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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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李远山做的是什么生意后,傻奴开始变得粘人,每日跟着李远山去镖局,再由周管家送回家去。

    她在镖局的书房也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案,上面摆着她的金算盘,和李远山亲自为她做的玉枝笔,椅子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布娃娃,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并没有多少机会坐在那里玩娃娃,大多数时间,她是被李远山抱在腿上的,男人会一手环着她的腰肢,一手去做自己的事情;傻奴则趴在案上算算写写,时不时问他点什么。

    李远山会如实回答,也会在她转回头时深深地凝望她。铱驊

    都夫妻相看生厌,日子过得越久便越是厌倦,怎么他就舍不得少看一眼?

    要看她的手,是否有因握笔而起茧;还要看她的嘴,是否会因咬笔而沾染了调皮的墨汁。

    除了付全,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见识傻奴的娇憨甜美,但原因再不是从前那个李远山所的“一个傻子还不够给他丢人的”。

    书房里来人时,或者他出去时,他就会让傻奴回到自己的案去,那里有一道矮但厚实的屏风,能把她的身影彻底藏起,只余她身后自窗外偷偷洒进的阳光陪伴她。

    傻奴就在这里咬着笔杆,一笔笔将这些见不得人的暗账润色,成为可以送往户部和衙门审阅的明账。

    这是一件既庞大又琐碎的事情,傻奴已经连续半个月未睡好觉,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数字与人名。

    眼睛这么一闭,没休息好的娇儿就趴在案上睡着了,微张着娇润的口,笔杆也忘了拿出来。

    身上落着几片叶子的李远山回来看到这一幕,轻手轻脚地取出她手中的毛笔,又面不改色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傻奴被吵醒,睁开水光莹莹的双目,赧然地歪着头看他,“相公,你回来啦。”

    温热的大掌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后颈,男人依旧不算放过她的耳眼。

    难怪会梦到蛇信子,傻奴脸热耳红,却乖巧地任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气味。

    见傻奴如此依顺,李远山喟然叹息。

    仅是如此看着就会心动,该让他怎么是好?

    他抱着她进入里间,随着房门的关闭,里间彻底进入黑暗。

    李远山武将出身,目力过人,他能看到傻奴因为害怕而露出的惊恐表情,搂紧他的双臂和贴在胸膛的顺滑秀发。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极为享受这一刻。

    因为整理帐薄,傻奴已经许久没跟他亲密过,他明面上没什么,但其实内心已然十分不满。

    “怕了?”他摸着她的耳朵,上面还湿湿的。

    傻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了冰冷坚硬的墙面上,而李远山的头已经俯到了她的脸前,两股呼吸若有似无地交织在一起,鼻尖偶尔误触,却又带来另一种温柔的缠绵。

    傻奴紧张地:“我怕黑……”

    李远山的声音竟也跟着黏着起来,“不是指这个,我是……”

    他死死掐着她的细腰,故作凶煞,“怎么不怕我惩罚你?难道我不凶了?”

    谁会怕一只忠诚还痴心的大狗狗哇……

    傻奴吐了吐舌头。

    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男人一下变得幽深的目光。

    只这一瞬,他就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放在口中细心品尝。

    在漫长的黑暗中时间消失了踪迹,李远山抱着沉睡的傻奴,他想,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了,他这一生再也不须去追逐什么了。

    傻奴就是他的终点。

    *

    百合在傍晚到来,羞答答的样子,傻奴瞪大了眼睛,百合一向大大咧咧的,何时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百合放下一身琉光纱的粉裙,“夫人,你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好看,你试了吗?”傻奴歇笔,用手指触及那柔软光滑的细纱,“这料子真好啊,整个京城都不多见,谁送你的?”

    这衣服名贵无比,就是她也穿不到的。

    百合捂住脸,“就是衣铺那个赵公子呀!”

    傻奴想起来了,原来是给李远山定制衣服的赵爷爷的孙子。

    赵爷爷对李远山有滴水之恩,李远山东山再起后一手抬高了衣铺的声望,现在老爷子已经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裁缝了。

    想到这里,傻奴微微皱眉,“这是赵公子做的吗?还是赵爷爷?”

    “是云山……”百合的脸红得几欲滴血,“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山他有才能,爷爷岁数大了,已经算让他继承衣钵。”

    傻奴这才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啦!”

    七月,赵家上门提亲,老夫人作为百合的干娘与赵老爷子商定了两人的亲事;

    九月,百合以李家二姐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十里红妆,满城皆艳。

    除夕那天,百合和赵云山来李府报喜,百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百合皮肤比以往白了好多,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护着自己还没隆起的肚子。

    傻奴穿着红色的棉袄,看起来还是个少女的模样,她好奇地盯着百合的肚子,“怎么和以前一样?”

    百合带着她的手摸在上头,“还没到时候呢,等过两个月就会显大了。”

    不知是不是当了母亲的缘故,百合看傻奴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直看得傻奴发毛。

    百合偷笑,“夫人,人都孕期多看漂亮的人,生下的孩子也就漂亮。我认识最漂亮的人就是你,当然要多看看。”

    傻奴一脸呆滞:“孩子像我?”

    她反应过来,连连拒绝,“那怎么行!别被我传染了傻气!”

    她退后几步,撞入李远山坚硬的胸膛。

    傻奴抬头,看到李远山冷硬的脸色,纳闷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李远山落座,傻奴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给他倒上热茶,“相公,你怎么了?是送礼的时候受了气?”

    李远山送到嘴边的茶盏又放下,冷声道:“过来。”

    傻奴看了看屋里的人,情绪低落地摇摇脑袋。

    刚才她碰了百合的肚子,百合的孩子会变傻吗?

    “傻奴!”李远山的声音沉到极点。

    傻奴缩了缩脖子,知道这是李远山发怒的前兆,她忙提着裙摆,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侧温热,一侧寒凉,是真腿和义肢的区别。

    李远山脸色稍缓,拽着傻奴的双臂搂住他,对百合道:“百合,恭喜你了,女子怀胎不易,你要仔细些身体。”

    百合欲言又止,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疑惑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俩咋还没孩子”?

    李远山神色微僵,“傻奴年纪还,再养几年。”

    百合闭上了嘴,看这法,倒像是老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时故意找的借口。

    这一夜,傻奴罕见地失眠了。

    她还是忍不住,抓着李远山的手问:“相公,百合怎么怀的那么快?”

    “与你有什么干系。”李远山冷冷地睁开眼,双手却温柔地包裹住傻奴的手,“你我没有子女缘分,以后不要再想,和我们没有关系。”

    “喔……”她差点忘了,是相公不想要。

    她应该听话的,不应该让这些事情烦恼自己。

    一连串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她笑了起来,李远山攥着她的手向下,“既然娇娇儿不想睡觉,那就跟爹爹做点别的。”

    傻奴的手太软了,和他的完全不同,不仅能用来抚摸他的脸庞,更能疼他爱他。

    月色静谧,除夕夜的家家户户都让自家的红灯笼常亮着,祈求下一年的顺遂平安。

    “远山!快起来,出大事了!”付全焦急地敲着门。

    李远山眯着眼睛,哑声道:“马上。”

    付全脸色惨白,“远山,求你,快出来……”

    门被开,李远山铁青着一张脸,“付全,你最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傻奴擦了擦手,盖上被子,静静地睡去。

    李远山和付全到了书房,男人满脸不悦,“什么事?”

    付全递给他一张卷起的细纸条。

    他抬起眼皮子看了付全一眼,“信鸽传来的?”

    这种羊皮纸不易得到,一般是用来传信的,但他和付全已经离开军营一年多,怎么还会收到?

    “冷箭。”付全又向前递了递,意思是要他自己看。

    李远山接过纸条,却久久没有开,似乎不开就能回避上面的现实。

    付全也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开口:“远山,我们不能等了。那人开始动作了。”

    李远山慢慢地拆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却让他瞬间坠落阴曹地府。

    ——“傻奴安好?”。

    “在哪发现的?”李远山量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左手写的。

    “我的房内,我去问过门房,没看到人进来 !”付全绞紧了十指,“此人深不可测,我们须尽快准备。”

    “是我们身边的人,故意用左手写字,多此一举。”李远山看起来泰然自若,但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那……我们该排查身边的人?”

    “不,”李远山起身,让月色铺满他的整张脸,他冷静而威严,“马上去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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