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丹的药效挥发得很快, 江渡迟身体晃了晃，眼睛闭起倒在时九身上。

    时九把江渡迟搬到床上，离开房间前在门口布下一个简单的阵法, 若是有人进出房间她都会知道，这才安心地出门。

    她绕过人多的街道, 专挑僻静的地方走, 回到汤泓死亡的地方。

    尸体的眼睛瞪得圆溜溜，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乾坤袋还大咧咧地挂在腰间，她拿走乾坤袋，把尸体带走换了个更远的地方掩埋。

    埋之前还翻开他的衣服，在他心口处放下一把毒药, 希望以后金蚕宗宗主找到汤泓尸体的时候，会亲手检查他的尸身然后一不心中毒。

    时九埋好汤泓, 又返回来施法诀清理草丛里的血迹。

    一些折断的草枝无法复原，眼看草丛的痕迹无法完全掩盖, 她干脆将周边范围内的草全部斩断, 做成有人在这里过一架的表象。

    她身上的外衣也要脱下来烧掉，再给自己试个净身术，不定汤泓身上有什么可以追踪的香味，不能大意。

    摸黑做完这些,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她才匆匆返回。

    她没有直接回客栈，现在街上的摊子还没收摊, 镇子又临近金蚕宗，有很多卖药材和植物种子的摊子，在来之前桑爷爷嘱托她注意其他地方的麦种, 她算先买点东西再回客栈。

    摊子上卖有各种药材，大多数是她不认识的，一路走走看看，也碰上卖灵植种子的摊贩，她花钱买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些种子红星城能不能种活，先拿回去试种一下。

    可能是因为镇子临近金蚕宗的缘故，一整个市场基本上都是卖药材的摊子，连食物都是混合了不少药材所制成。

    要是单纯的没有什么特殊功效的食物，都不好意思在这摆摊。

    时九逛了一圈，正要道回府时，无意中瞥见刚分别不久的湛衍。

    湛衍对着一个女子笑得温柔，手中还拿着一朵粉色花朵，他将粉花递到女子手中。

    不得不，湛衍笑起来还是有几分好看的，此刻的表情诚挚真切，全部目光都落在他对面的人身上，让人很难不怀疑对面的女子是他的心上人。

    时九没什么心思欣赏那张脸，视线重点落在粉花上，思考这朵花是不是什么珍惜药材，可惜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粉花就是普通灵植的花。

    难道真是她想太多，湛衍只是春心萌动，单纯地送花给喜欢的人？

    她转眼去看湛衍对面的女子，瞬间愣在当场。

    这不是红星城的玩家吗？怎么跟湛衍搞到一起去了？脸上娇羞的笑是什么意思啊？你们以前见过吗，就这么快速的心动了？

    其他人看不出玩家的本质，但玩家作为她炼制的傀儡，她一眼就可以看出到底是真人还是傀儡，这个女子百分百是玩家，头上还顶着一个ID。

    数不清的问题从她的脑袋里奔腾而过，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玩家早早离开红星城去到了青鸦宗，还和湛衍在一起了？

    不是她怀疑女玩家的魅力，觉得湛衍不会喜欢他，只是凭她对湛衍为数不多的印象，怎么都觉得这一幕很玄幻。

    她默默移开眼，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她不会干涉玩家的行动，要是女玩家叛变到青鸦宗，自然会有玩家想去杀了她拿奖励。

    不知道女玩家和湛衍发展到哪一步了，希望女玩家谨记游戏规则，谈感情也要注意分寸，不要许太多山盟海誓就行，免得到时候和这个世界产生因果，她就得棒鸳鸯封禁女玩家的帐号了。

    女玩家，也就是段涵湘，红着脸接过湛衍的花，轻声道谢：“谢谢。”

    湛衍笑意盎然，“鲜花配美人，本是应该，不用道谢。”

    段涵湘轻咳两下，攥紧手中的花枝，“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全息这种三维游戏跟手机里的二维完全不一样啊！更不用还是五感这么真实的全息游戏，虽然知道帅气哥哥是NPC，但是谁让他这么会撩，她真的会脸红啊！

    怪不得好友这个游戏自由度大，一个升级基建类的游戏，为什么她偏偏玩出了乙女向的感觉？

    好好在街上逛，突然出现一个人来搭讪，难道是她触发了什么剧情点？

    湛衍：“我第一次逛这个镇子，如果涵湘道友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呢？”

    “可以啊。”段涵湘心脏狂跳。

    怎么会有每一个点都长在她审美上的人！这就是纸片人的魅力吗？

    湛·纸片人·衍笑意加深，带着段涵湘往前走去，闲谈道：“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你和时城主在一起，涵湘道友也是红星城的人，明后两天要上场比试吗？”

    “我不上场，就是跟过来看看热闹。”段涵湘答，“你也不用喊我道友，听着怪怪的，直接叫我名字吧。”

    湛衍点头，“好，涵湘，可以红星城是什么样子吗？我对你所在的地方有些好奇。”

    段涵湘一愣，转头看去，湛衍这句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湛衍神情坦然，任由段涵湘量，一双幽深的眼眸里像是装了很多秘密，含笑的模样完全不设防，定定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人溺在眼睛里。

    “咳咳……”段涵湘被看得脸颊微红，赶紧移开视线，手指下意识捏紧手中的花，清浅的花香钻入鼻子里，带着醉人的气息。

    “我是最新一批进入红星城的弟子，红星城是个好地方，城里有很多普通人，还有魔修和道修，听其他地方的魔修和道修经常架，但是在红星城，大家在一块相处得很好……”

    *

    第二天清，时九从订给江渡迟的房间里醒来，去到本属于她的房间看一眼。

    江渡迟已经不在床上，坐在桌前喝茶，还是平常的模样，好似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见他醒来，时九先是一惊，昨天那么大量的昏睡丹竟然只让他睡了一个晚上就清醒，又见他的头发和瞳孔都恢复原来的颜色，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江渡迟今天还处于发疯状态，事情会有点棘手。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时九问道。

    上一次江渡迟入魔的时候她问过同样的问题，当时她在气头上，也没仔细盘问，这次正好有机会。

    今天的江渡迟看上去有点奇怪，和先前温润如玉的感觉有点差别，多了一丝锋芒，好像上一次他入魔后醒来，身上的气质也变了一些。

    江渡迟瞥见时九唇上细微的伤口，脑中顿时闪过昨天晚上被月光遮盖的画面，手里茶杯的水面微微震荡，泛起一圈涟漪。

    “不记得了吗？入魔后的状态有点像分裂出第二个人格，刚恢复正常的时候思维也会变得比较迟钝……”见他不答话，时九自言自语道，“我还想问问为什么要杀汤泓呢。”

    江渡迟敛下眼睫，淡定喝茶，原来她指的是这个事吗？

    至于为什么杀汤泓，当然是因为汤泓该死。

    今日的魔域大典比试继续，时九没有去宗主席上坐，而是像昨天一样找了个玩家变成她的模样去守着。

    镇外，时九和凤千秋、郁连枝、季秋山碰面，三人各自代表了半个青鸦宗盟友、一个合欢宗盟友、金蚕宗内应，在三人背后，是他们各自带来的队伍，红星城一支不走明面的队伍也混在其中。

    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给金蚕宗找麻烦。

    合欢宗人数多但综合实力低，青鸦宗又在搞分裂，如果不出意外，这次魔域大典的头魁不是金蚕宗就是无上宗。

    无上宗和金蚕宗交好，这两个无论哪个成为第一，对时九来都不是好事。

    她们准备的时间不够充足，但也没办法，很多宗门都有依附金蚕宗的意思，若是等魔域大典结束后再动手，会比现在难得多。

    几人碰头，敲定了一些细节后各自散开。

    时九没有回比赛场地，而是同常新月一起吃下易容丹，再溜进金蚕宗里找药材。

    金蚕宗弟子估计是对宗门太过自信，根本没有设下太多防备，只有三支巡逻的队伍和各个门口的两个守卫。

    金蚕宗内部用来设陷阱的毒植对常新月来根本不是事，她专研毒术的劲头和努力可不比金蚕宗弟子少，就算不心中了毒，也能快速配出解药。

    两人专挑一些稀有昂贵的药材拿，昨晚金蚕宗女弟子已经把一些采药的规则过一遍，她们没有触碰什么机关让巡逻的弟子察觉，一路十分顺畅。

    太阳升高，逐渐到了午饭时间，两人跟着一个送饭的弟子找到药人所住的地方。

    在送饭弟子离开后，两人潜入房间里，看见了麻木颓然的思和月，她们应该是刚经过药浴，身上还有一些湿气，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浓浓的草药味。

    药人在成为一个成功的“药材”之后，也要接受药浴针灸，才能保证体内的药性不减。

    房间外面上了锁，应该是昨天思和月逃跑的事情引起金蚕宗弟子的警戒，屋内没有尖锐的东西，墙壁贴着软垫，桌椅的尖角都用东西包裹起来，防止药人寻死。

    月躺在床上，目光虚虚地落在天花板上，眼珠一动不动，一张巴掌大的脸几乎只剩下骨头，脸颊深陷下去。

    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看上去就像一具尸体，两个陌生人的闯入没给她带来任何刺激。

    思站在另一张床的边缘，见到时九和常新月也没有任何尖叫或逃避的意思，连个眼光都懒得给。

    “你们想逃出去吗？”时九吃下易容丹后声音稚嫩得宛若孩童，配上满脸络腮胡，极大的反差也没能让屋内的两人看她一眼。

    “不想。”思躺到床上，闭着眼答道。

    像她们这样的药人，在哪里都躲不过同样的命运，何必冒着背叛金蚕宗的风险逃到另一个宗门。

    思比月多些活气，至少还愿意回答问题。

    时九：“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伤害。”

    完看了一眼常新月。

    常新月不满：“看我干什么！我当然不会违背他人意志强行做研究，帮我忙的都是自愿好吗？我可是一个守规则的良民！”

    “我们就在这里，就算你们要动手，我们也没法反抗，能从金蚕宗里把药人带走，是你们的本事。”思平静道。

    时九深深看一眼思，“如果你们要逃，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明天早上卯时一刻，我在昨天你逃跑的竹林外等你一炷香时间，要是时间到了你还没来，我不会再等。”

    完拉着常新月离开。

    她已经提醒过一遍，如果对方不听她也没有办法，她不救想死之人。

    *

    时九和代替她的玩家换回身份，坐在位置上时，她惊异地发现昨天晚上见过的女玩家就坐在湛衍的身旁。

    她看一眼女玩家的头顶，湛衍昨天身旁还没有人，今天就坐了这位名为段涵湘的女玩家，他们昨天为什么不坐一起，难不成他们真是刚认识？

    段涵湘察觉到时九的视线，转头疑惑道：“酋长？”

    果然她的游戏走向好像和别人都不太一样，收获了酋长投来的和玩家们同款的疑惑眼神。

    下方比赛的弟子也看过来很多次，每一次目光都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转，她坐在这个位置还是有些过于显眼。

    她本来不想坐这，四大宗门的宗主本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收获无数人的视线注目，现在湛衍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她，她一定很醒目，但实在是拗不过湛衍。

    诶呀，游戏自由度这么高，她当个乙女游戏玩怎么了？！

    时九点点头作为回应，没有话，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湛衍身上扫过一眼，她不好过问玩家的私事，但确实有些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湛衍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伸手在段涵湘发间插.入一支金簪，簪尾是流苏样式，挂着三颗珍珠，在充足的光线下泛出莹润的色泽。

    “这么多人看着呢……”段涵湘低头声道。

    作为青鸦宗宗主，场上有不少人都在试图同湛衍搭话，他一边敷衍一边捏新簪子，还展示到段涵湘面前，声地着什么。

    不少宗主看段涵湘的眼神都变了。

    段涵湘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难免有些拘谨，这些人跟真人没什么区别，看得她脸颊发红。

    “没关系。”湛衍轻轻拍了一下段涵湘的手背，轻触即收，没有太过火，温声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回青鸦宗吗？”

    段涵湘微愣，“啊？我没想过……”

    湛衍嘴角微勾，有些放肆地抓起段涵湘的一缕头发，“魔域大典一共就三天时间，如果我不是青鸦宗宗主，还可以和你去红星城，但是宗门有事务在身，我不能离开。”

    “跟你去青鸦宗也可以，不过有一个前提，你不会针对红星城吧？”段涵湘问道。

    游戏不限制玩家的去留，想离开红星城可以随便走，加入其他宗门也没关系，就是要注意加入的宗门不能是红星城的敌对势力，不然就相当于叛变。

    玩家们对叛变玩家的追杀热情非常高涨，目前还没有玩家叛变，已经有福尔摩斯玩家在研究有没有哪个玩家暗中叛变了。

    虽然她和湛衍的进展有些快，但是游戏嘛，一切皆有可能，不定湛衍就是对她一见钟情呢！

    她要做的就是心一些，不要触犯游戏的规则，和NPC产生太多羁绊，不用氪金的乙女游戏很有意思，就是还要把握一个尺度，真是甜蜜的苦恼啊！

    湛衍点头，“只要是你不希望的事情，我都不会做，只是你要离开红星城的话，会受到阻拦吗？”

    很多宗门会约束弟子，弟子一旦拜入宗门就永远和宗门绑定，将退宗或换宗的行为视为背叛。

    段涵湘摇头，“红星城是一座非常自由的城，时九也很开明，不限制弟子的去留，离开的时候不用专门告知，可以直接走。”

    “这样啊，确实是不一般的门派，时九旁边总是带着一个男宠，她有很多个男宠吗？”湛衍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一句话差点让段涵湘把嘴里的茶喷出去，“咳咳咳……那不是男宠，那是我们的副城主。”

    湛衍：“他为什么带着面具？样貌太过丑陋不敢见人？”

    “不是啦。”段涵湘努力挽回红星城副城主的形象，“他长得……怎么呢，很好看，或许不该用好看形容，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总之一点都不丑。”

    大概就像人间的山水景色，字词难以描述出他容貌的万分之一，仿佛他是不该存在于凡世间的真人。

    段涵湘甩甩头，把脑中过于文艺的形容甩出去。

    湛衍没注意到身旁人的短暂走神，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氤氲的水汽升腾，模糊他的视线，红星城的副城主，真是越看越像故人啊。

    场上的选手战得正酣，场下的观众同样沸腾，经过昨天的预热，今天的口号声显然更加响亮。

    时九没太关注红星城选手的对手，玩家不死，死了就复活，名次什么的也不重要，这场比试不会安然进行到明天，时不时看玩家们傻乐呵也挺有意思。

    周围的宗主也好似不太关注场上的比斗，目光是落在了比试台上，心却不知飞到哪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时九用拇指摩擦着茶杯边缘，仔细观察台上众宗主的状态。

    一些宗门的宗主倒是看比赛看得入神，弟子发挥得好就笑，发挥不好就皱眉，看上去比台上的弟子还要全神贯注，恨不得大喊一声给弟子加油。

    大一些宗门的宗主则是神色各异，时不时看一眼台上的比试，偶尔又扭头跟旁边的人嘀咕几句，要不然就是喝喝茶看看天，对比试的结果完全不感兴趣。

    时九自我反思了一些，这些大型宗门宗主的状态不就跟她现在差不多么？

    那么，他们又是为什么不在意呢？

    魔域大典关乎宗门之间的势力吞并，本是一件紧张的事情，氛围不该像现在这般松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白天很快过去，晚上按照流程，又是各个宗主们带着几个人去金蚕宗吃晚饭。

    这一次时九带的人不再是昨天的配置，乔风灵和杭雪芷没有跟来，换成龙傲天和祁赫。

    龙傲天能，祁赫跑得快，她要配置一支有些战力的队伍，至于原先的常新月和楚大鹤没有变动，摘药材需要常新月，楚大鹤则负责拍视频，记录下这一个注定混乱的夜晚。

    领路的金蚕宗不是昨天的丁酉，换成了另一个冷冰冰的女弟子，一路上没有任何闲话，直达大厅。

    大厅的配置和昨天一样，每个宗主的位置也不曾改变。

    桌上放有茶酒和糕点，众人基本上没有开吃的，而是端着酒杯对金蚕宗宗主一些祝愿拿下头魁之类的吉利话。

    金蚕宗宗主的脸色不太好看，时不时在大厅里扫过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时九倒一杯酒递给常新月，心中思忖，昨天汤泓早早出现来待客，今天却迟迟不出场，金蚕宗宗主大概是在找汤泓。

    可惜金蚕宗宗主等不到汤泓了，汤泓已经变成野外的花肥。

    常新月接过酒杯一饮而下，把时九惊了一惊。

    时九：“你干嘛？”

    常新月：“你不是递酒给我喝吗？这酒比昨晚的浓烈，香气也更足。”

    时九哭笑不得：“……我给你倒酒，是想让你看一看酒里有没有毒，谁让你喝了？”

    常新月面色不变：“我现在没感觉到不对劲，酒气太浓了，我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加东西，你不早要验毒，我工具都没带来。”

    “算了算了，不定酒里没毒，是我多心。”时九观察着常新月的脸色，见她真的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我感觉不太妙，还是别吃宴席上的东西。”

    她掏出一把辟谷丹分给大家，“等会要干大事不能饿着，先吃点辟谷丹垫垫肚子，这里还有自带的白开水，非常清甜且健康，渴了的找我要。”

    于是在其他人喝酒喝茶吃糕点的时候，红星城六人在磕辟谷丹喝白水。

    宴席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昨天的月亮非常圆，今天的就没那么圆润，随着天上的明月慢慢升高，大厅里的气氛也推上最高潮。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1】”

    近距离的美妙歌喉让时九嘴里的白开水喷出，把她呛了个半死，这一瞬间身体的下意识占据上风，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去摁住发出嘹亮歌声的常新月，脸上还残留着茫然无措。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常新月：“嘿嘿参北斗啊——”

    红星城的另外四人像是看傻了一般愣着不动，她一个人摁不住热血上头非要一展歌喉的常新月，怒道：“帮忙啊！”

    另外几人终于加载完成，楚大鹤捞住一支摇摆的左手，祁赫摁住一支展翅的右手，龙傲天掐住蹦跶的左脚脚腕，加上抱住细腰盖上嘴的时九，五人合力将常新月压回座位上。

    旁边的人投来疑惑的视线，时九艰难解释道：“喝多了，发酒疯。”

    对方的目光顿时变得同情，“这位道友发起酒疯来真可怕。”

    时九呵呵笑，“谁不是呢？”

    “啊啊啊——”又是一道高亢的歌声。

    时九转头看去，常新月的嘴被她死死捂着，只会呜呜叫，发不出声音，那又是谁在鬼叫？

    她在大厅的众人身上看过一遍，发出声音的人是一个宗门的弟子，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几个宗门的人也在又唱又跳，还有哭着吟诗的、用拳头捶胸的……

    不仅是型宗门，渐渐的一些大型宗门的弟子也出现问题，不过数量比较少。

    没有出现异常的人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场上这些姿态怪异的人。

    酒有问题！

    时九立即下了判断，常新月唯一动过的东西，就是桌上这杯酒！

    她的目光在盟友们身上停留一瞬，很好，盟友们都非常谨慎，没有乱吃乱喝……个屁啊，季秋山为什么在原地不停转圈圈？

    算了算了，季秋山靠不住，还好其他人靠得住。

    等等！

    既然酒有问题，那么明是金蚕宗的手笔，她的盟友们没中招是因为足够心，另外一些宗门无事是因为他们和金蚕宗是一派，那作为金蚕宗的附属宗门之一，玉蝎宗少主季秋山为什么中招了？

    而且今日这场鸿门宴，也没有一点风声透出来。

    时九咂舌，看来玉蝎宗这个奸细盟友，并不是很得金蚕宗的信任啊。

    在她脑中思绪飞转的时候，一道灵力从主位附近扩散开来，她的位置比较偏，群魔乱舞的一群人冲到大厅中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是谁先动了手。

    淦啊！

    离她和盟友约好的动手时间还差半个时，怎么就开始动起手来了，没想到金蚕宗宗主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同样选择在今天铲除敌人。

    还真是心有灵犀……这种心有灵犀不要也罢！

    看来她不得不把计划提前了。

    一些宗门的人不愿参进大宗门的是是非非里，各自抱着发疯的同门从大厅里跑出去。

    时九也顾不得常新月了，松开手嘱咐道：“自己出去采药玩啊！”

    而后拔出长剑穿过人群直奔金蚕宗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