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弟弟
【30】
盛峋走在她后面,进去放下碟子后折回到外边,拿了几听啤酒和果汁回来。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时屿:?
他气压一直很低,就算这会儿就坐在自己旁边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坐下来后,盛峋随手把商南星给她烤的肉推到她面前,自己吃原本给时屿烤的。
时屿见状,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今晚想和好,再怎么,进到她肚子里的必须是盛峋烤的。有时候也很奇怪男孩子们的胜负欲,就因为一碟肉和自己闹别扭,她觉得他既幼稚又可爱。
“我吃你的。”
盛峋面无表情,反问:“有区别?”
“有!弟弟烤的好吃点。”
盛峋想,你都还没吃怎么知道好不好吃?但,介于她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他深呼吸一口,把两个人面前的碟子互换,跟吃仇人的肉似的,把串咬掉。
时屿在旁边没忍住笑出声,一手拿着五花肉串,左手慢悠悠掰开两听啤酒,推一瓶到他面前,“喝点?”
他拿来喝了几口,神情比刚才轻松得多。
时屿这才撇撇嘴开始控诉,“盛峋同学,不就一碟肉吗?我又没不吃你的,我也没吃他的,你怎么能发脾气呢。”
“......”
“你这样我会伤心的。”时屿一开口就是直播时候的散漫,面色如常地瞎扯。
“?你还挺有理。”
“我真的很伤心的,本来我就是和你来玩儿的,我们两个闹别扭,我......”
“嗯?”他很好奇她的下半句,饶有兴趣地偏头看她。
“呃......我,认不得路回去。”
盛峋:......
“你这里偏僻的很,也不到车。”
盛峋:............
他刚好吃完一盘,直接起身准备往外走。
时屿笑着抬手拽他衣袖,没注意好位置,直接牵上他的手。肢体僵硬几秒,她神态自若地:“别走啊气鬼,我开玩笑的!”
盛峋背对着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私心很重的,贪留十几秒才轻推开她的手,“我重新给你拿碟新的。”
“......哦”
时屿:......好尴尬。
几人在花园一直吃到将近十一点才醉醺醺地走回房间,玻璃房里只剩时屿和盛峋两个人。
时屿喝了不少酒,桌上五个空罐都是她一个人吹完的。
后面她还要喝,盛峋直接往里面装矿泉水递过去。
时屿:?
“你当我傻子吗?”
“你不能喝了。”他不否认。
“我以前可能喝酒了,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不?”
盛峋耐下性子,“大学?”
“不对,是我高中转学之后。”她忽然长叹一口气,手肘撑着桌子,手腕托着太阳穴的位置昏昏欲睡,话断断续续的,“那时候状态很差,挺愧疚的,因为......他啊。”
盛峋看到她眼角滑下几滴晶莹,等她一下失力欲往桌上摔时,伸手把人扶回来,让她直接靠在自己肩上。
时屿睡了过去,但眼泪不止,呼吸不平缓,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掉进他的衣领里,一路往下流。
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大概率是跟盛峋有关的那件事。
她的所有反应都告诉着盛峋,她很自责,很愧疚。
但他其实特别想告诉她,根本不需要这样。
盛峋可以解释,可如果因为害怕这样了导致她愧疚地逃避自己,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他不想因为这些混账理由再一次把人放走。
......
把人送回房间时,墙上的挂钟长短指针重合,直指着12。
他站在床边凝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情绪也搅成一团。
一天下来,从高兴到不爽,服软后再次不爽,然后再一次让步。
平常哪儿能有这么多反应,因为跟前这个人,所有章法都乱了套。
盛峋退后两步,自嘲地低笑一声,确认房间的窗户关严实了才抬步离开房间。
-
年初一到年初五,时屿都是在盛峋这个山庄里过的。时凛偶尔语音过来找她游戏,其余时间 ,时屿都跟盛峋一块儿研究【招魂者】怎么玩,顺便把Endless的其他恐怖游戏玩了个遍。
假期一晃过去,时屿和盛峋都准备回西蘅去了。原本相约同行,但他临走前接到个电话,似乎是家里的事情,临时退了票再留了几天,所以回去的时候她是一个人。
游戏主播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地重复,别粉丝了,她自己有时候的都觉得枯燥乏味。所以新年新气象,时屿的K站账号除了分享游戏相关,慢慢地也开始分享一些日常vlog,杀进一个新圈子,她的粉丝又多了不少,年底的十大up不准又能多个提名。
凛冬散尽,各大高校开学。时凛从家里回来学校那天,时屿出去和他吃了个饭,再之后的两周,他们因为忙碌没再联系。
原本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行驶,直到时屿有天吃饭的时候发现自己拿筷子的时候,筷子摔落到地面 。
弯身下去捡起来,几秒不到又掉到地上。反复几次,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后,她浑身挡得严严实实地,出现在西蘅第一人民医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情况要去挂什么科室,站在前台跟护士姐姐沟通半天,她才给了张医院内地图,而后在上面圈了一个位置。
——康复科
康复?这不是盛峋的专业吗?
这样看来时屿可以找他沟通。
不过眼下情况略微紧急,她手机也拿不起来,只知道按照地图的位置找到康复科,然后用功能相对完善的左手完成了所有挂号流程,排了十分钟队后,走进诊室。
桌前的医生大概问了些情况,时屿简明扼要地跟他自己的手拿不起来东西。
医生录入完病人信息后,让她做了几个手部的动作,根据她的握力和完成度给出了一个评分,很快他便制定出一个治疗方案。
“刚才听你你的职业状况,我们初步认为你是颈部神经和腕管附近神经受到压迫,你拿着这个去隔壁治疗室,那里会有人指导你的康复。”
时屿第一次挂康复科的号,听到一堆专业名词,只知道讷讷地“哦”一声,然后听医生的走到隔壁去。
隔着一个帘子,时屿能看到后面站了两个人。应该是在准备器材之类的,时屿不知道,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等。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才有人无意瞥见外面坐着个人。
“来了也不吱声,也不知道这人在想啥。”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这句话,不太耐烦地拉开帘子,走来要走她的处方纸。戴着口罩,看处方的时候还时不时低头扫她两眼。
毕竟现在是自己有毛病,气也只能憋着,一切等治好了再。
“你去给她放松一下肌肉。”她和同事话的语气也不好,颇有上级指使下级的感觉。
被她喊到的女孩子低低地应了声,走到时屿身边让她把手搭在自己手上,先是很轻地帮她揉捏肌肉放松,每过一段时间,她会加重一些力道。
开始还没觉得怎么,越到后面,她越觉得疼得厉害,立刻跟她反映了这个状况。帮她做治疗的姐姐立刻收了力气,算放力度。
结果在帘子后面玩手机的那个女人低嘁一声,语气酸溜溜地:“来医院是治病的,不是供祖宗的。”
完,她直接把那个女孩子叫走,自己坐在时屿面前的椅子上,一把抓过她的手,力气很大地开始按她虎口附近的肌肉。
时屿下意识的反应是缩手,却被她更大力气地扯着不让动,依旧很用力地按着她的手。
她不理解,一个外行人都觉得她现在这个行为不但不能治疗,反而可能会加重她的情况。之前一直在忍着,但这会儿她是真的很生气,直接站起来把手抽出来,蹙眉质问:“你们这里管事的是谁?科室的主任,或者治疗师的组长在哪里?”
女治疗师挑了下眉,也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回答:“今天组长有事外出,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跟我,我到时候转达。”
时屿听她语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八成也是靠关系进的医院。可惜了,时屿从来不怕这种人 ,冷笑一声,“行,我要投诉你,我对你的专业能力表示质疑。”
走廊外等待治疗的人纷纷望进来,注意到诊室里的动静。那个女人见人多不好乱,厚着脸皮解释,“这是治疗的正常过程,疼痛都是不可避免的。在疼痛和治愈二者之间,我想你大概是会选择治愈的吧?”
时屿丝毫不领情,轻蔑地扫她一眼,“我当然要治愈,不过你刚才的操作,怕是要让我致残吧?”着,时屿把她的手抬起来,“我来的时候,我是以手部肌肉无力就诊的。现在我的情况不仅没有缓解,还多上一条自发性颤抖,你不是这是治病过程吗?来,你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原理。”
走廊有个男人嗓门大,原本在吃瓜讨论,声音直接传了进来。
“这次怎么又碰到这个女的了?我跟你们,里面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专业,上回我就让医生换人了,医院是停职一个月,这才一周又放出来了,你们等会千万别让她做治疗......”
“三甲医院都会有这么不专业的治疗师?你的真的假的?”
“切,”男人鄙夷一笑,“关系户,懂不懂啊?”
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吸引了隔壁两个治疗室的注意,有个资质比较深的治疗师走来询问情况。看到时屿自然下垂,却不停止的震颤后,不禁皱眉拨开人群,进到房间里。
女治疗师仍然在为自己辩解,看到进来的男人后,立刻收声不话。
他根本没和女治疗师交换眼神,态度很诚恳地和时屿道歉,而后拿起时屿的治疗处方看了眼,让她到隔壁去由他来治疗。
时屿点头,却没立刻走。转身走近女治疗师,眸光冷冽地扫了一圈她扣在白大褂上的名片,记住了她的名字,这才回身跟着男治疗师走。
“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因为我们这边是按照病情分配治疗师,你的症状较轻,所以被分到了那个人手里。”他满脸歉意,将处方平整地压好放在桌面上,“正好我这边忙完了,以后都由我来给你做治疗,你看可以吗?”
时屿抬头与男人对视,他看上去很年轻,眼袋稍微有点黑眼圈,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温润气质。起码看着比那个女人靠谱。
“可以,麻烦了。”
同样是放松肌肉,面前的这位男医生会一直和她保持交流,加大力度时,会第一时间问她疼痛的忍受程度。
做到一半时,治疗室的门被叩响。
未见人闻其声,时屿心跳猛地一跳。
“王医生,这是刚收治患者的治疗方案,您看一下。”
他推门进来,视线只是无意扫过来,而后直接顿住,人也站在原地。
王医生:“好,你来做这个肌肉关节松动术,我看看你写的。”
盛峋低低嗯了一声,搬来椅子与时屿相对而坐。场面一度尴尬,戴着口罩,时屿觉得他气场冷得吓人。
“手。”他冷冷吐出一个字。
王医生在看治疗方案,听到这子的语气,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这是他手下的实习生,因为基础好,各方面能力都高出一起来的人,所以他对盛峋有点重点培养的意思。
之前让他带病人,也没出现过这种态度不好的情况。这子现在犯什么混?
“峋。”王医生提醒了一下,他下颌绷着,垂眼看着手里的手,全程一言不发,时屿只能感觉到他指尖微凉的温度,还有不轻不重的力度。
心跳有点快,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他。她庆幸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在中途落下来,不然此刻滚烫通红的耳垂会被他一览无余。
半个时后,盛峋走到帘子后面拿出一袋银针,然后把仪器拖过来插上电。拿起消毒水一丝不苟地消毒,戴手套。
撕开一张酒精棉,擦了擦她的手背和虎口位置。
时屿看到那袋针就头皮发麻,也不管他现在的情绪,硬着头皮问:“这是要干什么?会很疼吗?”
盛峋没立刻回答,滴一声开仪器,视线看着屏幕上的数值,手上已经开始撕开针的包装。之后,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她略有些紧张的眼睛。
“电针疗法,不疼。”
时屿:......我不信
“电......”第一次听到这种治疗,她实在没法平静地接受。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超大电流冲击身体的画面
好在盛峋这时候收起那点情绪,拉过她的手放在桌上,准确地将银针扎进穴位,时屿甚至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挪开,自己手上立着一根银针。
“疼吗?”语气有点欠揍。
时屿好气啊,轻蹙起眉故意反着。
“疼,王医生,你来,我不要他。”
盛峋:......
往后十分钟,时屿在口罩下龇牙咧嘴,痛苦地为刚才的冲动决定忏悔。
作者有话:
峋:一句活该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