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叶玫精力十足, 很能闹腾,一个人也能自嗨一整天。
妘雾耐着性子不搭理她,可是那明晃晃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妘雾腰下飘。
次数多了, 妘雾脸上逐渐透出樱花般的淡粉色。
叶玫眼毒嘴快, “脸都红了, 肯定是被我中了, 你快老实交代是谁的你,江阿姨看起来那么温柔,不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啊。”
嘴巴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停。
妘雾深呼吸, 等到铃声响起, 片刻不停的走出教室, 去另一栋楼的考场。
学校里香樟树郁郁葱葱,妘雾走出教室, 满目的绿意映入眼中。
心情松快那么些许。
这两天的考试是第二十次大联考,也是重生回来后, 妘雾第一场真正认真完成的考试。
东墅中学的阅卷速度很快, 估计明晚成绩就能出来。
妘雾知道自己在数学与逻辑思维方面极具天赋, 但是在其他科目上就很普通。
她唯有靠着上一辈子的记忆与加倍刻苦的复习去搏一把。
照例考到下午五点半, 然后放学。
久坐之后蓦地站起来, 屁股还是很疼,妘雾嘶了声, 面不改色的继续走。
人流在校门口四散,妘雾心不在焉的迈着步子。
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姐, 我来送生活费, 还有一些糖果和复习资料,本来一号就该来的, 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几天。”
糖果都是外文包装,装在牛皮纸盒子里,看起来就很贵,而且是会让人咋舌的贵。
视线移到复习资料上短暂停留,《南州大学十年自主招生考试命题风格》、《南州金卷》、《南州自主冲刺卷》……
都是些有关南州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复习资料。
妘雾思索了一会,才以平静的口吻问道,“这些糖果和复习资料都是李叔私下买给我的吗?”
李叔惊讶了一下,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是夫人特意吩咐的,她还以后生活费多给一些。”
自从江上雪搬出妘公馆后,就甚少回去,李叔知道她是住到东墅区去陪读了。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似乎还和姐处的不错,这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妘雾乍然一问,李叔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一下具体情况。
妘雾拿着明显厚了一半的信封,看着李叔脸上的踌躇,随即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哎,好,那我就走了。”
李叔转身上车,心里对江上雪改观不少,妘雾之前见到他,很排斥,这回态度明显软化许多。
李叔与妘雾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偷偷将两人拍进去,还刻意选了会让人想入非非的角度。
妘雾的心思都落在糖果与复习资料上。
观察李叔的反应,他应该还不知道江上雪对自己隐瞒着身份。
妘雾陷入沉思,缓缓眯起了眼,江上雪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东西是本就要买给她,还是因为了自己,买来哄她的。
揣摩之余,妘雾心里缓缓淌出一股暖意,她拆开包装,拿起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甜味压过了酸味。
似乎一路上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走进电梯,按下按键。
边上刚好有今天早上的同乘电梯的人,是早上准备去练的大爷,主动向妘雾了个招呼。
大爷中气十足,头发大都白了,看起来很慈祥。
“姑娘,放学啦?”
“嗯。”
妘雾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朝自己话。
一点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好像这一世从江上雪出现以后,自己的处境在不断变好,妘雾唇角不自觉往上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走到门边,妘雾刚要输密码,突然停住动作,转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闷。
自觉满意后才开门。
陈妈在厨房,江上雪在书房,她正在电话,窈窕的身体曲线顺着灯光剪出的暗影,投向洁白的墙面。
妘雾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下,角度恰好能看到江上雪的背影。
她站在书柜旁,背对着门,窗户半开着,微微拂动着她垂在耳侧的碎发,整个散发着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与优雅。
妘雾不由得屏息,侧耳去听。
厨房门关着,噪音不大,足以让妘雾听清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妘可可已经到公馆了?其他两个孩呢?”
“好,我明天就回去一趟。”
“……”
江上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妘顾业与妘琅赤急不可耐,今天就把孩子送到了妘公馆。
妘可可,妘顾业的孙女,20岁,正在南州大学念大三。
妘施吉与妘玲珑,妘琅赤的孙子与孙女,分别只有十三岁和十岁,大的念初二,的还只念五年级,转学手续正在加紧办。
虽然妘公馆有不少佣人照看着,可江上雪若是不回去看看,估计妘顾业与妘琅赤少不了要闹幺蛾子。
“妘可可,”妘雾低声默念,瞳色晦暗,原本撑起精神的眉眼渐渐晕开冷意。
所以江上雪是真的算把妘家其他孩子也带在身边。
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软垫里,刹那间妘雾唇微微泛白。
心存的侥幸破灭。
妘雾有些恍惚的站起来,拿上书包还有糖果与复习资料走去卧室。
糖果都是盒装,一盒一盒的叠起来摆在书柜上,一点都不占地方。
妘雾将糖果摆好后,失神看了一会,视线又移到书桌右上角。
黄鸭棉花糖已经化掉了,妘雾提前在桌上垫了一张很大的稿纸,现在只能在稿纸上窥到几条深浅不一的黄色痕迹。
无端心口有些堵,还有些委屈。
理智告诉妘雾应该更加用心的去讨好江上雪,可是另一种丝毫不示弱的矛盾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
如果江上雪真把你当女儿,是不用你去费力讨好的。
妘雾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太阳半隐在地平线尽头,由远及近,漫天的橘色晚霞逐渐被交叠的暗蓝色云朵取代。
窗外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妘雾静静看着,晚风吹来,沁着凉意。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响起几声叩门声。
是江上雪。
门没关,见妘雾转头,江上雪拿着买来的药膏走了过去。
“还疼吗?”
在妘雾身前站定,江上雪视线掠向她腰下,不过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妘雾微仰起头,复又低头,声道,“不疼了。”
两人咫尺之距,虽然妘雾脸上没多少情绪,但是江上雪能清晰的感知到妘雾情绪不好。
她的眸底晃着浅浅水光,浓睫正不安的轻颤。
她在竭力掩饰着某种情绪。
江上雪凝视她片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忽而捉住她的左手抻开,掌心还有些微肿。
拿出酒精棉片轻拭,而后将药膏在她掌心推开,江上雪放缓了语气,“不疼怕是假话。”
江上雪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
掌心传来清凉的感觉,妘雾顺着江上雪纤白的指将视线凝在她手腕上的翡翠佛珠上,佛珠中间缀着一尊巧精致的观音像。
江上雪很少戴饰品,连耳环都不戴,唯有这串佛珠,一直戴在她手腕上。
昨晚上就是这只好看的手握着檀木戒尺……
心底被压下去的羞耻感忽而又冒出来,妘雾咬着唇,脸颊隐隐发烫,不吭声。
江上雪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反思,是不是昨晚的太重了。
可是不又担心她一直犟下去,平白耗损身体。
想了想,江上雪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
“我昨晚了你,所以你还在生我的气?”
江上雪语气平常,辨不出情绪,妘雾指尖轻颤,抬眸看她。
眉眼柔和,青灰的天际遥映在江上雪眼底,幽沉深邃,像是覆着薄冰的深海,当把名为温柔的薄冰拂开,深不可测。
妘雾微仰着脸,似是鼓足勇气直视着江上雪的眸,不闪不避,企图从她眼中窥探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然而,都是徒劳。
那点雀跃的期待,就像是荒原里的艰难摇摆的火苗,在猛烈的狂风中难以遏制的熄灭。
妘雾不语,眼睛里流露出隐忍的情绪。
江山雪心一紧,微微俯身凑近。
“伤口疼的厉害?”
没等妘雾回答,江上雪继续道。
“让我看看。”
话音刚落,江上雪顺手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又走到门边,将门关上反锁。
妘雾呆愣愣的看着她的动作,猛然清醒。
刚才那句话似是惊雷在耳边炸响,什么纷乱的思绪皆被一扫而空。
江上雪走近一步,妘雾退一步。
她艰难的滚了下喉咙,声音颤的似要哭出来,“江阿姨,我真的不疼,不疼。”
“假话,”见她闪躲不止的模样,江上雪更不相信,在床边站定,安抚道,“我看看到底伤的多重,而且你自己涂药不方便。”
妘雾摇头,不肯。
“过来,”江上雪渐渐凝起冷色。
妘雾还是不肯,翻涌羞耻感似要攫取她全部的理智。
江上雪干脆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半强迫半哄着拉到床边。
“就看这一次好不好,确认不严重,我才放心。”
妘雾又气又急,眼睛里水花都泛出来了,奈何她身体很虚,一时间拗不过江上雪的力气。
情急之下死死搂住了江上雪的腰身,头埋在她颈侧,怎么都不肯放手。
“真的不是因为屁股疼,而且我这么大了,你不该这样。”
湿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熏的脖子痒痒的,江上雪脖子稍往后仰,暂时停住动作。
妘雾还没成年,在江上雪看来,就是个孩子,不用刻意避讳什么。
尤其是在她不听话的情况下,上次手指也是,伤的那么重自己都不去医院。
因为妘雾有过前科,江上雪格外不放心。
奈何她羞的厉害,江上雪无奈的就着搂抱的姿势拍了拍她的背,“那你乖乖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情绪这么差?”
作者有话要:
江阿姨:我年纪大,我有理
妘雾 :希望以后在床上也能这么淡定
佛珠是伏笔哦,看你们能不能猜到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