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乐魔之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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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 你这个禽兽,是你害死了灿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爱子惨殇, 风元驹从希望的云端坠入绝望的深渊,他认定这是风?}挖下的陷阱, 这人心机重城府深,向来维护风高畅,大概觉得没有母亲的弱子好摆布,一早把风高畅定做傀儡,好与他们父子争权夺利。此番更是设下移花接木的毒计,让风高灿做了替死鬼。

    风?}不能容他当众泼脏水,叫来当值守卫, 喝令他们解释这场变故。

    几名守卫就如满月儿听轰雷, 骨头都震碎了,要么哑口无言,要么语无伦次,只有一个勉强能交流, 听完这段吭吭哧哧的叙述, 人们像吞了大块的冰坨子,心口冰凉,浑身颤麻。

    不久前,风高灿自己进入了囚室,风高畅也是他派人接走的,还命令守卫们不许声张,如果被长辈发现, 他自会向他们明。

    风高灿和风高畅感情深厚,做出替兄受过的举动在情理之中,不想竟被风元驹误杀。风元驹处心积虑弑兄夺位,到头来害人终害己,儿子死了,比杀他一百次更让他难受,他当场疯了一半,惨哭嘶嚎着抓挠胸膛,抓得皮开肉绽,似要把腐烂的心掏出来才能好过。

    陈抟目不忍见,再次点住他的穴道,风?}决定先对外发丧,等江湖友人聚集后当众宣判凶手。

    下面该寻找风高畅的下落,此刻他就在风高灿的居所,被奴仆们细心照看着。见大队人马涌入卧室,他狼狈地滚爬下床,跪在风?}跟前求饶。

    “三叔,我这就跟您回囚室去,这事不怪灿弟,求您别责罚他。”

    风?}暂不告诉他噩耗,先扶起来问:“二少爷刚才跟你过什么?”

    风高畅略感狐疑,如实:“也没什么,就是临走时抓住我的手哭着他对不起我……三叔,灿弟他怎么了?”

    风?}强笑着摇了摇头,扶他上床躺好,让他安心养伤,别管其他的。

    风高畅放心不下弟弟,也记挂父亲的丧事,求风?}帮他向风元驹情。

    “风家本就人丁单薄,爹爹走后,我们兄弟俩只剩他一个亲叔叔了,人之至亲,莫如骨肉,您求他饶我这一次,将来我会和灿弟一起好好孝顺他,给他养老送终。”

    “人之至亲,莫如骨肉”,这类道德格言只是天真良善者的准绳,甚至是他们在与恶人对抗时的枷锁,好人循规蹈矩,坏蛋为所欲为,礼法教条束缚的究竟是谁?

    风?}安抚好风高畅,转来与陈抟师徒商议后事。

    “我刚去问过大少爷,听他讲了讲他最后见到二少爷时的情形,我想二少爷死前大约已知道了风元驹的所作所为,怕风元驹暗害大少爷,才代替他呆在囚室里。”

    商荣想起晚饭后在湖畔遇到风高灿的情形,当时他那失魂落魄的神气或许是绝望的征兆。

    他们猜得都对,风高灿自己也留下了明确的遗言,就在风?}集合庄里最后接触过风高灿的人,向他们调查情况时,他房里一名婢女:“二少爷晚上来过,还送了一盘点心,是他亲自守着厨娘做的,请您一定要吃。”

    风?}忙叫她取来那盘南瓜酥,一个个掰开检查,其中一个内瓤里裹着一枚蚕豆大的蜡丸,里面装着风高灿的亲笔遗书。

    “不孝高灿今日死矣,恐长亲见疑,遗书陈情,并托后事……”

    原来昨日风高灿无意中偷看到风元驹用泥胚藏死人的情景,风元驹见行迹败露,索性向他坦白真相,声言自己这么做旨在帮他夺取神冶门,让他一身安享尊荣。风高灿接受不了这个击,结束与风元驹的谈话已决意自尽,知道他还会对风高畅不利,便自愿充当兄长的替身,坐等杀害,希望以死向风鹤轩谢罪,同时令生父幡然悔悟。

    “呜呼,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忘恩负义,是为禽兽。目下家中骨肉相残,父死兄伤,皆因我起,不孝之罪,上通于天,千古惨事,令人痛绝。为今只得以身殉父,以命护兄,若二叔就此迷途知返,则吾愿毕矣,神游天地间,可以无愧矣。三叔父执,有如至亲,日后家事公事全赖看顾,诀别之托,慎勿相负。”

    看过这封遗书的人无不哀声叹惋,珠泪偷弹,同样是兄弟,上一代自相残杀,下一代舍命相互,人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要留好样与儿孙。风氏两代兄弟,却是辈为长辈做出了道义表率,倘若风元驹能有他儿子一半仁厚,家破人亡的悲剧绝不会降临到神冶门。

    出于报复,风?}随后就将这封信交给风元驹过目,那可悲可恨的恶贼却坚信这遗书是伪造的,疯狂大骂风?}阴险卑鄙,在不吃不喝声嘶力竭嘶嚎了一昼夜后,仇恨和悲恸终结了他的生命,早上送饭的人开囚室,看到他双睛暴鼓地死在自己的排泄物中,四面墙上写满张牙舞爪的血字,全是对风?}和陈抟等人的诅咒。

    元凶伏法,神冶门内部商议斟酌后,有保留地对外公布了风鹤轩的死因,风鹤轩和风元驹因家事失和,导致凶杀,奸\情一事秘而不宣,从而也保住了风高灿的名分,算是生者对逝者力所能及的保护。

    人们还引用了风元驹的推测,马叔是为保全前代门主的名誉才主动替其子顶罪。

    对此,商荣有不同看法,在适当的时机向风?}言明,先问他风元驹是否是神冶门前代门主的亲生子。

    风?}以为陈抟透露了风声,问:“尊师对你过什么么?”

    商荣摇头:“是我自己发现了疑点,马叔死的那天我曾在他右手肘窝处看到一颗菱形的大黑痣,当晚捉拿风元驹时,又在他右手肘看到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风?}吃惊:“真的么?你确定看清楚了?”

    “嗯。”

    “……原来是这样。”

    当事人已作古,真相不可考证,但人们依然能通过合理的推测看到它大致的原貌。四十年前神冶门前代门主不顾自身安危,冒险营救素昧平生的马秋阳,事后,马秋阳归附神冶门,放下大侠身份甘做一卑微贱奴,其中故事恐怕不只涉及恩与义。

    也许藏在大众视野外的故事是这样的:风老夫人在遇到风老门主前曾于马秋阳定情,而后因故失散,怀有身孕的风老夫人与老门主相遇,在阴差阳错的机缘撮合下结为连理,婚后生下马秋阳的骨肉。后来老夫人获知马秋阳的下落并知其遭难,恳请丈夫相救,倾心疼爱她的老门主大度地向妻子的前夫伸出援手,使之绝处缝生。

    马秋阳得知爱妻已嫁做恩人妇,还替自己育有一子,心中定是百感交集,中间有过多少挣扎矛盾不得而知,但为偿还老门主的恩情,他最终决定放手。

    放弃与妻儿团聚的马秋阳舍不得离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于是决定留在神冶门为奴,默默守护他们母子。可他时刻谨记道义,绝不越雷池一步,是以四十年来只在庄后活动。

    因此,在得知风元驹杀死风鹤轩以后,这位善良的老人精神崩溃,父子天性使他本能地庇护自己的儿子,忠信道义又狠狠拷问着他的良心。为化解这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命抵一命,以自裁向恩人谢罪。

    陈抟听过商荣和风?}的推论后不胜感慨,风元驹的生父、亲子都是有情有义的好人,可惜善根未能一脉相承,偏在中段畸形生长,酿成这出毁灭三代的惨剧。

    对这个故事最动容的是赵霁,他哭得稀里哗啦,老半天止不住,对商荣:“我猜到马叔为什么自残了,定是风老夫人当年旧情难忘,想与他私会,他觉得这么做对不起风老门主,干脆刺聋耳朵割掉舌头,以此表明决心,拒绝与风老夫人来往。”

    若没有风元驹这个孽子,马秋阳到死都会是令人敬仰的义士。“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这是每个侠客的人生追求,马秋阳在得知风元驹行凶后想必也动过大义灭亲的念头,可最终私情压倒了他心中的侠义,以死补过,仍是白壁染瑕,辜负了毕生信念。

    风鹤轩丧事完毕,商荣的剑也铸成了,九十九斤神武铁经过上百日烈火锻造,练成一把二两七钱的三尺宝剑,切金断玉无往不利,剑锋晶莹剔透,明灿清澈,故取名“若水”。

    商荣如获至宝,立马束在腰间,将“相思剑”扎进包袱里。赵霁瞧着不是滋味,嘲他喜新厌旧,却听他:“外人送的剑怎么能跟师父送的相比?”,方知这迟钝的师父终是把养育他的陈抟排在第一,且浑然不觉“相思”、“灵犀”二剑的特殊意义,假若知道自己拿它们做定情信物,可能还会骂他胡思乱想吧。

    不急!等我翻过最后的坎,将生米炊成熟饭,不怕你不假戏真做。

    辞行在即,他准备再办一件事,溜进梅林在银杏树下埋入字条。

    “已知尊驾真身,望丑时于此相见,不至,吾将亲往拜访。”

    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寂静夏夜,萤虫夜莺轻歌曼舞,早到的少年在树下徘徊,宛如一个浮躁的音符于低调旋律中穿行。

    此刻的他十分忐忑,尽管字面意思坚决,真要找上门去当面向风?}摊牌,还需要多酝酿一些勇气,这行动在商怡敏命令之外,属于自作主张,若被拒绝或刁难,都只能被动受之。

    不管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能不能成总要试试看,反正风?}不会马上找商太师叔告状,得罪他也不紧。

    斜月傍西,恰恰丑时正,风?}从容出现在他眼前。

    看他光头光脸现身,赵霁反而有些窘。

    “……我还以为您会蒙个面的……”

    “哼,你都知道我是谁了,蒙面岂不多此一举?”

    “我没故意刺探您的身份,是您侄女露了口风。”

    “哈哈哈,我又没责怪你,何须解释,你这孩子原来这般胆么?”

    “不、不是……”

    “吧,找我做什么?”

    赵霁咽下紧张,只留厚脸皮撑场。

    “我想问问,那落星铁能几把剑啊?如果您帮商太师叔铸剑后还有剩余,能不能再帮我一把剑?”

    风?}反问:“你腰上的‘灵犀剑’已是举世难得的神兵了,怎么还想要新的剑?莫非用着不趁手?”

    “不,不是我自己用,我想拿来送人的。如果落星铁不够了,您可以用其他矿石代替,反正要比‘若水剑’更好。”

    赵霁协助破案有功,风?}也想犒劳他,爽快答应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算什么时候来取呢?”

    “这个……快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反正求好不求快。”

    赵霁偷溜出来,不敢过久逗留,交易做成便急着返回。风?}叫住他,迟疑片刻道:“替我问候你商太师叔,日后若还有需要,请她尽管吩咐,我苗某无不效劳。”

    赵霁只当商怡敏人缘极差,难得听到有人如此礼重她,比自身得到一个知己还欢喜,朝风?}深深一揖,喜滋滋奔向来路。

    等他消失,苗素跃下枝头,问风?}:“二叔,商怡敏和您什么交情啊?我还从没见您对人这么热情过。”

    风?}笑道:“她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生平仅欠着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自当尽力偿还。”

    苗素也笑:“我听过她好些事迹,也对她佩服得紧,真想亲自会会她。”

    “哼,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不过你这丫头,真不算回家了?”

    风?}调头审视她,眼神里有些许无奈。

    “你终究是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夫贤子孝,岁月静好,何苦到这险恶江湖上滚。”

    苗素噘嘴嗔驳:“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成不了大事吗?我偏不信这个邪,二叔,我一直相信您是最懂我的,您可别让我失望啊。”

    风?}不与年少气盛者争论,摇头苦笑不止,从怀里掏出一卷亮闪闪的丝弦递给她。

    “这是你要的胡琴弦,我替你赶制好了。”

    苗素欢喜伸手,又被他收回去,这才记起先前的约定。

    “现在你该告诉我,要拿这套琴弦做什么了吧。”

    “哈哈,侄女并非有意相瞒,是怕您担心才没直。您知道我四年前拜了位师父,学得‘六壬摧魂琴’和几样攻伐武斗的音律,现在这位老师准备从几名弟子里挑选传人交付衣钵,写信叫我也去。我想到了那儿少不得要和同门切磋,是以想用落星铁武装乐器,这样就不会落于人后了。”

    风?}听得皱眉:“你那师父行迹很可疑,我听你描述,觉得他大概就是当年不灭宗的魔头之一军荼利明王宇文渊,那魔头干过不少倒行逆施的坏事,至今恶名难消,你还是少跟他来往得好。”

    苗素嬉笑:“不止您疑心,连我也猜他就是军荼利明王,可他对我挺好,教的功夫也很管用,就算存了坏心,哼,凭我的头脑也不会吃亏受害,您就放心吧。”

    风?}知她倔强,并不多劝,只叮嘱她多加心在意。

    苗素收好琴弦,忍不住多嘴道:“二叔,有件事我想问您,您不愿就算了,可别生我的气。”

    风?}笑道:“你这丫头,又想淘气?”

    “不,我是发现了您一个秘密。”

    “哦?那二叔倒想听听,被你抓住了什么把柄。”

    “风高畅,其实是您的儿子对吗?”

    “……”

    “前晚我协助您检查他的伤势,在他后背看到一块胎记,记得时候您着赤膊领我和哥哥们下河捉鱼,背上也有一块胎记,位置形状都和风高畅的完全一致。胎记和痣斑都会遗传,假如是不相干的人恐怕没有这种巧合。”

    风?}莞尔:“你就因为这点认为他是我儿子?”

    苗素狡猾地摇了摇头:“不,真正让我明确判断的是昨天您误以为风高畅被杀害后那种激动悲痛的态度,您一向理智,不把外人放心上,却对风高畅关爱有加,怎不教人起疑呢?”

    风?}畅然大笑,轻轻冲她点一点手指:“世上最了解我的还是你这个亲侄女,没错,风高畅的确是我的骨肉。”

    却当年风高畅的母亲被买入风家,任务就是替风鹤轩传宗接代,可风鹤轩想是患有黄门之症,不能使女人受孕,这妾过门三年肚子还没动静,受尽主人白眼,过得郁郁寡欢。那时风?}也刚到神冶门,心境同样消沉,所谓寂寞对寂寞,惆怅遇惆怅,一次偶然的际遇两个人越轨结合,只这一次便成兰梦之征,十月后顺利产下麟儿。

    风?}那次愈礼纯属无心,事后抱愧再不接近妾,女方如愿怀孕生子,自觉对风家有了交代,也不敢再做非分之想。这事便被二人心照不宣地隐瞒下来,将来也会永远埋葬。

    风?}至今有些良心难安,叹道:“风鹤轩也算仁人君子,风家却在他这代绝了香火,想想怪可怜的。”

    苗素不以为然:“没准他本身就不是风家的后代呢?我看七星井这一带地势雄奇,阳气太盛,没有上佳的命格杠不起这风水宝地,不定风氏的血统在很早以前就消亡了,毕竟不是每件秘密都能水落石出。”

    她上前握住风?}的手,阻止他叹息,目光中闪动万丈豪情。

    “别难过了二叔,我们应该庆祝才对,从今以后您就是神冶门实质上的主人,当年祖父传位给我爹时肯定没想到,被他驱逐的次子会成为天下第一铸剑师,掌管欧冶子留下的剑庐。您知道这明什么吗?老天爷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迟早会用更好的弥补。”

    三天后陈抟师徒已乘船驶入秦淮河,这次赶路迅速,一为赴淳于安之约,二为接回周薇。路上陈抟郑重向商荣声明,到了江宁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让他与周薇定亲,太师父立意坚决,赵霁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经过几次迎风洒泪,望月吐血的煎熬,硬是逼出一个狗急跳墙的主意到了江宁他就找机会骗商荣做成那“假凤虚凰”的游戏,然后以此为要挟,强迫师父跟他私奔。

    商荣不似他愁肠百结却也真心苦恼,他并不反感周薇,觉得她确是贤妻良母的上佳人选,可到跟她共度一生,他真的没有半点兴趣。想想看,往后话必须轻言细语,态度必须彬彬有礼,行事都要跟她商量,不能骂她、她、管着她,更不能拿她撒气,对她吼叫,使唤她干这干那……这和娶个菩萨回家供着有什么两样?

    诚然,周师妹值得被人呵护疼爱,可他对宠人疼人全不在行,更怕被牵制受管束,锅灶不匹配,如何能好好煮饭?

    到合拍,看来看去还是身边那要死不活的徒弟最对路,像一块好用的板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垫,平时怎没发现他的好处呢?果然优点是要用比较来体现的啊。

    师徒俩愁眉苦脸走进江宁城,都没心思欣赏六朝古都的繁华盛景,跟在陈抟身后浑浑噩噩挪着步子。陈抟见城里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似乎在筹备重大节日,在茶铺歇脚时顺口问了问掺水的茶博士,得知国后周娥皇病危,国主李煜为替她冲喜,准备迎娶她的妹妹周二姐,婚礼就定在下月十五,全城上至王公官宦下至黎民百姓都在忙活这事。

    三人大吃一惊,陈抟忙扯住茶博士追问:“听周国后的妹妹已于不久前病故,周家怎么又冒出一位二姐呢?”

    茶博士笑道:“看您从外地来的,知道得还挺多,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们本地人消息灵通。那周司徒和周夫人新进又认了一位义女,周国后回家养病,国主前去探望,正遇见这位姐,对其一见倾心,周家怕国后有个山高水低失去外戚地位,让她呈表恳求国主纳义妹为妃。国主本就看上这二姐,接到折子君心大悦,立马准奏了。”

    茶馆酒肆龙蛇混杂,历来是消息集散地,流传的讯息多半**不离十,况且还有这满城的灯彩喜幛作证。陈抟心当场凉了半截,商荣也茫然若迷,只赵霁好似起死回生,死灰般的脸光彩焕然,拉住陈抟袖子忘形欢叫:“太师父,周姑姑这是要做贵妃娘娘了,我们快去周家讨杯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