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27

A+A-

    周濂清惯会同她保持该有的距离。即便同床共枕, 抱着她时手也只会在她后背,或者腰上。

    她过分些他会生气。

    他若生气,那便是动情了。

    周濂清到底还是纵容她, 因而祝晚吟也从不怕他。一来二去, 她越发熟悉他的身体。

    倘若碰他腰侧,手腕,下巴, 喉结,后颈......这些地方,他看她的眼神会变, 阻止她时更坚决。拥抱和吻也会更用力。

    对此祝晚吟乐此不疲。

    一周的最后一天, 周老师照旧按时去学校。就快要放寒假了, 再然后, 就是过春节。

    这一年似乎过得很快,但过去的时间全部都很清晰。

    今晚是平安夜,可有可无的存在。祝晚吟一直以来对所有节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感, 但是今年, 或许任何节日可以过的正式一些。

    连续几天的刮风天气,今天总算停了。只覆盖着厚厚的云层, 照不出阳光。

    祝晚吟被祝言迟接回城郊别院。

    廊下茶室, 门敞开着。往外看是风景淡雅的院落,边上有一颗老树。入冬枝叶依旧繁茂葱郁。

    祝言迟倒了两杯茶, 端过去一杯放在她桌前。

    “言迟, 你找我。”祝晚吟喝了茶,看向他问,“什么事还需要特意在这里?”

    “正事。”

    祝言迟坐在对面,不多什么, 只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纸质材料递到她面前。

    祝晚吟接过来看他一眼,“这是什么?”

    “二姐看看。”

    祝晚吟翻开扫了两眼,“合同?”

    她愣了一瞬,认真往后看。看到那些条款才发觉这是一份股份继承书。

    “这是......”

    “这是关于常青资本公司的股份继承书。”祝言迟清晰认真地告诉她,“爷爷留给你的。”

    “常青资本?”祝晚吟不确定地问,“江城最大的那家投资公司?”

    “是。”

    祝晚吟怔然地捧着合同,低眸看着这上面白纸黑字印着的百分之十股份,心绪复杂。

    祝言迟,“常青资本创立初期,爷爷算是公司的二当家。现在,少爷在必要的时候会作为幕后股东代为出席常青资本公司的重要决策会议。”

    祝晚吟指腹抚过继承书的边页,半晌才道, “爷爷......为什么要留给我。”

    祝言迟平淡道,“因为这才是在祝家没有人敢对二姐有意见的原因。”

    祝明渊知道,所以即便他不想要这个女儿,也必须得护着。

    他如此坦言,祝晚吟恍惚地轻笑了声,喃喃道,“也是。”

    她能安安稳稳当这么多年的二姐,是得有原因的。

    这份多少人想要的继承书,就这么像馅饼一样砸在她手上。祝晚吟只觉得太沉了。这个在祝家唯一一个从始至终愿意保护她的爷爷,在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能见最后一面。

    祝晚吟望着门外冷色的青石板,隐有一层霜雾。她听到祝言迟的声音沉稳地传过来,“现在常青资本的董事长,叫程渭淮。这个人城府深,不交道最好。”

    “这件事情从前不告诉二姐是爷爷的意思,同时也算是一种保护。现在则不该再瞒了。”

    他以前一直接近她的人她大多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和目的,并非是搪塞敷衍的假话。

    祝家的事情她并不在意,知道的也很少。但也不难明白,从现在开始,以后恐怕就不会像过去那样一身轻了。

    祝晚吟安静良久,低声问,“言迟,想要这股份的人多吗?”

    祝言迟偏头望向远处房屋后的云雾,语气轻描淡写,“太多了。”

    抢不走而已。

    祝晚吟笑了笑,看向他道,“那你会保护我的吧?”

    祝言迟安静地回视她,回答她的话再寻常不过,“我一直都在保护你。”

    从她出现开始。

    祝言迟是很特别的存在,像哥哥,又像专属于她的骑士。他在她身边的存在感有时很微弱,但当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他。

    祝晚吟认真看着他,不辨情绪地,“言迟,你到现在也还是不太爱笑。”

    祝言迟垂了垂眼,没什么。祝晚吟弯着眉眼对他道,“你笑一下给我看看。”

    他不笑的时候很有距离感。祝言迟抬眸看着她,祝晚吟笑意明媚,真诚甜美,任谁看也无法拒绝。

    祝言迟看她许久,敛眉勾了下唇。很淡的笑意,是他为数不多放松散漫的时刻。

    “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祝晚吟满意地摆弄桌上花瓶里的鲜花。

    天边白茫茫的云雾缭绕缓缓,遮住青山。

    祝言迟端详着桌上的茶杯,随后看向她去碰花瓶的手。他静了片刻开口道,“二姐。”

    “嗯?”

    “你和周先生的事,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祝晚吟顿了顿,研究花瓶的目光转向他,眼眸清澈。她收回摆弄花瓶的手给自己续了杯茶,不意外地,“我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祝言迟道,“二姐不用瞒我。”

    她笑笑,想了想,“什么时候定下来我不知道,但这种事急什么。我要拥有足够多和他相处的时间,再考虑其他的。”

    祝言迟沉默地思量着,祝晚吟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道,“你放心好了,周先生不会欺负我的。”

    “嗯。”他低低应一声。

    祝晚吟端着茶杯望着他,忽然,“言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叫声我的名字听听。”

    她又提这样的要求。

    这么多年,她这话过许多次,多到祝言迟数不过来。最初她总缠着他想要他叫她的名字,不许他叫二姐。他不听,她就和他生气。

    祝言迟习以为常,眸色是一惯面对她时的疏疏淡影。

    “二姐。”

    祝晚吟意料之外地低笑了声,懒散地看他一眼,“讨厌的木头。”

    她这么他,也不知是第几次了。

    –

    从城郊别院回到城区后,祝晚吟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第一中学。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放学的时候,她在校外等了几分钟就看见有学生背着书包走出来了。

    有风吹过来,祝晚吟站在街边拢紧外衣,低头看着路面,在原地来回踱步。

    耳边是学生笑的声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分别。

    清一色的校服,像一道道清新的色彩,从校门口不断地划出颜色。祝晚吟望着一群接一群的学生勾肩搭背或手挽手的走出来,逐渐出神。

    直到学生散去不少,校门外冷清了一会儿,周濂清也从那条路走出来。

    祝晚吟看到他,抬步跑过去。

    周濂清手上一如既往地拿着教材和书,祝晚吟跑到他身前停下来,碍于在学校门口,没有往他身上去。

    鼻子和脸颊都红红的,也没有戴围巾。周濂清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等了多久?”

    “没多久。”祝晚吟挽着他走。

    他,“怎么没给我电话?”

    祝晚吟笑了笑,“我想着等一会儿你可能就来了。”

    “下次出门多穿一些。”

    “知道了。”

    周濂清和她着话,一路慢慢地就走到停车位置所在。他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祝晚吟一边系好安全带,问他,“周先生,今晚吃什么呀?”

    “馄饨?”周濂清随口道。

    “好。”她吃不腻似的。

    周濂清笑道,“你除了馄饨,就没有别的想吃了?”

    “我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一日三餐吃什么是人生复杂的问题之一。祝晚吟转头看着他, “周先生,你想就行,我不挑食的。”

    “那今晚我做饭给你吃?”他空闲的时候试着做过,尝着味道似乎还可以。

    祝晚吟迟疑一瞬,“不去店里吃吗?”

    周濂清偏头过来瞧她一眼,含笑道,“晚吟姐不信任我的厨艺?”

    “没有......”祝晚吟声道,“那如果你做的不好吃,我可不买账的周先生。”

    周濂清笑了声漫不经心地趣她,“难伺候的千金姐。”

    祝晚吟撩撩头发,骄矜地扬了扬眉,看着窗外道,“周先生不乐意,那就不要伺候好了。”

    周濂清考虑着,“我不伺候了,二姐岂不是又要生气。”

    “我哪有那么爱生气?”祝晚吟侧眸看他一眼,故作姿态道,“周先生是嫌我麻烦吗?”

    周濂清嗯了声,“麻烦。”

    “你才......”

    “我自找的。”

    他自找麻烦,乐意伺候。

    祝晚吟垂眸笑了下,“就是你自找的。”

    周濂清开车绕去街上,带着她去超市买东西。

    像这样的事情很寻常,放在她和周濂清身上却是不一样的。越是平常的事情,就越是少有。

    对祝晚吟来,逛超市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周濂清最开始没有推车,只拎了个篮子,但祝晚吟练着练着,篮子就满了,拎着也累。于是又回去推了一辆车过来。

    周濂清推着车,祝晚吟挽着他。周濂清是算来买菜,但她买的都是零食。

    “晚吟,我们得买菜了。”他提醒她。

    祝晚吟哦了声,朝蔬菜区走。周濂清挑了些家常菜,买完之后祝晚吟又绕回去看吃的。除此之外,她看到了漂亮的碗碟和杯子,也顺手拿了几个。

    “周濂清,我想喝酸奶。”

    他抬眼扫了一周,带她过去,“酸奶在那边。”

    酸奶有盒装还有袋装,祝晚吟每样都拿了往车里装。周濂清也是第一次发现,她买什么都喜欢把不同包装相同的东西都买一遍。

    除了酸奶,她还拿了两瓶鲜牛奶。然后在饮料区挑了许多喝的。

    祝晚吟买的开心,周濂清只看着她往车里装东西,直到推车就要装不下,他才终于拦住她,“晚吟,可以了。”

    祝晚吟抬头看看他,“够了吗?”

    “够了。”

    她再对着货架瞧了两眼,问他,“那要不要买面包?”

    周濂清看了看推车里的东西道,“面包保质期短,放不了太久。下次再来买,好不好?”

    下次再来。

    祝晚吟看向他,笑着搂紧他的手臂,“好。”

    今天周五,超市里的人比往常要多。

    不过好在推着车转去收银台的时候,排队的人不算太多。

    他们队伍前还有三个人。

    周濂清手搭着推车,他个子高,站在那儿有些瞩目。虽然祝晚吟挽着他的手没松开过,但还是发现有许多人看他。收银台的阿姨都看了好几眼。

    于是祝晚吟也抬头看着他。

    周濂清察觉她的视线,目光从远处的电视上收回来,低头看她,“怎么?”

    “看你。”祝晚吟声,“周先生长得好看。”

    周濂清唇畔勾着浅笑,抬手挠挠她的下巴。

    队伍往前走,祝晚吟跟着他往前。

    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摆着一排排的包装糖,祝晚吟看了看,随手捡了几包不一样味道的软糖硬糖清嘴含片丢进推车里。

    她捡完之后,往上看见一排另外的包装,方方正正的。祝晚吟拿起来看了眼,发现似乎不是糖。

    “这是什么。”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翻过来仔细瞧了瞧包装。

    周濂清垂眸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意味深长地微挑了挑眉,没话。

    祝晚吟左看右看,直到在包装上看到两个字——超薄。

    ......

    她愣了两秒,烫手似的连忙放回去。

    这,这东西怎么和糖放一个货架上!

    祝晚吟觉得脸上热热地烧起来,她低头挠了挠额头,欲盖弥彰地往后瞅了瞅,想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她对着那个东西研究了半天。

    结果刚回头就撞上一位阿姨含笑的眼神。

    祝晚吟觉得自己耳根到后颈都开始阵阵地泛热气,她低头抵着周濂清的肩,脸埋在他衣服里,恨不能此刻超市全部停电,变成一片漆黑。

    “晚吟。”她躲在他身边推也推不开,周濂清看着她,抬手抚过她发热的侧脸,俯身在她耳边低笑道,“没关系,不用害羞。以后用过就认识了。”

    “你......!”祝晚吟抬眸红着脸瞪他一眼,隔着衣服用力掐了掐他的腰。

    她以后不想来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