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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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紧紧相贴。

    妘雾好一会没话, 胸前抵着温软的触感,她下意识想退,却又怕江上雪还没消要帮她擦药的念头。

    浑身僵硬不敢动, 呼吸渐沉渐促。

    “雾雾, 到底怎么了?”江上雪耐心的又问了她一遍。

    下巴抵在江上雪肩上, 不自觉将脑袋埋的更深, 鼻尖都是好闻的清淡香气,妘雾心跳的很快。

    缓了好一会才道,“真的不是因为屁股疼。”

    声音的, 着颤, 细听之下, 还能觉察出几分羞恼。

    江上雪觉得好笑,脖颈被她蹭的一阵酥。痒, 往后仰一点,毛绒绒的脑袋就过来一点。

    江上雪无奈伸手抵着她的肩。

    “那就是还在和我赌气?怪我疼你了。”

    “不是, 没有。”

    心翼翼的仰起脑袋, 妘雾让江上雪沉静凝视的眼眸看的心头一颤, 她快速眨动着眼睛。

    江上雪的眉细且长, 眉锋柔和, 不见一丝锋锐,秋水般温润的眼眸正温柔专注的看着自己。

    以耐心, 以包容。

    手指蜷在汗湿的掌心里,妘雾喉间突然漫上一股酸涩的意味。

    如果江上雪真是自己的妈妈, 那该多好。

    江上雪俯视着她, 两人上半身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一低头似要蹭到妘雾的唇。

    呼吸慢慢贴过来,热度灼人。

    抵在妘雾肩上的手施力, 江上雪将她稍稍推开一些。

    见她眸子里又开始洇出朦胧的水意,江上雪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话?”

    是温柔的低哄。

    唇抿成一条直线,妘雾心底那点压抑的委屈霎纷涌散开。

    有人哄,委屈便止不住。

    心口发热,妘雾复又垂下目光,额头轻抵着江上雪的肩,声音轻的微不可闻。

    “江阿姨,我听见了,你准备领养亲戚家的孩吗?”

    话一出口,妘雾就有些后悔。

    身体绷的紧紧的,鼓噪的心跳声几欲将她所有的感知吞没。

    紧张到极致期待感,让分秒的时间都成为折磨。

    江上雪没有回答,静静的垂眸,目光里染上了一点审视的意味。

    女孩身体微微弓着,垂落的长发将她的脸遮的严实。

    江上雪抬手将她的头发捋到一遍,指尖触及潮润的湿意,低头去看,妘雾的后颈上覆着一层薄汗,洇湿几缕碎发沾在雪白的肌肤上。

    拿出方帕给她轻拭,妘雾竭力克制着,才忍住没颤,轻哼了声,“江阿姨。”

    “嗯,”瞥见妘雾脸蛋与耳尖上透出的红意,江上雪忽尔想起第一次与妘雾在东墅中学见面的场景。

    那时的妘雾笼着满身暮气,似是冬日朽木,警惕抵触着所有人的靠近,惹人心疼。

    现在情绪多了些,更鲜活,可是刚才她那心翼翼提问的语气,依旧让江上雪心疼。

    心疼的同时还有些酸楚。

    约莫是孩子的占有欲作祟,偏生害怕自己觉察。

    怕自己生气?怕自己觉得她不乖巧?

    手掌贴合着妘雾的下颔曲线,江上雪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渐趋复杂。

    江上雪脸上的笑意很淡,眉心轻轻拢起,妘雾手足无措。

    长久的沉默,心慌与难堪泛滥,妘雾喉咙微微滚动,吞咽愈发困难。

    是啊,她只是妘家最微不足道的孩子。

    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江上雪私下的决定。

    惹她不高兴了吗?

    心慌意乱之下,妘雾将下巴从江上雪手中挣脱出来,然后松开手,在江上雪的注视中,局促的站起来往后退。

    生硬的转移话题,“江阿姨,月底了,我把下个月的房租给你。”

    叶玫当时代签的合同是押一付一,妘雾完,也不看江上雪,快步走到书桌旁,将钱拿出来。

    都是现金,江上雪接过,数了下,有五千。

    不待江上雪问,妘雾先一步解释,“除去房租外,还有在家里吃饭的钱和添置各种用品的钱,我知道不够,余下的我以后会补上。”

    江上雪拧眉看了妘雾一会,听她的意思,这段时间各种生活的细节她都记着,并且用钱将她那份泾渭分明的划分出来。

    无奈的同时,江上雪还有些气闷。

    凝视着女孩,江上雪眸色莫测。

    妘雾见她还是不话,又主动道,“高考结束我就去做兼职,一定会尽快补上缺的钱。”

    女孩的越真诚,江上雪心里那点微末的怒意就愈有扩散开的趋势。

    她站起来,拿出两千,将余下三千放到了书桌上。

    继而转身,“房租加上手指的医药费,两千足矣,还有孩子的心思不要那么重。”

    妘雾被她看的莫名心虚,原本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跳,又开始剧烈的跳动。

    江上雪避而不答她的问题。

    难堪的情绪化为了深深的羞耻感,拖拽着她下坠。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东家,雾雾,该吃饭了。”

    江上雪视线在妘雾脸上停留片刻,而后足尖调转方向,大步走开。

    一开门就能闻到诱人的饭菜香味。

    视线落在空落落的地毯上,妘雾惊觉昨晚被自己扔在地毯上的戒尺不见了。

    顿时脸上更烫了。

    吃饭时,妘雾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江上雪。

    她能感觉到,始终有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陈妈住在同一栋楼,做好饭后会回自己家吃饭,江上雪喊住了她。

    “陈妈,我接下来几天不在家,得麻烦你照看一下雾雾。”

    “好嘞,东家。”

    陈妈一走,客厅倏然安静下来。

    妘雾很不自在,忍不住多想江上雪江上雪这几天是要回妘公馆照顾其他孩子吗?

    回来以后对自己的态度会有变化吗?

    妘雾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江上雪见她还是那副走神的怏怏模样,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专心吃饭。”

    “哦。”

    等到两人都吃完饭,妘雾主动将碗筷收进厨房,江上雪静看着她,在妘雾准备回卧室时,朝她招手。

    “过来坐下,坐近一些。”

    沙发很软,妘雾一坐下,不由的往一侧倾。

    江上雪侧过身,平视着她,淡笑。

    “我不在家这几天,你要乖乖按时休息,明天开始会有专门辅导南洲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老师来家里,晚上补课时我会让陈妈一直陪着你。”

    温声细语,体贴周全。

    妘雾张了张口,憋了很久才出一句,“江阿姨,谢谢。”

    抬眸,视线与江上雪的目光柔软的碰了碰。

    忽而心中那点贪心的渴望如交错的荆棘,横生枝蔓,让她想要的更多。

    模样乖乖的,江上雪揉了揉妘雾发顶,了句。

    “公司的事比较麻烦,估计得回去三天。”

    停顿了下,江上雪安抚的在妘雾手背上轻拍,才道。

    “我不算领养其他的孩子。”

    骤不及防的答案,妘雾目光诧异,继而漫成如棉花糖般甜且松软的雀跃。

    她似在深林中穿行,眼前大雾弥漫,不见光亮,没有方向。

    猝然一抹阳光洒落,视线骤然明晰。

    江上雪没有算领养其他的孩子。

    妘雾克制着连绵的欢欣,望向江上雪,情不自禁的喊了声,“江阿姨。”

    江上雪噙着淡笑点头,觉察到妘雾明显高兴了,江上雪眸色愈发柔和,显出几分宠溺之色。

    又仔细瞅了瞅妘雾的神情,忽觉她有些可爱,竟真是吃醋了。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手背上浮羽掠过般的触感,轻,柔,却能轻而易举的牵动着人的心绪。

    妘雾刻意偏过头,想要克制住自己,不至于失态。

    有那么一瞬,她想抛却所有的前尘往事,沉溺在此刻这般的脉脉温情中。

    妘雾眼眸微动,江上雪纤细雪白的颈项映入眼中,柔软又脆弱,让人很想凑过去咬一口,留下独有的标记。

    只属于自己的标记。

    妘雾愣愣出神,喉咙滑动,一副十分呆滞的模样。

    江上雪觉得奇怪,出声唤她,“雾雾。”

    猛然间清醒,妘雾陡然大口吸了一口气,清晰的回想起刚才的念头,妘雾的脸腾就红了,惊惶不止。

    触及到江上雪关切的目光时,急急避开,脸蛋血红欲滴。

    慌乱道,“江阿姨,我想起来还有试卷没做完,我先回卧室了,晚上会按时睡觉。”

    “好,去吧。”

    江上雪语气迟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无从起。

    心想妘雾孩子心性,免不得七想八想,就没有深究下去。

    回到房间关上门,妘雾脊背抵着门,目光微微涣散,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肋骨下的心脏砰砰跳动着,难以止歇。

    妘雾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满手是汗,她赶紧拿出方帕擦了擦。

    方帕是江上雪早上的时候递给她的。

    抬手摁着左侧肋骨,妘雾眸色困惑不解,在客厅时那股对江上雪生出的剧烈的、野蛮的、横冲直撞的侵占欲是那么的真实,那么凶猛的蛊惑着她做些什么。

    妘雾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在门后僵站着,直到双腿发麻,妘雾才朝着床铺走去。

    思绪杂乱纷扰,始终静不下来,妘雾没有刷题,早早躺倒在床上。

    辗转到凌五点,妘雾依旧没有分毫睡意。

    她干脆坐起来,盯着黝黑的天花板发怔,静坐了一会,妘雾突然想到了什么。

    吞咽了一下,妘雾继而战战兢兢的起床,没穿拖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轻缓的开门,然后走到江上雪卧室门前。

    静站了许久,妘雾才伸出手去,一点点往下按,门没锁。

    窗帘没关上,如水月光铺洒进来,妘雾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床上起伏的轮廓。

    已是初夏,但是江上雪依旧穿着长袖长裤款式的睡衣,扣子扣的严严实实,睡相很好。

    薄被一角被她的手压住,垂落在腰腹处,月光在她周身晕开清辉,很美,如油画般细腻。

    妘雾屏息走近,视线就着月光在江山雪脸上描摹,细致的勾画五官。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了出来,只是似乎没有之前强烈。

    妘雾蹙眉,她往前走的更近,紧张的快要窒息。

    可是一探究竟的念头不停的驱使着她往前。

    妘雾没注意到身后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有凉风从客厅灌进来。

    隐约的凉意时续时断,江上雪睡眠很浅,妘雾没发现她的手指抽动了下。

    江上雪正陷在一个莫名的梦中,辽阔的草原上,牧草丰盛,浓郁的绿意如水波延展开,没有人,也见不到任何动物。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明明头顶太阳很烈,却时不时的感觉到渗骨的凉意。

    以及来自暗处的窥视感,让人毛骨悚然。

    江上雪在梦中挣扎,意识蓦地清醒。

    她睁开眼睛,床前立着一道黑影。

    作者有话要:

    肯定不是手上那串啦,会重新定做,毕竟妘家那么有钱。

    翡翠的、玉的、琉璃的、菩提籽的,大不一……

    一颗一颗的放进去,再一颗一颗的抽出来,轻拢、慢捻、抹复挑,绳串尾巴上缀着铃铛和很有意境的山水玉石挂饰,在春天的夜里,被山涧的溪水和风弄的的叮叮当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