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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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在廖姐家一顿彻夜长谈, 二人初步拟定出计划,分头行动,由廖姐去跟公司交涉商量对策, 陆竹试着回忆过往找出幕后之人的线索。

    陆竹穿越过来的时间不长,仅能想到的自然只有自己那尚未谋面的养母。

    养母胡娇,四十多岁, 陆竹从皇甫铁花那里得知,这个人之所以领养原身,乃是因为出生的儿子夭折,受不了巨大的击, 才找了个替身培养, 缓解执念之情。

    然而,她把原身当儿子养育到成年后, 偶尔在一部电视剧里得到启发, 知道世界之大广阔之美,人不应该把自己困在一片天地中,于是又开始环游世界, 寻找自我。

    两人许久不见面,陆竹原本是庆幸的,毕竟她不是真的陆竹,应付这个最熟悉原身的存在, 难免露馅。

    结果如今事态紧急,由不得她畏首畏尾, 只能硬着头皮给胡骄去电。

    胡娇现在在M国东部,与一黄皮肤帅哥得火热, 两人在浴池里嬉戏着, 手机铃声响个没停, 她不耐烦地拿过来看了看,居然是自己那久未见面的养子,不对,养女。

    她撇下全身燥热的男伴,围上浴巾走出去接听:“竹,你终于主动给我电话了!我当你这辈子是要和我断绝关系了。”

    陆竹听得糊里糊涂,“什么断绝关系?咱们不是还有邮箱信件往来吗?”

    随时恭候在旁的皇甫铁花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醒道:“我记得了我记得了,你和胡娇还在冷战中,她提出要长居国外的事,你不同意,两人就闹僵了。”

    无语了,冷战还能冷战个一年多的,陆竹只好道:“现在不是玩过家家的时候,我有了麻烦。”

    “什么麻烦?”胡娇问着时,身后贴上来一具火热结实的胸膛,她受不住,身子扭来扭去,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弱的□□声。

    陆竹额上青筋暴起,一忍再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能不能正经点!火烧眉毛了,你还有这情趣?”

    一把怒火直接把胡娇身体的火热浇灭下来,她顶开身后之人,直接走到一间密闭的屋里道:“你倒是呀,你不我以为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陆竹把陌生人勒索她的事道出来。

    “五百万?抢劫呢?那是个傻人吗?勒索也不知道实事求是,口袋里有这些钱再。”

    “现在是实事求是的问题吗?现在必须揪出幕后之人!你就告诉我,有没有把我的身份透露过给其他人?”

    “没有。”胡娇斩钉截铁地道,不过脑袋里一段记忆闪过,她又心虚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胡娇曾与上一任男友经历过宿醉。

    那时电视上正播放着陆竹参与的总裁剧,胡娇一时有些得意,便指着陆竹是自己的养女,还谈到时候为了把她变成男孩子,过程多么辛苦巴拉巴拉,醒来后,记忆有些模糊,便问男友听没听自己了什么,男友自然是矢口否认。

    当时两人你侬我侬的,男友什么她都信,胡娇一时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倒追悔莫及,直言很有可能是他干的。

    毕竟他们分手时,这个前男友因为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他知道些什么,拿来谋利无不可能。

    “你前男友现在人在何处?”

    “早分手八百年了,谁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陆竹深呼一口气:“我若是身份暴露了,扛不住舆论的压力,走上绝路,你会伤心吗?”

    胡娇胸口一滞,急忙道:“胡些什么,身份暴露了,你可以跟着我来国外,走什么绝路?”

    这个养母到底是在乎她的,陆竹叹道:“我不喜欢去陌生的环境,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希望你不要太伤心,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挂断电话后,她便同廖姐报告自己从养母那得到的消息。

    廖姐已经和公司那边沟通好了,高层们还需要召开会议商量最终的处置方式,一旦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陆竹。

    陆竹是她手底下的艺人,廖成音不愿伤害她,但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这本就是她该走的剧情,陆竹心知肚明,所以对自己的经纪人并没有提出过多要求。

    不久之后,陌生电话再次来,这次时间再变,已经从两天变为了一天,明天他就要看到钱,否则有关她的身份信息会自动发送到各大媒体营销号的私信里。

    考虑到公司的利益,高层们决定,召开记者会,主动承认错误,赢得发声权,不让幕后之人有可趁之机。

    历经千帆,终于要走到这一步,陆竹和皇甫铁花皆有些唏嘘,虽然很快就要回去了,但到底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不能毫无感情。

    陆竹有自己的好友圈,皇甫铁花也有自己的猫狗圈,二人决定好好跟他们告别。

    恰逢这一日,肖若鑫和谢沐霖给她来电,是昨天忙到晚,怕扰她休息,隔了一日才这个电话。

    陆竹并没有介意,坦言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不用他们出手,坚决要请他们吃饭。

    铁公鸡拔毛,鲜有的事,肖若鑫和谢沐霖自然赴约。

    为了感谢橘里香的照顾,这顿饭也邀了橘里香作陪。

    至于左铭,陆竹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他平时最不会对自己好言好语,将来走的时候,他看到新闻了解了解就行。

    “陆竹,最近赚大钱了,知道回报一丁点给朋友啊?我以为你会和上次一样,在家里搞搞什么火锅餐敷衍两下,没想到竟然请在这私家菜馆vip包厢里。”橘里香脸上洋溢着戏谑的笑容。

    谢沐霖环视包厢布置,问道:“这家看起来不便宜,大出血了吧,怎么忽然想起请我们吃饭,你的忙我们也没帮上。”

    “没有帮上就不能请你们呀,我是这种势利的人吗?”陆竹举杯对他们道:“长久以来,承蒙大家的照顾,我其实也不是气,就是穷怕了,平日里有惹你们不高兴的地方要多多不包含。”

    “包含包含,肯定包含。”

    肖若鑫看出她有心事,便问:“陆竹,有困难尽管出来,我们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人情难还,况且她都要离开了,总是麻烦人家不大合适,陆竹迟疑了片刻,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豪爽地道:“瞧鑫哥这话的,我如果有困难还能跟你们客气,就是组合解散,舍不得多年的队友情,有点伤感罢了。”

    橘里香她一个大男人装着女儿心,太感性了:“又不是从今往后天涯相隔,有什么可伤感的。”

    那不是天涯相隔,那是阴阳相隔了。

    相处这许久,陆竹对这个反派炮灰橘里香颇有好感,便悄悄对她道:“要想在圈内混得长久,切记日后不要再跟牧辰和蒋临渊他们对着干。”

    橘里香一脸莫名,肖若鑫问陆竹:“你最近人气上去了,不少影视剧本递到你手中了吧?好好挑,做演员最忌讳演烂剧消耗自己。”

    陆竹摆摆手,“不接了,什么都不接了,本大爷休息中。”

    “休息?”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难以理解,一向爱钱如命的陆竹为什么会放过这大好时机,不趁着人气正旺抓紧捞一把?

    谢沐霖道:“事业上升期,应该一鼓作气多输出作品,把地位坐稳了再休息也不迟。”

    “累了,养精蓄锐中。”陆竹提着酒瓶,绕着桌子,一个个给他们满上了酒,“今天不谈工作上的事,我敬你们几杯,你们也别怕喝多了出洋相,助理那边我都过招呼了,一个时候后他们就过来守着,保准没什么问题,咱们做艺人束缚太多,还从没有酣畅淋漓地大喝一次,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这么夸张,你那点酒量撑得起这四个字吗?”肖若鑫问。

    陆竹撇着嘴斜睨他:“瞧我了吧,我从前号称千杯不醉的!”

    结果这个千杯不醉,没喝几杯就两眼晕眩。

    当然,其他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酒过三巡,肖若鑫喝得醉眼朦胧,他晃着手中的杯子,对陆竹道:“不对,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谢沐霖也从背后攀上陆竹的肩,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呼出灼热的气体:“陆竹,你这人……不老实,就喜欢吊着我们,让我们难受。”

    “吊你们什么?”

    “没什么……”谢沐霖倔强地挥着手指,从桌上托起溢满出来的酒杯,就那么在陆竹的肩上,灌进口中,渗出的液体流进陆竹身体里,倒让她难受。

    “陆竹,你身上好舒服。”谢沐霖蹭了蹭陆竹的颈窝,哈出的酒气简直要把陆竹熏晕了,偏他不自知,还要自顾自地道:“比女孩子的还舒服……”

    还留有一丝清醒意识的肖若鑫,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拍拍谢沐霖的脸:“怎么……这么不注意,你是艺人……”

    “艺人怎么了……”谢沐霖闭眼嘟喃着道,“陆竹也是艺人,艺人和艺人贴,不算什么。”

    “又在胡话。”肖若鑫去掰他的下巴,原是想把他从陆竹身上剥离,结果没用对劲,不心将陆竹掀翻在地。

    陆竹叫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头,哀嚎道:“好痛……”

    肖若鑫去地上安慰她:“吹吹……”

    同样摔倒在地的谢沐霖仍是八爪鱼似的抱着陆竹,把陆竹全身禁锢得死死的,肖若鑫继续扒拉着他的手,要将他们分开,三人就这样,毫无形象地堆挤在一处。

    橘里香哈哈大笑,原本疯狂自拍的手机,被拿去拍他们三人的狼狈样。

    几个助理进来时,便见这副足以令无数粉丝抓狂的场景,他们心惊胆战地上前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几个醉鬼分开,各自带了回去……

    **

    陆竹从宿醉中醒来时,已是次日时七点。

    廖姐在床边守着她,两眼下清灰一片,显然连着两日都没休息好,见陆竹揉着脑袋起了身,她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再难受也得先把事情处理好,喝得这样酩酊大醉,万一提前暴露身份,不是破坏了咱们的计划。”

    “是我不好,再也没有下次了,廖姐你别生气。”陆竹自知理亏,承认错误的态度极好。

    她从前是男孩子的身份,廖姐对她粗声粗气地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知道人家是姑娘,廖成音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柔弱,再有气也不忍向她发泄,只叹着道:“起来好好洗漱,换上衣服,再吃点东西,把流程熟悉一遍,九点召开记者会,大战在即,可不能一点精神没有。”

    陆竹依照她的,在卫生间好一顿洗,脱去硅胶假体,换了身休闲运动服,外面套棕灰色夹克,头上戴一顶白色鸭舌帽,算是换装完毕。

    皇甫铁花贴在陆竹脚边,示意她声音还没变,陆竹便在吃完桌上摆放的早点后,冲泡了药水喝下去,最后走到廖姐面前时,开口已是甜糯的女孩子声音:“廖姐,我准备好了。”

    原本面窗而站的廖成音,身子微微一颤,转过身来,把她从上到下细细量了一遍,眼睛有些发亮:“好看,舒服。”

    一米六八的个子在男人堆里显矮,在女孩子当中,却已经算高挑了,加上陆竹时常在家里健身,即便不用节食,身材也十分匀称,休闲运动服把她衬得更加凹凸有致,一双腿修长有力,比不少知名女艺人的条件还出色。

    出发前往公司时,那个陌生号码又进来,陆竹看向正在开车的廖姐,廖姐道:“挂断,不必再接了。”着把手伸出来,示意陆竹将手机交给她。

    陆竹乖乖照做,反正已经把该清理的内容都清理完毕,不见得还能再有用上的机会。

    车子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后,二人一狗乘专用电梯上去,化妆室一堆人在那忙碌准备着,见他们走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给陆竹画个淡妆,要快。”

    廖姐发号施令后,陆竹摘下帽子,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道:“麻烦你们。”

    陌生的糯糯的声音,把这些早已习惯陆竹男人身份的工作人员雷了个里焦外嫩,陆竹选择在其中一个位置坐下来,资深化妆师许田田滞在原地,盯着镜子里那张短发女孩模样的脸手足无措。

    “化呀!”廖姐不耐烦地道:“发什么愣?”她环视了一圈,尖锐的声音从嗓门里破出来:“你们都准备好了是吗?记者会马上要开始了,准备好就去外面会议厅帮忙。”

    大家慌乱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不敢什么。

    陆竹对许田田道:“家里没有化妆品,你随便上手描两下,只要能看出是个女孩子的脸就行了。”

    许田田木然地低语道:“你穿成这样,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动手给陆竹修了眉,抹上淡淡的妆容。

    许多记者已经提前赶至,正在会议厅座位上坐着。

    他们交头接耳互相探听消息,接受到邀请时,只听星语星愿公司有重要的消息要发布,并未得到具体的,所以人人都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会是什么事?难道有恋情要宣布?”天探公司的一名媒体工作者问道。

    “脑袋秀逗了吗?这年头流量们谈恋爱,哪家公司不是拼命捂着,谁会大费周章开记者会宣布恋情的?”流星公司的娱记反驳道。

    “有没有人拿到第一手消息?要是新闻内容足够爆炸,没有提前准备通稿可不好,星语星愿公司平时交好的那几个媒体公司是不是已经被过招呼?”另一位记者道。

    这样足够震惊娱乐圈的新闻,星语星愿岂能不和几家合作密切的媒体公司沟通好。

    只是信任的就那么两三家,还签过了十几个时的保密协议,消息自然不可能大范围流传开来。

    坐在角落的一名公司狗仔额上正渗着虚汗,一个多时前,他收到消息,此次星语星愿公司发布的记者会内容与陆竹有关。

    陆竹最近凭借几档综艺的出色表现和“粉色暴徒”的张力名声大噪,不少业内人员对他前景看好,好几个评估平台甚至把他列入极有竞争力的四生候选名单内。

    人一旦出名,就不缺跟拍挖掘猛料的,吃瓜群众最喜欢也最容易让狗仔们拍摄到的内容就是艺人的恋情问题,然而这名狗仔跟了陆竹好几天,却始终没有拍摄到他的实质性绯闻。

    唯一来往的橘里香,跟他就像兄弟一样,普罗大众已经免疫,不值得废胶卷。

    本来一筹莫展,结果一个多时前,有陌生来电,要与他合作,暴露陆竹的秘密,一开口便是五十万的大价钱。

    狗仔虽然初入媒体行业不久,也很执着于跟拍PF组合成员的猛料,但他不是笨蛋,什么样的秘密一开口就要五十万,自己也得先有这点钱再。

    所以他跟对方讨价还价了。

    砍到二十万后,对方是有关于陆竹的性别问题,再砍下去就找别的娱记交易了。

    狗仔没那么好忽悠,对方定然是威胁过陆竹本人不成,才会找到媒体这里来,既然如此,任谁都应该猜到这场记者会所要公布的内容是什么。

    二十万他都嫌多了,于是直接叫出一万的数额。

    好歹把对方服了,结果人家提了个附加条件,要他多找几个陆竹的黑粉混进去。

    拜托,连他自己先前没在意,如今都只能临时找人借身份信息才混进记者会的,又怎么有本事在短时间内把陆竹的黑粉骗进来。

    不过对方执意如此,狗仔为了拿到第一手资料,率先把通稿赶出来,只能含泪答应。

    陆竹有个著名且毅力惊人的黑粉叫“光秃秃的矮竹”,每天正事不干就喜欢上蹿下跳在网络上散播陆竹的谣言,狗仔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联系上这个头号黑粉,三言两语怂恿了之后,矮竹正带着其他黑粉紧赶过来。

    狗仔此刻紧张得直冒冷汗,他的同伴已经写好通稿传给公司的老板过目,只要现在发出就能赶在记者会召开之前爆出第一手猛料。

    偏偏老板觉得不可思议,怕惹上官司,让他等记者会确定后再公布。

    有些公司为什么,那是有原因的,这么个毫无冒险精神的媒体公司,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回去后他就跳槽,狗仔此刻如此腹诽着自己的东家。

    这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于是记者会开始前的这十几分钟,他又以两万块的钱卖给交好的同行,让他们捷足先登,爆出这个不可思议的娱乐圈第一猛料。

    陆竹走上席位时,并不知自己的身份证信息已经被泄露到网上,并疯狂发酵。

    她坐在中间,紧张地听完主持人了一堆没有重点的废话后,把话筒移到自己这边,摘下鸭舌帽,深呼了好几口气,用温温柔柔的女声道:“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上午好,我是星语星愿公司的女艺人,陆竹……”

    陆竹的嗓音通过各位媒体镜头的转播,扩散在各大社交平台以及热门视频平台上,连一些平时根本不关注娱乐圈的长者和只会游戏的直男也围观起来,毕竟没有人会不好奇,一个女孩子是如何做到女扮男装混进男团这么久而不被发现的。

    毫不夸张地,全国乃至海外绝多数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被陆竹的发言深深吸引住,然而她按照廖姐的意思,将稿子背到一半时,底下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陆竹,你没有诚意,你敢不敢站着向镜头后面的全国观众认错!”

    “是啊是啊,这个时候还坐在那背一堆过草稿的内容,你还是人吗?”

    陆竹被得有些羞愧,她看向场下的廖姐,得到她同意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闪光灯下,对着所有媒体高举的摄像头,深深弯腰鞠了躬,并出“对不起”三个字。

    然而,刚刚直起身子,胸前忽然被一个鸡蛋到,紧接着,更多的鸡蛋西红柿奇袭而来,好几个声音在底下喊着:“臭不要脸的骗子!你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你应该得到严惩!”“全国观众都不会放过你!”“陆竹退出娱乐圈!”

    场面有些不受控制,安保人员寻找那几个闹事的家伙,把他们赶出去,廖成音上台匆忙了几句,提前结束这场记者会。

    只是媒体记者们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如此具有爆炸性的娱乐圈大瓜,岂能轻易放过,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尖锐问题向陆竹袭来,闪光灯聚光灯似乎故意对准她,把她的眼睛晃得有些睁不开。

    “陆竹,请回答一下混进男团的目的是什么?”

    “其他几个队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以后有什么算?”

    “突然宣布的原因是什么?”

    “……”

    安保人员挡住围堵上来的媒体们,陆竹被工作人员急急忙忙拥簇着护送下去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什么安保系统,真不靠谱,又让她走了狗血剧情。

    **

    陆竹女扮男装的身份揭露后,掀起网上舆论风波,上至八十岁老爷爷老奶奶,下至八九岁的学生,人人讨论得津津有味。

    “真是艺术源于生活,女扮男装的狗血剧情照进现实,我就好奇这么一张性别为女的身份证怎么躲过经纪公司和各大节目组影视剧组代言商检查的?”

    “大概眼睛都瞎了吧,娱乐圈的工作可真好干呀,要不哪天我也拿这张身份证混女团试试?”

    “省省吧你,装男人多容易,把胸束紧了就行,装女人你戴个假胸能看不出来?”

    “可怜呐,得赔不少钱吧这姑娘。”

    “可怜什么啊,还不是自己作的,好好的姑娘不当,当男人,男人真有那么好吗?”

    “实话,男人就是比女人有地位,干什么都比女人方便。”

    “人家也不是为了方便,没听她从到大就是被当做男孩养的吗?”

    “那就不要进娱乐圈,或者调整好身份再进娱乐圈。”

    “赚的钱这下都得吐出来吧,何必呢?”

    “都没道消息传出来过,她为什么要自爆?”

    “这么离谱的消息传出来也没人信,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自爆还是蛮有勇气的。”

    “我好奇原来的男声怎么变的?”

    “听有一种药水,喝了会让声音变粗。”

    “还是现在这个声音好听,暖暖糯糯的,心快要化了。”

    “这一身着装扮让人看得蛮舒服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运动服。”

    “明星还能穿什么牌子,就是杂牌也是你买不起的杂牌。”

    “刚刚我有看到品牌方认领,是国内一个平价牌子,桃色软件上卖得不贵,我算下一套。”

    “可耻,这个时候还要给她贡献带货量?”

    “我花我的钱还要你管。”

    “经纪公司和经纪人也是个傻的,这么长时间居然没发现,队友们呢,日夜相处,不可能毫不知情。”

    “多少知道一些吧,不定四个成员都被她睡过。”

    “天呐,不可能,这是什么后现代恐怖故事。”

    “难怪没有绯闻,去年顾少鄞和同性恋助理的事也就是个幌子吧,四男共伺一女的□□生活我都羡慕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前队友们风评受害,粉丝们纷纷跳出来解释维护。

    “陆竹女扮男装那么成功,经纪人没发现,队友们岂会知道,他们除了出席组合活动在一起,平时各过各的,怎么就日夜相处了。”

    “我还是佩服陆竹的,真能瞒啊,在综艺节目和影视剧的表现甚至比男人还要man,我要是她的队友,我也看不出来。”

    “凭本事扮的男人,不怪队友们没有觉察到。”

    “粉丝们求仁得仁,我第一见到泥塑粉泥成功了的。”

    “不定他们有内幕,早就在铺洗白的路子。”

    “这样怎么洗白,长得再漂亮也是骗了观众,谁要买她的单。”

    “那可不一定,现在吃瓜群众的记忆是越来越不好了,不定过几天就忘记,照样追得热火朝天,这个陆竹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

    “想看看粉丝们的反应。”

    其实粉丝们能有什么反应,无非就是和路人同款震惊脸。

    但震惊过后,就开始分为两个派别,一派本就喜欢她女孩子的模样自然是要继续支持,另一派觉得上当受骗开始表演脱粉戏码。

    脱粉的骂在粉的贱,在粉的骂脱粉的婊,两边这么掐起来,当中还有黑粉当搅屎棍,路人简直是看了一场热闹。

    橘里香睡得正香时,她的助理肖疯狂电话进来。

    本来一肚子起床气,在听到公司召开记者会,宣布女艺人陆竹后,身体里残留的那点睡意立刻消散于无。

    “陆竹是女的?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真的,香香姐,我视频都转给你了,不信你开看看,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直到上午记者会召开,大家才渐渐传开,现在网上全是分析她这么做的动机。”

    橘里香抖着手点开视频,果然看到一身白色女式运动装的陆竹用特有的女声告诉镜头,她是女孩子。

    她一下子有些恍惚了,那个秀气的狗腿的业务精湛的竹兄弟怎么变成这样甜美的软糯的有些许温柔的竹妹妹了,昨晚喝酒时,明明豪爽的像个梁山好汉,怎么变就变。

    助理肖在微信里疯狂给她发语音,公司里的人也被瞒得好苦,外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知情者,向他们询问个中细节呢,结果,也是一问三不知。

    另一边梁先霁看到新闻后,赶紧给肖若鑫电话,只是这家伙手机关了静音,根本没有接听到,他只好给若鑫关系最好的谢沐霖去电。

    谢沐霖坐在床上发愣,耳旁是梁先霁不住赞叹的声音:“你她怎么就伪装得这么好,你没发现,若鑫没发现,我没发现,所有人都没发现,我这个影帝的宝座应该让位给她才对。”

    “唉,老陆变陆,我还挺不适应的,不过你别,陆妹妹稍微这么一扮,真的让人眼前一亮,眉毛弯弯,鼻子,短发短也不短,贴在耳下,娇俏婀娜,声音更是温温糯糯……”

    到最后,谢沐霖也不知他了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给肖若鑫电话,得不到回应,便立即穿好衣服,往公司奔赴。

    星语星愿公司早就乱作一团,记者们赖着不走,黑粉也吵吵嚷嚷的,叫嚣着公司以大欺,要录视频存证曝光他们。

    提前联系好的媒体公司还是晚了一步,洗白的通稿输给了那些先行发酵的黑通稿,网上形成一股更强大的声音,号召陆竹退出娱乐圈。

    而当事者陆竹呢?

    谢沐霖跑到公司找廖姐时,得知陆竹已经消失不见。

    其实陆竹早就和皇甫铁花溜之大吉了,剧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挽回。

    那些个网暴攻击下的心路历程变化她也懒得经历,如今便是按照皇甫铁花记忆中的细节,开车辗转几条国道,来到临市野外一处山头,寻找应该上吊的树木。

    到底是走得匆忙,心中总归还是有遗憾的——没能好好跟顾少鄞告别。

    嗐,收了人家不少好处,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的确不太厚道,把白绫扔上去后,陆竹对皇甫铁花道:“回去之后,你可得把顾少鄞好好写写,不能亏待了人家。”

    “结局里他已经是手握商业帝国的大佬了,还要怎么写才不算亏待?”

    陆竹认真地想了想,“只是商业成功怎么行?你要让他成为这个地球的球主!”

    皇甫铁花为难地道:“那不成都市奇幻了吗?”

    “奇幻怎么了?你不给人家改结局,我不上吊了!”陆竹一屁股坐在地上死赖着不起来。

    “好吧好吧,反正已经崩了,顶多崩得再彻底一点,我到时候写个番外,着重描写他这个地球球主如何风光的行不行?”

    陆竹听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人一狗高高兴兴地搬了几块石头叠高,踮着脚上去时,陆竹又犹豫住:“这万一没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直接去见阎王怎么办?”

    “那就下辈子见了。”皇甫铁花道。

    算了,看待生死还是要豁达些,下辈子再投个好胎也不错。

    他们踢开石头,在空中扑腾。

    一种窒息的晕眩感笼罩住陆竹的意识,她难受得挣扎起来,经受了片刻的耳鸣后,全身知觉渐渐散去,神识似乎穿越重重混沌,到达了另一片时空维度。

    养母师傅在呼叫她:“陆竹陆竹,起来了……”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跟着站起来。

    养母师傅责怪她:“又熬夜看了?眼睛还要不要了?有这功夫不如去做五十个俯卧撑……”

    陆竹张着口,有话不出来。

    养母师傅总算发现她的不对劲,呼唤道:“怎么了陆竹?不舒服吗?话啊……”

    然而,陆竹越想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养母师傅的身影越模糊,到最后总算有一个“啊”字从她口中脱出时,面前的一切彻底扭曲成虚无。

    陆竹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面前一个背着竹篓的高大农妇道:“姑娘啊,什么事想不开要寻死,多亏我路过救下你,否则你这一条命就要被那牛头马面拽去了……”

    陆竹摸了摸脖子,有些难以置信,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回去了,皇甫铁花果然没有骗她!

    对了,铁花姐呢?

    没有理会农妇的叽叽喳喳,陆竹抬头环顾周围,发现两根白绫仍挂于树干上,不同的是,她已经从白绫中解脱出来,而皇甫铁花却还吊在上面,驱干正毫无意识地随风荡着。

    陆竹起身把她抱下,见其舌头外露,模样可怕,暗道不好,果然试了试鼻息,真的断气了!

    这这这……不会是铁花成功了,而她失败了吧?

    “呜呜呜,不行啊,铁花姐,你怎么这么不仗义,抛下我自己独自回去了,这一堆烂摊子我可怎么收拾……”

    在这么个万里晴空风和日丽的山头,高大农妇便见她救下的姑娘跟死了亲人似的伏在狗尸上痛哭流涕不止。

    作者有话:

    喜极而泣,终于如你们所愿把铁花姐送走,铁花姐在一片嫌弃声中悲惨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