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双方对峙
人赃并获, 李贵妃无从抵赖。皇上考虑到贵妃腹中胎儿,将人幽闭坤兰殿,封闭宫门, 侍卫严格守卫, 不准人进出。
虽未撤职二皇子, 太子却重新起势。
群臣哗然, 纷纷察觉这次事件是皇上故意设计的圈套, 清洗朝廷内根植的李氏党羽。
李氏派系官员名单,喻安卿已列成奏折给皇上查阅。升任调离的圣旨如雪花片似的飞入各家, 一日间超过二十人, 或贬谪或贪污抄家, 疾风骤雨般动作令百官战栗。
李氏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剑,落下的时间早一秒晚一秒, 已没多大区别。
二皇子唐晏如热锅上的蚂蚁, 急得找不到头绪。
后宫倒是难得的静默无声, 各宫妃嫔心里惧怕得要命,唯恐皇后怪罪。
殊不知皇后当夜便病了。
程深墨被召入万宁殿中请脉。
“娘娘脉象沉涩, 咽中有物吐之不出,咽之不下, 加上神情恍惚,脸色灰暗, 民推断乃是郁气于心, 民开的方子功效有限,最主要还是娘娘自个解开心结, 宽心方能不药而愈。”
程深墨开了副疏肝解郁、补心养神的方子。
安卿找到了仇人,了却一大桩心事。
他多少从喻安卿口中了解到皇后与其娘亲是闺阁密友,皇后知晓好友死亡的真相, 难怪心中郁结难疏。
乌皇后微微颔首,抬头示意贴身宫女拿出自己所做的画轴。
“墨儿,我唤你墨儿吧。你与卿儿情投意合,卿儿娘亲不在,我便算你们半个娘亲,这幅画轴是我送你们的结婚贺礼,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还想什么,只听外面禀告皇上往这边来了。
乌皇后摆摆手道:“过些日子,事情平定后,我亲自为你们主婚。煎药自有奴婢,你无需日日过来,多陪陪卿儿。他心里定然难受,你多多宽慰。”
程深墨点头应好,接过谢礼盒子,退了出去。
唐皇进来,皇后半倚在床头,微微颔首,柔弱道:“请恕妾身身体不适,不能给皇上见礼。”
皇后虽年逾四十,可长相端容华贵,有牡丹盛世的大气之美。一向强硬的皇后竟露出些许娇弱之态,唐皇顿时心生爱怜。
“梓潼躺着便是,何须对朕如此客气。没有事先告知你,前阵子让你受了些委屈,朕着实愧疚。”唐皇温言细语道。
乌雅皇后:“皇上哪有过错?若寻不得真凶,妾身才内心有愧。”
唐皇内心雀跃,多少年了,难得皇后对他和颜悦色。
他与皇后结发夫妻,曾经也恩爱不疑。当年他不受先皇喜爱,皇后不离不弃,百般替自己谋算。过去温情,他始终鸡仔心里。
自从他宠幸珠儿,皇后对他恭敬有余,却没了热情。身为无人敢忤逆的帝王,唐皇最为挫败的莫过于此。
“你能想开,最好不过了。”唐皇微微叹气,言语间希望两人尽释前嫌的意愿很是强烈。
“你是朕的皇后,你和素珠红袖分桃的行径,有违敦伦天理。朕这么多年,从未责怪于你,你又何苦苛待朕呢?你终是大周的皇后,亦是将来的太后。朕最中意的皇子,从来只有颂儿一人。如今素珠的冤屈得到昭雪,我们的日子还在后头……”
乌皇后垂眉,敛下眼眸内的滔天恨意。有过志趣相投、忠贞不二的爱情,再看唐治靖,人尽可夫的廉价。
他对素珠做的事,她一辈子记在心里,恨意从未消解过。
“皇上得是,皇上算如何处置李贵妃?”乌皇后轻声询问。
唐皇道:“她虽死有余辜,毕竟侍奉朕多年,等她诞下龙子,朕会将其软禁在坤兰殿,终生不得离开。”
“不够!我要陛下杀了她!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乌皇后满眼血色,咬牙切齿地怒骂。
唐皇皱眉,不认同道:“皇后,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素珠?她已经死了。”
“本宫身感不适,想睡下休息,请皇上离开。”乌皇后恢复如常的冷漠,不容置喙地赶人。
唐皇被拂了面子,恼羞成怒:“皇后,这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朕有的时间与你慢慢磨,你好自为之。”
出门之际,恰巧撞见平乐公主。
平乐见父皇脸色难看,请安福礼道:“母后身子不舒服,难免举止有失,请父皇切勿与母后动怒,气坏了自个身体。”
瞧见与皇后三分相似的女儿,唐皇收敛怒意,叹道:“你最是像你母后,性子也相似。你母后总学不会妥协,这点,你切勿学她。”
平乐福了福礼:“父皇放心,儿臣省得。”
这么多年,平乐隐约猜出父皇和母后的嫌疑在哪,可惜太子哥哥愚钝,瞧不出几分,一心想对喻安卿好,积极促成喻安卿恢复皇子身份。
要她看来,喻安卿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有他在,父皇和母后都迈不过去那道坎。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便他们是血脉至亲,也不敢疏忽怠慢圣上。
为了娘亲,为了哥哥,平乐绝不允许喻安卿留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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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兰殿宫寂静得吓人,连鸟扇动翅膀的细碎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李贵妃妆面精致,倚在门框,挺着足月大肚,数着白色飞鸟的数量,期期艾艾地低语:“我怀了龙子,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至多生气,冷落一些日子……”
余光瞥见一双玉面做的靴子,再往上看,皇后娘娘一张素面脸,神情灰败中透着阴冷的狠意。
她不觉笑出声:“乌雅,终究是我赢了你。你现在的样子,和个鬼似的,怎么同我比?”
乌皇后面容冷肃:“有仇怨冲我来,为何要害死素珠?她已经退避到宫外,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皇后娘娘的马后炮好生响亮哦。人,本宫已经杀了,而且杀得十分漂亮。”
李贵妃丝毫不惧,得意地笑道:“暖春可是您的婢子,本宫吩咐她以您的名义看望平素珠,趁其不备下毒。平素珠到死都会以为你想杀她,呵呵,她临死前该多么绝望,最爱的人害自己性命……本宫想想都开心……”
“啪——”极响的巴掌声扇过去,李贵妃被得偏过头去,嘴角沁出血迹。
乌皇后怒不可遏,面容狰狞:“贱人!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没了昔日皇后的淡然端方,乌雅连上青筋起伏,丑陋又怨毒,漆黑的瞳仁里是无尽的绝望和痛惜。
李贵妃笑得不可自已,捂住挺大的肚子:“哈哈哈哈哈……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你胆敢杀我,皇上必定放不过你,我怀的可是圣上的儿子。圣上看似深情,最是薄情。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有经验……”
“你等着,我不会让你活到过年。”乌皇后凑近李贵妃,低声威胁。
李贵妃压下眼底的惧怕,冷笑道:“那妾身等着姐姐。”
乌雅走出坤兰殿,红色宫墙高耸挺立,一条狭长的道路夹在宫墙之间,延伸至看不见的劲头。
乌雅顿了顿脚步,缓缓而行,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长,印在宫墙之上,那么高,那么高。
可是,她永远攀不出这道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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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墨回到如菊殿,同喻安卿一起开了画轴,是一副星月相伴夜空图。
画面简单,孤星独月镶嵌在蔚蓝的夜空,悲怆空寂。再仔细感受,又能觉出几分情深相守的意味。天地间,唯你和我,足以抵抗幽黑难熬的岁月。
笔触冷酷又深情,是新婚贺礼,有些沉重得喘不过气。
皇后娘娘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程深墨不明白,索性也不管她。婚后悬挂于家中,以表对皇后娘娘的谢意。
画轴底部滑出一张银票,程深墨诧异惊呼:“一万两的银票!皇后娘娘为何会赏我们这么多银子?这……有些不符合皇后的身份罢。”
喻安卿困惑地摇摇头,显然没明白皇后的深意。
程深墨嘴角的笑容遮不住,发财了发财了!
“既然是娘娘的好意,我们便收下吧。”
程深墨心叠好银票,塞进喻安卿的怀里,“娘娘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给的,你收着吧,我老是丢散落四,留着心里不踏实”
喻安卿莞尔一笑,揣进袖内。
“良姜哥哥不怕我偷偷昧下,让你寻不到银钱,只能呆在我身边……”喻安卿调侃道。
程深墨咧嘴一笑,道:“那我以后挣的诊金都给你,要我再离不开你,你就是我的管家婆。”
“油嘴滑舌~”喻安卿嗔怪道,“良姜哥哥,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对我好,一直爱我吗?”
“你不是你,我喜欢你干嘛?”程深墨眼睛亮晶晶,不吝啬对爱人的夸奖,“我又不是只喜欢你的脸,我还喜欢你的身材,喜欢你的善良可爱,喜欢你善解人意~最喜欢你了。”
喻安卿睫毛闪动,不敢再多言。他不善良,也不善解人意,他甚至不想程深墨出外就诊,想程深墨只看着他,只在乎他,永远在他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永远宠他爱他。
正如良姜所的,他就是妖精,一个不知足的黑心妖精,想要永远禁锢他的救赎神。