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概十年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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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那一天, 许念吃了个瓜。

    白悠悠把林炜辰给捅了。

    这事是陈曼电话跟她的。

    事情就发生在林氏娱乐的大楼里。下班高峰期,林炜辰刚进地库就被捅了,得亏周围人不少, 赶紧制止了白悠悠, 又及时把人送去医院,不然晚一会儿,林炜辰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学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曼长叹口气,“唉,我听现场的人, 白悠悠已经疯了。一直在喊孩子啊, 钱什么的, 又哭又笑。后来我才知道, 她是乡镇来的,本来是来滨城做服务员,意外被星探挖走, 这些年全家一直拿她当提款机, 特别狠的那种压榨,现在她没经济来源了, 就一直她。”

    “嗯, 是挺可怜的。”

    陈曼庆幸地:“得亏这疯子没去找你。”

    “她其实找过我一次,但没成功。”

    “啊?!什么时候啊?”

    “就你我, 谢子霖还有席卓一起去吃日料那次, 我不是去了很久的卫生间吗,其实我在那遇到白悠悠了。”

    “我操,你当时怎么没啊?”

    “她想拿□□来着,但被我制服了。”

    陈曼听了半晌没话, “你可真行,可这也太危险了。你当时就应该报警的。”

    “穷寇莫追,她当时精神就不太正常,而且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伤害。如果逼急了,回头也许会做更极端的事。”

    “这也是。我看林家就是逼得太紧了。在圈子里把白悠悠封杀的彻彻底底,让她连拍平面照片的工作都接不到。”

    “嗯。”

    “行了,反正她这次肯定是进去了。”

    “是,只能就由自取吧。”

    –

    春节那几天,许念跟席卓回到席家本家。席家人丁旺盛,再加上她是新媳妇头一年,席家准备得非常隆重。

    搭戏台唱戏不,还请了专业的烟花表演。

    之前阴阳怪气过的几个平辈再见许念,都恭敬地着客套话,面上再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

    席琳依旧是热闹的源头,她拉着戴顾安麻将,夫妻二人跟开了挂似的,不但杀得许念和席卓片甲不留,还横扫平辈,把各家从爷爷奶奶那领的红包,都赢的差不多了。

    这算是许念离家后,过得最热闹的一次新年。

    初三那天,许念和席卓去了一趟秦雯那。

    席卓开到了一个地段很不错的区停下,许念才知道秦雯已经不在文工团宿舍住了。

    听席卓,程立源前两年升正厅级后,才搬的家。

    他似乎和程康关系不错,私下和那个鬼总联系,所以知道的比她多。

    一个多月没见,秦雯脸色看着比之前差很多,她见席卓上门拎着不少东西,直女婿破费了。

    程立源也很是热情,要拉着席卓去书房。

    席卓见桌上饭菜刚准备了一半,他对秦雯:“要不我来给阿姨下手吧。”

    秦雯听他喊阿姨,神色稍滞,只:“不用,跟你叔叔去喝茶吧,我一个人就行。”

    许念只了个招呼,就没再什么。

    这时,程康从屋里跑出来,直接缠在席卓身上,撒娇道:“姐夫姐姐过年好。”

    席卓从兜里掏出个红包,“等一会儿吃了饭,姐夫带你去开卡丁车的。”

    许念从包里掏出一套书,送给程康。

    少时,她走去厨房,见那有一筐菜还没洗,上手要帮忙。

    “念念。”秦雯见是她来,抿着嘴唇,有些无措,“你不用下手的。”

    “没事。”许念洗了下手,开始清洗菜叶。

    房间内除了流水声和收油烟机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对话,安静的让人尴尬。

    “念念。”秦雯突然叫她,声音有些发颤。

    “嗯。”

    “你……高中的时候是去看过心理医生吗?”秦雯这句话的特别缓慢,仿佛是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问出口的。

    许念沉默。

    “我前几天整理房里旧东西时看到了你的……病历本。”

    许念没想到那些东西秦雯还留着,她轻轻嗯了声。

    其实她都快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好像因为焦虑,再加上艺考压力大,噩梦频繁,才去挂了心理门诊。

    “这段时间,妈妈仔细想了之前的事,那时候家里的顶梁柱走了,对妈妈击很大,但却忽视了,念念你也是个受害者……”

    “妈,大过年的,非要提这些吗?”许念把手从洗菜池里拿出来,撑在台面上,淡声:“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秦雯眼睛发胀,话音带着哭腔,“妈妈非常惭愧,想跟你道歉,就希望你能原谅妈妈之前做的事,特别是之前听你姨——”

    “原谅谈不上了吧。”许念断她,整个人背对着秦雯,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我搬走时,您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秦雯愣住,扯直唇角,慢慢:“是康康顽皮,把你的画弄脏了。”

    “不是。”许念浅笑,“翻旧账很没意思,但既然您提到了,不如听一下我的想法。”

    “好。”

    “是您把我准备发表的原画册,拿去给程康当涂鸦本了。”许念撑着台面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等她敛好情绪,才继续,“程康当时只有三岁,顽皮不是他的错。”

    “是您,压根没把我的东西当一回事。”许念漫起一丝苦笑,“也没把我这个人,当一回事。”

    从就是这样。

    秦雯可以带着她去逛街,心大到连她走丢了都不知道。

    可以无数次地鸽子她的家长会。

    还可以把她送去集训,然后忘记时间。

    特别是秦雯跟程立源在一起后。

    许念就觉得自己在那个家里,是个多余的物件。

    那时,她为了避免尴尬,常常留在画室直至十点关门。

    十一点回家却还能看到程立源的身影。

    后来秦雯跟程立源正式同居,也没有跟她告知过一句。

    那之后,家属院里,常有人指着她议论着,她妈是骚狐狸精,不要脸,她也是狐狸精。

    甚至,还有人因此骚扰过她。

    许念明白了,只要秦雯喜欢、愿意,面子就不重要了。

    最尴尬的是那时候,秦雯和她爸的婚姻还有效。

    后来她怀了孕,为了办准生证,是程立源找的关系,才把之前的结婚证作废,又领的新结婚证。

    这些事,秦雯没跟她提过一句。

    但许念都知道。

    并且恶心。

    “妈妈之前是对你不够好,当时我整个人都乱了套,只……”

    “只想着程叔叔么?”许念难以克制地紧咬着唇瓣,把压在心里的话出口:“妈,您只爱您自己,爱您的面子。”

    “不,不是的……念念。”秦雯慌了,她喃喃着,“妈妈不是的,不是的……”

    可不是什么呢?

    她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

    “所以别再提这些了。”许念拧开水龙头,声音渐渐盖住了女人极力隐忍的抽噎。

    良久,许念轻声了句。

    “妈,咱们就面上这么过下去吧,不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因为已经太晚了。

    的话,造成的伤害,已经变成了疤痕,永远抹不平了。

    但到底,她的生命是秦雯给的。

    十月怀胎。

    是怎么都断不掉的羁绊。

    两人闹过一次断绝母女关系的事,到最后,她还是做不到完全不联系。

    “但谢谢您能主动起这些事。”许念,“但之后,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吧,尽量平时不要联系。我会按照我承诺过的,从您60岁开始,依照法律,开始履行赡养义务。”

    “逢年过节,我也会和席卓送上一份我们的心意。”

    “至于其他的,现在的我还办不到。”

    许念完,拉开厨房门走出去,撞见了立在门口的席卓。

    男人手里端着一盘剥好皮的瓜子仁儿,笑吟吟地抓起几个递到她嘴边儿,“奶油味的,有点甜,还挺好吃的,尝尝?”

    “嗯。”许念吃了一口,顺势抱住了他,声:“一会儿吃了我们就走吧。”

    “好。”席卓点头,把盘子放到一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下午去开卡丁车吧,我答应程康了。”

    “行。”

    只要不是这儿,哪儿都行。

    -

    初五清,许念收到了远在美国过年的谢子霖发来的邮件,Leo的案子已经在奥克兰正式提起公诉。

    她走去厨房,把这件事告诉席卓。

    他刚把面和好,今天破五吃饺子。

    听到后,席卓指了指一边的柜子,让许念去开。

    她开,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选一个,一会儿庆祝下。”

    许念一本正经地拒绝:“我不喝,我戒酒了。”

    自从在车里酒后跟席卓乱来那次后,她就再没喝过了,就连过年在席卓家都是喝的饮料。

    “今天是情人节,也不喝?”

    许念摇头。

    就因为是情人节,她才不喝。

    这个家伙趁她醉酒做的事,可都历历在目。

    席卓挑眉:“那行吧,是戴顾安给的威士忌,应该还不错。”

    许念坚持:“与我无关。”

    席卓可惜道:“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喝了。”

    “也行,我还没见你喝醉过。”

    “那挺难的。”席卓拎来塑料袋,开始处理虾肉,又慢条斯理地,“不过也许,哥哥心情好的时候满足你一次。”

    他语气暗示意味很浓,很难不让许念想歪。

    许念前几天在生理期,席卓碰不了她,现在虽然没了,但席卓还不知道,所以完全不虚地:“那我等着你来满、足、我。”

    席卓嗤笑,没再什么。

    许念坐到岛台对面,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三月三。”

    “哦,那我正好能送你。”许念,“我三月七号要去趟纽约,正好从锦北飞。”

    “哦,干什么去?”

    “呆泥妹妹那本书发行十周年,出版社联系我想举办一个再版发行的活动,我同意了。”

    席卓举起两只虾子碰了碰爪,像是在鼓掌,“那你记得给我留本签过名的。”

    “行。”许念,“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

    “嗯?”

    “滨美准备开个动漫选修课,陈老师推荐我去做讲师,不过我还没决定。”

    许念其实有些犹豫,虽然能进大学职教,是她的梦想,但现在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很多,而且在这里上课的话,就不能经常去找席卓了。

    “是个好机会,我后半年应该会进组,到时候也没时间陪你。”席卓,“剧本基本选定了,就上次给你看的那个。”

    “哦,那我再考虑下的。”

    席卓很快把饺子馅弄好,许念想帮他一起包,但又不太会。

    “你教我吧。”许念每次做饭,都觉得自己的手是废的。

    席卓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直接把她抱在怀里,手把手地教。

    “怕破的话,少放点馅儿就行。”席卓半倾着腰,几乎是咬着许念的耳朵的。

    可能是屋子里太安静了,许念可以清晰的听到男人吞咽的暧昧声。

    她忍不住咬了下唇,向后靠了一下,“我会了,你去擀皮吧。”

    “真会了?”席卓笑,“那包一个给哥哥看看。”

    许念努力把那点馅儿包进去,几次挣扎后,还是失败了。

    “没事,别着急。”席卓握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捏着,坚实的手臂贴在她的胳膊上,热度上升。

    “来,再试试。”

    席卓好像换了个位置,他话时,许念感觉到后颈落下一阵温热。

    他突然亲了许念脸颊一下,嗓音宠溺又缱绻,带着显而易见地勾引,“哥哥的笨蛋。”

    “……”许念感觉这个发展趋势不太对劲儿,她提议,“要不我还是擀皮吧。”

    “也行。”

    着,席卓把她抱起来,走到擀面杖那头。

    许念无奈地笑了,“我又不是没长腿,你干嘛这样?”

    他抱着她,轻轻揉了下她腹,温声:“你这不是血光附体,凤体欠安吗。”

    “……”许念心虚地缩了缩“嗯。”

    “都好几天了吧。”席卓认真数着,“一周了。”

    “有那么久吗?”

    “有了。”席卓一本正经地,“我查过了,这个太久不正常,等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他查过了?

    什么时候查的。

    一个大男人查这种东西干嘛?

    许念稍愣,“不用吧,偶尔一次不正常没什么的。”

    “有问题早检查。”席卓挑眉,“我发现许老师有点儿讳疾忌医啊。”

    “……”许念沉默片刻,坦白道,“我其实前两天就没了。”

    “嗯?”席卓眉梢微挑,“怎么学坏了,骗哥哥?”

    着,许念察觉到他那张沾着面粉的手顺着衣摆伸了进去,伴随着明显的粉粒感。

    “……”

    “骗子。”

    “……”

    不知什么时候,席卓把那瓶威士忌开了,等许念尝到酒液时,已经被不容拒绝地送进口中。

    等许念再回神儿时,人已经被摁在墙面上了。为了避免掉下去,她别无选择,揽着席卓肩颈的手,只能更用力。

    少时,许念面色微醺,讷讷地:“我的饺子……”

    “等会儿哥哥喂你吃。”

    “……”

    –

    这一顿饺子,直到傍晚才吃上。

    许念蜷缩在床上睡着,被席卓哄着拉起来喂了几个饺子,又躺了回去。

    满是懊悔她中午发出的挑衅。

    直到晚上十一点,许念才恢复些精力,把早就准备好的情人节礼物送出去。

    席卓拆开一看,是一只全新的呆泥妹妹公仔,但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只呆泥穿着一件红色的亮片长裙。

    “这是……”

    “认出来了吗?”许念盯着他,在等待答案。

    “在电梯厅偶遇时,你身上的那套cos服。”

    许念笑,“Bingo,是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件。”

    席卓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冒出句,“那不是。”

    “不是什么?”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啊?”许念愣住,“我们之前见过吗?难道你来过我的签售会?”

    应该不会。

    许念非常笃定,就席卓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能记住。

    “那你,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穿的什么?”

    许念话音刚落,就见席卓把呆泥身上那套长裙扒了,然后举起毛绒绒的呆泥对着她。

    他平静地:“就这样。”

    “你、变、态?!”

    许念猛地跳起来要掐他,“这裙子是我找曲先生帮我定做的,都让你给撑坏了!”

    “真的就这样!”席卓一边躲一边着,“许念,天地良心,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真就这样!”

    “你胡!”许念张牙舞爪地,想要教训这满脑子没正经的狗男人。

    席卓边跑边回头,忍不住调笑道:“要不你好好满足我一下,我就把这事来龙去脉都给你听。”

    “做梦吧你!”许念丢出去个枕头,“还想骗我!”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来到三月底。

    许念收到了席琳安排人送来的半车东西。

    都是席卓的旧物。

    有一些是留在席琳美国家里的,也有一些是他初中前留在旧家的,现在一股脑的都给她送过来了。

    东西是一个个纸箱封好的。

    她特地安排师傅选在席卓不在的时间送来的。

    许念坐在偌大的客厅里,一个个地拆着藏着席卓过去的纸箱。

    第一个箱子不重,开看了,发现是一箱子的奖牌奖杯,大都是传统射箭比赛的。

    少年赛,青年赛。

    还有一个新西兰青年搏击的奖牌。

    许念忽然想到他当时结结实实挨的林炜辰那一拳。

    都是套路。

    在箱子的底部许念看到那个影帝的奖杯。

    她拿出来,特别地放在一边。

    第二个箱子里,全都是旧相册。

    这是许念最期待的,她把相册全都拿出来,一个个的翻看着。

    从婴儿到少年的席卓,被记录在相片中。

    许念看到了席家的合照。

    里面有席卓的父亲和母亲。

    两个人郎才女貌,样貌都非常出众。

    这一家子都是高颜值。

    不过席卓的骨相一直是最标准的,虽然他后面做了手术。

    但跟之前差别也不算特别大。

    箱子的最后,她看到了一本美国高中毕业相册。

    许念翻了翻,很快找到了一群鬼佬中唯一的亚洲面孔。

    这个时期的席卓好像在健身,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壮实,穿着校服都能明显看出肩头上的肱二头肌。

    是一箱子的照片里,和现在差别最大的。

    她随手拍了张,发到三人群。

    能看出来吗,席卓上高中的时候竟然这么壮!

    陈曼:这是卓?

    不会画画的念念:嗯,我也没想到,他曾经还是个肌肉猛男。

    陈曼:现在没肌肉了,还是猛男。

    不会画画的念念:……

    谢子霖在忙,许念又发了几张席卓时候的照片,又跟陈曼聊了会,继续收拾箱子去了。

    少时,手机来了个视频通话。

    是谢子霖。

    她有些意外的接通,“有事?”

    视频中的谢子霖西装革履,明显在工作。

    他眉头微蹙,一脸严肃地:“许念,你之前见过席卓。”

    “大概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