦然停住,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怔了怔,想起什么, 意外地笑了声, “是你?”
那个送她玫瑰花和糖果的男人。
“原来二姐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毕竟你长得挺好看。“谢谢你送我的花,糖也很好吃。”
傅寒山朝她走过来,“你喜欢?”
“喜欢。”
他闻言从口袋又拿出一颗和那次一样的糖, “那再给你一颗。”
祝晚吟把糖果从他手上拿过来, “谢谢。”
“二姐。”他淡笑地看着她正式介绍自己, “再认识一次,我是傅寒山。”
祝晚吟看了眼他朝她伸出来的手,回握道, “我叫祝晚吟。”
傅寒山问,“那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他还是第一个主动这么问的人。
周濂清的话倒是没有错,傅家的人见一见也没有那么让人抗拒。
她多看了他两眼,“可以。”
祝晚吟抬了抬手,请他在一边的藤椅上坐。
“坐下。”
“好。”
傅寒山坐在她对面,祝晚吟就着桌上简单的茶具,一边用开水温壶,和他,“我茶泡的不好,学的时候也不认真,少爷别嫌弃,”
她当初学着煮茶,每天重复无数遍同样的动作,不知沏了多少茶水。或水温太高冲废茶香、或不同茶叶注水手法混淆、或公道杯分茶不匀......每每出错她便重沏一次。
没耐心了还摔过东西,总之修身养性的事情被她做的心浮气躁。
后来祝沉林终于不让她再学了,学的有个样子就可以了。
“我也不太会这些。”傅寒山叠着长腿随意地坐在那儿道,“如果不是家里非要我学,我可能还有些兴趣。”
祝晚吟闻言笑起来,“你怎么和我一样?”
祝家非让她做的事情,她满心都是抗拒。
“是吗。”傅寒山也笑了笑,他帮她将水壶拎到一边,问道,“晚晚,我们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澳门的地下拍卖会?”
“自然记得。”祝晚吟省去许多步骤,沏了两杯茶,端过一杯给他,“你当时一直追着我抬价,我后来就不和你争了。”
她停了一下,“不对,你是从一开始就在追价,只不过最后就剩下我在和你争了。”
傅寒山道,“是,我当时也没想到还有和我一样有钱的纨绔子弟。”
祝晚吟乐了两声,“不过谢谢你,最后又把那块玉送给我了。”
那么贵的东西送就送了,他也确实是挺败家的。
傅寒山喝了口茶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
祝晚吟着看向他,想起来问,“对了,上次我没有去见你,你呢?你是不是也推拒了那次见面?”
傅寒山想了想,“我本来没算拒绝,但后来觉得你可能还不会见我,所以我也推拒了。”
怪不得那天晚上祝言迟也不认识他,原来之前都没能见到。
“你还挺了解我。”祝晚吟叠着腿,手肘抵着膝盖,单托着下巴看他,“傅寒山,我们两个是有婚约的你知道吗。”
他,“知道。”
“我虽然做不了主,但你和我不一样,要是想退掉婚约应该也不难。你可一定不要向家里妥协,我也不会妥协的。”
当然她也一直就没妥协过。
傅寒山看着她,眸色如桥下的池水。他, “我为什么要退掉婚约?”
祝晚吟挑了下眉,端过杯子里的茶喝完, “你不退婚,难道还要和我结婚?你喜欢我?”
傅寒山垂眸看着茶杯里的清茶,轻笑着, “挺喜欢的。”
傅寒山这个人有个很温柔的优点,那就是他看人时的目光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人。好像从他眼里可以看到真诚和赞美。
祝晚吟看了看他,坦然地弯着眼睛道,“谢谢,听你这么我很开心。”
他抬眼注视她,“晚晚,我们不能结婚也没关系,我同样很想成为你的朋友。”
祝晚吟给他和自己的杯子续上茶水,“你叫我名字开始就是我的朋友了。”
她很简单,和她相处也很舒服。傅寒山看着她倒茶的手,觉得她很可爱。
外表和内心都是。
“不过其实,我们的婚约也挺脆弱的。”祝晚吟靠在椅子上,声音慢慢地,“如果我姐姐喜欢你,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他问,“傅寒山,你见过我姐姐吗?”
“见过。”傅寒山,“我们上次没有见面,之后我就见过大姐。”
祝晚吟看着桥下映着蓝天如镜的池水,语气轻挑地问,“她漂亮吗?”
傅寒山漠不关心地转了圈茶杯,“挺漂亮的。”
祝晚吟转头看向他,“那我漂亮吗?”
他看进她的眼睛,“漂亮。”
“谁更漂亮?”
“你。”
“你在她面前是不是也这么?”
“大姐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傅寒山回答她的问题从善如流,笑意也渐深。祝晚吟笑着,“傅寒山,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问,“所以二姐今天愿意来见我,是因为大姐的缘故?”
“是。”祝晚吟随手把头发撩至耳后,直言不讳,“我不来见你,那就是祝无暇来见你了。”
她抬眼道,“我就是故意惹她生气的,顺便看看她喜不喜欢你。”
傅寒山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祝晚吟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杯子,“你除了这次见过她,以前有没有见过?”
“有的。”傅寒山顿了顿,如实道,“我们两家来往还是挺多的。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你。”
“那是我没有资格出现而已。”祝晚吟不以为意,她完看看他,解释,“祝无暇对我的婚约好像一直挺在意的,她虽然从就看我不顺眼,但我觉得她对这件事情还是格外在意。”
有风吹过来,几缕头发吹在她脸上,祝晚吟随便地撩开,端着茶杯一口口喝。
傅寒山认真望着她晕了层轻柔阳光的侧脸,神色温和。“那怎么就认为她喜欢的是我?我还有个弟弟,还有......”
祝晚吟及时摇了摇头,偏头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直觉。”
他一笑置之,评价道,“你太坦率了。”
祝晚吟问,“你不觉得我坏吗?”
“我觉得你可爱。”傅寒山着也问她,“这么看来,我好像也挺坏的?”
“你都喜欢我了,能是好人吗。”祝晚吟完放下茶杯站起来,沿着桥岸走了两步。阳光在她身后,将她包裹在光层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傅寒山身上有周濂清的影子。
祝晚吟看了会儿池水,转身过来低头看他时眉眼清晰,她声音有些轻地问, “傅寒山,你会抽烟吗?”
她不喜欢烟味,可是周濂清抽烟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讨厌。在他身边的时候,烟雾好像也从来没有到她身边来过。
傅寒山微微出神一瞬,随后温声,“不太会。”
“但我时常会带着。”他低头从口袋拿出火机和烟盒,“只是有些场合用的上,可我不怎么会。”
祝晚吟拿过他手上的火机,从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她闻了闻没有燃烧的烟卷,味道是有些淡香的。
祝晚吟在他身前弯腰,头发落下来恍惚碰到了他的脸。祝晚吟离他不近不远,眼底映折着阳光。
她,“试试,给我看看。”
她把烟递过去,傅寒山靠在椅子上抬眸看着她。他听话地启唇将要香烟咬在齿间,目光扫过她前颈和锁骨。
火机清脆的声音传过来,他抬了抬眼帘。
微风拂过,祝晚吟一只手护着那团火焰,送去点燃他唇齿的香烟。
金色的阳光融入火光。
一缕白色的烟漫开,傅寒山偏头吐散烟雾,微微眯起眼。祝晚吟笑了声,“傅寒山,你好像真的不太会。”
和周濂清不一样。他只是看着不会。
祝晚吟盖上火机,咔哒的一声。她直起身之际,傅寒山将烟拿在指间,另一只手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带下来。暗香的发尾落在他手腕,轻扫出动荡的涟漪。
祝晚吟不妨撞上他的视线,听见他沉了些的声音——
“晚晚,不要随便给男人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